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平定京師
第三百四十章 朱祁鈺登門 螭龍上鉤
孫悟空眼睛轉了一轉:「這也是個辦法,只是耗時太長久了些。」
「不過臣有些靈藥可上呈陛下,陛下以水煎服后便能恢復繁衍子嗣的能力,只是不可縱慾,否則便要虧損身體,減少壽數。」
太皇太后張氏雖然限制了朱祁鎮的權利,但監政尚算賢明,於國於民都有大功。
朱祁鎮見張牧之明明是從葫蘆里拿出的草藥,但枝葉卻毫無萎靡之態,根部還帶著些許泥土,通體散發著葯香,就似剛剛挖的一樣。
「想必張大真人能體會皇爺的愛護之心。」
「皇爺逐漸收回權柄,咱的地位自然也隨著水漲船高了!」
張牧之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既然陛下頑疾得解,臣便告辭了。」
朱祁鎮上下打量張牧之一番,心中暗贊:「好個道人,真有仙人之姿,正好為我所用。」
只下了兩局,悟空和尚就坐不住了,伸手一撫將黑子白子都弄亂,煩躁道:「不玩了!不玩了!沒意思!」
張牧之目光複雜地看了朱祁鎮一眼,搖了搖頭:「自古想求長生的君王都是昏君,臣雖有這本事,但也不會做下一個禍國妖人。」
張牧之從腰間葫蘆里倒出一株色澤碧綠,形如蘭草的靈藥,朝王振道:「還跪著作甚?還不快呈給陛下預覽?」
朱祁鎮心中失望,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張氏薨逝之後,真龍氣數必然還要下降,而那條螭龍卻已經有漸漸抬頭的跡象了。
張牧之嘆息:「楊榮乃四朝老臣,今年七十歲了,這次歸鄉后再也回不來了。」
張牧之一下從軟凳上站起來:「臣說的很清楚了!絕不會做這等禍國殃民的事!陛下趁早打消了這念頭吧!」
「大聖,晚輩尋思您還未吃早飯,就給您準備了些鮮果,都是皇宮裡賜下來的,新鮮著呢。」
赤色五爪真龍依舊在一片火雲中上下遨遊,龍背上已經沒有了那條猙獰的蜈蚣。
「多謝陛下賜座!」張牧之大袖一擺,安然落座。
「我欲將這螭龍養成真龍,這幾年你便呆在我府中和螭龍時時相見,這樣混的熟了,待他登位之時你便可順勢入主大報恩寺。」
「不過我也不插手什麼政事,自是無需和他爭執,只虛與委蛇就好了。」
御書房是屬於皇帝讀書和批閱奏摺的私第,在此召見可免去朝堂上那些叩拜之禮。
眾太醫一起診斷都束手無策,朱祁鎮終於想起了被他冷落了一個多月的張大真人。
孫悟空連忙從石桌上跳下來,面上有些窘迫,微微拱手乾笑:「好,好!多謝!多謝小青姑娘!」
「是!是!」王振感覺身上壓力都消失了,連忙爬起來,雙手捧著草藥呈到朱祁鎮面前。
朱祁鎮連忙笑這擺手:「張大真人息怒hetubook.com.com,朕只是玩笑罷了,快快請坐!請坐!」
張牧之微微欠身:「真龍天子能使諸法不侵,鬼神辟易,臣縱有法力,落在陛下身上也無用處。」
張牧之答道:「男女之事倒是無礙,只是誕下子嗣的可能只有常人的一兩分罷了。」
朝陽升起,天光大亮,天壽山中響起一聲洪亮的鐘鳴。
然後他就將「不可沉溺女色」的忠告拋諸腦後:「朕服了靈藥后當多多臨幸妃嬪,也好早日誕下子嗣,令我皇家血脈不絕……」
「猴子怎麼了!猴子吃你家果子了!?」孫悟空坐在石桌上大怒。
「好!好啊!雖然依舊由母后垂簾聽政,但母後向來寬厚,極少出言反駁朕,日後這朝堂上就是朕說了算了!」
「哈哈哈!王伴伴你倒是有幾分見地!雖然依舊有幾位閣老壓在朕頭上,但有君臣名分在,許多事情朕不鬆口,他們也只能聽從。」
朱祁鎮微微有些失望,坐在椅子上沉默許久,突然開口詢問:「我聽邵以正那些道士說,張大真人已經快要成就天仙飛升上界去了,這是真的嗎?」
楊戩點了點頭,又對張牧之道:「幾年後賢弟同密宗之人對陣,介時定要傳信與我!」
張牧之點了點頭:「臣飛升之日當在七年之後。」
燕赤霞依舊帶著葉知秋返回白雲觀,張牧之和孫悟空一起迴轉大真人府。
朱祁鎮被拒絕後也不失望,而是敏銳地抓住了張牧之言辭間的「破綻」:「愛卿果有煉製長生仙丹的本事?朕當下旨傾全國之力為你搜集靈藥……」
正在這時,青璃從後院拿著一個茶盤過來,先將茶壺放在石桌上,又將一個果盤擺好:
「這事兒不可張揚,無需尋人來看!但凡有些嫌疑的壓去北鎮撫司審問!那些侍過寢的宮女……也都料理了吧。」
這句話聲音本不算高,但聽在王振耳朵里卻如九天雷震炸響。
「真龍天子果有人道氣運守候,我面對他連法力都被壓制的等若陽神真人一般……」
張牧之雙目一凝看向王振,輕笑:「一個家犬似的奴才,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王振連忙搬了軟凳進來,放在朱祁鎮書桌几丈外。
至夜間,美貌宮嬪在懷,朱祁鎮卻抬不起頭……皇帝開始慌了。
朱祁鎮剛要拒絕,突然似又想到什麼:「那就請李太醫來,不要聲張,你親自去請。」
張牧之自然謝過,幾人又閑談幾句,楊戩開口道:「京城事了,我依舊回灌江口去了,猴子!你要不要去我那裡去坐坐?」
紫禁城中,百官朝會已經散場,朱祁鎮回到御書房裡,依舊興奮地坐不住。
張牧之躬身:「兄長放心!密宗佛孽陰險詭詐,正要兄長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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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破之。」王振抬頭,見張牧之目光好似雷光一樣,刺得他睜不開眼。
王振上前一步,到了張牧之面前,大喝:「大真人言辭不可冒犯陛下,還不快跪下請罪?」
朱祁鎮尷尬笑了笑:「大真人不願煉製仙丹,不知可有什麼練氣法門可傳授給朕嗎?」
御書房的門關的好好的,不見一絲縫隙。
朱祁鎮擺出這番施恩的姿態,正要求張大真人為自己看病。
孫悟空身上金光一閃,變成了一個身形高大的青年和尚,眉目溫潤,麵皮白凈,穿一身素白僧衣:「日後我便是悟空和尚!」
張牧之和孫悟空看到這人頭頂那白色的玉質小冠,心中都道:「這人居然戴了一頂白帽子……看來果有天命在身!」
「這道人言辭有禮,倒是不似傳聞里那般桀驁……也可能是我冷落了他一個月的緣故……」
楊戩笑道:「這妖僧身死後氣運消散,皇帝自不會再記得你夢中將他斬傷的事兒。」
朱祁鎮擺擺手:「無需問了,幾位閣老一向將佛道視為微末小事,若張大真人上了摺子,他們直接就遞過來了。」
「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這樣,禪門在京師中立足之後,老孫可在寺中訓練些護法佛兵,助你同草原上那些佛門敗類爭鬥,如何?」
張牧之上下打量了幾眼:「你和順德公主編的那話本,唐僧是不是就長這樣?」
青璃笑著還禮,又對張牧之道:「天師,這茶是用二郎真君留下的丹藥沖泡的,對您傷勢有好處。」
楊戩躬身還禮,然後身化一道金光往南方飛去。
「你這般模樣哪裡像有道高僧?精通佛法之人需得八風不動才是。」張牧之笑道。
張牧之遠遠看了朱祁鎮幾眼:「陛下受妖僧戕害,氣運折損的太多,如今已顯子嗣斷絕之相,故而招臣來詢問對策。」
張牧之同道錄司諸多道士一起,在紫禁城中建醮,設法壇,為皇帝和太皇太后授《太上延熹籙》。
朱祁鎮滿臉興奮,許是走動時邁的步子大了些,雙腿之間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倆現在好的和親兄弟一般,一起去街上吃去了!」青璃笑著答應。
張牧之從容笑道:「能讓陛下覺得面善,這是臣的榮幸。」
「果是靈藥!」朱祁鎮讚歎一聲,又吩咐王振:「還不快著人去煎藥!不!別安排別的人,你親自去!」
又吃了半個月的葯,下身陣痛並未斷根,他也不以為意。
悟空和尚又走了回來,從桌上端了果盤,又將那摔裂了的桃子拿起來,然後轉身罵罵咧咧地走了。
「太皇太后聽了傅天仇羅列的那些罪證,果然心灰意冷,許諾日後不再理會朝政之事了!」
孫悟空也道:「太皇太后也不再理https://m•hetubook•com.com會朝政之事,怕是也沒兩年好活了。」
「王伴伴,過來扶一下朕。」朱祁鎮停下腳步,皺著眉頭開口。
身後炳靈公如今統領京城眾神,聽到詢問后連忙躬身回答:「是楊榮楊閣老自請歸鄉掃墓去了。」
疼倒是不疼了,但除了如廁之外就沒別的作用了。
大真人府中,張牧之正和悟空和尚一起仰望燕京城上空,觀看皇帝的氣數。
皇宮裡,李太醫為朱祁鎮號脈,查看過患處過後發現並無異狀,只得以「房事過頻,腎氣虧空」為由勸諫。
朱祁鎮坐在椅子上,忍不住身子一抖,雙腿之間似乎有一陣暖意。
這太監越往前走步子邁的越大,常年躬著的腰背逐漸挺直,整個人也變得意氣風發起來。
燕赤霞微微感到意外,打量張牧之幾眼:「道兄自出山以來一貫強勢,這話倒不像道兄的性子。」
朱祁鎮不由想到自己和空樂和尚的那些荒唐事,臉色一下就清冷了下來,擺擺手:
朱祁鎮頓時瞠目結舌,他從未親政,也沒碰見過什麼大臣冒死直諫的事兒,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
張牧之道:「陛下注意飲食,不要沉溺女色,若閑暇時可向太醫討要些五禽戲,導引術之類的功夫練一練,自然就能延長壽數了。」
朱祁鎮兩隻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大真人說朕諸法不侵,但靈藥卻能奏效,不知大真人可能煉製什麼丹藥,能讓朕吃了延長壽數……或者能長生嗎?」
「賊道士!面厚心黑!手段陰險!老孫豈會和你一般見識……阿彌陀佛!貧僧犯了口業了……」
朱祁鎮又想起張氏曾囑咐過敲打張大真人的話,開口道:「錦衣衛不是說了嗎,整個大報恩寺都空了,那妖僧不是身死,就是逃走了。」
悟空和尚不搭理他,板板正正地坐下來,從果盤中拿出一個桃兒,滿面嚴肅地開口:「阿彌陀佛!吃早飯!吃早飯!」
張牧之搖了搖頭,拿起杯子喝茶。
朱祁鎮連忙詢問:「不知朕服藥之後可能正常臨幸妃嬪嗎?誕下子嗣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振皺著眉頭思量了一瞬:「許是張大真人傷勢未愈,不若臣請邵真人去問一問?」
張牧之微微拱手:「明君聖旨臣不敢不尊,若是昏君亂命,卻管不到臣的頭上。」
張牧之笑道:「你也自去玩耍吧,不必服侍我倆。」
「請問張大真人可在府上嗎?學生朱玉前來拜訪。」那男子彬彬有禮地開口。
悟空和尚頓時大怒,一把將桃子丟在桌上:「好個潑道!如此笑我!不吃了!」說著氣呼呼地站起來就走。
朱祁鎮吃了幾天葯,虧空的腎氣逐漸補了回來,精神也好轉幾分,後來也又能招妃嬪侍寢了,只是不和圖書好太放縱。
王振點頭,連忙轉身要往外走,突然又被朱祁鎮叫住:「張大真人上了入宮覲見的摺子嗎?」
「轟隆隆!」紫禁城上空響起沉悶的雷聲。
「哈哈哈!猴子終究還是吃了我家的果子!」張牧之忍不住大笑。
「回皇爺的話,內閣未曾有張大真人的摺子遞過來,稍後臣去問一問?」
燕赤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我便祝道兄能得償所願了。」
御書房裡,朱祁鎮將宮女太監都被驅趕了出去,只留下王振在旁服侍。
朱祁鎮心中一震:「這道人果有神通……」,連忙強堆起笑意詢問:「那大真人可有什麼對策嗎?」
張牧之伸手一招,混沌鍾化為一點青光沒入掌心:「現在我也能去見皇帝了。」
然後兩人便不再光望氣術,在石桌上擺了棋盤開始手談。
青璃把門打開,見外面站著一位面容溫潤,身穿青衫,頭戴白玉小冠的男子,身後跟著一位身形健壯的僕人。
「清理宮中妖僧耳目,誰忠誰奸自然是咱家說了算!還有選誰作那大報恩寺的方丈之位,也是要看咱家的心意!」
燕赤霞往紫禁城的方向遙遙看了眼:「我聽說這皇帝好大喜功,性情不定,張天師去見他時需得仔細著。」
青璃點頭,躬身退去。
二人此番數次聯手對敵,倒是頗有些性情相投的意思。
張牧之欠身落座:「多謝陛下體諒,臣不曾惱怒。」
張牧之點頭:「大明立國不足百年,國運尚在上升之時,縱使這條真龍不濟事,但朝中名臣尚在,換一條真龍便好了。」
「張天師!南京那老和尚讓老孫伺機接管大報恩寺,把這裏經營成我禪門在北方的聖地,這事兒你得幫老孫一把!」
王振連忙過來攙扶著朱祁鎮回到椅子上坐下,又想到早朝時朱祁鎮走路就有些不自然,於是小聲道:
悟空和尚只好重新落座:「再來再來,老孫……不,貧僧這次一定能贏你!」
張牧之搖了搖頭:「大報恩寺畢竟是永樂大帝所建,方丈之位向來是皇家從天下知名的高僧大德中選任。」
張牧之點頭:「他即位后一直被兩個長輩和內閣大臣壓制,形同應聲蟲一般,一旦親政勢必張狂。」
王振再次躬身答應,然後走出御書房去太醫院請人。
張牧之身著紫色天仙洞衣,頭戴金色蓮花冠,手持笏板躬身見禮:「臣拜見陛下,願陛下聖體康健。」
朱祁鎮點了點頭:「人家都說張大真人是在世真仙,大真人可能算到朕招你來有什麼事么?」
禮畢之後,朱祁鎮在御書房中召見了張大真人。
太監王振心中同樣喜悅,見朱祁鎮在房裡走來走去,於是笑道:「臣猜測皇爺親政之期已經不遠了。」
「你這齊天大聖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名頭畢竟源自話本故事,憑此尚不足以受皇家看中。」
王振感到一股沉重如山的壓力湧來,膝蓋不由一軟,跪在地上無法起身。
朱祁鎮剛欲挽留,只覺眼前一花,那紫衣道士就不見了蹤影。
「任你是什麼高僧大德,修成了活菩薩或者在世羅漢,還不是要看咱家的臉色行事?」
朱祁鎮只好道:「朕自不做如唐穆宗、宣宗那樣的昏君,將性命寄托在丹丸上,天師可將那醫病的靈藥拿來了。」
寶鍾高懸在上空,垂下道道清澈如水的寶光,消弭了混沌神雷爆炸的餘波。
「朕瞧著張大真人十分面善,似乎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了。」朱祁鎮突然道。
王振點頭附和一句,又小聲詢問:「這清理皇宮裡的妖僧耳目,是不是請邵真人來看看?還有那些宮女……」
朱祁鎮一愣,似乎沒想到這道士言辭這般無禮,伸手指了指張牧之:「你……你敢抗旨?」
孫悟空將棒子扛在肩頭,臉上笑的十分玩味:「這道士一貫虛偽,他肚子里早有打算,書生你就不用囑咐他了。」
孫悟空抓耳撓腮一陣,跳到院中石桌上:「這兩年老孫佛經倒是讀了不少,但真正修持的只有一部心經,哪裡會和別的和尚一樣打機鋒?」
孫悟空有些意動,猶豫了片刻后還是搖了搖頭:「老孫在京城還有些事兒料理,待過幾年再去灌江口拜訪吧。」
青璃還禮后將人請進府中,領到後院去見張牧之。
朱祁鎮笑的十分和善:「張大真人祛除妖僧有功,快快免禮!王伴伴!去搬來軟凳給大真人坐!」
張牧之也點頭謝過,然後詢問了炳靈公和張元吉在何處。
「皇帝的氣數又衰落了幾分,是哪個大臣離京了么?」
孫悟空剛一落地就火急火燎地拉住張牧之。
待到七月,四朝老臣楊榮去世的消息從建寧府傳來,又過了幾天,朱祁鎮就發現自己不行了。
王振捧著靈藥退出御書房,關上房門去煎藥去了。
「對了,大報恩寺空置了下來,王伴伴可留意些,看看天下哪個高僧名望最大,就請他來擔任方丈之職。」
三日後,張牧之正和悟空和尚在後院談經,大真人府外有人叩門。
朱祁鎮面色陰鬱的嚇人:「好個道士!果然難馴!我就不信天下道士就你一人會煉丹!」
「你只將皇宮裡那些妖僧眼線都清理了就好,張大真人既然傷勢沉重,那就等他養好傷再宣來見朕吧,免得人家說朕苛刻。」
張牧之在石凳上坐下,思量一陣后開口:「過些時日那螭龍會來這裏見我,你不如換一副面孔同他相見。」
「皇爺,要不要請個太醫過來看看?」
張牧之笑道:「頂多三四年而已,你也好藉機磨一磨性子,不要總是猴子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