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轉學
「撿的班長？」天愛阿姨打趣說，「什麼時候也讓我撿個局長噹噹才痛快呢。」
市長？
「我有意見。」我低著頭說。
我一眼就看到了居然。她坐在第三排的中間，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說：「還有事嗎？沒事我要進去看書了。」
其實這也不是我的初衷，只是我無能為力，只是她永遠也不會明白。
天愛阿姨若有所思地說：「你們學校也真夠嗆，看來轉學的事情要抓緊。」
媽媽摸摸我的額頭說：「你沒發燒吧，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什麼？」
老劉看著我說：「你怎麼知道我沒做工作，我嘴皮都快磨破了。是她自己非要辭職的。」
她又吻我一下，然後說：「管沙你真老實，我就是喜歡你老實。」
「別聽她胡扯！」一直沒發言的管沙終於插話了，「其實我知道，有的人心裏還不知道樂成什麼樣子了呢。」
整個一蛋白質！
「管沙，」李佳又說，「你以後還會回這裏來打球不？」「我想那裡會有球場吧，這裏太遠，我多半不會來了。」「哦。」她好像有點失望的樣子，又問我說：「我們可以通信嗎？我是說節日的時候寄寄賀卡什麼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很不願意地發現自己還是有一點擔心的。雖然我很餓，但我吃起飯來並不是那麼地香。我知道她真的是很乖巧，放學了從來都不在外面玩。聽說最近老是有小流氓搶女中學生錢，我的腦子裡亂想著，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又不允許自己亂想了，她出事了，關我什麼事？
她是我們學校最丑的女生，外號叫「東施的平方」。
紀濤轉頭問我說：「哥們兒，到底行不？」
雖然我跟李佳同桌好多個月，可是我拚命地想也想不起她確切的模樣，只是一個很模糊的影子，隔遠了，美和丑就都不重要了。
「死猴樣！」天愛阿姨望著他的背影罵道。
「有一點。我還覺得你跟她挺像！」我故意這麼說，期待她會告訴我她就是羅薇。
「那就見面時候見分曉嘍。」她說完，高高興興地走了。其實要真說到見面，我還真的要好好考慮考慮。怕我倒是不怕，只是有見面的必要麼？而且這陣子我媽整天都在念叨讓我轉學的事，念得我頭暈腦漲，我哪還有心思考慮這些呢。
「好主意，」我說，「不過好像也太狠了一點，怎麼說他也是我朋友啊。」
我不說話。
毫不誇張，聽到這個消息的那一刻，我真連死了的心都有，多虧我身子骨硬朗，才沒有當場倒下去。
「為什麼？」老劉說，「通過我對你的觀察，你是一個很熱情大方又很有能力的同學，我相信你會做得比羅薇更好。」「我還是有意見。」我固執地說。
我家的露台很大，爸爸把它設計得非常漂亮。晚上的時候我學習累了，都會到露台上去晃一晃，眺望一下天空里的星星。這時已是春天了，夜不再那麼的涼，輕柔的風帶著不知名的花香襲進我的鼻孔。我使勁嗅了嗅，抒情地伸了伸胳膊。這時聽到邊上有個聲音說：「拜託，別搞得自己像廣告明星一樣。」
「不是。」我說，「她愛你才會這麼做。」
「那裡的教學質量是很高的，你准能考上好大學。」她說。「我？」我笑著說，「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我還是不說話。
「沒來得及。」我胡亂地應付著她。整「那你到底願不願意見我啊？」
「好吧。」我說，「我怕你亂來，我怕爸爸和天愛阿姨不開心。」
少個人整日跟我鬥氣，我還樂得清閑。
「天都黑了呢！」媽媽窮擔心地往窗外一望說，「管沙，我看你還是騎車出去接接你妹妹吧，她很少這麼晚回家呢。」「不去！」我乾淨利落地拒絕說，「我沒有妹妹。」
連煙圈都會吐了，看來煙齡一定是不短了。這個陰險狡詐的管沙！
我小心翼翼地問她說：「那麼管沙會在哪個班呢？」
現在的女生真是大胆。我想起在校園裡挽著紀濤的胳膊走路的羅薇，想起她跟我說話時的樣子，越來越覺得她像安妮。
「管沙，你什麼意思？」我被他嚇住了。
可是媽媽有一天卻對我說，她打算把我轉到居然的學校去讀書，理由一是我現在上學太遠了，理由二是我們學校的校風也實在是夠嗆。
很快我就知道他叫紀濤，是校籃球隊的隊長。下午放學的時候我正在操場上打籃球，他走過來對我說：「同學，你讓開，我們今天和三中有比賽。」
「你是共產黨員，別為了我做腐敗的事！」管沙推開飯碗，義正嚴辭地說，「至於我個人的事，不用您太操心啦！」
「不會吧？」肖東看著我疑惑地說，「難道你對李佳……」我把籃球扣到他頭上。
紀濤朝我伸出手來。
切！
我躲到我的小房間里，但願管沙回來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不會掀翻我家的屋頂！
鐔選舉結束后，老劉把我叫到辦公室談了www.hetubook.com.com很久的話，我看著她的嘴一張一合，根本就聽不進去她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她說我是一定會讓她放心的，羅薇的事情實在是讓她的面子有些過不去。我仗義執言說其實談戀愛和當班長根本也沒什麼關係，再說還可以再做羅薇的工作么，她是那麼優秀的一個學生。
居然這小丫頭精著呢，她要是瞎想八想，再到我媽面前瞎說兩句，我可完了。
「這就對了。」老劉說，「可別再讓我受打擊。」
「何怕之有？」我哈哈大笑說，「怕的恐怕是你吧。」
我把耳朵緊緊地捂起來，但他的話還是讓我聽見了，他正在嗤之以鼻地說：「得了，裝什麼清純！現在的女孩子，還有幾個是清純的！」
「行不行試試再說。」我很牛地說願可以說我一生從沒打過那麼漂亮的一場球，整場球賽成緩了我的進球表演，重點中學驕傲的學子們在我的快速進攻中變得束手無策，就連那個紀濤也徹頭徹尾地成了我的陪襯。我們以大比分狂勝三中。一場球賽下來，羅薇和居然的嗓子都變啞了。
真是豬腦。
夏小丫遠遠地給我做了個OK的手勢。可是我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我不太明白。我的想法和羅薇是不同的，我不喜歡像紀濤那樣的男孩子，太帥，就難免顯得膚淺。我喜歡的男孩子不用太高，也不可以太胖，但一定要有豐富的內涵，說起話來也不會太快，頭頭是道就行。
我走到教室門口，早讀課剛下，羅薇正從教室門口走出來，我情不自禁地喊住她說：「羅薇！」
就在這時，羅薇飛奔過來拉住他的胳膊說：「這是我的新同桌，他叫管沙。」又調頭對我說，「管沙，他叫紀濤，你們認識一下。」
「是嗎？」安妮說，「哪裡像？」
我嚇得又趕緊坐下來，壓低了聲音說：「管沙，我警告你，你不可以亂來！」
「你瘋了！」我站起身來說，「我跟一個瘋子沒有什麼好說的！」
如所有人所料，我以絕對的票數當選。
熱情地招呼我坐下后，老劉說：「居然，我已決定讓你接替羅薇擔任班長這個職務。希望你負起責任來，讓我們班越變越好！」
可是事與願違。
「天愛，不用等了。」居老頭在客廳里把頭從報紙里抬起來說，「快炒菜吧，我們吃著吃著居然就該回家了。」
「那可不行。」居老頭說，「炒菜炒菜！管沙沒餓倒我還先礦倒了呢。」又安慰媽媽說：「沒事的，她以前學校里有事匝來得也晚。這很正常。」
「那等你轉學了，說不定我們就在一個學校呢。」安妮說，「你怕不怕？」
「成交。」我說。
「肖東！」我說，「不是我打擊你，我看你連李佳都追不到。」
我沒告訴肖東這些，他的腦子裡都是雜草，我要是說了，他還不知道會怎麼瞎想一氣呢。
在一片裝模作樣的掌聲里，我坐到後排的一個座位上，在心裏反反覆復地對自己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是膚淺。」管沙死豬不怕開水燙，「你複雜，了不起。」完了又忿忿不平地加上四個字說：「貪官污吏！」
「也有辦法可以解決。」他說，「除非你勸說我媽改變讓我轉學的餿主意。」
「承讓承讓！」夏小丫說，「你一定想知道她為什麼要辭職吧？」
我在鍵盤前猶豫了很久才打出兩個字：「喜歡。」她心滿意足地送過來一個笑臉。
我早飯也沒吃得暢快，只好背起書包跟她說：「再見，我入地獄去了。」
挺大的官哦。
不管怎麼說，這裡是她的地盤，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的新同桌叫羅薇，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覺得她像我想象中的一個人——安妮。想到安妮跟我提過說不定我轉學后我們就在一個學校，我的心亂跳了好一陣才回複原位。和我以前的同桌醜女李佳相比，羅薇簡直就像天仙。我剛坐下她就甜甜地對我一笑說：「歡迎你。」我沒理她，在美女面前還是酷酷的比較好。不過她一點也不計較，下課的時候還又主動找我說話：「你叫管沙啊，你的名字真有意思。」她說話的聲音也像極了安妮，聲音細細的甜甜的，尾音拖得長長的。
而且，我也絕不會和他在公開場合下招招搖搖，那是多沒有水準的做法啊。我看老劉說得一點也不錯，羅薇她簡直就是中了魔了。
夏小丫的情報還真是屬實。沒過幾天，羅薇就開始和紀濤在校園裡公開地出雙人對了，連做完課間操也硬要穿過鬧哄哄的人群擠在一起走兩步才甘心。
女生就喜歡玩這個鬼名堂。
我沒想到的是老劉竟然會安排管沙跟羅薇同桌，還把以前和羅薇同桌的朱立勇調到了最後面一排。朱立勇好像有些不情願，不過他也沒敢說什麼。
我的天啊！我的老天啊！
弄得我心一別一別地亂跳，偏偏她還不放過我，問我說：「hetubook.com.com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呀？」
「我哪裡知道。」管沙說，「我又不是當官的。當官的都是蛋白質。」
「你——你想氣死天愛阿姨？」
周一的早上，我起來得晚一點，新學校很近，憑我的車技只要十分鐘就准到。我洗臉的時候居然已經下樓了，媽媽跟在我身後拚命地催我說：「快點，快點，第一天就遲到像什麼話！」
「說說看？」老劉倒是蠻有耐心。
我甩開她。她卻笑呵呵地說：「你是不高興居然做你的班長吧，我可高興著呢，有她天天替我看著你，我放心多了。」我在心裏粗魯地說：「放你媽的頭！」臉上卻不敢有任何的表情。因為媽媽已經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了，連她的兒子是塊什麼樣的料都完完全全地忘掉了。
「消息真快啊。」我說，「你真比美國特工還要厲害！」
周末的時候我又和安妮聊天，她一來就問我到新學校有什麼樣的感受，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說：「新同桌不錯啊，是個PP的MM。」
居然和他以及和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里的人。
羅薇跟我們說再見，走到那邊把紀濤的衣服遞給他，還掏出一張紙巾讓他擦汗。我看得有些目不轉睛，居然在我邊上咳嗽一聲說：「快回家了，不然天愛阿姨該著急了。」
「說過兩句。」我輕描淡寫地說，「他問我們班怎麼樣。」「那就好，」天愛阿姨面露喜色地說，「然然，你和管沙相處久了就會更了解他，其實，他也是一個很上進的好孩子呢。」「管沙要是親耳聽你這麼說一定很高興。」我說。
沒準呀，她已經在做著我考進清華大學的美夢了。
「你怕什麼？」我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我有什麼好怕的？」他嘴硬。
「上次我輸得心服口服，我想班長還是民主選舉的好。說不定大家心目中有更好的人選呢！」
「哦，沒有。」我說，「你今天穿的新衣服吧，蠻漂亮的。」「真的嗎？」羅薇的眼睛笑得眯起來，「有人說稍微花了一點呢。」
「不知道。」我說。
「什麼意思？」天愛阿姨說，「什麼叫蛋白質？」
「我希望會是在重點班，雖然他的成績差了一點，但是他挺聰明，在良好的學習環境下會有意想不到的好結果。」「那就是……」我吞吞口水說，「會和我在一個班？」「對！」天愛阿姨說，「班長大人以後要多多照顧你哥哥。」
可是那天我都放學很久了，居然還沒有回家來。
真不是一般地頭疼！
星期一剛到學校便被老劉拉到辦公室談話。
「好吧。」我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好說，「我會儘力做好班長的工作，不辜負同學和老師的期望。」
回到家裡我才發現我的書包里多了一張賀卡，是一張很普通的賀卡，上面寫著一行簡單的字：「管沙同學留念。」署名是李佳。
我怏快不樂地騎車回家。回到家裡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吃飯，天愛阿姨見我回家了，趕緊替我把飯盛好說：「然然，該餓了吧，我們等不及先吃了。」
「我怕寫信。」我說，「我從來都不寫信，寫信是多煩的事情，我不高興。」
「那是因為什麼而有名呢？」她考查我。「因為壞。」我說。
她話真多，又說：「你是居然的哥哥吧，你們兄妹倆這次在一個班，你要好好和居然比比啊，她很優秀的。」
「別自以為是了，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的膚淺？」我心裏不開心，正好拿管沙出氣。
「那次是競選，可是這次像是撿來的。」我說，「我不高興。」
「哦？」爸爸揚揚眉毛說，「那就繼續聊，我這個老頭子不打擾了。」
「你真願意我到你班上去念書？」他不信任地問我。
我看著夏小丫：「你都知道了？」
我們學校是有名的重點中學，我無法想象像管沙那樣自由散漫的人到我們學校里來念書，那是絕對要水土不服的啊！我並不太同意天愛阿姨的做法，我也知道要轉到我們學校來絕非易事，管沙也許知道這一點，他根本就不把他媽的話放在心上。
「飛鳥你真好，你真是夠義氣！」安妮誇我，誇完了，還送了一個吻給我。
「我勸你別做缺德事！」我警告他說，「總之不許拿李佳開心。」
這個外號是肖東取的，肖東是我們學校最沒有出息同時也最損的男生。
老劉說：「這是我們班轉來的新同學，他叫管沙，我們鼓掌歡迎。」
「她什麼也沒說啊。」媽媽說，「你管她說什麼做甚？」「她難道……不反對我跟她在一個班？」
「不是是什麼？」管沙說，「我們班的班長每天都要受賄，誰不給他好處，他就到老師那裡去打小報告。」
但是我和管沙都低估了天愛阿姨的辦事能力。
我忽然想到一個詞：打情罵俏。我的媽呀，我這簡直就是在跟一個女生打情罵俏啊，要是在現實生活中，打死我我也做不出來這樣的事。我很慌亂地跟她說再見。她喊住我
m.hetubook.com.com說：「喂，你有沒有想象過我是什麼樣子啊？」
「不想她氣死就不要大喊大叫！」管沙流里流氣地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
我所在的中學是所破中學，真是什麼樣的人物都有不過我並不是那麼討厭李佳的，雖然她的臉盤奇大，眼睛斜斜的，當她和你說話的時候，你永遠都搞不准她是不是正在看著你。但是我覺得她人很好，從來都不會像別的女生那樣兇巴巴地跟我說話，有時還會替我擦桌子。而且她的成績還算不賴，考試的時候我要是做不出題目了，她還會把答案寫在小紙條上偷偷地送給我。
「你以為轉學那麼容易？」天愛阿姨凶他說，「我還得去為了你求爹爹拜奶奶，去塞包袱扔銀子！」
看來天愛阿姨真的是很有面子呃。
管沙對我揚揚手中的筷子，他就會這一套，不過我一點也不怕他，因為他並不敢真正地動我一根毫毛。
「我的意思很明白，」他胸有成竹地說，「我要他們再離婚。」
「沒人奢望你喜歡。」我打擊他說，「你別自我感覺太好。」「尖子生都是牙尖嘴利的，就像你這樣。唉！」他嘆氣說，「算我命苦。」說完狠狠地吸了一口煙。
「你以為我沒有辦法做到嗎？」他看著我，不知又從哪裡摸出一根煙來點燃說，「要不我們打個賭？」
「喜歡我才喜歡她？」
她們啞著嗓子對我說：「管沙，你真棒！」「小意思，」我說，「不過使了五成功力。」「說你胖你就喘。」居然不屑地說。
我差點尖聲叫起來，他手忙腳亂地捂住我的嘴，又飛快地放開我說：「鎮定！鎮定！別大驚小怪的，我只是想跟你談談。」談談就談談。
「沒什麼，」我趕緊掩飾說，「我在和管沙聊天。」
像我這樣的人，還是在破中學里晃蕩著比較實在。
我聽到他回來，也聽到天愛阿姨和他說話。奇怪的是一直到吃完晚飯，管沙都沒有表現出不正常。難道天愛阿姨還沒有告訴他？
「不敢說很有名，」我吹牛說，「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名氣的。」
「管沙，你和我賭什麼？」他就是不服輸。
「色狼！」安妮說。
「繞口令？」我給她說得頭暈。「答！」她命令我。
四個候選人都是老劉自己定的，我覺得她真有些陰險，因為其他三個對我根本就不構成任何的威脅。看來她是鐵了心要讓我做班長了。
我瞎想八想，如果她真是安妮，那該有多妙！
我趕緊收回眼光。
「她是被你爸爸影響了。你爸爸是個老蛋白質，你是個小蛋白質，她天天跟你們生活在一起，不受影響是不可能的。」「管沙你說話公平一些。」我聽了他的話都懶得生氣，我嘆口氣說：「你實在是有些蠢。」
「真的？你不怕我長得像恐龍嗎？」「我喜歡研究恐龍啊。」說完了，我打自己一耳光，這簡直就是在胡說八道么。
他狠狠地一拍面前的小茶几說：「居然，你給我注意點！」
我的腦子飛快地轉著，臉上盡量露出寵辱不驚的表情。然後我說：「劉老師，我不明白為什麼，羅薇的班長不是當得好好的么？」
「哦。」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這時已經走到教室門口。
我沒理睬我媽，就我這樣的爛成績，人家重點中學肯收我才是怪事。
「女生啊……」我閃爍其詞地說，「女生我好像都不太喜歡。」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表現一下我自己，我說：「好啊，反正無聊。」
天愛阿姨只是笑笑。
羅薇笑笑說：「我去找居然做啦啦隊，看你們今天誰發揮得最好！」
「死樣！」
「學校里也有這種事？」天愛阿姨的職業病又犯了，「那他都收些什麼禮物啊？」
「說不上來。」我是真的說不上來，一切都只是感覺而已。隔著網路的層層面紗，「感覺」是惟一觸摸到對方的武器。
「你們班怎麼樣？」聽他的語氣，他開始有點讓步。我很高興地說：「很不錯，你來了就知道了。」
「我又不是當官的，你要走就走，跟我彙報有什麼意思？」他轉開了頭，裝做看天上的星星。我朝著他的後腦勺揮了一下拳頭，跑開了。
我嚇了一大跳。
我回頭看看羅薇的背影。其實我蠻喜歡羅薇的，她成績很好，人也漂亮，不是那種驕傲的女孩子，做起事情來也挺有魄力，我真搞不清楚她為什麼要辭職。
她朝我笑笑說：「有事嗎？」
「是的。」我在一個本子上心不在焉地畫著字，「我要轉學了。」
我的老天，又拿這詞罵我，真讓人受不了。「死樣飛鳥，你連我也不喜歡嗎？」
「誰這麼說，真是沒眼光。」我拍她一下，進了教室。夏小丫朝我擠擠眼。
「你自己成績差，怕比不上我！怕到我們學校丟臉！怕被別人瞧不起！」我一針見血地說到他的痛處。
在我們學校，戀愛是很正常的事，誰要是沒個相好的，就一定會被別人瞧不起。我不怕被別人瞧不起，但和*圖*書是肖東怕，他整日就在我耳邊噦哩噦嗦地說想找個女朋友。而且還打上了居然的主意。
那個班主任看上去很老了，我知道她就是居然常常說起的老劉。老劉領著我往教室里走，一路走一路對我說：「你的檔案和成績單我都看過了，要好好努力，才能迎頭趕上我們班的同學哇！」
她真是一個好媽媽，疼管沙疼得沒話說。
但是很快我就失望了，我發現她竟然已經戀愛了。那小子比我們要高一個年級。他真幸運，可以和這麼一個對著誰都笑眯眯的好女孩天天在一起。不過我橫看豎看也看不出他哪裡好，不就是身上那套名牌的運動服么，擱誰身上誰也難看不了！
但想想她其實蠻重視我的，整個班就她一個人送了我紀念品，這讓我心裏又有些暖呼呼的。
猶如晴天霹靂，有一天，我親愛的老媽喜滋滋地告訴我，她替我辦好轉學手續了，我將去居然她們學校念書，搞不好還要和她同班！
「說穿了我是怕我媽不高興。」管沙說，「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怕這個。」
我有氣無力地問媽媽：「居然知道了？」
我下了樓，在車庫拿了車，發現媽媽一直站在窗口看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裏有些酸酸的。我知道她一直指望著我可以出人頭地，但是我一再地讓她失望。
爸爸走後我就指著他手裡的煙說：「你還是怕我爸爸的哦，不然藏什麼藏啊，光明正大地抽就是。」
「好吧。」老劉說，「民主選舉就民主選舉，不過我們先說好，你要是被選上了，可一定要給我好好乾！」
不過學校離家的確是很遠，我騎車差不多要五十分鐘，天天早上都遲到，每天回家天都差不多漆黑。
爸爸拍她馬屁說：「我早知道會順利，誰敢不給天愛面子？」
我餓得要命，跑到廚房裡去找吃的。媽媽的菜都洗好了，但是還沒有炒，只有一鍋熱氣騰騰的湯。看我急猴猴的樣子她就知道我餓了，讓我到冰箱里拿餅乾吃。
用老劉的話來說：羅薇是中了魔了。難道，這就是愛情？
「不提了，」我悶悶地說，「我當班長了。」
「好吧。」紀濤也說，「今天我們還剛好差一個人。」
「要是我媽知道這點就好了，」他說，「就不會硬把我塞到什麼鳥重點班受那個鳥罪了。」
對的，他就是管沙，我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哥哥。從現在起，我要和他在一個班上讀書了。看他那副跟誰都老死不相往來的樣子，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搞不好啊，家裡的戰役還要蔓延到學校里來。
該死的管沙，他不是從來都不來這裏？我掉過頭看到了他。他躺在沙發上，像個公子哥，嘴裏居然還叼著一根香煙，紅色的煙火在夜色里一明一滅。
有一天趁他不在的時候，天愛阿姨悄悄問我說：「管沙有沒有跟你聊起過轉學的事？」
「笨蛋白痴加神經質。」管沙得意地說，然後哈哈大笑。「別聽他胡扯。」我說，「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算什麼本事！」
「呵呵，我在想安妮和她究竟哪一個更PP。」
我帶頭鼓了掌。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放到我書包里來的。
「哈哈。」他說，「你不是什麼都不怕？」
「哦。」她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願意。」我說。
我在網上跟安妮說起肖東的故事，安妮非常氣憤地說：「這就是男生中的敗類，他要是在我面前，我一腳把他踹到阿富汗，讓他被亂槍射死！」
我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在他對面坐下來說：「有屁快放。」他說：「你說我媽是不是神經搭錯了？」
「是啊。她今天比你早放學，我告訴她了。」「那她怎麼說？」
民主選舉在下午放學后舉行。黑板上有四個人的名字，其中當然也包括我的。老劉說，這次我們不競選了，反正進校這麼久，大家都應該非常地了解了。我們採取無記名投票的形式，誰的票數多，誰就當選。
夏小丫溜到我邊上來，附耳對我說：「老劉要你當班頭吧？」
「誰去我都歡迎。」我淡淡地說，「同學嘛，談得來就多談，談不來話就少些。」
看在羅薇的面子上，我伸手跟他碰了碰。
「我要離開這個家。」他經地說，「這是遲早的事。」「難道你要離家出走？」我說，「這一套早就過時了。」「你才蠢。」他突然變得很認真，「我說的走當然不是我一個人走，我要和我媽媽一起走，你不明白嗎？」
「是她主動提出辭職的。」老劉說，「當時你和她競爭，以一票之差落選。現在由你來接任，我想同學們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我就不信我一點也不討女孩喜歡。」肖東變態地說，「我就追最丑的李佳，一定能追到。追到手后再一腳踹開，不然難泄我心頭之恨！」
「你不可救藥了，管沙！」我說。
我們都哿隆地看著他，覺得無緣無故地把這個帽子扣到我頭上來實在是太離譜了。
管沙很緊張地說：「我不要轉學！和-圖-書」
我當然是不會帶他去認識居然的。我估計居然要是見了他，一定會把頭高高地昂起來，看都不要看他一眼。
「管沙，你打球一定很厲害吧，要不你加入他？」羅薇問我說。
「誰？」我說。
飯吃到一半，她終於回來了，拖著個大書包，沒精打採的樣子。我正等著聽她的倒霉事呢，誰知道她嘆了一口氣后，卻冒出一句話說：「我當班長了。」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我們正在進行英語早讀的時候，老劉帶著一個人進了教室。他個子很高，抱著一個籃球，一直埋著頭不看我們。
紙老虎而已，呵呵。
我沒理他，繼續打我的球。
我不想再理他，正打算回房問，他卻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無聊的管沙，你是不是被你的新同桌迷上了？」
可是安妮跟我說話總是這樣半真半假，我猜來猜去，也不知道安妮究竟是不是羅薇。
僅僅半個月後，天愛阿姨就喜滋滋地拿回來一大摞文件說：「轉學的事情辦得意想不到的順利，馬上管沙就可以到居然她們學校念書了！」
「早自習你不在，錯過好戲了！」夏小丫說，「有人給她送早點到教室來呢，不要太浪漫哦！」
「像個男子漢說的話么？！」媽媽把我從廚房裡推出去說，「你就給我先餓著吧，居然不回來我就是不開飯。」
比如，像我爸爸那種。
「蛋白質」是肖東傳授給我的罵人新招，意思就是笨蛋白痴加神經質。我覺得特別有意思，所以這段時間就常常掛在嘴邊。其實肖東也是從網上美眉那裡Copy過來的。不過他最近不是太得意，據他所講，他已經被網上個妹妹無情地一腳踹開了。為了彌補內心的創痛，他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準備向我的同桌李佳發動猛烈的攻勢。
夏小丫用手指著我，小聲地驚呼：「管沙，管沙！」好像管沙是什麼大明星一樣。
他一把搶過我的球說：「你怎麼回事？我們比賽就要開始了！」
「餓得都站不動了。」我有氣無力地說。
天愛阿姨照單全收：「那是，那是，市長都說了，特殊情況特殊處理。」
「不是啊，」李佳說，「我覺得你挺聰明的。」「嘿嘿，你別安慰我。」
「高二的帥哥紀濤啊！」夏小丫壓低了聲音對我說，「羅薇這就叫『寧要王子不要江山』。」說完后縱聲大笑。我真想一把捂住她的嘴，但是怕這樣一來引起更多人的注視，只好低聲對她說：「別瞎說，行不？」
爸爸正出來上衛生間，他聽到露台上的響動，走過來看我們，說：「不複習功課都跑到這裏來幹什麼？」管沙迅速地把煙藏到身後。
當班長有這麼不高興的么？誰都知道小丫頭片子官癮最大了。沒什麼好說的，一定是故意氣我。其實我怎麼會在乎呢，八抬大轎請我做班長，我也不做！
管沙很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一聲不吭地坐到羅薇的旁邊去了。
她撇撇嘴，直朝羅薇招手。
說完了老劉說我油嘴滑舌，趕快看她一眼，好在她並沒有在意。其實我平時說話並不是這樣的，都是因為常常在家和管沙鬥嘴才鬧成這樣子，看來管沙也在潛移默化著我，我一定要小心為妙。
都是因為肖東這個大嘴巴，我要轉學的消息在班上不脛而走。其實我在這個班也沒什麼朋友，對於我走還是不走很多人都沒什麼感覺。我在那裡上學的最後一天，同桌李佳問我說：「管沙，你下周就不會來了，對不？」
「哼。」他說，「別以為我怕你們這些尖子生，我是不喜歡你們，你知道嗎？」
「她沒說反對。」媽媽搖搖頭說，「她沒你這麼奇怪。」我說：「你小心以後我揍她。」
「我是那種瞎說的人么？」夏小丫說，「這個秘密呀，很快就會成為全校皆知的秘密了。」
「那是高興事。」爸爸提高嗓門說，「你上次沒競選過別人不是還不服氣的嗎？」
就在這時我看到居然，她背著個大書包站在球場邊上看著我，一副想跟我說點什麼話的樣子。我故意在羅薇面前擺酷，朝她吹吹口哨大聲說：「小丫頭片子，你先回家，告訴他們給我留口飯。」
「餅乾是小丫頭吃的東西，又甜又不解餓！」我氣呼呼地說，「我寧肯吃方便麵！」
她也不生氣，又看著我手裡的籃球說：「打球可以，不過課間不可以玩，放學后或節假日可以玩一會兒。」
「是嗎？」我更緊張了，試探地說，「以前你沒聽說過？」「沒有。」羅薇說，「難道你是名人？」
「遇到什麼事？」爸爸說，「這麼晚回家，臉色又這麼難看。」
「那你就聽天愛阿姨的話啊，別再讓她傷心了。」看來管沙還沒有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我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
這下她不理我了，笑了笑走出了教室。不知道是不是怕我的壞？不管怎麼說，新學校就算是什麼也不好，有這樣一個同桌我還算是比較滿意的，而且她的身上還有一種說不出的令人眩暈的淡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