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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昊遠卻已經轉身離去，只是隱隱的韓寧藍似乎聽到他低沉柔和的聲音遠遠傳來，「知道又能如何呢？知道就能逃脫命運的掌控嗎？呵呵，別做夢了！」

只是很快，冰朔就垂下眼帘，掩去了臉上的神情。

所以，他終究還是害了琉璃？所以，他從前的一切努力，都不過是一場笑話？

陸昊遠看了看自己被拍紅的手背，不動聲色的把手縮回來，輕笑道：「今天之前，我還以為你是那種能對所有人溫柔以待，卻不會投入太深感情的人呢。」

別墅中瀰漫著溫馨而甜蜜的氣氛，連韓寧藍和徐曜的臉上都帶上了些許的笑意。

可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琉璃身上會有類似Re-Angel發作的跡象？她沒有被注射試劑不是嗎？何佑君救了她不是嗎？

「這不是Re-Angel。」陸昊遠平和沉穩的聲音緩緩傳來，「這是潛伏期高達16個月的Fal-Angel。這種試劑比Re-Angel要陰毒恐怖的多，你如果想要放手治療，最好還是先把它的特性調查清楚。」

一時間，鮮血四濺，劇烈的疼痛從傷口傳遍全身，讓他混沌的大腦慢慢冷靜下來。

「哥哥，別生氣……」琉璃輕輕地，聲音宛若蚊吟，「我以後會乖乖的，不生病……不要生氣，不要……」難過！

季小雨捂著嘴巴，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是當初那場……」

說完，他沒有去看陸昊遠的反應，轉頭望向了前方。

冰朔拿出銀針，想要減緩琉璃的痛苦，可是他的手卻再度顫抖起來。

冰朔渾身發冷，琉璃在他懷中發出低低的宛如小貓般的哀鳴：「哥哥……我m.hetubook.com.com好痛……是不是我昨天不乖，瞞著媽媽偷偷開空調，所以生病了？」

「啪嗒——」一聲響，那是切蛋糕的刀掉在地板上的聲音。

看著蠟燭上跳躍的金黃火焰，琉璃的一張小臉被火光映的通紅，滿滿的幸福像要從她的眼眸中溢出來。

琉璃看了好友一眼，滿臉都是得意，嘿嘿笑道：「因為我哥哥才是最漂亮，最優秀，最出色，最能幹的啊，全世界再也沒人能比得過他。」

「琉璃——！！」

陸昊遠端著酒杯，望著眼前空蕩蕩的客廳，對比著剛剛的喧囂與幸福，輕輕晃了晃杯中殷紅的液體。

好友笑著撞了她一下，湊近她耳邊輕輕耳語了幾句，又朝著冰朔和陸昊遠指指點點，隨即兩個人對視一眼，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

琉璃捂著自己的腦袋，露出痛苦的神色，「疼……好疼……媽媽，哥哥，我好痛！好痛！」

冰朔被扣住的手動了動，輕聲道：「放手。」

「心臟病人還想喝酒，你是閑命太長是吧？」

可是，手剛剛舉到半空，卻被一隻冰涼的手掌輕輕握住。

「冰燁，琉璃出事了，我很擔心女兒，可是我更擔心冰朔……嗯，你快回來！快回來！」

「可是你的傷——！」

冰朔微微一怔，過了半晌才側過頭看向他，笑容變得悠遠而淺淡，「能隨意控制自己感情，想溫柔就溫柔，想投入就投入的，是神，不是人。我倒是希望自己能做到，只可惜，做不到！」

「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冰朔猛地站起身，狠狠甩開陸昊遠的手，望著他的眼眸赤紅如血，就像是一頭要吞噬人的野m.hetubook.com.com獸。

冰朔馬上伸手制止了她靠近，開始為琉璃把脈。

蛋糕上插了紅紅綠綠十二根蠟燭，代表琉璃已經在這世間度過了十二年的人生。

冰朔獃獃怔立在原地，腦中一陣陣轟鳴作響，一時間竟覺得連自己的呼吸的也彷彿停止了一般。

韓寧藍輕輕皺起了眉頭，眼中似有困惑，看著陸昊遠的眸光複雜而深沉。

比起未知的恐懼，慢慢接近的真相，竟然讓他越加絕望痛苦。

他望向已經被嚇呆了的季小雨，「小雨阿姨，抱歉，我終究還是連累了琉璃。」

可是，她看到了哥哥額頭的汗水，看到了哥哥眼中的恐懼與痛苦。

冰朔牽起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算是笑的表情，「我知道了。」

不過這一日，對水琉璃來說，卻是無比開心，無比暢快的。

紅酒緩緩滲透唇齒，流入喉頭，帶來一種醇厚而苦澀的味道，就像是他永遠都不可能甜蜜幸福的人生。

他想也不想，拿過一旁備用的水果刀，狠狠一刀插|進自己的大腿。

唯一有點害怕的是哪個總是繃著臉的徐曜哥哥，因為這個哥哥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就皺起了眉頭，目光中一點溫度都沒有，就好像自己是個垃圾一樣。不過琉璃也是到後來才發現，其實徐曜哥哥看誰的表情都一樣，當然，除了哥哥。

一個個的禮物被送到面前，琉璃捧著小臉笑開了花，大眼睛滴溜溜地跟著自家哥哥挺拔的身形打轉。

琉璃「哇」地叫了一聲，從沙發上蹦下來，抓著小夥伴就要往蛋糕跑去。

韓寧藍抬起頭，朝季小雨微微行禮告辭，轉身走出了這被痛楚與哀傷籠罩的別墅。

陸昊遠轉過和_圖_書身，眼中映入一個少女精緻的臉龐，一雙水藍色的眼眸就如廣闊無垠的天空般能包容一切。

琉璃那紅潤的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連瞳孔也慢慢渙散，眼前的一切變得越來越模糊。

一時間，房間里所有人都被冰朔那恐怖的神情驚呆了。

明明是那樣清俊絕世的容顏，可是配上眼中兇狠的厲色，衣服上的血跡斑斑，他竟如從紅蓮地獄走出來的煞神一般，讓人只是看著就心生恐懼。

2026年9月5日，炎炎烈日照射著大地，天地就像被覆蓋在一個碩大的蒸籠中，遠遠看去馬路上甚至能看到裊裊蒸騰的水汽。

陸昊遠看冰朔沒注意，手悄悄伸向一旁的紅酒杯，口中一面漫不經心道：「沒想到，你居然會那麼疼你妹妹。」

陸昊遠淡淡一笑道：「Fal-Angel的發作周期足有一年之久，儘管情況很糟糕，但你妹妹的病暫時卻不會惡化。現在，是你的傷更嚴重一點。」

琉璃的好友也被季小雨安排保鏢送回了家。

琉璃徹底閉上了眼，臉色像宣紙一樣蒼白，胸口看不到任何起伏，手中感覺不到脈搏。她就像是，徹底失去了生命一般，連身體的溫度也逐漸褪去。

細長的手指剛剛碰到玻璃杯邊沿，一隻手就準確無誤的「啪」一聲打在他手背上，原本近在咫尺的紅酒也順勢被端走。

「冰朔——！！你瘋了？！」小雨阿姨驚呼一聲，想要衝過來為他包紮。

房間中一片靜寂，徐曜和江炎早在冰朔離開的瞬間，就悄悄跟了出去。

琉璃最喜歡的是像人偶娃娃一樣漂亮精緻的藍姐姐，唔，還有戴著眼鏡笑得很溫柔的昊遠哥哥，當然紅頭髮的炎哥和_圖_書哥她也喜歡。

冰朔一步上前，將琉璃站立不穩的身體抱起，觸手一片冰涼，緊接著就見女孩的耳朵和鼻子下都滲出細細的暗紅色血絲。

耳邊，突然傳來微微低啞，彷彿帶著金屬質感的女子聲音，「你早就知道嗎？」

冰朔握住琉璃的小手，想要把脈，可他發現自己的手指是那樣劇烈顫抖著，一時間竟找不到小孩兒脈搏的位置。

季小雨捂住臉，抱著昏迷的女兒，一邊流淚，一邊撥打了電話。

她微垂了眼帘，雙手合十，對著自己的生日蠟燭默默許願，小臉虔誠而狡黠。

可是，沒有人發現，在別墅的角落，陸昊遠端起了剛剛被冰朔奪走的紅酒杯，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

身旁被邀請參加生日宴的同班好友紅著臉湊近她輕聲道：「琉璃，你真是太幸福了！這些大哥哥大姐姐都好漂亮啊，他們還對著你笑，給你送禮物！你哥哥怎麼就能找到這些人給你過生日呢！」

到底，她和蕭冰朔之間有什麼聯繫呢？為什麼有一瞬間，她會覺得自己能感受到這個少年所有的喜怒哀樂？

她猛地捂住自己胸口，只覺得自己彷彿能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陸昊遠勾起了嘴角，微笑道：「知道又如何呢？」

這時，琉璃的媽媽季小雨已經笑著把蛋糕推了出來，三層的蛋糕上裱著花仙子的圖案，看上去色澤鮮亮而可愛。

冰朔點了點頭，聲音中滿是疲憊，「請你打電話通知爸爸，後續的治療方案，我會想辦法。但現在，很抱歉，我想離開一下。」

韓寧藍怔了怔，目光忍不住望向沙發上凝結的點點血跡，眼前彷彿又閃現了冰朔凶厲而痛苦的神情。

因為今天是她十二和_圖_書歲的生日，比起往年只和親人一起過生日的單調枯燥，今天家裡來了好多客人。

心跳和呼吸微弱，血液循環近乎停止，身體柔軟而冰涼，這是……Re-Angel發作的癥狀？不！和Re-Angel試劑發作的癥狀又有所不同，除了這些，琉璃的大腦神經卻保持著異於常人的活躍度，而這種活躍度，不僅僅會讓琉璃痛苦，更會讓她的生命一點點被蠶食。

然而，回應她的卻是冰朔遠去的背影，明明一步一步，沉重而緩慢，卻倏忽之間離得那樣遠。

冰朔拿起水果刀，想要給自己身上再扎一下，用痛楚清醒意識。

等再抬頭時，他的眸色已經恢復成碧藍如洗，但細看卻又沉澱著說不出的複雜與暗沉，「抱歉，昊遠，我失態了。」

可是，跑到一半，她卻又折了回來，蹭蹭蹭來到冰朔面前，捏著他三根手指晃，「哥哥，你陪我一起切蛋糕好不好？」

陸昊遠輕輕嘆了口氣，卻沒有鬆手，一旁的江炎此時也終於回過神，走上前來道：「冰朔，你冷靜點，傷害自己也不可能救你妹妹。」

她吃力地抬起手，想要擦去那晶瑩的汗珠，小手卻再也沒有了力氣。

「琉璃——！琉璃——！你別嚇媽媽！」小雨阿姨凄厲的呼喊響在耳畔，那聲音中的絕望與悲痛，更是讓他恐懼到顫抖。

在一旁正和陸昊遠閑聊著的冰朔，扭頭看了自家笑得前俯後仰的妹妹一眼，忍不住搖頭道：「這小傢伙，不知道又在背後編排我什麼。」

冰朔深吸了一口氣，把琉璃抱到桌子上平放，他想要把脈，可是雙手卻根本不聽使喚。

冰朔笑著點了點頭，放下紅酒杯，陪她走到了花仙子蛋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