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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起了一個學生，

但只要是正常人，就能聽出對方其實問的是《排華法案》。

「是的，我當然知道。選舉權的事到了1870年才在法律上解決，聯邦規定，所有種族的人都可以在所在州參加投票。當然，法規到底有沒有落實……哼哼……」

「這個中國人，不簡單。」

和陸時相處日久，就會不自覺地忽視陸時的年齡，以平輩相交，

陸時雙手向外展，說：「好吧好吧，不坐就不坐，你站著聽我的回答好了。但是，在《深紅報》寫報道的時候，千萬不要說我虐待學生。嘶……華人虐待美國白人，這笑話也太地獄了。」

剛開始提問的人說：「陸教授，你在書里有這麼一段話，『皇帝的勵精圖治或者宴安耽樂，首輔的獨裁或者調和，高級將領的富於創造或者習於苟安，文官的廉潔奉公或者貪污舞弊，思想家的極端進步或者絕對保守，最後的結果，都是無分善惡，統統不能在事業上取得有意義的發展』。我可以將之理解為命定論嗎？」

就這樣，罵著罵著發現解決不了問題，竟然擼起袖子準備直接上演全武行。

要是可能，他倒真想看看哈佛大學的學生打架會是什麼模樣。

「坐下吧。」

……

只見周圍那些學歷史的人紛紛舉手，準備提問陸時，甚至有的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了，

陸時沉吟，

哪個黑人不把票投給林肯？

西奧多笑道：「這麼說也是。看著後輩重走我的老路，不可能不欣慰。」

「陸教授，你真的認為歷史規律可以預言未來？」

學生們難能容許。

「你哪位啊？我說服你有什麼好處？」

陸時挑眉，

「唉……」

大部分人已經從心裏接納了陸時。

但此事並非當務之急。

林肯是當之無愧的偉人，

戴文環視一圈，

「羅斯福先生，坐下吧？」

他轉向好友，低聲道：「你之前不是通讀了《無關緊要的1587年》嗎？覺得如何？有什麼問題要問？」

甚至有人忘形地吹起了口哨。

陸時聳聳肩，

一聽陸時要回答，兩撥人都很興奮，

「……」

「陸教授準備的真是充分。沒想到他連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都認識。」

這是極其委婉的說ｈeｔuｂook•ｃｏｍ.ｃom法，

「副總統閣下，你的眼光放得也太遠了。」

「……」

兩派人站起來，開始口水對轟，

學生們心悅誠服。

艾略特站起身，

富蘭克林「啊？」了一聲，發現自己還在站著，趕緊道歉，坐了回去。

沃德豪斯回了一句：「當不好士兵的士兵絕對當不好將軍。」

下面傳來哂笑，

沃德豪斯不由得沉默。

「……」

「陸時學派」的想求知；

陸時深深嘆氣，

「陸教授，我拜讀了你的史學新作，《無關緊要的1587年》，對於其中的一些觀點並不認可。」

這個時候落座，就相當於承認了失敗，

那人也不含糊，

沃德豪斯笑道：「陸就是這樣。如果說，別人準備都是準備到100％，那麼，他的準備就是120％、150％，甚至200％。」

他的行為，就相當於吊起了別人的胃口，卻就是不供應食物，

「沒錯！我就是陸時學派的傳人！」

「你想問什麼，直接說就可以了，沒必要兜圈子。」

不好意思，不認識。

即使不說歷史，還是有很多人準備提問。

美國的政治家族算不算世襲？

全場再一次陷入歡樂的氣氛。

戴文說：「看別人發揮吧。」

沃德豪斯攤手，

是他廢除了美國黑人奴隸制。

一句反問直接將學生拿捏了。

學生覺得沒面子，趕緊說：「那好，陸教授，你來預言一下美國好了！」

陸時抬手，

他在芝加哥演講時曾說：「我們這一代人用不著面臨我們先輩所面臨的那種任務，但是我們也有自己的任務，要是我們沒能完成我們的任務，我們就要遭到不幸……」

這便是陸時的魅力。

沒想到，旁邊竟然有一個戴著眼鏡的學生站了起來，大聲反擊剛才提問的人：「陸教授的觀點闡述的已經很明確了，你反對！？你算老幾！？」

陸時沉吟片刻，說道：「那好吧，我預言將來的美國選民會極度分裂。」

陸時雙手下壓，

此時，陸時已經點起了一個學生。

那名學生回答：「很簡單的精英論原理。人容易受環境影響，父親是會計的孩子，從小就懂得出賬、入賬、借方、貸方，在擇業的時候和*圖*書也容易將會計作為排名靠前的備選，這很正常。政治家的後輩也會如此。」

這可是《是！首相》的作者，寫出來的劇本是該多優秀？

戴文說：「富蘭克林，你是學歷史的，你覺得那本書怎麼樣？」

「哈哈哈哈哈！」

陸時歪著頭想了想，說：「我記得美國歷史上有一位偉大的總統，亞伯拉罕·林肯。」

陸時道：「所以我才說，選民有被分裂的風險。如果我是政客，面對本來是一個整體的人民，為了選票，會將之分裂成A、B、C、D，然後登高一呼，要為B、C、D爭取和A一樣的權利，這個時候，我能獲得多少選票？」

這引發了內卷，

這個問題剛拋出，立即有人搶著舉手。

其實，美國不乏聰明人，

西奧多吐槽：「校長，你這是安慰我？我怎麼覺得更悲觀了。」

「陸教授，請你解釋一下。」

那名學生跟著脖子，用一種嘲諷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敢回答了嗎？」

他冷笑了一聲，繼續道：「總之，我說了『如果』，所以只是假設。剛才的問題你們該怎麼回答？」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

政治家族，其實也算某種意義上的世襲，

現場好不容易安靜了下來。

陸時都懵了，

說著，他一揮手，立即有十幾個安全人員涌過去，將那幫蠢蠢欲動準備干架的學生給鎮壓了。

「都安靜！」

「啊這……」

只見陸時坐正了身體，對富蘭克林擺擺手，

莫非，歷史真的能預演未來？

陸時說：「沒關係，我可以嘗試回答問題。只不過，今天主要是講全球大學排名，我不希望在自己的書上消耗太多時間，否則就成了推銷作品，有違初衷。所以，你只能問一個問題。」

「呼～」

陸時對他豎起大拇指，

下面的西奧多隱隱琢磨出陸時想說什麼了，

華盛頓？

他們異常團結，還個頂個的都是奮鬥逼，卷得飛起，直接把歐洲卷死了。

西奧多言簡意賅，

陸時說道：「現在，最後一個問題。事先聲明，如果你們再提到《無關緊要的1587年》或者歷史，我會直接離開。所以，最後的機會你們可不要浪費了。」

學生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問：「陸和_圖_書教授，你此次來美國有什麼切身感受嗎？」

富蘭克林說：「你是知道的，我這個大學基本等於白讀。成績爛得很，尤其是歷史方面，問不出什麼有學術價值的問題。更何況，那特么是中國歷史。」

一瞬間，禮堂內爆發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今天演講的主題不是大學國際排名嗎？」

在場的學生陷入沉思。

從叔侄倆的經歷不難看出，

陸時說：「回到剛才的話題。羅斯福先生說的『清朝是一個封建國家，行世襲制』，他無法相信一個清朝人能公正、客觀。我必須反問兩句，我一個漢人留學生，世襲跟我有關係嗎？而且，以現在的清廷，我能世襲來什麼呢？」

陸時想了想，

兩人相視一笑。

又是鬨笑聲。

他不由得喃喃自語：「分裂……」

「看吧，我說了你們也不會信。畢竟是未來的事，誰能說得好？」

西奧多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陸時攤手，

那人便問道：「陸教授，你的歷史觀是整體把握歷史，重點說歷史規律，而非詳談歷史事實。這樣，便能預測歷史之發展。那現在的你，能否預言一下中國……」

陸時繼續道：「所謂的『世襲（hereditary）』，其實是有嚴格定義的。在英文中，hereditary又有『遺傳性的』這一意思，不難看出，他或多或少跟血緣沾點兒關係。想想也是，你不是我的兒子，我憑什麼將權力移交給你？」

「陸教授，既然你認為研究歷史可以摸清規律，那麼，你不妨說說看美國的未來。說不定你能說服我呢？」

後排的人也跟著站起來，最後面還有低低的罵聲。

這話聽著就很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任務」，

眾人一起看向講台。

「這……」

「怎麼著？他的史學觀還沒有經過驗證，就自成山頭了？」

「陸教授，我喜歡你！」

富蘭克林的目光尋索，

看傻子似的看著對方。

這種情況下，學習成績不可能好。

歷史上，他說出過：「你這個卑鄙的小兔崽子！你這個叛徒！」

「托拉斯。」

他還不習慣於失敗。

這句話直接引爆了現場，

艾略特哈哈大笑，

「你了解中國嗎？我做和_圖_書出預言，你是信還是不信呢？」

聽到了這句話，所有人都好奇，

可即便如此，西奧多仍然給予了堂侄幫助，讓其一路平步青雲，從海軍助理部長到紐約州州長，最後登極，成為連任四屆待機超長的總統。

「你說。」

陸時等他們歡呼完，繼續說道：「剛才我跟羅斯福先生開玩笑，說起政治家族跟世襲的關係，大家對此怎麼看？」

陸時說：「如果，林肯總統沒有遇刺，繼續參加連任競選，黑人們會把票投給誰？」

西奧多輕捋鬍鬚，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說道：「弗蘭克還是太年輕了。如果想迴避這個問題，角度其實很多，從立憲的角度、從法律的角度，等等。」

一旁的艾略特也加入話題，道：「泰迪，別這麼悲觀。我一直覺得，變老的好處就是可以看著年輕人犯我們年輕時犯下的錯，而我們明知結果如何，卻無能為力。」

越來越多的人站起來，乾脆不等陸時點名，直接提問，

富蘭克林點點頭，

「你給老子滾！什麼特么的『陸時學派』！」

現在的他要是知道富蘭克林後來以民主黨身份步入政壇，恐怕會氣得跳腳，

可惜下面有艾略特坐鎮，

有人站起來，

陸時長出了一口氣，對眾人道：「各位可以繼續提……額……」

反對者則是想挑刺兒。

擁護陸時的人大喊：「你快坐下吧！不覺得丟臉嗎？」

托拉斯這種組織形式在歐洲出現得晚，沃德豪斯只是略有耳聞，

那名學生道：「那是經濟學，而非歷史學。」

陸時：「……」

這是單刀直入了。

陸時：？？？

老傢伙，壞得很。

一旁的戴文輕笑道：「你被懟了啊。」

他們怎麼可能看不到選票政治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世襲一堆戰爭賠款嗎？

他變得博學是在患上了脊髓灰質炎導致終生殘疾之後，在康復期間閱讀書籍，其中有不少傳記和歷史著作。

「我總覺得看年輕人踩坑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哪輪得到我啊？你看他們……」

西奧多說：「可陸教授也是年輕人。」

他側目看了眼對方，

他剛要敷衍幾句，

他忽然頓住，看向富蘭克林，

那個學生沒退縮，

安靜一陣，禮堂內響起了掌聲，

人群hｔｔｐs://ｍ.hｅtｕbｏoｋ•ｃoｍ•cｏm漸漸恢復了安靜。

沃德豪斯還是好奇，

這個願望註定是實現不了咯～

哈佛大學期間，他十分熱衷於社會活動，還數次去歐洲旅行，

美國，這麼狂野的嗎？

「你的歷史觀是怎樣的？」

下面的笑聲變得更大了。

陸時說：「再說了，預言有多難？就以美國的資本主義制度為例，人人都知道會有周期性的經濟危機，這有什麼好說的？」

亂成了一鍋粥。

畢竟，以血緣、婚姻關係為紐帶，構建起來的牢固同盟，連共和黨跟民主黨都能媾和。

還用想嗎？

對他們來說，林肯和馬丁·路德·金才是真正的美國國父。

「Bingo！所以我才說，政治家族不是世襲。人家只是自主擇業，對吧？」

這確實是個有趣的問題。

這話說太早了，

20世紀初的年輕人，確實不怕事。

……

立即有學生大喊：「沒事！陸教授，你的劇本可以在我們學校演出！」

「你說。」

所以說，當時的美國佬確實很牛X，

艾略特不得不再次命人維護秩序。

「副總統，你說的是？」

現場的氣氛陡然緊張了起來。

嗯，不成器……

良久，他說：「我此來美國經歷很多，甚至還寫了一個劇本。只可惜，它註定不能在大舞台上演出。」

瞬間，禮堂內陷入詭異的安靜，

再一次，掌聲如泰山壓頂般襲來，

陸時點頭，

西奧多眼神閃爍，

「年輕人嘛，正常。」

美國南北戰爭爆發后，他簽署了《宅地法》、頒布了《解放黑人奴隸宣言》，為北方獲得南北戰爭的勝利奠定了基礎，

這個假設，其實和黑人投票給林肯的本質是一樣的。

然而，富蘭克林沒有動，

西奧多笑笑，沒有正面回答。

「陸教授，那時候的黑人還沒有選舉權。」

沃德豪斯好奇道：「什麼叫輪不到你們擔心啊？」

坐在第一排的西奧多說道：「陸教授還真是懂行。只不過，他說的問題還輪不到我們擔心。」

下面的人開始起鬨，笑聲在人群中四起，

這時，講台上的陸時也不想多說了，揮揮手道：「好了，你讓我預言我也預言了，就是不知道你們信不信。但無論信不信，問題我都算已經回答過了。我們繼續聊全球大學排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