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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劉紅英的稿件不好，只是跟孔垂銘的想法有差池。這麼多天過去，稿件一直沒有上報，原因是被壓在主編的辦公桌上。

「別去。」王朝陽拉住她。

招聘對象，是高中已經畢業，或者即將參加高考的學生。招聘崗位，紅星廠幾乎所有部門都需要增援，尤其技術部，所以王朝陽的決定是先統招，然後在視情況分崗。

說完，沈從雲轉身離開，步子很慢也很沉重，彷彿每邁出一步都要用盡全身力量一樣，肩膀一抖一抖的。

王朝陽給王嵩和張苗苗做了介紹，然後道：「沈校長，很高興再次見到您，聽婁老師說您有事找我？」

「沈校長很不容易。我聽說，因為連年生源不夠，省里教育局早就下達命令，撤銷南陽市高中，跟臨市高中合併。沈校長堅決反對，接連往省教育局跑了十多次才暫時保住高中的，但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處境很艱難，壓力也很大……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戰士，而戰士www.hetubook.com.com流淚時，是不希望被別人看到的。」婁新慈語氣低沉，臉色微微動容。

「我們廠長也在，不信你可以問他。」王朝陽笑道。

說這番話時，沈校長臉色泛紅，但仍然以一種堅定的目光盯著王朝陽。

王嵩嘆了口氣道：「沒有錢，啥事都不好辦。這跟帶兵打仗沒有軍餉一個道理。」

王朝陽道：「意識形態的轉變，從來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翻倍？」一向鎮定的校長微微一愣。

沈從雲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看樣子早就準備好了。王朝陽結果紙，上面寫著一串文字：

熱議的消息，迅速引起媒體記者的注意，其中就有劉紅英。

王朝陽剛看完，對面沈校長說道：「你以前說修理運動場，不是我們需要的，紙上列的四條，我希望紅星廠能夠答應……當然，如果四條不能全部答應，至少要其中三條。」

「他說的沒錯，我同意條件翻倍。」王嵩道。和圖書

不用多解釋，王朝陽也猜得到，如今學校的情況並不樂觀。考慮時代背景，現在是中國經濟開始復甦的轉折點，但也是經濟的谷底。教育是一項投資多，見效慢的事業，在當前情況下，被削減經費幾乎是必然的。

接下來幾天，王朝陽的主要精力就放在校園招聘會上。

招聘數量，二十人。

八十年代初期的高考時間在七月，距離高考時間還有一個多月，所以王朝陽特意在招聘條件里備註：即將參加高考的考生也可以參与招聘，高考成績下來之後，考生可以根據自己情況選擇留在紅星廠，或者繼續讀書，如果選擇繼續讀書，紅星廠無條件放行，而且會贊助五十元的生活費。

上次王朝陽主動找到校長，說紅星廠缺人，想來高中招人，只面向高三畢業的學生，條件是幫學校修一個運動場。

婁新慈道：「你們稍等，我去跟校長說一聲，我看他上次的意思是有話想對你們說。」

「校長沒事吧？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k•ｃom.ｃom」張苗苗擔心，想跟過去看看。

上次專訪之後，劉紅英過得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對紅星廠的採訪，總體來說是成功的。但稿件內容跟主編的要求嚴重不符。孔垂銘給定的主題是「平頂山煤礦項目給當地廠子帶來的影響」，重點在於前後對比，以突出主題。可劉紅英的稿件中，對紅星廠的現狀描述過多，沖淡主題，以至孔垂銘不是很滿意。

這一次，紅星廠再次「鬧」出新聞，劉紅英第一個坐不住，直接衝進主編辦公室，要求做紅星廠的追蹤報道！

一位校長，主動列出清單，而清單上的內容是修理屋頂，桌椅板凳，粉筆和校服這類的條件，這是多麼令人心酸的一件事情。

如今高考恢復沒有多少年，絕大多數人還沒有開始重視教育，要改變這種認識，並不容易。

「……」眼角猛地跳動兩下，校長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王朝陽，「此話當真？」

「就是說，紅星廠可以負責修理兩間教和-圖-書室，桌椅板凳八十套，粉筆三十箱，校服一百六十套。」王朝陽道。

婁新慈道：「歸根結底是生源不夠。如今老百姓家裡窮，能吃飽肚子就不錯了，很少願意花錢讓孩子讀書。知識改變命運，這句話更多的還只是一句口號而已。」

這則招聘消息被貼在學校門口，一經張貼，迅速引發人們的熱議。紅星廠是個什麼廠子？看條件寫的，高考和應聘兩不耽誤，而且如果應聘之後考上大學，還能白拿五十元生活費。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吧？

說完，婁新慈朝校長辦公室方向走去，不大工夫，帶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回來，正是校長沈從雲。

一場熱熱鬧鬧的招聘會，雖然不會改變人們的思想，但至少能讓人們看到，通過學習，能夠獲得更好的就業機會。對於整個教育界，紅星廠的行為微不足道，但具體到南陽市，或許真能改變一些什麼。

王朝陽目睹此景，心裏暗暗不好受。

王朝陽看一眼王嵩。老廠長微微點頭，王朝和*圖*書陽回頭對沈從雲道：「校長，您列出的四個條件，我全部答應，而且為了表示誠意，您提的所有條件都可以翻倍。」

後世的高考盛況，意識形態已經形成，每個老百姓都知道，知識是改變自己孩子命運的機會……甚至是唯一機，只要孩子願意讀書，肯讀書，他們就算勒緊肚子也要湊夠學費！

王朝陽道：「爹，咱倆想一塊去了！」

「謝謝。」沈從雲鄭重道。

王嵩沉默片刻道：「咱廠子似乎能做點什麼，老三，招聘會的事情你來辦，辦得熱熱鬧鬧的！」

王朝陽問：「您希望什麼條件呢？」

1，修理一間教室的屋頂；2，桌椅板凳四十套；3，粉筆15箱；4，校服八十套。

沈從雲點頭輕輕笑了笑道：「是的，上次你在我辦公室里說的事情，我考慮過，我可以答應你，但條件需要再談。」

這種招聘會屬於新鮮玩兒，所有人都沒有經驗，唯一有「經驗」的是王朝陽。經過兩天的策劃，招聘會於第三天的上午八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