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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長青清楚的很，本地的喝酒規矩極其讓人無語，不喝倒幾個都不算喝酒，到了酒桌上一個個就使勁灌。

整個市場熱鬧的很，裝貨的都不幹了，圍過來參觀即將上春晚的牛筆人物。

除了二叔和那一大群需要看場子的人喝的少之外，還剩幾個清醒點的。

姑姑在招呼著飯館過來的人收拾殘局，燕長青和她交待一聲，再讓二叔記得多操心看管一下市場，這才敢開車回家。

實際上燕長青也清楚，不止是自己老家這片喝酒規矩壞，如今全國的喝酒規矩都不怎麼好，上了酒桌就和戰場似的，玩命的喝。

燕長青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催促散席。

忙碌起來時間過得很快，一天的時間，似乎不經意間就過去了。

出了門，就看到燕興旺那老頭也在，後邊還烏拉拉跟了一群人。

……

這時候地上已經躺了一大群，他挨個檢查一遍，確定都沒大問題，招呼還清醒的人把他們都拖到倉庫，隨便找個床鋪一撂就行。

徹底走不掉了！

燕長青看著亂糟糟的人群，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不遠處的水溝邊冒出幾個小腦袋，還打著手電筒的。

只不過今天噼里啪啦的鞭炮聲時間特別長，旁邊幾個幫忙的，正源源不斷的把鞭炮拿出來點上。

現在這點小錢大家都沒放在心裡，燕長青也沒說自己出錢的事兒，表示一下感謝就行。

「七斤就是謙虛，怪不得人家選你去。」

「不用不用，隨便放，這點東西都是清明節留下來的，放倆月了，正想找時間給處理掉呢！趕緊的，隨便拿……」

「離遠點，別特么往那邊拿，那個誰，滾過來這邊。誰教你的去加油站放炮了？」

市場邊上幾家館子的飯菜，今晚上一下子就供不應求了。

燕大海臉上笑容不斷，聽著周圍人的吹捧，顯然很是受用。

燕長青無奈的很：「別圍著啊，又不是沒見過，我以前經常在村裡拉二胡，這就是人家看上了我的手藝，讓我去和-圖-書當個伴奏的，沒你們想的那麼厲害。」

現在他品嘗出來的度數，已經和測量出來的大差不差，相信要不了多久，在各種技能的加持下，他就可以徹底拋棄酒精計，完全靠品嘗就能確定度數進行酒的調配工作了。

爺爺笑了笑：「你這不是有出息了嗎？我想著給先人們說一下……」

不過，算了，不想了。

等到人們都散去，燕長青繼續去酒廠忙碌。

像燕水興那些個暴發戶，還有幾個掛金鏈子的，暴發戶本色離他們三丈都能感覺得到。看著這些改變，再想想以前，真是天差地別的變化。

燕長青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似。

……

燕鐵生很乾脆利索的把貢品都收了起來，還順手遞了個大桃子過來：「長青，給你！」

默默在心裏給自己說了一句：牛筆！

燕長青也只能扯著嗓子回答幾句，然後就跳上車，直奔酒廠。

燕長青實在很難把這個說起來一套套理論的人，和不久前那個「一個月四位數工資，兩個月就八位數」的算賬奇才聯繫到一起。

這是以前沒有的，但是現在燕長青無形之中成了村裡最有出息的人，所有人都靠他起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能讓村裡大部分人都來祭拜一下他們。

至於掛金鏈子，也不是故意裝暴發戶，這群人做生意還是講規矩的。

接著再用酒精計測量一下酒精度數，等到數據出來，瞬間就滿意了。

所以現在爺爺覺得子孫後代們有了光宗耀祖的事兒，需要告訴一聲先人們，其實和普通的上墳都一樣。

瞬間冒出來一串的小混蛋來，有些腳上腿上都沾著泥，顯然是想藏水溝邊，結果掉進去了。

打開酒缸，拿著取酒器打了一點酒，舌頭嘗了嘗，然後漱口。

其他人有關係比較近的，也都湊過來念叨幾句，磕個頭表示一下。

不過現在正是生意擴張期，大家還沒想著有錢了就買車顯擺，都是把錢存上一部分用來以防萬一，剩下的全和-圖-書拿出去做生意。

居然還有人喊：「這還有橫幅，找幾個人給拿鎮上，把字給拆了，改一下，慶祝七斤上春晚……」

等離開墳地，大伙兒就活躍開了。

這就算完成了！

走一會兒停一下，問問有沒有人出酒，免得誰忍不住吐自己車上。

看著車門打開，下來的身影晃悠悠走到車燈前，二娃當時就傻眼了。

幸好燕長青不用喝酒，他用飲料代替。

燕長青當時就有點傻眼：「水興叔，你這是從哪兒學的？放個電影還要我去講幾句話？」

「還在碾場呢，睡恁早幹啥。」二娃辯解道。「七斤哥你去天安門沒有？」

沒一個講義氣的。

酒廠堆積了一大堆的事兒，今天晨練取消，幹活兒！

燕長青不想耽誤時間，車上一車醉鬼，等下吐了多麻煩，趕緊說道：「你們咋還不回去睡覺，這都幾點了？真沒人管了是吧？」

老人們也說不上來村子有什麼歷史，早些年困苦的生活，能活下來已經不容易，誰還會記得祖上的榮光。

旁邊還有曾雙喜老頭子：「長青，去吧！大家都等你呢，你可是大燕庄春晚第一人，也是咱們周邊村子的榮耀，你不去說兩句，大家心裏都不踏實啊！」

晃悠悠過了小李灣，車剛一拐彎，就看到小路上到處都是一塊塊的黑疙瘩，仔細一看還都有造型，很像是一坨坨的便便。

實際上到了打麥場就不管了，一群醉鬼都有人接上回家。

燕長青跟著爺爺，還有老爸，祖孫三代人，跪下來給幾個墳頭挨著磕頭，叫一聲長輩的稱呼，把需要說的事情說一遍。

大家興緻這麼高，就隨他們去吧！

整個市場裏面大呼小叫的聲音此起彼伏，喝著喝著就變成了拼酒。

幸好老媽不在，不然他還走不了。

所以才有那幾起震驚全國的假酒案，動輒數百人中毒，死幾十人，還有不知道多少人成了瞎子。

燕長青看明白了，這幾個都是生意做得好的，原本在村裡傻大胆的模樣雖然沒有變，但hetubｏｏｋ•com.cｏm是內在已經變了，至少知道喝酒別喝醉。

大燕庄早些年的日子朝不保夕，又是餓荒又是水淹的，很多規矩都丟掉了。

那邊還有鵝頭灣的幾個人，曹二虎被媳婦推了一把，也上前說道：「是啊，燕兄弟，大家都等你呢！快去吧！」

現在就只剩最後一個能躲的地方了，可以想見，未來幾天他都不可能安穩。

到了晚上，剛一出來，就看到外邊等著的熊孩子們，還有燕水興幾個人。

見到他出來，燕水興就興沖衝上來：「七斤，準備好了，就等你去，講幾句話咱們就可以放電影了！」

他後邊的熊孩子瞬間撒腿就跑：「二娃你要挨打了！」

燕鐵生提著個大酒壺，很是有氣勢的，繞著一個個墳頭倒了一大圈，嘴裏念念有詞：「這都是長青釀的酒，人家都說好的，你們也都嘗嘗……」

所以什麼祠堂族譜什麼的，通通都沒有。

燕長青也沒客氣，大家說貢品吃了有福氣，還不是早些年都沒吃的，貢品也不能真的浪費，現在就形成了這麼個規矩，上完墳，水果類的貢品就給小孩子吃，其他的都帶回去。

其實燕長青也挺開心的。

他們現在差的就是一輛小汽車，來證明自己的身價。

……

再看看那些奇葩的造型，他確定了，這些應該不是便便，是惡作劇。

酒氣熏天的，希望蚊子不會喜歡吧！

「炮呢？先放起來，這誰的，來個人記著賬，回頭到我那結。」

……

陳有亮已經張羅開了：「小牛，趕緊的，去飯店訂菜，把酒再開一罐沒動過的，今晚上必須慶祝一下。都動起來，快點……」

「去路中間，別去路邊，人家這邊的麥還沒拉回去，給人家點了算啥事兒……」

甚至祖墳都沒幾代，還分散在村子周圍，零零散散的。

「不是因為你才放的電影嗎？這可是咱們村第一次有這麼露臉的事兒，你不去說兩句，大傢伙兒看電影也看的沒滋味啊！」

燕水興上來表功，那模樣和二娃沒什麼兩樣和_圖_書：「電話打過了，放映電影的人到了市場，咱們有大車給接過來。都安排好了，你不用管，一天兩場，放到孩子們開學為止。」

可惜現實真不是一個人就能改變什麼的，難道現在就建議喝酒不勸酒？鬼都不聽的。

沒什麼儀式，先把貢品擺上，然後開始把黃紙印成紙錢——就是放一張紙幣上去，按壓幾下，要把整張黃紙都過一遍。

燕長青下去納悶的問：「二娃，這是不是你的餿主意？搞這些東西噁心不噁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李秀妮就跑了過來，詳細詢問一番之後，又風風火火地跑了。

領頭的一個爬上路，舉著手電筒照了照，然後就向後招呼道：「錯了錯了，這是七斤哥的車，都出來啊！」

不過燕長青能想到，老媽肯定在打麥場里，眉飛色舞地講自己兒子從小就如何表現出不同來……雖然自家麥子每次都收的最早，但是那裡人最多，別的地方不夠她顯擺。

然後走到大門口，摘下口罩：「爺你咋過來了？」

說起來還有點可笑，這些人的觀念還沒轉變過來，他們就覺得自己出去連人帶貨的，幾輛車幾十個人，比開輛小汽車可氣派多了。

不過現在誰也沒法，過年的時候經常在路邊雪溝里看到醉酒的人，甭管多親近的親戚，到了酒桌上似乎不把人灌醉，就顯不出來誠意來。

這會兒打麥場里幾輛拖拉機轉圈跑著，聲音大的很，偏偏剛才有醉鬼說了燕長青上春晚的事兒，於是又有一群人扯著嗓子，過來各種問。

不過再一想，好像不對，數量有點多。

「去了去了。」燕長青說著，擺擺手。「都聽話，回去準備睡覺去。這路上的東西都踢一邊去，弄這麼多泥幹啥！」

一直等這幫人老的喝不動，年輕人開始當家，酒駕的處罰又嚴厲起來，發生了幾起喝酒致死，同桌勸酒人賠償的事兒，規矩才逐漸好起來。

「我們又不是坑你的。」二娃振振有詞。「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回來，七斤哥你不是去京城了嗎？和-圖-書」

燕長青看著二娃也撒腿跑回去，拉了拉想追上去的二娃他爸：「水興叔，上車，你就別亂晃了，給你送到家你趕緊睡覺去。」

「我忙起來給忘了。」燕長青趕緊說道。「車上東西都準備好了，走走走。」

挺好的，據說老祖宗們只是聞聞味道就可以的，這樣算起來大家都賺了，貢品都被「吃」了兩次。

不過今天註定幹不了多少活兒，沒一會兒，一個老頭晃悠了過來。

不過好在還記得燕長青剛說的，幾個大點的熊孩子，還知道一邊跑一邊把那些造型別緻的泥巴塊，給踢到路邊水溝里，免得待會兒車輪都糊滿泥。

看著用酒壺打酒的人半截身體都伸進了酒缸，燕長青就一陣汗顏：這幫人可是真不要命了！

燕長青沒法不說話了：「別了別了，這節目現在還是暫定，萬一到時候電視上看不見我，那可丟人丟大了！」

二娃嘿嘿笑著：「我想著等我爸們回來，坑他們呢！哈哈，看他們怎麼走……走……爸……」

燕長青當時臉都綠了，這要是開車過去，回去以後車還不得臭氣熏天啊！

……

但是這年頭就流行這種金鏈子，一大群人出去辦事，掛金鏈子的是老大，要突出一個不好惹，不然就會多很多麻煩。

反正有喝水技能，他一個人幹掉了半箱飲料，肚子都不帶鼓起的。

這次帶了一車醉鬼出發，他把窗戶都打開了，慢悠悠地往家走。

燕鐵生還是比較激動的，臉上的笑容都沒斷，眼眶都有點濕，大概覺得孫子是真的出息了，見了祖宗們也不丟人，挺胸抬頭走路都氣勢了幾分。

真的只是這片大地上，很普通的一個小村莊，還是有些偏遠，土地不夠分，曾經很窮困的小村莊。

至於李秀妮，上墳這種事一般有男人在，女人不用來的。

接著點燃送給先人們的紙錢，點起鞭炮讓他們知道子孫們送錢來了。

燕長青趕緊放下手裡的活兒，交待幾個工人把自己剛說的幹完就先去干別的。

……

反正地里的麥子都收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