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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陽在加熱爐旁看了一會兒，把一位光著膀子滿身煤灰的工人叫到跟前，道：「這位師傅，是您負責給爐子填煤嗎？」

那工人操著一口外地口音：「是咧！」

鄭德舉道：「您看今天，咱們壞了一台銑床，一台鑽床，然後熱處理車間也發現重大漏洞，原本咱們對王朝陽技術保密，不讓他參与進來，結果怎樣？

孫寶權一根手指敲著桌面，吸了口氣道：「為什麼沒必要？」

聽王朝陽這番話，孫寶權和鄭德舉一起汗顏，尤其是鄭德舉。因為在此之前，鄭德舉自詡精通熱處理技術。

經過王朝陽這一番講解，孫寶權和鄭德舉終於意識到以前的做法有多原始了。

兩人這樣說著，突然沉默下來。

不過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讓張苗苗渾身舒暢……雖然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因為啥。

「鄭主任，您不會連淬火溫度也不知道吧？」王朝陽問道。

看到這裏，王朝陽才恍然大悟，他犯了一個穿越黨最容易犯的錯誤。在他看來是常識的熱處理工藝參數www.hetubook.com.com，在這個年代還沒有公開呢。這個年代，國家的鍊鋼廠很多，通訊並不發達，更是幾乎沒有媒體，所以在後世隨便就能百度出來的知識，在這個時代還屬於商業機密呢！

「那我只能說你們以前運氣好。」王朝陽道。

孫寶權一邊思考一邊給自己道上一杯熱水，問道：「你是覺得，王朝陽幫了咱們大忙，所以可以徹底信任他？」

張苗苗看著車窗外，不由自主地哼起那首《明月幾時有》來。王朝陽笑了笑道：「心情不錯嘛？」

「晶相組織是啥？」

「一般淬火溫度830度左右，然後以水冷的方式迅速降低至300度，最後以自然速度冷卻，這是常識吧？」王朝陽道。

「皮毛而已。」張苗苗如實回答。

「這……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鄭德舉道。

那工人呲牙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跟溫度計有啥關係嘞，反正一天兩噸煤，填完了事嘍！」

「哎呀今天的事情，多虧有王朝陽幫忙，不然咱和-圖-書們哪知道熱處理還有這麼大學問！嘿嘿不過咱也算因禍得福，等熱爐改造完畢，咱們的產品質量肯定有所提高！」孫寶權長吁短嘆道。

「不。」

對面孫寶權在震驚之後，忍不住問道：「剛才你說的那些溫度參數，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我聽說過這種具體的熱處理參數一般都在大鋼廠或者大型熱處理廠手中，大侄子你快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可以理解為鋼鐵的組成成分……不同成分，硬度是有很大差別的。」

「這麼快就找到了？」

孫寶權恍然大悟道：「難怪如此，以馬總工的層面，知道這種參數不足為奇……不過大侄子，你能把剛剛說參數再說一遍嗎，我沒記住……」

「哦，記下了記下了！」

鄭德舉咽了口唾沫，沒出聲，心說這事又不能怪我！

而同時，周圍其他人，包括廠長孫寶權也露出迷茫的表情。

「結果他只憑我的描述就找出銑床和鑽床的毛病，更是在熱處理技術上給予重要指導，這些您以前想過www.hetubook.com.com嗎？」

「……」張苗苗奇怪地看他一眼，哦是什麼意思？然後就沒有下文了？你冷不丁地問人家一句到底什麼意思嗎？

「苗苗，熱處理的知識你懂多少？」王朝陽隨口問道。

桑塔納行駛在返回紅星廠的路上。

「還成。」張苗苗道。

孫寶權埋怨道：「這叫什麼事啊，咱三河機械這點家底兒，都快被外人看個遍了！」

熱處理不看溫度，這不是胡來嘛！

孫寶權和鄭德舉滿腦袋問號，王朝陽和工人的對話內容他們聽得到，但卻完全不知所云。

「沒想到他懂得這麼多！」

王朝陽想了想道：「我跟長海農機的馬總工接觸比較多，從他那裡學來的。」

對視一眼，鄭德舉道：「廠長，您覺得以後咱們還有必要提防王朝陽嗎？」

鄭德舉脖子冒出一層冷汗：「我……我也不清楚。」

「懂得確實多，我是自愧不如！」

孫寶權急忙去翻口袋，想找筆記下來，結果發現身上沒有筆，就急忙吩咐鄭德舉記。車間主任不等他吩咐，已經掏出紙和筆ｈttps://wｗｗ•ｈｅｔubook.ｃｏｍ•cｏm去記錄了。

不過既然王朝陽說已經找到答案，廠長和主任也只好暫時壓下疑問，一同返回車間。

「哦。」王朝陽點點頭，繼續開車。

鄭德舉對這個決定舉雙手贊成！

鄭德舉道：「我是覺得咱們所謂的『技術秘密』，在人家王朝陽眼中，狗屁不如！」

王朝陽點點頭道：「謝謝，我知道了……孫廠長鄭主任，咱們先回車間吧，問題我找到了。」

而當天晚些時候，等紅星廠兩位離開后，孫寶權立即找來鄭德舉商量熱爐改造的事情。必須儘快把溫度計給裝上，負責填煤的工人也必須培訓上崗，以前那種粗狂的工作方式絕對要不得。

王朝陽補充道：「當然，我說的溫度只是泛指溫度，不同的熱爐容積，不同的鋼材直徑，需要的溫度不盡相同，而即便溫度相同，冷卻速度不同，得到的晶相組織也不相同……」

……

「你剛剛說要控制溫度，但要控制到多少度呢？」鄭德舉問完就後悔了，因為王朝陽頓時投來古怪的眼神。

萬能銑床出現大量不合格零件和圖書，原因在於這批半成品齒輪的硬度過高，而硬度過高的原因在於熱處理溫度控制不當。

加熱爐上沒有溫度計，這讓王朝陽費解，所以刻意找工人詢問。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敢情三河機械並不控制溫度，而是每天兩噸煤。至於填煤的速度，全憑工人自己。

前陣子張苗苗心情並不太好，一方面身體原因，另一方面是因為三河機械對待他們的態度，那種處處遭人提防的感覺真的很彆扭。

這樣加工出來的產品，硬度能穩定才怪！

「但是……但是以前一直這樣做的，也沒出現問題啊！」鄭德舉揉著臉說道。

「我……我的確不知道，以前都是憑感覺的。」鄭德舉臉上發燙。

孫寶權吞下一口茶葉沫子，大咳起來。

回到車間，王朝陽說出自己的想法。

這兩位大領導爭先恐後的樣子，周圍人看得瞠目結舌。

王朝陽道：「淬火溫度830度，水冷300度，然後自然冷卻。」

「就是啊，多虧王朝陽了！」鄭德舉也道。

王朝陽道：「爐子上沒有溫度計，你怎麼判斷填煤的時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