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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時，甄虎雙手撐著桌面，身體前傾，虎目圓睜，如同一隻發怒的猛虎。台下眾人不敢發出任何響聲，張苗苗被嚇的呼吸幾乎停止，緊緊握住王朝陽的手。

王朝陽解釋道：「榴彈炮的火藥從爆炸開始，釋放能量，在將炮彈推出炮膛過程中，能量除了轉化成熱能、變性能和勢能，其他全部變為炮彈的動能。當然，動能又包括炮彈的直線速度和旋轉兩方面。我在想，如果精準控制這些能量，是不是同樣能實現精確化控制呢？」

在場眾人感到壓力驟減，不約而同地用力呼吸起來。他們的目光，再一次不約而同地看向王朝陽。他們驚詫地發現，這個陌生的年輕人，自始至終都泰然自若。真正的泰然崩於前而不變色。能夠坐在這裏的人，都是各自領域的佼佼者，他們要麼來自於國防科技院校，要麼來自於軍工研究所，且不論技術實力，單是這份鎮定的心態，便自愧不如。

整間會議室內，死一樣的和-圖-書安靜。甄虎居高臨下地看著王朝陽，從氣勢上看，甄虎極強，王朝陽極弱。

安靜！

王朝陽道：「那麼我想問您，炮膛或者槍膛類設計，是軍工類的公開設計，以往可有過測定摩擦參數的先例？」

然王朝陽仍面不改色，反而以更加沉穩的語氣道：「我並不認為，專家組的決策就一定是對的！」

獨王朝陽巋然不動：「我說的沒有道理？」

甄虎眉頭緊緊鎖住，沉聲問：「你有其他手段？」

會議室內其他人，受到甄虎強烈氣勢震懾，均是心中悸悸。他們目光看向王朝陽，露出些許的不屑。這是項目組成立的第一天，你就打退堂鼓，也忒沒骨氣了！

「也就是說，你在質疑我的實施手段？」甄虎的雙眸在冒火。

王朝陽道：「能量控制，同樣能達到這個目的。」

張苗苗心臟突突直跳，伸手輕輕扯了扯王朝陽的手指，那意思是提醒他，就算覺得項目難也不要當眾說。

ｍ•ｈetuboｏk•ｃｏm•ｃoｍ王朝陽問：「為什麼？」

王朝陽和張苗苗從會議室里出來，張連軍和吳幹事立即迎上來，兩個人都是滿臉猶豫，他們看到了甄虎離開時面沉如水的表情。

他的嗓音很大，若洪鐘，在場所有人被震得耳膜生疼。

張苗苗扶額：「呃……」

王朝陽說：「沒人惹他。只是我問了一個問題，他答不上來。僅此而已。」

「怎麼，你覺得難度太大，要打退堂鼓？」甄虎最後問道，怒氣值已經達到巔峰。

甄虎看王朝陽一眼：「講！」

「是的。」王朝陽回答。

甄虎微微一怔：「能量控制？」

張苗苗的一隻手仍然握著王朝陽，但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僵硬。

死一樣的沉寂，持續了足足五分鐘。甄虎睜開眼睛道：「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資料你們可以帶回去。所有的想法和疑問，都可以寫在紙上，明天同樣這個時間，繼續討論。散會！」

王朝陽道：「首先我想問，測定1和-圖-書55毫米榴彈炮與炮膛的摩擦參數，這個項目的意義是什麼？」

甄虎臉色微微一沉，聲音提高：「但是這不是借口！西方發達國家做不到，不能成為咱們也做不到的借口！如今對榴彈炮的性能要求已經提高，這迫使咱們必須攻克這個難關，這也是攻堅項目組存在的意義，也是我跟總參謀部索要資源的條件！」

還真是初級問題啊！甄虎冷冷一笑，答道：「項目的大框架是新型榴彈炮的研發，炮彈與炮膛的摩擦參數是影響射程的關鍵，你覺得沒有意義？」

然而看完剛剛那一幕，張苗苗忍不住想，若換成自己，能在甄虎的雷霆巨怒之下堅持自己的意見嗎？

「質疑上級的決策，這就是你的執行力？」甄虎道。

雷霆蓋頂，仍能劍指蒼穹！

張連軍說：「剛才時間緊，我沒來得及介紹，那個甄虎，可不是一般人物。他軍銜我也不清楚，但這麼說吧，即便總參謀部那些位高權重的大佬也不敢惹他！呵呵hｔｔｐs://ｗｗｗ•ｈ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om，所以剛剛我一聽開會的人是他，就立即逃了，苗苗朝陽你們可不許笑話我啊！」

最終，這位以鐵腕著稱的項目組長，緩緩坐回作為，閉上眼睛，深思起來。

對於這位靦腆的女孩兒來講，技術實力是她獲得自信的途徑。所以當她跟人聊天時會臉紅，然而一旦開始討論技術，她變得自信滿滿，侃侃而談。如何通過技術實力獲得自信，張苗苗最有發言權。

這也許就是她和她身旁這個男人的差距吧？

「不過話說，會議開得不順利嗎？為什麼甄虎離開時顯得很憤怒？是哪個不知道深淺的敢惹他？」

王朝陽朗聲道：「不，我沒想打退堂鼓。我剛剛一直在想，測定摩擦參數的意義究竟何在？項目的大背景，在資料中寫得很清楚，設計一種155毫米口徑，射程在50公里以上，總重量不超過60噸的榴彈發射裝置。而精準地測定榴彈和膛線之間的摩擦參數，是確保射程和降低重量的有效手段，但反過來想和*圖*書，這是唯一的手段嗎？」

甄虎勃然大怒，用力一拍桌子：「異想天開，胡說八道！」

說完，甄虎起身，揚長來開。

甄虎的怒氣值在增加，但仍然耐著性子道：「以前的確沒有。」

但匪夷所思的是，在甄虎的霸道氣勢碾壓之下，王朝陽的氣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蓋頂烏雲下的一株小樹，滔天巨怒即將演化成狂風驟雨，但那棵小樹兀自安靜地等待著一切。

甄虎道：「以前的技術不成熟，測定手段也極為匱乏。要知道直接測量炮彈或者子彈與膛線的摩擦係數，這在西方發達國家也是一個難題。但是……」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甄虎的氣勢在慢慢減弱。

甄虎呵斥道：「道理誰不會講，重點在於可行性！測定摩擦參數，以達到精準設計的方案，是經過項目專家組討論過後的決策。你的隨便幾句話，就想推翻？」

「上級的決策，應該是為項目大框架服務的。但實施手段方面如果有問題，執行者不可以提出疑問嗎？」王朝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