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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女微笑著搖了搖頭：「妾身身份太過尷尬，還是不要下去的好，你有斬邪劍、都功印在，料來當可無礙！」

「這魔頭之所以能在杭州附近，影響幾百裡外南京城的天象，一是他裹挾著萬民的怨氣行事，又有報仇的名分在，諸神不好插手。」

西湖水府之中，頭髮、鬍鬚都是花白之色的老龍正倚靠在寶座上欣賞蚌女演奏的歌舞。

張牧之搖了搖頭：「四十余萬元魂神智尚存，此魔又以善惡報應之理蒙蔽世人，諸神都不好下場除他……」

張牧之只感覺聽了這些言語，頓生撥雲見日之感，連忙心悅誠服地拜謝：「老前輩一語驚醒夢中人，晚輩心中實是感激！」

張牧之恭敬回答道：「晚輩確實仔細考慮過，但方才在靈境之中，見此魔雖聚合了幾十萬元魂的法力，卻未做到完全融合為一，而是每個冤魂都有自家神智和記憶。」

兩人玩笑片刻，盡敘胸中豪情之後開始商談除魔之事：

張牧之對燕赤霞道：「若我倆現在就去金華縣找那邪魔算賬，說不得就要打草驚蛇，助他作惡的神明或是躲藏，或是銷毀證據，事後追究起來也麻煩！」

這老道士說完后也不和眾人告別，只大袖一揮，整個人化成一道金光衝天而起，往杭州城外玉皇山處飛去。

「他們也講人情世故，自然也有離場，有紛爭，能行善，亦能作惡！只是有天規天條束縛著，作惡的比較少而已。」

城中百姓被孫本以邪法折騰了一下，故而今天都回去歇著了。

張牧之點了點頭，朝乾陽子拱了拱手：「前輩說的甚是，所以晚輩想和燕兄一起去尋到這妖魔的本體並將之搗毀，如此也好重創此魔。」

「這個書生氣運縱然比不上你，卻也是難得的天眷之人了。」織女見這城隍廟廣場上再無旁人，才笑著聞言同張牧之說話。

張牧之和燕赤霞二人聽得面如火燒，都忍不住汗顏道：「多謝老前輩提點，我二人之前的想法確實孟浪了些……」

「縱使你倆有法力護體，可這些毒氣一股腦散發出去，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深受其害，你二人如何應對？」

「ｗｗｗ•hetuｂｏoｋ.ｃｏｍ.cｏｍ不過你我都有大氣運在身，承襲先輩傳承，天仙不敢言必得，這陽神境界卻是早晚的事兒！」

「這是我玉龍道院祖傳的一幅陣圖，需要四件神兵壓制住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個陣眼。」

「四五十萬活人站著不動讓你倆殺，都不是晝夜的功夫可以屠盡，更何況那妖魔也會反抗！」

這一切對燕赤霞來說真是太刺|激了，讓他感覺重新認識了這個世界的另一種風景，其中瑰麗風采，簡直是難以言表。

男女老少醒轉后都覺得頭腦有些發矇，周身虛浮無力，於是再沒有了閑逛的心思，紛紛返回家中，不題。

老龍君心中咯噔一聲：「這個殺神怎地來了？前些時日聽說他揮劍斬了玄武湖神，如今莫非要對我下手？」

「這妖魔本是杭州城隍，幾十年前將杭州城四十萬冤魂煉做自家元神，將幾十萬屍骨埋入自家墳墓作為肉身。」

張牧之有些不放心：「我剛才答應過乾陽子前輩，不會讓你孤身入險境，你若自己去金華縣，遇事還是要謹慎些才好。」

「小道士，我聽乾陽子前輩說你是出自張天師門下？那正好，你先去處理這些惡神的事兒，我去金華縣尋找那樹妖的下落！」

燕赤霞在今年二十來歲，在三年前，也就是在他人生生涯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困居在世俗中的普通人。

張牧之仔細訴說了自家默算，乾陽子聽了卻搖搖頭：「你此計看似條理清晰，卻還有許多未盡之處，若是和燕赤霞同去除魔，我看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於是燕赤霞控制不住心中喜悅，又同張牧之商量了一些相互聯絡的方式，隨後就懷著興奮之情身合劍光衝天而起，劃破雲層往金華縣去了。

「妾身雖不善爭鬥手段，但法力還算尚可，以力破巧之下足以應付諸般變故了，所以你還是不要太過憂慮。」

倒是張牧之連忙再次躬身拜謝乾陽子，同時心中盤算：「我和燕赤霞二人都有神劍，天孫娘娘手中金梭，想必也足以布陣了，第四件至寶……不知猴子的鐵棒頂不頂用？」

「www.hetubook.com.com那猴子的鐵棒能大能小，能同我的斬邪劍碰撞不被斬斷，想來也是神兵一流……如果真不頂用，我那蓮台或者師姐的蓮花燈盞也可勘用……」

乾陽子縱使再不喜歡張牧之這個正一教下的小道士，此刻見他一直彬彬有禮的模樣，這心中的成見也放下了幾分，於是就多說了幾句：

張牧之冷笑一聲：「燕兄你可能未和神明打過交道，卻不知道這天上地下諸多神聖，其實和人間凡夫俗子並沒太多差別。」

「再者妾身乃是先天星辰精氣化生而成，並非人間英靈稱神，這世人的褒貶、香火供奉之類的對我影響不大。」

張牧之笑著開口道：「他能得了呂純陽在玉皇山上留下的機緣，自然是也有氣運在身。」說著便伸出手虛引著織女走下台階：「我也沒狂妄到自以為是天之驕子的地步。」

乾陽子卻不再正面回答，只是呵呵笑道：「你正一教下最善同這天、人兩道神明打交道，老道只懂閉門清修，哪裡曉得這些？你自己慢慢查訪就是了！」

織女只安靜地聆聽幾人談話，倒是燕赤霞聽到此處，連忙躬身插話：「還望老道長能指點一二，讓我倆能順利除去此魔，也好拯救南京城的無辜百姓！」

「還有就是乾陽子道長說的尋至寶布陣之事，小道士也費心些，你是高門大戶出身，不像我除了一柄飛劍之外別無長物！」

「正邪之辯不必在乎旁人如何言說，只問自家心意便可！」

織女提著裙角，和張牧之一起下了吳山，然後溫聲道：「這邪神之事上界諸神都不願出手助你，妾身卻沒有這等顧慮。」

燕赤霞接過陣圖收好之後，撓撓頭，有些犯愁到哪裡尋找四件至寶布陣。

「諸多冤魂神智未失，便說明此魔元神並不穩固，如此便不能完全脫離肉身根際，若我和燕兄能滅殺他的本體，那這四十萬冤魂便成了無根浮萍。」

杭州城裡，隨著那魔頭分神被滅，城中昏迷的百姓次第清醒了過來。

「有了！聽說天師府同關元帥有些香火情意，不知我把當年追隨關公征戰蚩尤的舊事扯出來，能不能https://m.hetubook.com.com有點用處？」

乾陽子又笑著問張牧之：「小道士，你正一教下慣會招將，此次面對這魔頭，你有把握召請天兵神將下方助你嗎？」

乾陽子抬手撫了下鬍鬚，不置可否地問道：「神道不似我等講究形神俱妙，而是重元魂而輕肉身，你如何斷定毀了這魔頭的本體便能奏效呢？」

「有請！快快有請！不不！我親自去迎！」

「原來老道長是以陽神到此，一念分化，聚散由心，朝游北海而暮蒼梧，真箇叫人好生羡慕！」

張牧之亦抬頭觀望片刻，隨後朝燕赤霞笑道：「陽神境界已經算是在世仙人了，無論全真還是正一，我道家能成就此境界的，萬餘人中也出不了一個。」

乾陽子對燕赤霞的態度明顯要比對張牧之好得多，和煦一笑後點頭開口：

在杭州城街道兩邊掛著燈籠，照射的道路一片光明，頭頂明月灑下清冷的光。

「後來孫本擔任杭州城隍，這榕樹中的精靈被他以香火點化后引為心腹，你二人或可以此為線索，使手段拿下這榕樹精靈，逼問出孫本的主魂所在。」

老龍所說的是宋朝時關公奉虛靖先生召請，前往解州平鹽池之患的舊事，至於張牧之吃不吃這套，卻看下回分解了。

「原本依老道的性子，實不願趟這渾水，不過你既得了呂祖留下的機緣，那便等同於我教真傳弟子，老道我也不忍你遭了劫難！」

張牧之只好道：「既如此，仙子且在湖邊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說著伸手朝水面一點，一道雷光飛出，湖水中出現了一個直通水底的旋渦。

張牧之並未出言拒絕，只是呵呵一笑：「我之所為在有些人、神眼中，已經算是遊離于正邪之間了，你若出手助我，難免會累得你名勝有損。」

直至今日遇見了小道士，能同邪神爭鬥，見識了平日里只懂講經的老道士出手降魔，未來還會遇到更多的同道中人。

「只要將他那道做主的神魂擊殺，其元神自潰也！」

張牧之聞聽此言，心中靈光一閃，猛地抬起頭來，目光森冷地問道：「前輩是說，有江河湖泊等水神助那邪魔行害民之事？」

和_圖_書「面對這樣一座巨山一樣的墳丘，以你二人如今修為，如何將之屠滅？你們小道士你的五雷法？或者燕赤霞的飛劍之術？」

「他能做到統籌諸多意識而不使自己神智混亂，其實就如那凡俗將軍統領大軍一般，分主輔之別，以自家身為城隍的魂體為主，統領諸多冤魂同自己合體。」

老龍連忙整理了下衣冠，一邊帶著侍女大步往殿外走去，一邊在心中盤算：「怎麼才能和這位攀攀交情？」

乾陽子點了點頭：「此獠如今都以神明自居，自然不肯完全抹殺諸多諸多冤魂的神智。」

「其本體如若覆滅，四十萬冤魂必然發生暴亂，屆時這凶魔元神自然也隨之重創，我等同心協力之下，或可尋得將之除去的機會。」

燕赤霞自然躬身拜謝，乾陽子本來覺得這書生貪杯衝動的性情不合自己心意，後來燕赤霞得了呂祖傳承，這老道士就開始重視起燕赤霞來：

燕赤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這魔頭做了幾百年杭州城隍，有水神賣他情面也有可能，更何況上界水府閉了門戶，頭上沒了上官監管……」

乾陽子朝燕赤霞點了點頭：「此言確是問到了關竅處，老道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乾陽子老道士說完之後，從袖子里摸索片刻，拿出一張手帕大小的皮革遞給燕赤霞：

「就算尋不得四柄寶劍，以四件至寶神兵布成陣勢后亦能下接地氣，上應星象，將那妖魔本體束縛在一處，並大大壓制住他的法力，以便爾等將他除去！」

燕赤霞望著那道金光瞬息之間便消失不見，忍不住唏噓感慨。

「但若是逮著機會，什麼玩忽職守，應付差事之類的也同凡人官僚無異，比如這次妖魔報仇之事，連整個天庭水府都關閉了門戶了！」

突然有蝦兵蟹將走入殿中，大聲稟告：「龍君！有龍虎山小天師來訪！」

「聽乾陽子前輩所言，居然還有江河水神相助這邪神？這邪神戕害百姓是為了報仇，但若有神明多事，那便是作惡了！」

燕赤霞擺擺手，哈哈一笑道：「小道士放心！我也不是那等狂妄衝動的人，此去金華縣若果真尋到那樹妖，我也等你前來一同下和_圖_書手！」

「這邪神既有自己的神智，又有四十萬冤魂的意識，既是一，亦是萬，看似同上界那些修成純陽的神明一樣能化身萬千，其實差的還遠。」

張牧之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兩人一起緩緩走過安靜的長街，一直來到西湖邊上。

燕赤霞連連點頭：「對！對！我倆在這裏費勁打生打死，最後可不能放跑了那些作惡的神明！」

「那邪神將當年杭州城幾十萬百姓屍骨收攏進自家墓穴之中，並以法力混煉成一體，形如一座巨大的黑山。」

「其元神雖不如神明的純陽之身，卻也有是法力深厚，有種種詭異手段，憑你二人的修為，應付一道分神便十分吃力了，何況將他誅殺？」

張牧之連忙答應，又多囑咐了一句：「萬事等我處理了這邊的事兒之後再說，我還尋了其他幫手，頂多三四日後就到這邊來，屆時我們一起動手。」

「如能尋得四把同你那青龍劍同等品階的劍器布成法陣，便可以陣法將那凶魔煉殺。」

燕赤霞大笑道：「小道士說得對！我倆早晚都是此輩中人，屆時『御劍乘風起，除魔天地間』，何等逍遙快活！」

「此黑山深藏在地底，能在地殼中往來挪移，憑你二人如何尋得他的所在？」

「仙子跟我一起下去見見那西湖水神？」

「再就是他從宋朝就開始擔任杭州城隍之職，歷經宋、元兩朝數百年，同一些神明交情匪淺……」

小道士自家寶物眾多，倒是不必為鎮壓陣眼發愁，只是每件寶物都同他自己的戰鬥實力息息相關，無法輕易做決斷罷了。

「不過據我所知，孫本生前為宋朝高官，死後葬在金華縣一帶，他墳墓不遠處有一株生長了幾百年的大榕樹。」

且說城隍廟前，張牧之和燕赤霞恭謹聆聽乾陽子講述如何除去「黑山老妖」！

倒是燕赤霞忍不住詢問：「那怎麼才能從四十余萬冤魂之中找出那城隍神的魂魄呢？」

「就算你倆能尋到這黑山，並將他從地底逼了出來，但那是幾十萬百姓的屍骨，其間屍腐之氣，怨毒之氣混同地底濁氣形如怒海狂潮一般。」

乾陽子倒是沒有出言嘲諷上界諸神，只是繼續指點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