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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沒問題，這個交給我了，可你要那玩意做什麼實驗？」

鄭項青答道：「振華，你就別叫我鄭總了，在你面前，實在不敢當個總字，你叫我項青就行，這次來，是跟大家彙報一下廣交會參展證的事情的，對不起大家，這事我沒辦好。」

他頓了頓，繼續說到：「其實，我早就想過出這種狀況的可能，要說現在的結果已經比我預料的最差情況要好上不少，能給你參觀證，說明浙海省內部還是有支持你的聲音的，咱們這個產品，要是在廣交會上能大賣，那就是對支持你的人的最大支持，這是相互的。其實，按照我當初設想應對最壞結果的方案，就算連這個參觀證都沒有，那也沒啥。」

譚振華得意道：「那是，也不看是誰的主意。」

鄭項青一聽這是有戲啊，敢情自己碰上的這些問題人家早就想到了，甚至連應對方案都早就想好，這就是傳說中的「運籌帷幄」吧？他忙問道：「聽你這說法，振華你是有辦法？不瞞你說，我自從聽到這個情況之後，是茶飯不思，六神無主，你要有主意，趕緊跟我說說，該怎麼辦？」

譚振華卻沒有直接回答，他先轉向潘水生問道：「潘叔，你能從單位借到鉛酸蓄電池不？」

「這可跟當初的計劃不符啊，看來，要另想對策。」

這二位走了，譚振華卻忙活開了。他哼著小曲從床下拉出了一個大大的帆布箱子，那是他的百寶箱，然後開始幹活。

「那好，潘師傅辛苦一趟，明天借6組鉛酸蓄電池組出來，最好是新點的，我要做個實驗。」

鄭項hetubook.com.com青道：「那潘師傅給弄個架子唄，事先說好啊，可別讓我再開模具了，就這兩套模具，花了我1萬3，太貴了。」

鄭項青最近破財破得厲害，乾脆也不找小旅館了，反正潘小寶房間里，二寶的床一直空著，他乾脆和潘小寶擠擠。至於傳聞中潘小寶有一雙汗腳而且睡覺還會磨牙打呼，這些會不會影響他鄭項青的睡眠，就不是譚振華關心的問題了。

潘水生被問得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愣了一下，說到：借肯定能借到，這又不是什麼管控物資，倉庫里這玩意多的就是。」

聽完鄭項青在聞州的經歷，譚振華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問道：「這麼說來，咱們手上只有兩個參觀的名額？」

潘水生歪著頭，琢磨了半天，說道：「好是好，可還有點不方便，這樣，要是有個架子，能直接掛在床頭就好了。」

鄭項青已經收拾了一番，看起來稍微順眼了一些：臉洗過了，臉上的烏青也稍微淺了點，燈光暗些還看不出來；那條扭了的眼鏡腿估計是潘水生幫著又扭回來了，可惜鏡片還是少了一片，空了個大窟窿，這隻能明天白天再找地方配了；襯衫的兩條袖子都被絞短，變成了短袖，這估計是劉梅的手筆，還別說，看上去相當不錯，就跟原裝的似的；腳上換了雙半舊的綠色膠皮鞋，就不知道是潘家哪位穿過的舊鞋，雖然明顯不合腳，不過，至少看上去沒那麼狼狽；那床單裹著的大包袱還被他牢牢地拎在手上。

只見他打開了箱子，先翻出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個不大不小的變壓器，找出了一個萬用表測了測，滿意地點點頭，接著翻出了一張有點泛黃的圖紙，再然後，對著圖紙開始一個一個的找對應的零件，等零件找齊，他又拿出一小塊一面覆著銅皮的電路板，打開了百寶箱里一個小罐子，接著找出一隻鴨嘴筆，蘸著小罐子里的蟲膠溶液在銅皮上開始畫線條。

鄭項青點頭。

就見潘水生運起如飛，三兩下就把風扇裝好，然後四下一看，隨手扯過一根晾衣服的竹竿，把風扇往上一掛，又找了個電源插頭，接上電，一按開關，那小風扇就「呼呼」的轉動起來。

譚振華笑著安慰道：「沒事，聽你說的經過，你的確是儘力了，但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現在遇見的問題，根子在你們浙海省上面的領導沒有對你們這一撥人的事情定性啊，這不定性，就不能公開站隊，誰都怕自己萬一踩錯了點，那在官場上可就是萬劫不復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咱們不是還能派人去參觀嘛？那就足夠了。」

鄭項青唉聲嘆氣地說道：「也是啊，哎算了，反正人沒事，關鍵的東西沒丟就好，丟點錢就丟點錢吧，就當破財消災了。我最近丟的錢可不少，不差這一點，也幸虧我小心，在短褲兜里還塞了100塊，要不，連路費都沒了。」說罷，他放下了包袱，打開，接著說道：「振華，上次我答應你的電視機的殼子，這次給你帶來了，我還帶了這次試製的第一台迷你風扇，你看看。」

潘水生拿手在風扇下試了試，贊道：「不錯不ｍ.heｔubｏok•ｃｏm•com錯，這風真舒服，不大不小，一個人吹著剛剛好，是個好東西。」

待線條都畫完，他小心地將電路板放在一邊，又找出了個玻璃罐子，往裡面倒了一些黃綠色的晶體——那是三氯化鐵，這還是他跟化學老師死乞白賴要來的，這東西不好弄，算是他的珍藏之一。接著，他從自己的茶杯里倒了點白開水，配了一小罐的三氯化鐵溶液，隨後將剛畫好的電路板小心地放了進去。

潘水生笑道：「要什麼模具，明天我上單位給你找截廢鋁合金的細管子，再找個彎角，隨便弄弄就行，回頭你帶回去找人照著做。」

待到最後一個零件焊完，他從自己的百寶箱里翻出了一個四四方方的肥皂盒，把板子和變壓器往裡一裝，嘿，不大不小真正好！——話說這肥皂盒可當真是個好東西，譚振華的好些作品，都是用肥皂盒充當了外殼。

等了大約半小時，他看看罐子里的電路板沒被蟲膠溶液覆蓋的地方已經都被腐蝕掉了，便找了把鑷子將電路板小心地從罐子中夾了出來，他看了看電路板的腐蝕情況，滿意地點點頭，用夾子夾著，開門出去，一路小跑到水房，打開水龍頭將電路板上的殘餘藥液沖洗乾淨，又趕緊跑回來，找了塊干抹布小心的將電路板擦乾。

他就不敢說，最近因為老去堵人家漂亮小秘書，天天把三節頭皮鞋擦得鋥亮地穿著，可穿那鞋能跑得快么？

打完了空心鉚釘，他先把電烙鐵插上電開始預熱，然後找出一張細砂紙，將每一個空心鉚釘的頭上都打磨得泛出了鋥亮的金屬光澤，這時烙鐵也熱和*圖*書好，他便一個一個空心鉚釘地往上面塗松香和焊錫，等所有的空心鉚釘都吃透了焊錫，他才開始將那些事先找出來的元器件按照電路圖，一個一個的往電路板上焊接。

他收拾好百寶箱，抬頭看了看書桌上的鬧鐘——時鐘已經過了12點，新的一天已然悄悄降臨。

鄭項青苦著臉說到：「振華，我知道我這個事情沒辦好，不過我真的儘力了。」

譚振華微微一笑，拿起桌上放的一把蒲扇，一邊輕輕搖著，一邊說到：「二位前輩別著急，山人自有妙計，明晚必見分曉」。心裏想的卻是，要能換把鵝毛扇多好啊，這逼裝的，我給自己打滿分。

鄭項青急道：「振華，你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辦法趕緊說，可愁死我了。」

譚振華安慰道：「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人沒事就好，你要是能追上小偷，那也不一定是好事，萬一他身上帶著兇器呢？」

譚振華笑著說：「這是潘師傅本行的手藝，我就不管了，你倆商量著辦，對了鄭總，你這次來寧都，不會就為了送這殼子和樣品給我們吧？」

鄭項青說道：「我在柳市，剛做好這個小傢伙的時候，掛在蚊帳里吹了一夜，太舒服了，我看這個小傢伙能大賣！」

接下來是細活，他拿起他的手工鑽，開始按照圖紙上的焊接位一個一個的打孔，待得把孔全部打好，才找了一把小小的空心電焊鉚釘，用小鎚子細心把空心鉚釘一個個的砸進電路板。

接著，他原原本本的把自己回到聞州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一一道來，還掏出那份輕工局的回函給二人看了一遍，單隻略過了他自和圖書己在別人廠門口堵人家漂亮小秘書的事——那個不能說，至少不能現在說。

寧都9月中旬的夜晚，依然有些燥熱，譚振華幹活幹得認真，細細的汗珠已經布滿了他的額頭，然而他卻彷彿一無所覺。

不管潘、鄭二人如何逼問，譚振華就是什麼口風都不露，只說第二天晚上再來，行不行的到時候就知道了。二人無法，只好告辭出門去了。

這一講，就講了一個多鐘頭，譚振華和潘水生一直在仔細的傾聽，直到鄭項青說的口乾舌燥，才終於交待清楚原委。

招呼這二位進門，譚振華笑著問道：「鄭總，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譚振華先拎過來那個電視機殼看看，滿意地點點頭，說「不錯不錯」，再接著拿過了那風扇，風扇的葉片什麼的都是散著的，他去找了把起子，剛想自己動手，就被潘水生一巴掌給拍到邊上去了，就聽他說：「有我在，哪裡輪到你動手。」

鄭項青鬱悶地說到，「我就知道最近倒霉的事情多，喝涼水也塞牙，從聞州起就這樣，樁樁件件都不順。這不，到了寧都剛下火車，就碰見了小偷，那小偷趁著我擠公交的時候，在我腰上摸了一把，把我錢包掏了，裏面有100多塊錢呢！我發現了，就連忙下車去追，可我拎著這麼大個包袱行李，怎麼能追上？結果一不小心還摔了一跤，連鞋都跑丟了一隻，就搞成這樣了，讓你們笑話了。」

譚振華剛吃完晚飯回到自己屋裡，就聽到了敲門聲，打開門，是潘水生和鄭項青過來了。

「打完收工！」他輕聲自語，然後滿足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爬上自己的小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