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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

作者: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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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上古篇(上)

番外一 上古篇(上)

東大陸上的高手們見其已經無可救藥,只好見一條宰一條,尤以南聖最缺德——此人獨創了一套抽取獸靈之術,抓住水龍就剝皮抽筋,囚困在法陣里,沒事放獸靈出去清理水道河泥,當蚯蚓泥鰍使喚。
不知名的男子落在林宗儀面前,林宗儀下意識地想後退,身體卻還被殘留的龍息麻痹著,一動不能動。對方看也沒看他一眼,伸手從血水中摸出幽藍的水龍膽,身形轉瞬消失。
「徐先生」近來正在修史,用通俗話本講仙山來龍去脈,有拿不準需要考據的就會發信問奚平。
章珏是個孤兒苦出身,卻天生一個少爺身。
巨龍們今天吃十斤「貪得無厭」,明天吃一斗「權欲滔天」,後天再誤食半扇走火入魔的……遂變了態。
話音沒落,就聽有人驚呼了一嗓子:「林師兄!」
緊接著,「啪」一聲輕響。
李鳳山心說:完了。
那是一場煙花般的屠殺,近乎壯觀,消音的符咒無聲無息地融在水裡,萬籟俱寂,連水波也一起沉默,十多條盤起來小山一樣大的水龍頃刻間化成一團血霧,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血池。
水龍驚怒交加的咆哮震得修為低微的小弟子們站不穩,群龍在腥味中狂暴起來,輕易撞破了林宗儀的護身符咒,那少年身影消失在魔龍影中。
李鳳山是南聖最年長的親傳弟子,同門都喚他「大哥」,自然擔當起山莊防務。
「林小滿」大名叫做「宗儀」,是這一輩中的佼佼者,頂尖的資質,又抓尖好強肯用功,整個玄隱山莊,連弟子再門人,無能出其右者。
就在這時,一條無形靈氣織就的長鞭將漫過山谷的「湖」一分為二,正劈在張著大嘴的水龍頭上。李鳳山落入龍嘴裏的瞬間,龍頭被那暴虐的靈氣抽碎了。堅硬的碎骨和血肉將築基初期的後輩撞得頭暈眼花。
「這玩意也太老了吧,」奚平小心翼翼地翻著手寫的竹簡,生怕一不小心碰壞了,隨口問道,「誰的字跡?」
也許是無聊,也許是他已經跟當年的司刑長老林宗儀一樣蒼老,他將和_圖_書水龍一身器官的一百零八種用場都看完了,末了意猶未盡,又鑽進化外爐中,試著用爐中火解器,看這文字背後的上古故事。
看了不如不看,奚平一時更寂寞了,怔了半晌,他才勉強打起精神,試著轉移注意力,心想:救場的人踩著轉生木,想必是元洄了,他拿龍膽做什麼?
不過他人緣竟還不錯,不大招人妒忌,因為此君心眼好像全長在了修行上,別人問什麼他都說,別人說什麼他都信,腸子比尺還直,一貫是不太機靈的樣子。
林熾眨眨眼:「哦,不看啊?」
玄隱山莊第一人自然不是去送菜的,三道符咒拍出去,引天雷入水,水中除了帶避雷符的林宗儀,集體撞進了電光里,巨龍們身形一滯。林宗儀手起刀落,一刀絞斷了一條污言穢語的水龍舌。
被南聖煉成獸靈是水龍一族的奇恥大辱,龍們對南聖恨之入骨,打也打不過,只好先記仇,有一次可算讓它們逮到了報仇雪恨的機會:北絕山雪災,南聖被劍宗喊去北大陸助陣,走得倉促,玄隱山莊只留下一幫小弟子。
可獸靈與本尊比起來,完全就是個只取了形的紙糊風箏。吞噬了無數修士神識的水龍身上泛著近乎于魔物的臭氣,哪怕築基巔峰的高手在野外遇到一條,若是準備不足也必是一場惡戰,何況是他——何況此時圍困玄隱山莊的水龍有七八條!
水龍一時嘴饞,不小心嘗了一口,一發不可收拾。
再往後翻,見那竹簡最末尾處寫著「水龍膽呈幽藍色,如上好藍玉,可……」
忘了還有那貨!
趙檎丹說,《陶聞天下》收到讀者信,問水龍獸靈到底是人造的傀儡,還是曾經真有這麼一種靈獸,如果是真靈獸,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為什麼幾千年過去了,還不生不死地被囚困在天機閣服刑?
林熾乾咳一聲:「鍍月峰有關於獸靈法陣的記載,歷史大概也查得到……」
這可壞了菜,臭魚爛蝦吃了頂多竄稀,爛人渣吃了卻要上頭。
上古時候,東海有水龍一族,本來是遠離和*圖*書大陸的祥瑞,日常以蝦兵蟹將為食,跟人沒什麼瓜葛。
李鳳山雙手護住頭,撥開擋眼的血肉,艱難抬頭,見一個身著粗布短衣的男子落在水面。
奚平愣了愣:司刑長老?
奚平:「大過年的讓我翻山過去查書看,有病嗎?我要參加明年春闈怎的?」
這就是獸靈水龍的來源。
那上面經年日久已經模糊的字跡說不上好,但非常工整,倘若字如其人,奚平想,留下這字跡的人一定很愛乾淨。
無頭的龍屍橫飛出去,撞進包圍著林宗儀的水龍群,水龍們都有靈智,知道厲害,立刻四散奔逃,卻已經來不及了。
才安撫下趙隱,他一轉頭就看見另一個師弟章珏還在慢吞吞地畫消音去擾的符咒:「阿壯,別乾沒用的事,省著點靈氣!一會沒準有硬仗。」
林熾雙手揣在袖子里,說道:「文跡在,化外爐應該能複原殘篇。」
圈在水龍身上大大小小的符咒水花似的逐個炸裂,被圈住的龍身一截一截崩碎。
古老的殘卷上只有些斷斷續續的印記,即使是化外爐,也很難看得特別清楚。而築基級的「驚心動魄」,也很難不讓經歷過天塌地陷的奚平打哈欠。
那男人腳下踩著一截山腰上生出來的樹藤,玄隱山莊谷底從未見過這種樹,形似楊柳,樹身比岸邊柳還要懶散一些。
那人衣著雖寒酸,卻生得高大頎長,骨架舒展——非得是從小沒挨過餓、沒在毒打喝罵中佝僂蜷縮過的人才有這樣的骨架。他袖口洗得發白,頭髮一絲不苟到拘謹,大異當代追求不羈放誕的潮流,冷淡的目光與李鳳山一碰即走,隨後他徑直順著方才劈開的水道走了下來。
林宗儀衝出山莊法陣,才知道自己冒失了。他才築基初期,還沒來得及單獨出門歷練,只看慣了山莊里的水龍獸靈,以為它們就只是個大皮厚。
誰知林大師可能有什麼「看見東西壞了就想修」的毛病,後來特意問奚平拿了爐中火,將殘卷補全才罷休。
他本想打個出其不意,讓林宗儀趁機脫身回到陣中,卻不料方才和_圖_書被雷劈過一次的水龍們竟一照面便將避雷符咒學了去。幾乎抽空了李鳳山半個真元的符咒像一堆紙屑,被水龍輕易掃開。
「哎,夠了。」奚平心說就算龍膽能起死回生,這玩意也早滅絕好幾千年了,看了也是沒用的知識——再說大小姐又沒問。
這時,飛瓊峰收到了趙檎丹的飛鴻書。
別的娃娃跑出去撒歡,晒成活蹦亂跳的山藥蛋,再滾出一身繭子回來。章珏就不行,他曬久了會脫皮,草鞋磨出繭子前,他能先血肉模糊。師父只好給他起個小名叫「阿壯」,希望他能皮實一點,可惜事與願違,長到了開始冒胡茬的年紀,他還是比女孩都細皮嫩肉,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個只會融化不會蹉跎的冰人,看著愁人。
支修間或幫著翻譯聞斐半天只吭哧出幾個字的罵罵咧咧,再和風細雨地安撫幾句,只是沒有要挪屁股的意思,林熾負責羞愧,奚平負責在師父毫無誠意的「不要放肆」中代表大家回嘴。
林熾道:「鍍月峰上的上古真跡多半是老祖留下的。」
「春生!」李鳳山一把扶住慌裡慌張撞到自己身上的小師弟,「不怕,給師父去信了沒有?」
與此同時,李鳳山帶著數十道符咒飛出山莊大陣,排開山谷中的水,呼嘯著衝進龍群里:「小滿快走!」
那年奚平在飛瓊峰陪師父過年——具體流程是,聞聖手做年夜飯,奚悅打下手,支大爺、林大爺和奚小爺一邊打牌一邊等吃。
直到很多年後,奚平找不到人打牌了,時間又多得不知怎麼打發,才在已經寂寞無人的鍍月峰翻到了那本書。
可什麼,竹簡到此斷了,後文已經遺失。
祥瑞開了毫無必要的靈智,自此成了凶獸,三天兩頭要興風作浪,從岸上卷幾個人來吃吃。
後文是些關於活水龍的記載,「龍膽能清心,令瘋癲者恢復神智」云云,確實都是沒用的知識。林熾只是喜歡修東西,沒有考古的愛好,修好了也沒細看便收藏起來。
像乾燥的木柴在微火中開裂,李鳳山和林宗儀同時睜大了眼—hetubook.com.com
意外地發現,這卷竹簡竟是林宗儀早年留下的。那會兒玄隱山還沒成型,南聖將家安在一個山谷中,弟子門徒加起來足有幾十人,山莊就叫「玄隱山莊」。
李鳳山心裏也沒底,但不方便露出來,只好一邊安慰師弟說肯定能,一邊在心裏盤算著還有誰能求助。
「人的公道討完了嗎?都開始關心獸了。」奚平嘀咕一聲,「師父,您知道水龍一族是哪來的嗎?」
聖人斷言「蹉跎不了」的人終於滿身塵埃,有問必答的人不再開口,講義氣又討人喜歡的小師弟活成了長袖善舞的陰謀家,護短的「大哥」與兄弟們反目……也曾相依為命過、年少無間過,都成陳跡。
奚平:「……」
還真有傻子上當。
水中傳來不祥的波動,李鳳山匆忙將長劍架在身後。劍身撞在一條偷襲的水龍獠牙上,碎成數段,李鳳山整個人飛了出去,另一條水龍張開血盆大口,等著隔空投食。
李鳳山毫不猶豫地飛身而起,追了過去,順手將跟上來的趙隱和章珏拍回地面,朝師弟們吼道:「別過來,看好陣眼,等師父!」
支修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天,這才想起「夜觀天象」那一套不管用了,除了能看出明天下不下雨,啥也看不出來,遂裝沒聽見,把牌一扔:「哎,鳳函,怎麼就你一個人干,太不像話了,我來幫你!」
滄海桑田,人與事,一同面目全非。
只是……
他急著給趙檎丹交差,撿重點簡要抄錄就回了信,又坐山間索道跑回去打牌,沒再關心過這事。
連最慢性子的章珏都變了臉色,倏地起身:「小滿!」
那些殘軀中不但有血肉,還有道心和這幫人死不瞑目的神識,被巨龍吞噬后想奪舍。但人的神識豈能佔住遠古巨龍那麼大的腦殼?奪舍不成,那些道心和神識反而被巨龍「消化」了。
林宗儀充耳不聞,山莊大陣只是阻擋外敵入侵,不會限制裏面的人出去,青衫少年掐了個手訣,一頭莽出了大陣,不等同門反應支援,他已經隻身闖入群龍之中。
南聖人不在,山莊和_圖_書法陣還在,水龍引大水淹了山谷,卻一滴也滲不進陣中,那可惡的山莊像被吹脹的魚鰾裹著。氣瘋的龍們一邊往法陣上撞,一邊張開血盆大口,噴出污言穢語罵陣。
李鳳山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抬頭便見一道青光射到半空中,長刀直指領頭的水龍頭:「孽畜,你敢辱我師尊!」
奚平憤憤地起身把自己裹成球,屈辱道:「……看。」
李鳳山煩亂地一揮手:「亂什麼心,誰會聽畜生嚎喪,傻子也不會上這些長蟲的當,你快別……」
小圓臉跑得通紅,趙隱在震耳欲聾的龍吟中,扯著嗓子喊道:「師尊沒迴音!大哥,那什麼『問天』真能送到北大陸嗎?」
化外爐中的片段就此消失,奚平伸手挾了那補全的殘卷。
樹藤已經伸出了幾十丈,還在無限伸長,水面碰到那樹藤就自動分開,對這尊殺神避之唯恐不及,讓人眼花繚亂的符咒從藤上流淌出去,圈在水龍們頭頸四肢上。
「春生」是師弟趙隱的小名,天生一張笑盈盈的小圓臉,看著總是喜氣洋洋的,誰見了都喜歡。哪怕他資質不佳又愛偷懶,進境慢得讓人頭疼,師尊也不捨得苛責。
誰知老有那些個好鬥之徒,吃飽了撐的,那麼大的大陸不夠他們發揮,還要跑到海上火拚。這些人打起來胳膊腿亂飛,血氣和四溢的真元把那些深海巨獸引來。
章珏就說:「它們嘴裏不乾不淨,聽著容易亂人心。」
李鳳山倒抽口涼氣,喊劈了嗓子:「林小滿,你給我回來!」
奚平長嘆了口氣,將脖子伸出兩尺長,撕開一身懶筋看信:「大過年的,這姑奶奶能不能消停會兒,怎麼那麼有戰鬥精神呢……唔,『水龍獸靈的出處』?」
魔化的水龍卑劣殘忍,以折磨生靈為樂,吃升靈以下的修士從不一口吞,一定要用獠牙穿透修士真元,享受真元在口中爆開的刺|激感,再在人神識被粉身碎骨折磨得神志不清時一點一點撕裂融合。
龍息過處,林宗儀五感完全是失靈,只能憑靈感勉強躲閃,被龍尾掃了個邊就拍碎了護體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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