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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振華幾乎是吼了出來：「詹哥，到底怎麼了？特么的萬一要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

他沒有聽到迴音。

譚振華就聽詹諾竹一聲大叫：「哎喲卧槽，我他喵的怎麼忘了這個茬，小李，小李，趕緊摘搖把！」

詹諾竹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想了想后他突然咧嘴大笑：「哈哈哈哈，今兒這事真給我長臉，這牛逼，夠我吹一輩子！」

「50431號明白，謝謝你的提醒，還有謝謝地面的那些兄弟們，讓他們大冷天出來白忙活了。」

譚振華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問道：「詹哥，那咱這飛機上有降落傘嗎？」

「哈，想要就拿去，這又不是什麼金貴玩意，回頭我讓楊老扣兒再給配一根，不過說起來，咱大夥的命，都算是這根把兒給救的，你說，這是哪個傢伙設計的飛機，居然還會在上面備這麼個玩意。」

「50431號，運氣不錯，注意上升角度，爬升到2800米改平，回到原來航線。」

空中停車，這是個專用的航空名詞，就是指飛機發動機在起飛之後、落地之前在空中運行時，由於各種原因引起的發動機停止工作。

「我會轉告的。」

譚振華覺得自己的肺里肯定是充血了，他和小李兩個人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儘管是冬天，機艙里也沒有空調，但是豆大的汗珠還是順著臉頰流下來，而兩人卻彷彿渾然不覺，ｗｗｗ•ｈｅｔｕｂoｏｋ.ｃoｍ.com只是拼了命機械地搖、搖、搖！

詹諾竹一邊操縱著飛機按塔台的要求轉著航向，一邊緊張地報著儀錶的數據：「高度1800，速度160，卧槽，我們掉得太快了，小李，使勁搖啊，搖起來我請你連吃10天的紅燒肉，特么的譚振華你愣著幹什麼，趕緊上去幫忙啊！」

「可我看你按那個鈕好幾次了都沒反應。」

小李嗓音里也明顯帶了哭腔：「就是說電瓶快沒電了，電啟動不能用了。」

他哆哆嗦嗦地問道：「這警告燈亮了是什麼意思？」

詹諾竹使勁甩了甩還在哆嗦的手點了點頭，聲音中還殘留著一絲顫抖：「這次福大命大，沒事兒了。」

一聽這話，譚振華就覺得自己腦袋一暈，手腳冰涼，如墜冰窖，差點暈了過去。

譚振華頓時麻爪了，他從座位上竄起，探頭就往駕駛艙里張望。

這是一架軍用運輸版的運5，與客機那樣沿客艙橫向一排排放置的航空座椅不同，它的座位是沿機艙縱向排放簡單的兩條板，前艙和后艙之間只有一道簡易的阻隔，而且還開了個大大的門洞，上面連門板都沒裝，所以譚振華可以一眼看到駕駛艙里的情況。

可是，這尼瑪是一架運5啊，它，它，它特么的是單發的！

可惜，在1981年末的這個寒冬夜裡，沒有誰還會在馬路上閑ｈttｐs://m•ｈeｔｕｂｏoｋ.ｃom.ｃｏm逛，更是見不到一輛汽車的影子，所以這一幕註定無人銘記，當然，得除了飛機上的這幾位。

「卧，卧槽你怎麼回答的那麼乾脆。那，那咱們還有救嗎？」譚振華整個人都顫抖起來，瑟瑟宛如風中毛竹。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旁的機械師小李突然叫到：「詹哥，別按了，電池告警燈亮了。」

他看見了詹諾竹正緊咬牙關，哆哆嗦嗦地一遍遍按著儀錶台上一個綠色的按鈕，邊上的機械師小李也臉色煞白。

譚振華渾身已經榨不出一絲力氣，他手腳癱軟、口吐白沫抱著搖把，跌坐在機艙地板上，汗濕重衫，目光散亂地望向前方，完全沒有聚焦，嘴裏不停地發出無意識的呵呵傻笑。

就在飛機的起落架即將擦到路燈頂端的那刻，突然，一股黑煙從機頭冒出，隨後，一陣「突突突」的聲音響起，劃破了夜空，也蓋住了遠處傳來的越來越近的警笛，那機頭的螺旋槳竟然又旋轉了起來！

譚振華一個激靈綳直了身體，大聲問到：「詹哥，我怎麼聽不到發動機的聲音了？」

譚振華如夢初醒，趕緊上前一步，幫著小李一起搖。

譚振華聞言望去，儀錶台上確實有一個紅燈亮起，而且還在不停地閃爍。

那邊的詹諾竹已經開始呼叫塔台：「塔台塔台，我是寧空運50431號，我的飛機發動機出現m.hetubook.com.com空中停車，重複一遍，我的發動機出現空中停車。」

在一陣雜音過後，揚聲器里傳來一個聲音：「收到，50431號，報告你的高度、速度、方位還有機上乘員情況，你試過發動機空中啟動了嗎？」

「我再試，再試，特么的你給老子點反應啊！」詹諾竹也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瀟洒隨意，聲音顯得聲嘶力竭。

詹諾竹一邊報著數一邊給二人加油，「高度1200，速度100，你們加油啊！塔台塔台，離迫降地點還有多遠？」

跟詹諾竹說了幾句話，譚振華漸漸有點回魂，他想了想說道：「這是老毛子的設計，你別看老毛子搞的東西都是傻大黑粗的，關鍵時候，就是有好使的傢伙，可見一點，有時候，高科技的玩意不一定管用，管用的不一定高科技啊！」

揚聲器里傳來無奈的聲音，「50431，你們的高度掉得太快，恐怕支撐不到最靠近的機場，不過在你航向正前方30公里處有一條國道，雙向4車道，足夠寬，兩邊還有路燈可以為你提供足夠的照明指示，你可以試試在那裡降落。」

詹諾竹一咬牙吼道：「特么的拼了，人死鳥朝上，不死萬萬年，就那兒了，塔台，我們往那邊去，地面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小李拚命嚷著：「拉起來拉起來，趕緊拉起來，都快撞到電線杆子上啦！」

「小子別吵吵，沒看我正m.hetubook.com.com忙著嗎？這飛機可以空中點火的。」

「這玩意還真是台拖拉機啊，居然還帶著搖把，詹哥我跟你商量個事兒，這搖把能送給我不？這可是我救命恩人。」

「高度2000米，速度180，航向西北，但是正在下降，機上一共有2名機組人員和一名乘客，空中電啟動多次失敗，電池電力即將耗盡，請求指示最近迫降地點，重複一遍，請求指示最近迫降地點。」

飛機重新竄上了2800米的高度改平，詹諾竹在修正航向後將飛機的操作權暫時轉交到重新坐回副駕駛位置的小李手上，走進客艙，然後一眼就看見譚振華依然抱著那根搖把死不鬆手。

譚振華敢對天發誓，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不管是在現實中還是電影里，他都從來沒見過這個架勢！

那邊的小李也彷彿如夢初醒，一把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從副駕駛位置上「哧溜」一聲就鑽進了后艙，在譚振華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一把摘下了掛在前後艙之間隔板上的一個類似手扶拖拉機搖把的玩意兒，熟練地往下面的一個孔里就懟。

詹諾竹一陣怪叫：「呀呼！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好的，50431號，我馬上通知當地的警察、消防和醫院做好準備，祝你們好運。」

「明白，50431號，請保持航向高度，我們馬上幫你查找最近迫降地點，不過你開的是運5哎，沒試過手動啟動發和_圖_書動機嗎？」

如果此時有人走在這條馬路上就會看見，遠處搖搖擺擺飛來一架老式的單引擎雙翼飛機，這架飛機越飛越低，越飛越慢，最恐怖的是，這架飛機在飛行的時候宛如幽靈，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而且它的螺旋槳也沒在轉動。

詹諾竹吼道：「我在拉，在拉，塔台塔台，我恢復動力了！」

「沒有。」

只見小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玩命地搖起了那個搖把，就如同這不是一架飛機，而是一台正準備發動了好駛向田野的拖拉機。

「塔台明白，50431號，地面支援車輛正在趕來，請注意航向速度。」

「高度600，速度60，我看見那條公路了，嘿，還真特么的有路燈，賊亮！要不你們別搖了，趕緊坐好，繫緊安全帶，我要試試在這條公路上降下去，真特么的刺|激，我還沒在公路上飆過飛機呢！塔台，塔台，我已到達公路上方，我將嘗試迫降。」

詹諾竹也吼道：「尼瑪發動機空中停車了！」

見到詹諾竹進來，他眼淚汪汪地問道：「詹哥，咱們是不是沒事兒了？」

一般情況下，飛機的動力設計，都是遵循「最低安全保障」的原則：稍微大點的飛機，只要有一個發動機在工作，就能讓飛機安全降落，甚至安全執行飛行任務。

譚振華一邊喘著粗氣繼續搖，一邊斷斷續續地嚷道：「我才不要在公路上飆飛機，我一定要再搶救一下，呼哧、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