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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護人員將我們分開，一起送進了醫院。

簡維安引著我緩慢地往下爬，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簡維安的動作，腳踩在什麼地方，手抓住什麼地方。

我點了點頭：「怕。」

直到警報鈴聲大作，簡維安驟然打開門，對上他異樣焦急的眼神時，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朝我伸出手：「你怕不怕？」

「缺愛就非要找顧青懷嗎？」我聽到簡維安如是說。

二樓已成了一片火海，木質的書架和紙質的書燃燒起來，像一場釋放的殘酷舞蹈。

「就算他不幸福，你也用不著插手吧？」

「我出去抽根煙。」說完這句話，簡維安站起來，拉開門走了出去，還好心地幫我關上了門。

我的眼淚再一次失去了控制，爭先恐後地湧出。

眼前模糊了，我看不清簡維安，看不清路，只聽到簡維安朗聲對我說：「不要怕，寶兒，還差一點兒。」

「可這裡是三樓！」我崩潰般地大叫。

顧青懷是我父親的名字。

之後錄音的背景變了，驟然變得安靜。

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他拿和圖書著一支煙在手指間轉動，有些訝然好好先生、健康主義者、運動分子竟然也會抽煙。

睜開眼睛，就對上了簡維安擔憂的眸子。

「這種話你也信？」

「沒有，酒後吐真言，我接受了他。」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沒事了。」簡維安笑著說，語氣溫柔。

「當然不是，我感激顧教授，打心底愛慕顧教授，尤其希望他能幸福。但問題是，他幸福嗎？」

我被嗆得咳嗽了一聲，急忙問：「怎麼了？怎麼會有煙？」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調出一個音頻文件。

簡維安閃身進了包廂，一股濃煙飄了進來。

很長的一段寂靜。

他狼狽不堪，滿麵灰塵，卻英俊得如天神下凡。

「我勾引他？」女人發出輕蔑的低笑聲，「簡維安，什麼時候你也這麼迂腐了？我蕭瀟可不是出賣身體的人，現在我缺的是愛，又不缺錢。」

簡維安把那杯楊枝甘露往我的方向推：「我記得你喜歡喝這個。」

閉上眼等待落地的重擊帶來的劇痛，卻等了一會兒都m.heｔuｂook•cｏｍ•ｃoｍ沒有等到。

簡維安不動聲色：「出了點兒事。」

煙從門縫瀰漫進來，我咬住下唇，深吸了一口氣，朝他走過去。

我像瞪著仇人一樣看著那手機，最後還是拿過來，按下了播放鍵。

我那麼害怕，怕極了，但我現在安全了。可我還是害怕，那一刻的失重感我再也不想體驗了。

「冷靜！」

我堅持不住了，手腳俱軟。

失重的感覺只有一瞬間，身子直直地往下掉。害怕才湧上心頭，我就發覺自己已經停止了下落。

我們生死攸關。

「我沒有插手，我只是看不過去。你不知道顧教授過得有多苦，他跟那個女人是因為家族需要才聯姻的……」

「隔壁的火鍋店著火了，本來我在店外面抽煙，見火勢不大還能跑上來，沒想到火勢蔓延得很快，現在已經跑不下去了。」簡維安快速地說道，「趁火沒有燒到裏面來，我們跳下去。」

「之前是我不對，就算生氣，也不該惡言相向，作為成熟的大人，我更不應該跟你賭氣冷戰。抱歉。」

m.hetubook.com.com簡維安讚賞地微笑：「很好。」說著他翻身跳了出去。

桌面上擺放著黑森林和提拉米蘇蛋糕，還有一杯楊枝甘露。

我嚇了一跳，連忙奔到窗戶前，看到簡維安踩在空調外機上，他旁邊有鋼製的水管。

他一定很討厭我。

簡維安笑了笑，很輕鬆的樣子，說：「不用擔心，我沒事。」

包廂的熱氣透了出來，可以聽到火燒得噼里啪啦的聲音。水管好燙，手心都被燙破皮了，但我咬緊牙關不放棄。

音頻文件到此為止，我腦袋一片空白。

我把手鬆開一些，原本是想往下滑動一點點，卻沒想到我就那麼直接跌了下去。

外面的熱氣涌了進來，洶湧得彷彿能看到空氣被蒸發的痕迹。

簡維安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寶兒，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蕭瀟和你父親關係不正常的，但是，這是大人的事情，大人會處理的。」頓了頓，他繼續說，「也許這個事實讓你難以接受，但我不希望有一天矛盾爆發，你所相信的事實崩塌后再來難過。」

說著，他用力關上了包廂門和_圖_書，將沙發推到門口堵住門。在我驚詫的目光下，他走到窗戶前，一腳就將包廂的窗戶連窗欞帶玻璃一起踢碎了。

我就是這麼不討人喜歡。

明明之前也有過分別，可是再一次坐在布藝沙發上面對他的時候，卻恍如隔世。

背景似乎是某間咖啡館，音樂悠揚。

但我還是勇敢地爬上了窗戶，看了地面一眼，三層樓，不算高，但還是讓我眼花了。我定了定神，抓住了簡維安的手。

簡維安忽然打斷我：「那天你說蕭瀟勾引顧先生，我去N大學調查了這件事，發現他們確實在一起。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把跟她的聊天內容錄了下來，你聽一聽。」

「到底怎麼了？」我慌了。

「好，我知道這不是電視劇，現實中男人講這句話，十有八九隻是想騙女人的身體，但是顧教授不同。我見過那個女人，不施粉黛，配不上顧教授也就算了，還成天板著臉，把工作看得比什麼都重要。顧教授幾次生病發燒，那個女人都沒發現，還是我陪他去的醫院。聽說，那個女人對他的兒子、女兒也不上心和_圖_書。他說喜歡我、愛我，不愛那個女人。要不是因為他女兒還沒升學，怕毀了她的前途，顧教授早就跟那個女人離婚了。」

「過來。」簡維安命令我。

他並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知好歹，太過任性。

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

「謝謝。」我低著頭，小聲地說。

后怕在那一刻將我擊倒，我驚慌失措地抱住簡維安的脖子，號啕大哭起來。

簡維安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直到有人將我從簡維安的懷裡拉出來，我才知道那樣的溫柔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發生的——簡維安的雙手不自然地扭曲，腿也不自然地彎著，為了救我，他拼盡了全力。

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很多人在地面上圍觀，我知道過不了多久，火鍋店發生事故殃及周邊商店的視頻就會被傳到網上。

空氣裡布滿令人窒息的寂靜。

我用銀色的小勺子舀了一塊芒果，似乎這樣就能假裝沒聽到這句話，假裝不用面對他一樣。

我苦澀地想，最終勉強露出一抹笑容：「沒有的事，是我不對。」

怎麼可能會沒事？

「他追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