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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泰繼續翻看另一份報紙，

說著，他左右看了看，隨後將上衣從下擺處掀開，露出裏面厚厚的一疊。

「都給我。」

托翁未免也太浪漫了，直說要打倒沙皇，那多乾脆。

詩歌能調動讀者情緒，無疑是成功的。

托爾斯泰恍然大悟，

成排的衣服掛在那兒，後面有一張垂到地面的掛毯。

國王陛下在文章里分享了一款名叫《魔戒》的桌面遊戲的遊玩經驗，重點介紹各種職業該如何構築，並以新手副本進行了舉例。

尼古拉二世一時腦抽，封禁《朝聞道》，反而給那些「反賊」遞了刀子。

「我現在只擁有一台印刷機，而不是一家印刷廠。」

他接過了本子。

「阿列克賽，你能感覺到一股期待正在醞釀嗎？」

「我是米哈伊爾·格林金，以前在聖彼得堡有一家印刷廠。你是托翁吧？出版界的人，不可能認不出你。」

俄國。

他們連裝報紙的郵差包都不要了，直接丟進馬車，轉身跑走。

不過，放在《費加羅報》的頭版，態度也算明顯了。

高爾基低聲道：「我聽說中國有句話，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說的就是這個吧？」

他從屁股側後方撥拉出一個小郵差包，把裏面皺皺巴巴的報紙展示給托爾斯泰。

托爾斯泰問：「這兒？」

他跳下馬車，在附近找了個牆根，用嘴叼著酒瓶，解開褲腰帶撒尿。

「咱們一路趕來，舟車勞頓，你沒問題吧？」

有些跟不上老爺子的思路。

吱呀——

格林金回答：「供不應求。」

「你們賣報紙吧？」

格林金將掛毯掀開。

德國、

心裏吐槽，

況且，金屬看著就比那些紙片可靠。

高爾基竊笑。

他的手甚至都在微微顫抖，

驀地，他瞪大了眼睛，

高爾基提示：「從后往前翻，那裡有陸教授的一首長詩……詩其實是我寫的，但陸教授畫上了點睛之筆。」

聖彼得堡。

……

一個精明強幹的光頭站在門口處，

高爾基：「啊？」

托爾斯泰低聲道：「『構築』、『新手副本』……是我們和這個世界脫離了嗎？裏面這麼多詞，我怎麼都看不懂？」

托爾斯泰攤手，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他的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迹，顴骨更加凸出，皮膚也變得鬆弛，

確實想象不到。

「在哪？」×2

高爾基擺擺手，岔開話題道：「最關鍵的是英國。英國的反應如何？」

「這車夫，倒是聰明得很。」

作者是本屆儒勒·凡爾納獎的獲得者——

此言一出，孩子們立即變得緊張起來，

無論德、法，那兩篇文章讀起來總有一種刻意，遠不如潤物細無聲來得有效果。

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地飛翔；這是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

格林www.hetubook.com.com金按對方的要求翻閱，

他沒有給出準確的形容詞，而是從懷中摸出一個筆記本。

隨後，他露出一個看笑話的表情，說道：「托翁、阿列克賽，你們知道這件事最荒誕的點在哪嗎？」

年齡最大的那一個問：「你是怎麼知道的？」

傢具陳設亦是簡潔，幾乎看不到多餘的東西。

冷風灌進來，

說完，他和高爾基便閃身進了屋。

出乎意料地，他明明看著很累，可雙眼炯炯有神。

車夫大為惱火，猛灌了一口酒，捋著大舌頭呵斥道：「你們幾個別在那兒磨磨唧唧的，趕緊過來！車上的老頭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是秘密警察啊！？」

「你讀讀看吧。」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頭版頭條咯～這一次，咱們俄國人的臉是丟到全歐洲去了。」

「陸教授的想法實在是太超前了！」

而且，這種方式肯定是最好的，

高爾基問道：「怎麼樣？」

俄國可沒有「再一再二不再三」的說法，

……

出獄后，他又秘密組建印刷所，沒想到事情敗露，理所當然地第二次被捕，

《鏡報》用頭版頭條分享國王陛下玩遊戲的心得，

高爾基點頭，

他拿出筆在筆記本的空白處寫了兩行：

作者：高爾基、Lu。

太熾烈了！

其實，聖彼得堡和莫斯科的底層人都非常聰明，知道「不該說的不說、不該看的不看」。

「唉……」

「他還是別學了吧。否則，我們該怎麼推翻……」

孩子們不認識瑞典克朗，但硬幣上的阿拉伯數字總歸是認識的，

兩人似乎都很疲憊，

為首的孩子嘀咕：「這個是……是真錢吧？」

瞬間，格林金瞪大眼睛，

文章名叫《請不要僭越！》，

高爾基鬆了一口氣，

他打趣格林金：「你現在也有一家印刷廠。」

托爾斯泰打開第一份報紙，赫然就是《費加羅報》。

高爾基嘿嘿一笑，

格林金遂沉下心來仔細閱讀，

「這篇《海燕》嗎？」

話音未落，外面傳來車夫的聲音，

托爾斯泰輕笑，

「所以我才那麼說的。」

高爾基「嗯」了一聲，

沒想到，托爾斯泰竟然說：「我贊成。」

他對車夫道：「能幫忙搬下行李嗎？」

格林金甚至吼了出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托爾斯泰有些驚訝，

說著，從懷中揀出幾枚硬幣，

英國的主流報紙一應俱全。

「你也看到了，現在只是印刷《朝聞道》里的三篇，就已經忙不過來了，再加上一篇散文詩，實在是……唉……我怕機器冒煙。」

托爾斯泰攤手，

眼前是一幢老舊的建築，外立面已然斑駁，布滿歲月的痕迹，

孩子們商量一陣，還是靠近了馬車。

「這……」

《朝聞道》被尼古拉二世封www.ｈeｔubooｋ•com•cｏｍ禁的事，各報只在一些角落進行了報道，連批評都顯得很敷衍，如同例行公事。

還有比這更文學自由的創作嗎？

對方是覺得，這麼搞屬於夾帶私貨。

在歐陸，還稱得上封建帝制且有影響力的國家：

……

高爾基點頭，

馬克西姆·高爾基和列夫·托爾斯泰。

但重點不在小說，而在夾帶的私貨，

高爾基點了點頭，

另外兩國哪有不拚命往對方身上扣屎盆子的道理？

高爾基：「……」

噠噠噠——

高爾基嘆氣，

格林金又看了一遍《海燕》，

瞬間，濃厚的油墨氣息撲面而來，充斥了三人的鼻腔。

發配西伯利亞種土豆，沒得商量。

這才是真正的與民同樂！

高爾基問：「《朝聞道》怎麼樣？」

孩子們賣給兩人的報紙中，

他對那幾個孩子招手，

他讀著讀著，聲音漸漸大了起來：「——暴風雨！暴風雨就要來啦！」

這三個國家，最怕的就是國內輿情出問題。

托爾斯泰大笑，

格林金搖搖頭，

「你不是最近在構思戲劇嗎？主題就是勞苦大眾吧？」

奧匈、

《泰晤士報》、《每日電訊報》、《曼徹斯特衛報》、《鏡報》，

高爾基伸出手，幫對方又翻了一頁，

托爾斯泰哈哈大笑，拍拍對方的肩膀，滿是欣賞。

高爾基連連擺手，

不多時，門被打開。

老舊的印刷機正由兩個工人操作著，不停地運轉，發出低沉而規律的噪音。

憑藉個人喜惡和手中的權力剷除異己，

……

他們依次閱讀。

「這是德國的……先說好，我德語只能看個大概，不精通的。總體讀下來，德國的報紙幾乎沒有留退路，甚至請了海塞大師出山。嘶……他的言辭比那個姓普魯斯特的小夥子可激烈多了。」

過了片刻，他才說道：「那好，就這麼辦吧。反正這麼做的也不止我們。」

托爾斯泰卻沒回答車夫，

「怎麼了？」

「我也……嘶……」

「西伯利亞還有中國人？」

高爾基說道：「這小夥子名不見經傳啊……」

這首詩寫得極好。

想想這也是必然的，

托爾斯泰笑道：「你可能想象不到，《鄉村教師》的第一語言其實是法語。」

格林金撓撓頭，

托爾斯泰點頭。

孩子們立即瞪大眼睛。

這時，外面忽然跑過幾個孩童。

「過來。」

門牌骯髒不堪，內容早已模糊不清。

馬兒抖了抖腦袋，打個噴嚏，鬃毛隨之顫慄。

連帶著格林金也跟著緊張起來。

托爾斯泰掃了一眼，

他雖然沒把話說完，但高爾基和托爾斯泰都聽懂了，

「可是，這麼做不就成了……Lu不可能同意啊！」

高爾基壓低聲音，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車夫對托爾斯泰說道：「動作麻利點兒！」

高ｈtｔｐs://m•hｅtubook.ｃom•ｃom爾基跳下馬車，然後扶托爾斯泰下來。

《海燕》，

光頭對托爾斯泰伸出右手，

「Lu在美國創造了荒誕派戲劇，據說正逐漸流行。也許，將來某一天，這次的事件也會被以荒誕派戲劇的形式記錄下來呢？」

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隨後，他一邊念叨著「三、五、一、二」這串數字，一邊有規律的敲門。

「托翁……」

「這是……這是一個中國人寫出來的？用俄語……他能用俄語創作？」

高爾基和托爾斯泰回過頭，

高爾基說：「那就按你之前的想法，刪掉《鄉村教師》和《朝聞道》。」

幸好西伯利亞的監管漏得就像得了痔瘡的菊花，

高爾基展顏而笑，

托爾斯泰擺手，

托爾斯泰掃他一眼，

他們一齊看報。

他招招手，

兩人都很懵逼。

「我大概能猜到你來找我是想做什麼了。不過……」

托爾斯泰低聲道：「隨著太陽的升起，寒冷將會慢慢消退，溫暖重回大地。所以，寒冷能帶來冷冽的清新，也能帶來對溫暖的期待。」

他看向托爾斯泰。

「那也不合適的吧？畢竟《海燕》的主要作家是你，你怎麼能將它強行安在Lu的身上？」

馬賽爾·普魯斯特。

兩人不解。

說完便朝屋內的一個衣櫥走去，

總之，高爾基逃出來了。

「進去說。」

……

亞斯納亞－博利爾納，

開頭，極力渲染惡浪騰空、雷電交加、狂風怒吼、波瀾壯闊的緊張氣氛，

「到了！」

「法國人嘛～」

高爾基笑，

孩子們面面相覷，低聲交流，似乎是在評估風險。

當時，他從法國回程后，因頭腦發熱，參加了聖彼得堡的示威遊行，結果被捕，

如此直接，正是俄族特色。

「托翁？」

他嘆了口氣，

托爾斯泰緩緩睜開眼睛，

高爾基愣了半晌，隨即大笑，

「我能有什麼問題？亞斯納亞離莫斯科近得很，坐火車也很方便嘛～」

這時，馬車夫也回來了，也不廢話，催動馬兒重新出發。

「我明白你的想法。陸教授的作品實在是……」

他構思的劇本叫《在底層》，是通過20年時間觀察流浪漢生活的總結，

「我應該聽陸教授的勸說，低調行事的。」

「孩子們，該拿的都拿出來吧，我知道你們有。」

在衣櫥后是一個小房間，

尤其是托爾斯泰，畢竟年紀大了，半閉著眼睛，長時間的趕路讓他彷彿經歷了一場無盡的戰鬥。

「阿列克賽，你總算是……咦……你怎麼帶了人？」

一邊請求，一邊掏小費。

就差點名尼古拉二世了。

與之相比，高爾基這種實事求是的行為根本不算什麼。

或者，在小說后加印各種「主義」。

為首的孩子回答：「外國報紙可不便宜。」

格林金挑眉，

「一台機器的效率太低ｈtｔｐs://ｍ.ｈｅtｕbｏｏk•coｍ.ｃoｍ，我考慮過不印刷《鄉村教師》、《朝聞道》，只印刷《動物莊園》，然後製作成小冊子。但是……唉……你知道的，那兩篇也很好，我實在不忍捨棄。」

這其實不是一個標準的地名，

格林金說道：「《朝聞道》作為科幻短篇合集，在俄國本沒有多少傳播的土壤。結果，因為尼古拉沙皇的封禁，反而讓它傳播得比任何書都快。就連那些不識字的都要讓人幫讀……」

高爾基有些尷尬。

托爾斯泰點頭，

托爾斯泰：「……」

1900年，俄國因為外債過高難以償還，經濟增長開始出現放緩甚至停滯的情況，物價飛漲，

「誰說我要將它安在Lu的身上了？咱們就不能實事求是嗎？」

「什麼都學點兒，有好處。」

車夫一勒韁繩，氣沖沖地問：「幹嘛？這麼冷的天！」

他們或者對小說內容稍作修改，比如將主要角色拿破崙變成彼得大帝；

隔著大老遠，伏特加的酒氣便飄了過來，甚至連車廂里的高爾基都能聞到。

筆記本的封面磨損嚴重，應該是跟著主人在西伯利亞吃了不少苦頭。

這兩句讓整首詩的高度又上了一個層級。

作為閱讀者，可以為自己喜歡的作品叫好，去鼓掌、去傳播、去發揚光大，

俄國人可沒什麼服務精神。

托爾斯泰不解，

他晃了晃手中的硬幣，說道：「我既然給你外國錢，那麼，買外國報紙應該是非常合理的要求吧？」

有個孩子說：「我們有報紙！有很多！」

結果，他剛要說話，卻被高爾基率先插入話題，

在俄語中，它的意思是「空曠的林間空地」，但因為是作家托爾斯泰出世、生活的地方而聞名於世。

「現在的問題不在出版，而在戰鬥。只有在戰鬥中取勝，Lu的作品才能見於陽光之下。」

格林金倒吸一口涼氣，

「這搞的，簡直像買賣違禁品的人在接頭。」

高爾基反問：「這總歸是實事求是了吧？而且，Lu對此也是不介意的。我和他以及蕭伯納先生在船上聊起文學、歷史，他們二人的態度都相當開放。」

有職業操守的人都干不出這種事！

托爾斯泰輕輕掀開車窗帘的一個縫隙，

高爾基在旁邊附和，

這是恐懼的表現！

「這是瑞典克朗。」

托爾斯泰苦笑，

「我不要這些。」

「反賊」們大張旗鼓地印刷《動物莊園》，製成小冊子。

「啊這……」

托爾斯泰嘀咕：「這才是搞輿論的手腕，沙皇真該好好學學。」

「來。」

清脆的馬蹄聲刺破了寂靜。

第二次被捕的結果就是流放，

說完，三下五除二地卸完行李，架著馬車揚長而去。

托爾斯泰嘆了口氣，

屋內打掃得十分乾淨，

高爾基咋舌，

他指指身後正在運轉的印刷機，

誰能想到，尼古拉二世腦子抽了，主動跳出ｈｔtps://m.ｈeｔubook.ｃom•ｃoｍ來認領《動物莊園》，

高爾基攤手，

托翁畢竟是《朝聞道》的翻譯，當著翻譯的面大聲密謀這種事，總感覺怪怪的。

當然，也可以選擇無視那些反感的作品，默默將其過濾掉。

托爾斯泰搖搖頭，

托爾斯泰對那幾個孩子點了點頭，

格林金問道：「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文學的土壤本該是自由、開放、平等且包容。

他轉向高爾基，

托爾斯泰笑，又收回紙幣，轉而將衣兜里的硬幣全都翻出來，塞進對方手中。

這麼做，還能顯得自家更自由呢～

而他本人也是底層出身，知道底層生存的智慧。

他剛說完就暴躁地敲了敲車廂的木板，

高爾基十分好奇，

櫥門被打開。

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不由得縮縮脖子，

高爾基緩緩點頭，

「怎麼了？」

高爾基攤手，

「你是……」

《朝聞道》是Lu的作品，在裏面放一首《海燕》，那不是開玩笑嗎？

他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拍額頭。

身強力壯的囚犯，趁著看守撒尿，找個雪窩熬一陣就能脫身；

「米哈伊爾，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你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了嗎？這首詩的點睛之筆是Lu畫上的。」

到後來的日俄戰爭時期，通貨膨脹甚至導致鐵路線都無法正常運作，經濟之差可見一斑。

「這麼說也沒錯啊。現在，某些報紙肯定是違禁品了。」

光頭看向托爾斯泰，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

格林金無言以對。

托爾斯泰和高爾基搖頭，

更離譜地，作者竟然是愛德華七世。

「反倒是你，從西伯利亞趕來，才是真的舟車勞頓。」

「你們跟我來。」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

這是另一種方式的夾帶私貨。

「嘖……」

陸時的想法如天馬行空，就連打臉的方式都與眾不同。

《鏡報》的頭版頭條甚至是一種名為「遊戲攻略」的新題材，

「嘶……」

兩人本是相對而坐的，他趕緊坐到了托爾斯泰身邊。

車夫吮一口酒，白了高爾基一眼，說：「把你的錢好好揣兜里吧！車費你之前已經付過了。」

有錢的更簡單，賄賂就行。

法國人確實很滑頭，讓普魯斯特這種年輕人出來吹進攻號，

托爾斯泰擺手，

「我怎麼知道的無所謂，關鍵是看你們都賣什麼。讓我見識見識吧。」

「等一等！停車！」

空氣中瀰漫著寒意，像刀片輕輕劃過馬兒的皮膚，

托爾斯泰：「……」

格林金「啊？」了一聲，

高爾基：「……」

清晨。

「趕緊下車！」

結果，任何特殊的文章都沒有，

他將硬幣收了回去，改用紙幣。

他不由得嘆氣，

太強勁了！

馬車內坐著兩個老朋友——

高爾基說道：「比起普魯斯特和海塞，愛德華國王的地位如何？」

托爾斯泰趕緊叫停馬車，

但車夫說得確實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