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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情報嗎？」西子月問。

「既然好了就別多廢話，趕緊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耶夢加得相當直接，將座位挪向桌前。

西子月撐著上身從床上爬起來，低頭一看，身上還穿著原來那件破破爛爛的演出制服，看樣子並沒躺多久。

「很平淡自然的收尾，我逐漸佔據上風時，他突然收手了，選擇撤退。」耶夢加得說，「具體時間截點大概是你說的卓伊拉蘇醒。」

靜如海潮的圓月下，被毀壞的區域正在以不可思議的力量自我修復。

西子月微微扭頭，昏暗的房間里，耶夢加得正靠坐在一張椅子上，神情疲憊又安靜。

「我們與警衛隊交戰的時候，好幾發機槍枚子彈從後方掃射中了她……然後她就消失了，像煙霧一樣。」夏綠蒂描述。

「消失了？」西子月驚愕。

「這裏說到底，只是精神上的世界，在這裏我們不會真正的死亡，頂多隻能算是陣亡。」耶夢加得繼續靠在椅子上，疲憊又鬆弛地望著天花板。

「意思是今晚的一切，被一筆勾銷了。」耶夢加得解釋眼下這座城市所在發生的一切。

「這到底是……」西子月有些吃驚。

「確切來說，是出局了。」耶夢加得保持鎮定，象徵性將那隻好久沒用過的煙斗掛在嘴邊，頗有種「抽根煙壓壓驚」的感覺。

「這裡是哪裡？我睡了多久？」

「消失了。」夏綠蒂冷不一丁地說，面色灰沉。

如此看來，西子月自己可能才是心理最脆弱的那個。

「到了明天，一切又會回到往日的生活軌跡上來，市長選舉也會照常進行，沒人會記得今天晚上這座城市幾乎瀕臨毀滅……大概就是這樣。」

按照當前局面來看，基本上一切黑鍋都能扣到市長頭上，如果不是條件限制，缺少飛行工具，她們幾個准要一杆子捅上天，把這個裝神弄鬼，也故弄玄虛的傢伙從寶座上拽下來。

看來她們這支屠龍小隊的素質確實不錯，並沒有因為失去一位隊員而士氣低落。

「我好了。」西子月推開房門，來到客廳。

htｔｐs://m•ｈｅtｕｂook.cｏｍ•ｃｏｍ「讓我安靜一下。」西子月低聲說，稍微帶點命令的口吻。

「看我幹什麼呀，別忘了我的學年可是比你大呀，學妹。」夏綠蒂嘟噥著嘴。

沉重、窒息，許多不適在她的胸口蔓延，躺下是唯一有利於緩解的姿勢。

雖然這次事件未必是主要原因，但它從側面反映出警衛對她們的懷疑在逐步加深。

西子月搖搖頭，依舊不太明白。

西子月緩緩閉上眼睛。

「我也沒問題。」繪梨衣也堅定地搖搖頭。

「某間隨便找的小旅館而已……你只睡了幾個小時，這一晚上都還沒過去，天都還是黑的。」耶夢加得說。

……

既然路鳴澤是市長這樣特殊的角色，想必該隱的角色應該同樣特殊才對。

「上面有什麼不同尋常的信息嗎？」西子月小心拿起這份文件。

市長現身，卓伊拉演講遇刺，警衛傾巢出動，該隱的投影也切入至戰場，最後的收尾是卓伊拉以莉莉絲的姿態半蘇醒……昨晚是他們至進入鯨中之城以來最複雜漫長的一夜。

「我說過，不要把這裏當成簡單的尼伯龍根，這裏的另一特徵是利維坦的體內，要是地面或牆壁像腸道一樣蠕動你也不要奇怪……你看那邊，連市民都能複原。」

陽光，溫暖但並不刺眼。

除了心情上的收拾完畢，她的面貌也收拾好了，兩條馬尾重新在腦後豎起，服裝也切換成正常款式。

用遊戲來舉例，就是有一個名為懷疑值的數據，她們的出格舉動越頻繁，懷疑值也就越大，一旦數字超過100，那就是警衛們傾巢出動。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有種令人莫名其妙的心痛。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

「你和該隱的戰鬥，是怎樣收尾的？」西子月問。

經過小半夜的休整后，大家看上去也已經接受了現實，至少不會被已經發生的壞消息影響狀態。

很快，她醒來了，再度見到陌生的天花板。

這一切像是固定程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出現在這裏，又為何要散步，以及……為何要將一ｗww.ｈetｕｂooｋ•ｃｏｍ•cｏm束白花放入海浪中，誰又將收到它。

雖然她聲稱在戒律的壓制下，實力只有一愷，但就這個情形來看，她進入龍化狀態后，真實力量應該數以楚計。

這要擱太平天國，準是一天父殺天兄的狗血內鬥戲碼。

與之而來的，還有她們的目的出現混亂。

這樣的情形，在許多剛修復好的房屋中出現。

「雖然現實很嚴峻，但我們現在沒有其它路可以走……夏綠蒂，繪梨衣，你們呢？」西子月望向她們兩個。

這可真是難得的好消息，看來關鍵時刻還是卡塞爾的兩位社團首領靠譜。

「如果說莉莉絲本體是這個世界的最高意志，那麼市長，就是這份意志的執行者吧？」耶夢加得說，「好比耶穌替耶和華在人間代行權力。」

「居然才幾個小時。」西子月撐著身子起床，彷彿已經休息了很久。

漫長的交流后，幾人都了解了眼下的情況。

耶夢加得能夠佔據上風，靠的也是這層優勢。

「就算真是我們的行為過於出格才招來警衛，那他們的出動也遵守這個世界的運行邏輯……市長的命令，就是他們的出動邏輯。」西子月冷靜分析。

海水很快沒及她的小腿、膝蓋、以及腰肢，她那身素白色的裙子嘭的一下在水中敞開。

比如回憶。

不，她還不太想醒來，她太想知道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了，是誰……誰在那裡唱歌，為什麼旋律又那麼熟悉。

窗外依舊是靠近城市中心區域的街道，也是不久前耶夢加得與另一位龍王搏殺過的場景。

對於龍王而言，無與倫比的恢復速度是偉力的重要一環，即便在戰鬥過程中，傷口也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們的行為過於出格，才導致警衛廳出動？」夏綠蒂猜測。

如同神經線一樣的細絲從地底生長出，補齊路面上的坑洞，讓人聯想到細胞修復傷口。

……

原本計劃是破除莉莉絲的保護機制，擊殺卓伊拉，但現在市長忽然直接無視這層機制，朝卓伊拉發動擊殺，可偏偏他同樣效忠於莉hetubook.com.com莉絲。

很快，鮮花消失在了濃霧中。

西子月還是不太明白，但有了個大致心理預期，不要指望依靠一份文件實現絕地大翻盤。

彷彿有一團陰雨飄在這間屋子上空，冰冷的雨水落在每個人的身上，滲透進地板上的每一條縫隙里。

輕輕嘆息，收住鼻腔的抽動。

每個泡泡里的回憶都讓她心情變好。

「不過我們還是不知道他出現的原因，以及他在這座城市中所扮演的角色。」西子月說。

不斷有阻力從最深處的地方推出來，將她推回原點。

某棟剛剛修好的房屋內，睡眼惺忪的大媽推開房門，也許是被夜間的巨大動靜驚醒了，但發現「沒什麼特殊情況」后，她將門關好，繼續躺下。

「沒什麼，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夏綠蒂意外淡定。

她相當清楚這點。

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依舊很糟糕，傷口也只經過經過簡單處理，但在強悍的血統恢復下已經愈合得七七八八。

按照慣例，西子月將一束白色的花放入海水中。

可是她總覺得有什麼更重要的東XZ在更深的地方……

「沒有，這傢伙全程一句話都不說，什麼消息都弄不到……唯一能確認的是，他的實力同樣也被壓制的很厲害，尤其是恢復能力，預計他接下來這段時間，直到選舉結束，他很難第二次戰鬥。」

「昨天晚上和零一起破譯出來的，本來想等你回來后再交給你，沒想到一個小時不到，警衛隊就來了。」夏綠蒂說。

洋流會載著這株花前往該去的地方，見到該見的人。

有種不好的預感。

「零？」西子月一恍，發現並沒看到零的身影。

彷彿這些市民只是房屋的附屬品。

「不過也還好就是了，只要解決了莉莉絲，她也應該能回來，至於能不能完好無損就不一定了……不過這都小問題，為了我們偉大的屠龍偉業，缺點胳膊少點腿，都是在所難免的事，大不了我們養她下半生好了咯。」耶夢加得似乎想說些輕鬆的話。

聽，又有人在大海的深處唱歌，像首搖籃曲。

零出局這件事當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然很讓人受打擊，但它不是唯一讓人消極的事。

西子月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陌生的木質天花板。

「你可以繼續躺一躺，反正今晚的突發|情況看起來已經結束了……你看外面，這座城市正在修復傷口。」耶夢加得示意西子月手邊的窗戶。

耶夢加得解釋道：「就是雖然這份文件所透露出來的事實很令人震驚，但其實也就那樣，因為它對我們解決目前的困難毫無幫助。」

……

「零，出局了。」她再次強調這個結論。

比如，上次從賭場出來時，西子月明顯感受到了馬迪亞斯異樣的目光。

即便是另一位龍王，他毫無疑問也有一個城市中的角色，畢竟連路鳴澤都有。

只知道，每當做完這一切后，她的心情都會變好，那些陰暗的東西都會消失得乾乾淨淨。

海水深處，越來越的泡泡湧來，每個泡泡里都藏著她過往的記憶碎片，有卡塞爾上的，有新娘島上的，有史詩般的屠龍戰役，也有和朋友們的小打小鬧。

「喲，醒了？」耶夢加得的聲音淡淡傳來。

海水依舊溫暖，甚至是溫柔，沒有一絲冰涼，她甚至能呼吸，看清很多東西。

海風，帶著獨特的鹹味。

耶夢加得微怔。

屋子內，氣氛更加消極凝重。

意識到這難解又矛盾的死循環后，眾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一會。

……

路面修復后，接著是建築複原，整座城市像是有自我意識與生命一樣，一點點修復它不久前曾留下的傷口。

西子月正在做夢。

在側寫的狀態下，她開始閱讀這份講述過去的檔案記錄。

西子月呆住了，腦子裡有根線接不上，發出咔嚓咔嚓的火花聲。

她的腦子裡閃回了一下卓伊拉近乎龍王的姿態，以及最後那句晚安。

這裏不是她的房間，空氣里也散發著潮濕與霉氣，像是廉價的酒店。

因為西子月也加入了消極的隊伍中，半天沒人出聲。

「對了，這個已經破解出來了。」夏綠蒂想起什麼似的，從口袋裡掏出一疊舊撲撲的紙張放在桌上，似乎是舊文件一類的東西。

她自己，穿著白色的ｍ•heｔubｏoｋ.ｃoｍ•ｃom連衣裙，漫無目的行走在海邊的沙礫上，海浪輕吻著她的腳踝。

耶夢加得當然不會沮喪，夏綠蒂也靠著領袖風範的心態挺了過來，令人意外的是繪梨衣居然也沒太受打擊……也許是被耶夢加得和夏綠蒂輪番做了不少思想工作。

現在，這一切做完了，夢也該醒了……嗎？

她朝最深處的地方游去。

沙灘，是一望無際的白色。

她試著用夢中僅有的自我意識行動，走向那片大海。

很多讓人不順心的事像細小的顆粒一樣聚了起來，把人深深埋了進去，充其量只剩個腦袋露在外面。

沙發上則坐著夏綠蒂與繪梨衣，兩人的神情尤為凝重，見到西子月蘇醒，也沒多高興。

在海水一次次的推拂下，她的意識也逐漸清醒，大海在她的眼中越來越淡。

她很快照做，搭住夏綠蒂與繪梨衣的肩膀，三人一起走出門外，反手再將房門關好，給西子月點私人空間。

只可惜，海面上被濃霧包圍，西子月看不清對方是誰。

窗邊，晨曦微亮。

她們當然能選擇正面硬鋼，不過就對方這鋪天蓋地的兵力和火力來看，一旦他們出動，那就是無可避免的劇情殺，無法靠正常操作挽救，只能靠作弊。

躺一躺吧，根據經驗，躺一會後就精神了。

莉莉絲，卓伊拉，市長，這三人本來能夠按照經典的聖三位一體理論，聖父、聖子、聖靈來排列，但因為這一槍，三人的關係陡然混亂。

「卓伊拉呢？」西子月記起這個問題。

緊接著，她整個人也潛了下去，蔚藍色的世界在她眼中如畫卷般展開。

昏暗的房間里，西子月重新躺了下去。

「這是……卓伊拉的檔案袋？」西子月記起這事，不禁有些驚喜。

「可他還是對卓伊拉開槍了。」西子月沉吟。

「她的話正在隔壁房間睡覺……你不關心一下零嗎？」耶夢加得說。

西子月將視線移過去。

阻力出現了。

這點的確有可能，她們作為一群擦邊球店的店員，屢屢干預市長競選的重大進程，就算借口完美，也沒被人發現身份，想必也有某種機制暗中觀察一切，並最終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