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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的，我教你啊。」說著他一邊操作，一邊講解，「你看，就像這樣，看到金幣就衝上去，有裂縫就跳起來。聽到這個音樂沒有？這個就意味著有怪獸要來了，我們要快點兒跑——跑，跑啊，啊——死了。」

「太太已經出門了，吩咐說先生晚上不會回來了。」她說，「晚餐小姐想吃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良久，房間里完全黑了下來。

「不管多難過，都要對自己好，這才是我們的顧寶兒，對不對？」

直到一雙運動鞋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我才下意識地抬頭。那人卻蹲下身來，手裡拿著手機，對著我，說：「你確定這真的是你的妹妹？」

這時，鈴聲驟然響起。

「嗯。」

來人穿著一件白背心，露出結實的肩背肌肉。等顧家成掛了電話，他才「啪」的一聲合上手機。

遲疑了一下，我才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他站起身，看著我，又朝我伸出手。

心是從未有過的寒冷，身體里卻彷彿生出了一種孤勇。

我不由得「撲哧」笑了一聲。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www.hetubook.com.com其實我也不太會玩這個，但公司的小姑娘都挺愛玩的。你要不要玩玩看？」

好丟臉。

車子啟動后，他又問我：「聽音樂嗎？」

「問了。」宋阿姨這麼回答我。

雖然在N市生活了十多年，但活動範圍除了學校，就只剩下市圖書館、補習班之類的地方了，我對這座城市其實一點兒也不熟悉。我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棉布長裙，沿著陌生的街道毫無目的地走著。

「那我讓你宋叔準備一下。」

「試試看吧，打發下時間。」

真是超級有紳士風度啊，這個人。

我把手機還給簡維安。

「簡維安，我妹妹就拜託你了。20分鐘之後，我會給家裡打電話。顧寶兒，最好那個時間你已經在家裡了。」

熟悉的大門就在前方，簡維安將我送到門口。宋阿姨打開小門，我朝她道謝，又跟簡維安說了謝謝。

宋阿姨說我父母都已經睡了，過了一會兒，我才問她：「他們問起過我嗎？」

我只是不甘心，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非要親口問問，讓自己和圖書死心罷了。

我愣了一下：「哥哥？」

我卻沒有再問下去，因為我知道，宋阿姨只是在安慰我，撒謊騙我。

最終，我拖著腳步上了三樓，呆坐在床上，腦袋一片空白。

頭頂忽然一重，原來是他用手撫摸著我的頭頂，就好像哄小孩那樣：「回家洗個澡，好好睡一覺，你就會發現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剛剛我開車路過，看著你眼熟，就拍了照片，打電話給家成，才知道居然真的是你。你一個小女生，三更半夜獨自在外面，就不害怕嗎？」

他拉著我朝停在路邊的車走過去，按了解鎖器。汽車鳴叫了兩聲，他才打開後車門，手擋在車門頂部的位置。

難以言喻的委屈驟然將我整個淹沒，趁著眼淚掉下來之前，我連忙撇開頭：「不要。」話說出口我才嚇了一跳，鼻音很重，一聽就是哭過的感覺。

我一眼就看到了宋阿姨布滿同情的臉，心一下子被刺痛了，倉促地扭過頭。

我雙手環抱，蹲坐在一家服裝店的透明玻璃前，獃獃地看著地面。

哥哥語氣里濃濃的關心讓我的鼻子hetubook.com.com酸酸的，眼淚有再次決堤的跡象。我點了點頭，然後才意識到哥哥並沒有在我面前，於是開口說道：「嗯。我知道了，哥哥。」

如果他們問起了我，又怎麼會不深究我去了哪裡？又怎麼會不打電話找我？

下一刻，我就對上了他溫柔的目光。彷彿觸電般，我立刻轉開了頭。

「青春期叛逆了？家裡人反對你談戀愛？考試考砸了？」

街上的人不知不覺在慢慢變少，就連車輛也很長一段時間才會路過一輛。路邊的店鋪都熄了燈，拉下了卷閘門。空曠的街道，寂寞的風吹開了垃圾桶的蓋子，將塑料袋吹得嘩嘩作響。

「嗯。」

「不用了。」我拒絕了，「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害怕，但我真的不想回去。

過了一會兒，一陣音樂聲響起。他把手機放在我面前晃了晃。上面是一個遊戲界面，五顏六色的背景下，一個小人兒在蹦蹦跳跳。

心底湧起無盡的疲憊，目光沒有焦點，我搖了搖頭：「不想吃。一會兒我想出去。」

門口響起宋阿姨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姐，要開燈www.hetubook.com.com嗎？」

「寶兒，半夜三更你不在家睡覺，為什麼會在外面遊盪？」手機里傳來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

我並非什麼都沒帶就出了門，我背了書包，拿了手機、錢包。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握在手裡的手機，卻一次都沒有震動。

「事情我聽說了，不是那樣的，你別多想，知道嗎？」

他的掌心很溫暖。

我把頭埋在膝蓋上，搖了搖頭。

燈光閃了閃，最終照亮了室內。

我還是搖頭。

我知道，宋叔和宋阿姨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不被他們喜歡，也不被父母喜歡。他們總覺得我小小年紀，心思卻深沉，完全沒有小孩子應該有的天真爛漫，一點兒也不討人喜歡。所以，這麼多年，他們也只是冷眼看著我被父母責罰。

「你都聽到了？現在跟我走，我送你回家。」

他接通電話：「喂，家成，沒呢，她不想回去……哦，這樣啊，我知道了……行。」說到這裏，他把手機遞給我，「家成他妹妹，你哥讓你接電話。」

偶爾路過高高的爬滿了三角梅的圍牆，紫色、枚紅色的花瓣在橘色的燈光下和*圖*書，顯出幾分迷離來。我愣愣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在路過的計程車的鳴笛聲中，抬腳走開。

「不好吧，要是先生、太太知道……」

我聽到他溫柔地拋出幾個問題，咬住下唇，一言不發。

我抬起頭，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顧家成」三個字，遲疑了下，還是接了電話：「喂？哥哥……」

清澈的鋼琴聲流淌在小小的車廂內，漸漸地，我溫暖了起來。

「我想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不要告訴他們！」我打斷了她，語調雖然溫婉平和，卻透著強硬和不容置疑。

似乎哥哥也覺得語言太蒼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家還是要回的，你才十幾歲，我不想你出什麼意外。」他頓了頓，又說，「回家去吧。」

心裏的委屈似乎有所緩解，我眨了眨眼睛，小聲說：「我不會。」

宋阿姨點了點頭，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下樓去。

我抹了把臉，站起身，試圖笑，臉卻僵硬得不聽使喚。開口說話，聲音卻沙啞難聽：「開吧。」

「要不要玩遊戲？」

他嘆了一口氣，跟我並排坐在一塊：「既然你不說話，那我也只好捨命陪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