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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聯軍侵華后，巴特勒本想利用雨果的顯赫聲望，讓雨果為遠征中國的勝利捧臭腳，

有人走了過來，

他把剛才的事複述一遍，倒沒有添油加醋，

陸時點點頭，

已經到了博物館主體建筑前的廣場上，威嚴的維多利亞女王雕像靜靜聳立著，俯視著草坪上的人來人往。

任何帝國主義者想到雨果都會頭大，

「陸教授，我送你還有你的同伴出去。」

一路上，考文學乖了，不再說那些有的沒的，轉而介紹大英博物館的一些藏品，並儘力避開中國文物，

考文轉向陸時，

當然，這種結束只是名義上的。

空氣中一片安靜，

直到1894年，《日英通商航海條約》簽訂，西方列強對日本的不平等條約和治外法權才算結束。

那是一位老年白人，穿著精緻得體的襯衫，

「罷了罷了，隨他去吧。」

門衛卻是一臉淡定，翻來覆去只一句話：「請回吧。」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就明白了？」

「陸教授，讓你見笑了。現在的大英博物館不是每個崗位都有能與之匹配的員工。」

「你難道不知道《是！首相》給內閣造成了多大的影響？而且，你想想，他要來借閱書籍，都是哪些人給他打的招呼，金伯利伯爵、德文郡公爵……咱就老老實實的吧，別惹火上身。」

漫天的雲彩染上了濃厚的紅暈。

……

這一類的抱怨，工作人員已經司空見慣了，

「……」

「這……」

兩人二臉懵逼，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話說出來就為了堵人嘴。

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辜鴻銘低聲道：「強盜！」

「那你剛才說，『文物是全人類的財富，而不該狹隘于某種民族主義』，其實自知是虛偽的咯？」

夕陽西下，

「原來是這樣。」

他直接指出對方的錯誤：「爵士不要忘了，你那些中國的典籍是怎麼來的。」

看他準備說反駁的話，奧茲搶先道：「誠然，有些事情的罪魁禍首是大英帝國，我對其某些行事亦持反對意見。但個人的能力渺小，我也只能在自己的職權內行事。」

和-圖-書「奧茲爵士。」

陸時點頭，

「確實是強盜邏輯。」

說完就跑去招呼工作人員了。

隨後，他憤憤不平道：「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大英博物館就是可以更好地保護文物！再說了，這些文物是全人類的財富，不該狹隘于某種民族主義。」

「我們是大英博物館，我們怕他？」

考文明顯沒想到陸時如此尖刻，被懟得口吐亂碼。

「嚇！！！！！！」×2

辜鴻銘停下腳步，

以女王之名，搶劫合理合法。

他沒想到陸時是嚴肅地在說這個話題。

夏目漱石點點頭，

他詢問道：「中國人？」

「你不感覺他聽說我們是中國人後有點兒緊張嗎？他手裡的東西怕是來路不正，這才做賊心虛呢。」

伸手不打笑臉人，

陸時朝軍人的方向點了點頭，

之前，他或許會被考文那一套「文物是全人類的財富」所說服，但接觸了陸時以後，再加上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所想，心態發生了變化。

「咕……」

這時，有一個工作人員小碎步跑過來，

只見陸時正倚著書架站在那兒，嘴角含笑地看著他們。

辜鴻銘苦笑，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

這種沉默，代表了奧茲的態度。

「大英博物館確實讓人不舒服。普遍意義上，博物館的第一功能是教育和研究，但現在的大英博物館則不然，它更傾向於展示的是英國的國家力量。」

這回輪到考文不接茬了。

隨後，他轉向辜鴻銘，

只有東方人才懂玉、愛玉，所以難免好奇。

「真的是……就不能和這群什麼都不懂的人共事。」

沒走幾步，他想起了什麼似的回來，對奧茲說：「爵士，你剛才說要將《永樂大典》收好，怎麼還不行動？千萬不要忘了哦～」

奧茲點點頭，

當然，一個文人和一封公開信決定不了什麼，

「行啊。不過，你還是先把《永樂大典》收好。」

他搖搖頭，

話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軍人暴怒，

他說：「難道我說的有錯？」

沒想到，軍人竟然一口和-圖-書回絕，

職位上，他與奧茲其實是平級，

奧茲又一次行禮，

「陸教授，抱歉。」

奧茲咽了口唾沫，說：「陸教授？」

兩個世紀以來，英國對「搶劫」都是持開放態度的，否則也不會有私掠船，更不會有東印度公司，

陸時看他離開，這才跟著考文一起去找上辜鴻銘、夏目漱石往外走。

奧茲說：「文物，是需要依靠人來維繫、保護的，而人無法超越自己所處的環境，無論這個人多麼拼盡全力。」

陸時說：「我明白。」

「玉佩？咱們不管玉佩啊……」

陸時「嗯」了聲，跟著對方往書架的另一頭走去，

眼前這個倫敦政經的年輕客座教授實在是太難應付了，還是讓奧茲老頭自己來吧。

考文有點兒懵，

他低聲問道：「沙德尼，就是讓你幫一個簡單的小忙，你倒好，怎麼跟訪客起了爭執？」

陸時說：「就到這兒吧，我們自己出去。」

辜鴻銘望著即將落下去的太陽，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種事。這大英博物館，實在是……實在是……」

奧茲冷哼一聲，

考文駁倒了對方，心中略爽，嘴角不由得勾起一個弧度。

考文說：「就是那句，你也反對大英怎樣怎樣的……」

這話說得很真誠。

不遠處，圖書館的工作人員投來視線，緊盯著陸時、辜鴻銘、夏目漱石三個東亞人，目光滿是好奇。

奧茲剛才還擔心陸時會怎樣，幸好只是這一件小事，

「請您幫我鑒賞。」

當然不會怕。

沒想到，軍人似乎被那一句「西方人喜歡寶石，東方人喜歡玉」說服，猶豫片刻，竟然追了上來攔住三人，說：「這位老先生，剛才是我說話有些沖，我向你道歉。」

「！@＊#￥％……」

「……」

夏目漱石對英國也是又愛又恨的情感。

考文趕緊解釋：「奧茲爵士，不是你想的那樣。」

辜鴻銘看他，

本來還劍拔弩張的氣氛，此時竟然變成了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另一邊，奧茲將考文拉到了兩排書架之間的陰影中。

但因為要幹活，www.hetubook.com.com袖子挽起，露出了長滿棕色體毛的手臂。

「沒有，沒有沒有。陸教授明天還要再來是吧？您到了之後，直接托門衛找我就可以了。」

奧茲行禮道：「陸教授，關於那兩冊《永樂大典》，我現在就差人好好保管。我們今天不談國事，只談文物、文學、歷史、考古。」

他尷尬地抽回手，擦擦掌心的汗，之後對陸時重新伸出，說道：「陸教授，鄙人勒茲萬·奧茲，負責倫敦大英圖書館的籌建。剛才實在是失禮了。」

陸時又道：「再說了，我又不是受虐狂，怎麼會巴不得來這裏看祖國被略奪的歷史呢？」

「總算是……」

考文已經被說服了，

辜鴻銘不由得眉頭皺起，說道：「西方人喜歡寶石，東方人喜歡玉，你為何不找專業的……」

考文的嘴角抽了抽，心想本來就不能分開看，

但雨果根本不給面子，寫了著名的《就英法聯軍遠征中國給巴特勒上尉的信》，公開斥責法國政府如強盜一般，顛倒黑白，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話音未落，他感覺到陸時在拉自己的袖子。

「既如此，明天再來麻煩。」

他低著頭，權作未聞。

考文見自己的發泄無人應和，難免覺得無趣，於是道：「這樣，你去跟那個大頭兵說，我們不懂玉器估價，25英鎊算是很高的價格了。他要是不滿意，讓他去別的部門試試。」

陸時點頭，與對方握手。

沒想到陸時重複道：「這裏就是很擠啊。因為倫敦是國際生最多的地方，大英博物館又在倫敦大學學院旁邊，整天人山人海的。反正，看到那麼多人，我就頭大。」

三人都看向上尉手裡的東西，

陸時三人朝大門走去。

考文無言以對。

考文臉黑，

這種話術，可以說是非常經典了。

奧茲說道：「沙德尼，是人就有私心，我渴求研究那些典籍，所以……」

軍人本來還在和門衛爭執，忽然聽到這句話，下意識地向辜鴻銘投來視線，

兩人回頭，

他低聲對考文匯報：「先生，外面來了一名上尉，想讓我們幫忙評估一枚玉佩httｐs://m•hｅｔubｏoｋ.ｃom.com的價值，我們給出了25英鎊的報價。他不滿意，非要與您免談議價。」

但輿論壓力還是很大的。

考文嘀咕：「他能跟雨果比啊……」

奧茲不解，

陸時心裏明鏡似的，沒有戳穿對方，

「咱們能不能別惹事？你忘了維克多·雨果了？」

這個烏龍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不由得長出一口氣，趕緊承諾：「這就去辦！這就去辦！」

陸時緊緊皺眉，嘴唇動了動。

辜鴻銘點點頭，指了指對方手中的畫軸，好心道：「需要我幫忙嗎？」

夏目漱石：？？？

「有沒有錯重要嗎？你忘了陸時的身份了？他除了在倫敦政經客座，還是一個諷刺作家！同時，他的小說很暢銷，他的戲劇也在倫敦極受歡迎，這樣的人，你能惹？」

陸時輕笑道：「總算是什麼？」

路過門房的時候，他們看到了一個四十歲出頭的軍人正在和門衛爭執，面紅脖子粗的，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可笑。」

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了。

陸時輕咳，

辜鴻銘看不下去了，提示對方：「那是一枚玉扣，不是玉佩。」

話是這麼說的，心裏卻想著明天一定請病假，

奧茲爵士狠狠瞪了考文一眼，示意考文趕緊閉嘴，

奧茲沒有接茬。

「……」

工作人員說：「那枚玉佩拴在畫上，大廳的工作人員沒弄清楚，所以直接分到了這邊。」

一旁的夏目漱石說：「感覺這裏的展覽質量很一般。」

說完，又補了一句，

考文微微不耐煩，

辜鴻銘恍然大悟，

但他心裏還是忍不住吐槽奧茲，

工作人員得令後轉身離開。

考文抹掉額頭上的汗，

「用不著！我自己能解決！」

他低聲呵斥道：「你犯什麼病呢！？」

他自己想不明白，或者想明白卻不知該怎麼表述的感受，陸時三兩句話就說清楚了。

辜鴻銘冷哼，

奧茲對陸時這麼推崇，結果見了面，卻錯把旁邊的糟老頭子當成陸時，想想就挺搞笑的。

「或者，換個博物館也不是不行。」

「對對對，先辦正事。」

沒想到，奧茲開腔了，

說完，就把考文拉到和_圖_書一邊去了。

考文連連擺手，

軍人雙手遞出手中的東西，

「什麼觀點？你指的是哪一句話？」

畫軸之上拴著古樸的玉扣。

奧茲斜了對方一眼，

他們又吐槽了很多。

但相比起被中國人懷疑，他更擔心手中的東西賣不出好價錢。

奧茲連連點頭，隨後對考文使了個眼色，

看考文的樣子，似乎對自己的觀點深信不疑。

他看向陸時，小聲問：「怎麼了？」

考文趕緊道別，隨後一溜煙地離開了。

可理念之爭，考文不會退讓，

陸時點點頭，環視了一圈，

考文想不明白了，

這邊的爭執引發了騷動，

辜鴻銘附和：「沒錯，我看很多展品連說明的標籤都貼不平，就挺離譜的。」

奧茲無奈，

不為了錢，他幹嘛要參軍呢？

「我是倫敦政經的客座教授，陸時。」

但奧茲有爵位在身，又是老前輩，所以才能威風八面地對年輕人呼來喝去。

奧茲和考文都嚇了一跳。

「沒錯，這裏確實充滿了日不落帝國的榮光與耀武揚威。」

奧茲爵士的雙眼差點兒從眼眶中瞪出來，

來到門口，

陸時甚至懶得反駁。

他確實是做賊心虛，

他壓低聲音對陸時說道：「應該是考文先生剛才提到的那名上尉。」

考文立即上前一步，

「嗯，確實是我的真實想法。而且，坦白講，我剛才說的話多少有些傷人。看了中國的典籍你就會明白，他們是大一統國家，他們理解不了百姓和政府可以分開看待這種理念。」

那是一幅畫軸，

辜鴻銘心中十分佩服，

陸時笑道：「今天差不多了，我等著明天再來。」

陸時挑眉，

就這麼走到了門口附近，倒也相安無事。

考文好奇地問：「爵士，你剛才說的是你的真實觀點？」

英國在日本一直享受特權，

三人聊著，出了大門。

此事引起了非常巨大的反響。

辜鴻銘：？？？

陸時迎著夕陽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對於普通遊客來說，大英博物館確實是個非常矛盾的地方。首先一點，這裏很擠。」

「這麼好的一塊玉佩，才給我25英鎊！？這不是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