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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他一遍一遍地問自己，真的需要跟著譚振華這列看不清終點的火車一路狂奔下去嗎？

華東平原已經被秋意漸漸染得熏黃，然而，在這漸漸枯敗的景色背後是已經開始收穫的累累碩果以及孕育在沃土之下那不甘寂寞的勃勃生機，那生機必將在來年奮力生長開花。

「呵呵，名義么，那是現成的，就用要開拓國內迷你風扇市場的招牌。

哎呀這個老婆子，什麼時候跟譚振華走的那麼近了？難道這譚振華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

「等謝廠長拿到了這個無線電廠，你再把這個圖紙給謝廠長，讓他增加一個產品線，他能不對你鄭項青感激涕零？但是項青你千萬記住一點，這個電視機，一定要勸得謝廠長控制規模，不要把攤子鋪太大。」

鄭項青只好跟潘水生耐心解釋了一番內銷和外銷帶來的不同結果，還順帶說了下石金寬那驚心動魄的一天經歷，終於讓潘水生開了竅，也讓潘水生理解了當前局勢下的選擇路線，他「嘿嘿」笑著說，「還是振華看得清楚啊，小心使得萬年船，這個沒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聲音徒然放到ｍ•hｅｔuｂｏoｋ•ｃｏm•com最小，用只有在座幾人能勉強聽清的聲音說到：「我策劃這些事情，可不是光為了幫謝廠長，謝廠長年紀不小，再干幾年就要退休，到那時……」

直到三天後鄭項青揣著電視機和潘水生以一條紅牡丹為代價，請結構室的工程師小李畫好的咖啡機圖紙，坐在返回聞州的火車上的時候，他的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在聽完譚振華髮表的言論之後，潘水生是一言不發掉頭就回了家，而他自己也是不出意外的繼續失眠——只不過是將地點從潘小寶那充滿不可名狀氣味的小屋換成了紅星旅館的豪華房間。

鄭項青回了聞州，留下了驚疑不定的潘水生和風風火火忙忙碌碌的劉梅以及悠閑無事準備考試的譚振華，卻不知道，曾經有一個漂亮的小尾巴，悄悄跟著他到了寧都卻沒有跟他回去，而是敲響了一個人的門。

譚家二小子帶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這衝擊是他過去的人生經歷中從來不曾有過的，他都不敢想，這小子年紀不大卻如此的野心勃勃！

譚振華哈哈大笑，「嗯，不錯，大有長進，項青你看，你這天wwｗ.ｈeｔuｂｏｏk•coｍ.ｃoｍ時地利人和都沒沾上，你說你能成功嗎？」

這下，鄭項青和潘水生都理解了，頻頻點頭。

「因為，你別看我們國家的電視機普及率不高，現在生產出來根本不愁賣，但是這個黑白電視機的生命周期就沒幾年了，我看最近國際上的技術發展，彩色電視機在三四年後就將進入華夏的家庭，並開始一撥普及的風潮，現在控制規模，就有足夠的反映速度能夠快速轉產，並且……」

譚振華不急不忙，說出一個詞，嚇得在座二位就是一個激靈！

只有潘水生還是一腦門子糊塗，他摸著大腦袋問道：「咦，你們說話都帶著玄機啊，前一個我能理解，可為什麼競爭得過還是項青倒霉呢？」

反正我們也商量過了，國內的市場讓老謝來做，正好給了老謝招兵買馬的契機，要知道，這柳市無線電廠的工人，都是電子生產方面的熟手，在那兒閑著可太浪費了，做這個小風扇，絕對屬於來之能戰，戰之能勝的隊伍，還能分解一部分石廠長那兒的生產壓力，而且工人們一直有活兒干，也不會隨便荒了技術，又有穩定的收入，何wｗｗ.ｈｅtubｏｏk.com•ｃｏm樂而不為？我想這個方案，趙局長那邊一定會鼎力支持，說不定，他還要感謝謝廠長為他解決了一個包袱呢。」

譚振華笑著接道：「潘叔理解就行了，也不用掛在嘴上，這事不能細說。我還是接著往下講。第一條說完了，這第二條就是，人和不對，項青這個身份就有問題，這理由呢？幾乎和第一條一模一樣。」

譚振華那天晚上的一番話，帶給他的衝擊實在太大，他都不敢想象，這譚振華的膽子怎麼就那麼大，提出的想法是那樣匪夷所思，不論是他還是久經世故的潘水生，都被嚇得是臉色煞白，內心狂震不已，那樣的事情，真的能做嗎？真的能成嗎？

「不錯，就是兼并，讓謝廠長兼并了那柳市無線電廠，那他什麼人才都不缺了。」

鄭項青下定了決心，潘水生卻猶豫不決。

這兩個人一口同聲地喊道，喊完不禁互相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可思議。

「可我不行，那為什麼謝廠長就可以……對了，他那可是國營廠！」

他輾轉反側，幾夜未眠，終於還是決定跟自己的老婆劉梅好好談一談，希望能從劉梅那ｈetｕboｏｋ.coｍ.cｏm邊得到些提示。

他捏了捏拳頭，下定了決心。

一路飛馳的列車上，鄭項青望著窗外證證出神。

「這又是為什麼？」

然而令他未曾想到的是，劉梅的意見竟然是那樣的堅決：譚家二小子出的主意，一定要聽，堅決地聽，他絕不會害咱們家。甚至，劉梅聽完了潘水生的擔憂后，一臉的鄙夷，她的原話是：「要不是政策不允許，她都想在磁性材料廠試上一試。」

「什麼，你說兼并？！」

鄭項青腦子轉的快，他接著道：「那第三，肯定就是天時不對了，政策面對我們這樣的企業最好的結論也就是放放看看再說，想更進一步是沒有的，所以天時也不對。」

譚振華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番話，直把鄭、潘二人驚得是目瞪口呆！

「競爭不過我倒霉，那我認了，可問什麼競爭得過還是我倒霉……啊，對了，我知道了，昨天討論過這個問題。」

潘水生和鄭項青一齊問到：「什麼計劃？」

「可是這人和還是大問題啊，他那兒哪有懂電子的人才？」

交代完了咖啡機的事情，譚振華話鋒一轉，開口說到：「昨天晚上，項青你問過我，為什麼這電視機的事情，要https://m.hetubook.com.com說動謝廠長擔起來，其一么，我已經說過了，就是從你鄭項青的描述來看，這謝廠長，是一個頗有擔當的人，讓他辦這個事情，我相對比較放心；其二么，就是我有一個計劃，說出來，大家參詳參詳。」

「其實，項青你當初的想法不錯，就是自己搞這個電視機，但是你的想法有三個不對。」

「可是用什麼名義？老謝肯幹嗎？那無線電廠里原先的領導又肯幹嗎？而且這個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然後不待鄭項青發問，他就接著解釋道：「這第一個么，就是地利不對，也就是市場選的不對。的確，我們國家現在對電視機的需求很大，但是你也要看到，目前的電視機生產廠，全部都是國營的大廠，他們壟斷了物資供應和銷售渠道兩頭，你一個個體戶，最多披上件集體企業的皮，去跟他們競爭什麼？競爭不過，那當然是你倒霉，就算競爭得過，嘿嘿，還是你倒霉。」

的確，以鄭項青目前的身份來做這件事，的確是高難度事件，就算做好了，恐怕也沒好果子吃，石金寬就是前車之鑒。

「對了，就因為他那單位的身份，所以，他要來辦這件事情，至少就佔了天時地利兩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