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做誰的配角
「你……難道你不喜歡她?」
「我說了我不喜歡談戀愛,何況她好麻煩啊。」安夕開始抱怨起來,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身邊人的費解。
「好啦。」安夕接過她的抹布,「去洗手吧,剩下來的我來。」
「氣息?」安夕把話接了過去,讓戚月把喉嚨口的「去死(上海話里死和夕同音)」兩個字給咽了回去。
似乎終於感應到了她的灼灼目光,安夕費解地側過頭,表情木訥得有些可愛。
灰色,讓人感覺更沉鬱。
戚月不解地望著他。
「誒……」安夕埋著臉一隻手在空中胡亂飛舞,最後碰到了戚月的手腕,便拚命抓緊,「你會負責的對吧?」
「他這麼可愛啊……」文慧發出長長的讚歎聲,「哎,真的好喜歡他這種性格的男生哦。」
戚月笑得有些揶揄,「多關心關心你們家五糧液吧,我不用你來關心。」
若不是文慧指出,戚月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在笑,她用手抵著鼻子,「是啊,他這個人腦殘,上課上到一半會突然想吃火腿腸。」
安夕舉起雙手,伸了個懶腰,徐徐睜開眼瞟了一眼戚月,「老佛爺不高興了,我不敢亂動。」
把課桌上的書和鉛筆盒全放到椅子上后挪到一邊,戚月捲起袖子準備擦課桌。
女孩子普遍比較愛乾淨,角角落落都不放過。戚月擦完了自己這一半后大喘了一口氣,瞥了眼安夕那一半,心想稍微擦擦矇混過關應該就行了。
戚月接不上話,感覺頭皮有些發麻,就連呼吸也不如之前來得順暢,之前不曾被察覺的心跳,在短暫的時間內猛烈起來。
這兩天她不尋常的變化安夕都看在眼裡,只是一個大男生,怎麼可能會理解女孩子那慎密又無聊的心思呢?
活在別人的故事中當配角,不如不要在乎觀眾樂不樂意。
「不喜歡下雨,下雨總意味著沒好事發生。」戚月把課本拿起又砸下,帶著一點發泄的力氣。
安夕半垂著眼瞼看著她的側臉,「在想什麼?」
「對啊。」安夕大幅度地吸了一口氣,「氣息,懂不懂。」
「人不做夢枉少女,如果我什麼都往壞的想那麼悲觀,那我以後年紀大了會後悔年輕的時候沒做過幾個美好的夢。」
戚月無力地垂著腦袋,「隨便它去。」
由於安夕每次吃完飯都會被拖去打球,所以他的座位會被文慧理所當然地霸佔著。
安夕嗅了嗅,「哇,今天好像有魚香肉絲。」
「這你就不懂了,據說每個人的呼吸都有特別的味道,但只有愛你的人才聞得到。」
「你想太多了吧,誰吃飽了沒事想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安夕戳了戳她的太陽穴,「只——有——你。」
——果然只是同桌而已。
安夕放下手裡的刀片,側過頭,目光像陽光一樣,一下子傾瀉下來。
戚月一跺腳,朝他做了個鬼臉就轉身走了出去。
戚月暗自分析了一下,這個理論套在安夕身上,似乎真能說得通。
緩了一會後安夕摸著自己腦袋,沒有直起身,悶悶地說:「你幹嘛啊。」
是的,讓人不舒服,很不舒服。
天空一下子混沌起來,配合著戚月此刻的心情,恰逢其時的烏雲堆積在一起,像是快要雨落。
「恩,他是唐僧,你就是二師兄了。」
這麼難看的字跡,一看就是出自安夕之手。
「怪不得我一直沒發現,原來是被你桌子上的課本給遮住了啊。」戚月毫不客氣地踩了他一腳。
戚月連瞪他的心情都沒有,撇了撇嘴,「懶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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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你。」「啊不好意思。」戚月手捂著嘴唇,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反應原來那麼強烈。
「要下大雨了。」安夕用著自言自語的音調慢吞吞地說。
「這有什麼好期待的,到時候當心哭死,又要挑大糞又要除草。」
「啊,和我無關和我無關。」雖然對方看不到,戚月還是不停搖手。
「那種話啊……」安夕眉頭微蹙,「想到渾身就要起雞皮疙瘩,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你幹嘛啊母老虎。」安夕被這個眼神看得有點發毛,「是不是要吃人了?」
「是的沒有錯。」安夕的回答過於自然,「她就說我的氣息很好聞。」
每個人的一生都在參演一個故事,有些人幸運做了主角,有些人無奈跑了龍套。
戚月「撲哧」一聲整個人笑得趴在了課桌上,一手還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你說誰老佛爺啊,安公公?」
沒有把抹布重新洗一洗,而是翻了個面,在安夕桌子上沒有規則地亂抹。
戚月吼完長吁一口氣,把目光從安夕身上移開。
安夕又恢復了盪椅子的動作,視線漫無目的地亂飄,最後落到戚月的腳上,「誒,你鞋帶鬆了。」
「恕我冒昧,你是不是失戀啦?」安夕只要五分鐘不和她說話,就會覺得不自在。
自己的心情,根本不能受自己控制,會輕易被動搖,即使是一些看上去和自己完全無關的東西。
「好啦,那我把我自己的名字也刻上行不行啊?」
安夕有些慌張地看著她,「你想幹嘛?想讓我當你坐騎?」
原來世間萬物都是不自由的。
「我錯了我錯了,你是小貓咪好不好,戚小月?」安夕用著哄孩子的口氣說完后引來周圍同學的鬨笑。
教室外的雨突然變小,天空也晴朗了一些,空氣就好像鍍在戚月臉上的表情一樣,有著驟然花開的芬芳。
老師停止講課,靠窗的同學紛紛站起來把窗關上,沉重的雨水拍打著樹葉,在風中不停止地搖曳。
「能甩掉她我才謝天謝地。」
「我知道啊,期待好久了。」戚月摩拳擦掌,「想到能和同班同學出去住一個禮拜就好激動。」
安夕把椅子往後一挪,正好抵住后牆,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天空迅速的變換,臉色變得沉重。
「那別人表白你照單全收咯?」
或許他這樣的人,就應該屬於「自由」兩字的。
「那裡。」戚月一手保持叉腰的動作一手往身後指去,「你腦子進水啦,把我名字刻在桌子上。」
內心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別的情緒,只是聽他的解釋——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不用了,到時候老師突襲看到我偷懶就不好了。」
心好像被人用力一按,突然塌陷了一塊。
「刻好了。」
午飯後,文慧總會去戚月的教室坐一會兒。
「你神經病啊,兩個人的名字刻在一起。」
早操結束後有一段休息的時間,回到教室后戚月一語不發。
「有么?」戚月湊到他肩頭一陣亂嗅,「我怎麼什麼都聞不到?」
「我看你不想活了!」戚月拿起課本的瞬間下課鈴響起,安夕給她一個得意的表情后第一時間逃跑。
「好了,我們繼續回到課本。」老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莊周的這篇《逍遙遊》第一段闡明了世間萬事萬物,大志鵬鳥,小至塵埃,他們的活動都不是自由的。」
「氣息?」戚月重複了一遍他的話。
其實每次都是為了要和大汗淋漓和-圖-書的他打個招呼,才一直賴著不肯走。
安夕點點頭,把抹布往空中一拋後接住,連勞個動都忍不住要耍帥的安夕讓戚月覺得有些無語。
「怎麼可能,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跟別人表白。」
「擦桌子吧。」戚月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柔軟。
「我們啊?」安夕想了想,「同桌咯。」
安夕。
似乎兩人之間的這種玩笑已經自然到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們有著不正常的關係。
戚月想起剛才的火腿腸,看著安夕的眼神帶著點複雜的情緒。
「好啊,你做馬,我倒是可以考慮。」
從廁所回來的時候安夕已經把課本與鉛筆盒複位了,帶著一種消滅證據的感覺。
用了自己都不能解釋的大力。
班裡的許多同學自覺地散了開來到之前被安排好的包干區勞動,安夕從廁所回來后順便拿回涼快濕抹布扔了一塊給戚月,「對你好吧,省得你大老遠跑一趟廁所。」
「嘴上說說覺得麻煩,其實自得其樂的人是你自己吧。」戚月沒好氣地說完這句話就捧起單詞冊來遮住臉。
「是啊,我們要不要也約個時間找個鵲橋以後一年見一次啊?」
不自由……
「我是在教你做人要現實些。」安夕以一種沉重的口氣說教,「夢變成泡沫,才更絕望。」
戚月打累了,放下課本,喘了口氣,「我又沒生氣咯。」
文慧坐著無聊起來就喜歡亂翻安夕的台板,戚月訓斥道:「別亂看人家東西。」
「我以為當初是你表白的呢。」戚月笑起來。
安夕沉默了片刻,徐徐開口道:「今天大掃除,擦窗和擦桌子你選一個。」
自己到底算安夕的誰呢?
驀地一聲巨響,像是最後的警告。
雖然不是那種會當面毫不留情拒絕別人的性格,但向來不愛受拘束的安夕也從來都不喜歡照著別人的意思做。
犯賤這兩個字,雖然罵的是他自己,但讓聽到的戚月覺得更不是滋味。
形成了一個以2為單位的正方形。
「我我我……」戚月期期艾艾。
唯美的、肉麻的、讓人不舒服的……
戚月眼中充滿霧氣,低下頭看過去。
即便是讓人羡慕的「最近距離」,但只要一分開,就有可能會形同陌路。
害怕有一天她變成文慧最好的朋友、變成韓軒的喜歡對象、變成安夕的……
明明想道歉,卻開不了口。
戚月差點手肘一滑整個人倒下去,「讓女孩子表白似乎更不紳士吧。」
「那你也不用刻我名字吧,這下好了,被別人看到不是以為你暗戀我就是你詛咒我了。」
奇怪?是不是失聰了?怎麼會聽到那麼匪夷所思的回答?
「安月不好聽,感覺像什麼美少女戰士。」戚月搖搖頭,「還是戚夕好聽,聽上去像是牛郎織女的那個七夕節。」
「你這麼凶幹嘛啊。」安夕一臉無辜,「你真單身我會不照顧你么?」
毫不客氣地往旁邊瞪了過去,映入眼帘的是正專心致志擦窗戶的安夕的側臉。
「什麼氣息啊?」戚月跟著他的動作吸了口氣,「我怎麼什麼都聞不到。」
明明是自己的態度不好,明明每次都是自己拒絕了對方的好意,最終總是以安夕自我嘲諷般的一句話弄得不歡而散。
「呼吸?」戚月頓了頓,似乎意識到什麼,眯起眼看他,「難道你們KISS過了?」
「是呼吸。」安夕翻了個白眼,指著自己的鼻子。
戚月甩了甩手,「相信才怪。」
「我沒裝傻,是真傻。」安夕不以為然地回道https://m•hetubook.com.com。
「我有強迫症,看著不好受。」安夕彎下身,剛準備幫她繫上,卻被她一腳踢得頭與桌板重重一撞,整個人瞬間被撞懵。
戚月的頭湊過去,一邊還口是心非地說著:「別看了啊。」
戚月沒有再回話,腦子裡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畫面塞滿。
「什麼?」戚月戰戰兢兢地瞪大眼睛。
「不去了。」安夕沒有睜開眼,保持著原本的姿勢。
「不就幫你系個鞋帶么,搞得要掀你裙子一樣。」安夕一邊說著,一邊把戚月的鞋帶打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沒什麼東西,隨便連連咯,看看如果我們的姓氏不變名字對換,是什麼樣子的。」
「你不是怕別人懷疑我暗戀你么?那我在你的名字旁邊刻上我自己的名字就沒人會想那麼多了啊,只會以為是我無聊。」
這就是同桌的距離。
像是相機一樣可以調焦,戚月把耳朵的注意力從老師的話調成了外面的雨聲。
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戚月不理會在一邊裝腔作勢的安夕。
戚月對她每天樂此不疲地做著這麼無聊的事感到很佩服,「每天都猜,屢猜屢錯屢錯屢猜,還真是毅力可嘉。」
「你神經病啊,我和你又不是情侶。」戚月沒好氣地推了推他,「我看不是七夕,是……」
而在長音之後的內容,是戚月怎麼都沒想到的。
「你去吧,我才沒生氣。」戚月笑了笑。
安夕兩個字,一筆一劃都清晰用力,排在戚月兩個字下面。
看上去在認真聽課,其實除了視覺,其他感官都已經飄到了千里之外。
男生嘆了口氣,朝他攤手,「好吧,誰讓老佛爺最大呢。」
戚月手肘支著椅背,身子半側看著他,「為什麼啊?看到喜歡的人也不表白么?」
安夕打了個冷顫,指著窗戶說:「我去擦那裡,你要不休息會台板我擦好窗戶回來擦?」
由於和自己班裡的女生關係都沒有特別熟,所以就連每天吃午飯也是和文慧一起。
「喂,你這麼用力幹嘛,很痛誒。」安夕揉著自己的肩膀。
或許是對午飯有了期待,每天永遠覺得上午過得特別快,香噴噴的各種飯菜味似乎從第四節課的一半就飄了出來。
做自己就好。
文慧覺得有些無趣地扁了扁嘴,正此時聽到從教室後門傳來的爽朗笑聲,她動作僵硬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也顯得有些不自然。
「那不就得了。」安夕聳肩,不失望也不滿足。
安夕苦笑著攤手,「我只是沒有拒絕得很明顯,況且拒絕美女不是我這種紳士的作風。」
「戚夕,安月,什麼東西?」戚月費解。
「老爹老爹,陪我去一下老師辦公室。」這個聲音一直從教室最前方傳到了教室最後方。
「她啊……」安夕拉了個長音。
「你——想——也——不——要——想——」戚月湊到他耳邊大吼,氣息透過耳廓震動耳膜,讓安夕的全世界都在地洞天搖。
安夕搖了搖頭,看著那個傻等著的男生,「我真不去了。」
「這麼看上去好奇怪,下一屆的學生說不定以為這是什麼鬼畫符。」戚月微挑一下眉毛。
悶悶地響了幾聲雷,感覺還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有無數從天而降的雨滴將大地染濕。
身邊忙碌著勞動的同學都漸漸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還有五分鐘就要上課了,大家都紛紛抓緊最後的時間做想做的事。
戚月努了努嘴,「你能別打擊我的美好期望么?」
「為什麼?」似乎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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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連戚月都忍不住想問,好在別人搶先開了口。剛想打招呼,卻被安夕搶著開口,「沒關係你坐吧,我去廁所洗把臉。」
安夕摟著其他男生走出教室後文慧才收回迷戀的目光,拍了拍戚月的肩膀,「我先回去了,一會要大掃除,放學再來找你。」
「奴才在。」安夕很配合地變了聲。
「那你突然整個人到我下面去了,我這是本能反應啊。」戚月紅暈著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似乎覺得這樣的動作太過做作,安夕終於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
戚月輕易地掙脫出來,「我才不要,會被他嘲笑至死的,而且他這個人超級自戀,我才不要讓他自我感覺良好呢。」
安夕用一種「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口氣說道:「這不有一節課你大姨媽來了肚子痛我沒事做嘛。」
「葉舞涼告訴我的,他說我就有種特別的味道。」安夕柔聲笑道。
「選哪個啊?」安夕湊過去。
「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戚月有些惱火。
「我一會大掃除除不動了,我的份,你會幫忙解決的是吧?」話音剛落,似乎是怕已經受到重創的頭部再遭受致命一擊,安夕立刻用手將它整個抱住。
戚月冷笑一聲,「最好是。」
戚月。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如果不是他的同桌了,會是什麼樣子,但一想到他可能對新同桌也這麼好,就吃起醋來。就像是背叛一樣,雖然沒有那種「只會對你好」的承諾,但是只要想到可能會被替代,就狠狠地不高興起來。
「沒什麼。」安夕眼睛里閃爍著瑣碎的光。
戚月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這麼肉麻噁心的句子你哪裡聽到的啊?」
「你也覺得很好笑是不是?」文慧把火腿腸塞進去,「他是不是很容易肚子餓啊,還屯了乾糧。」
戚月對他的解釋有些摸不著頭腦,「萬一別人以為這是一種暗示我們兩個互相有意思的符號怎麼辦啊?」
兩個人都沉著氣不說話,下了課後安夕雙手抱頭往後一靠,閉目養神起來。
「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啊。」戚月拿起課本欲摔去,發現是自己的後放下換成他的。
安夕聳肩,「我也說不上,看到她反正心不會撲通撲通跳,被她盯得緊的時候會覺得很煩惱。」
「痛死我了。」安夕整個人趴在課桌上,臉埋進手裡,「我大概腦震蕩了,可能會失憶。」
「這不是肚子餓了么,如果不分散注意力,早晚會被這地中海歷史老師給絮叨死的,跟唐僧一樣。」
文慧激動得說不上話,只是一個勁點頭。
「是是是,人家女神,您就別在這裏得意了行不行?」戚月用單詞側往他肩上打去。
看到她沒反應,安夕便接著問:「那你呢?和韓軒有沒有?」
「就感覺很陽光很好相處啊,而且又長得帥。」文慧說著抓起戚月的手,「我們去看他打籃球好不好?」
或許是知道自己無論怎麼表現,都最終會被那個人包容,所以永遠不知道那條「過界」的線在哪裡。
心中似乎得到了這樣一個確切的答覆。
氣氛被一下子破壞光,戚月沒好氣地把單詞冊往台板里一塞。
「如果……不是同桌了呢?」
「誒,我們算什麼關係?」敵不過心魔,戚月還是忍不住想得到一個讓她安心的答案。
戚月回過神,表情看上有些懵懂,「沒什麼。」
或許是害怕早晚有一天自己的地位被她取代吧。
臉上的陰影被打得很重,削弱了平時過於陽光的微笑。
突然抹布被什麼和-圖-書東西勾住抽了絲,拉了很長一條細線出來,戚月皺著眉順著細線看過去。在課桌的桌腳發現了一些坑坑窪窪的痕迹,仔細一看,竟然是被刻得很深的「戚月」兩個字。
可以聊天文地理八卦感情、可以共用同一隻筆、甚至不會忌諱喝他喝過的杯子——看似堅韌卻不堪一擊,是最容易被替代的身份。
待他走後戚月又恢復了元氣,拿起課本就不客氣地朝他砸了下去,「你才老佛爺呢。」
「那你是牽馬的那個。」安夕不客氣地反駁回去。
「你倒是好好說啊。」戚月有些著急起來。
戚月把抹布一甩,叉著腰走過去,「你別給我裝傻啊。」
「她是眾男生之神,我可不敢怠慢,萬一少了根頭髮,我可是要被打的。」安夕調皮地開起玩笑來。
「他的台板好亂哦。」文慧完全不理會戚月,「怎麼感覺什麼都有。」
感覺到手腕上的溫存還沒有徹底退卻,戚月的臉被攀上緋紅。而這種短促的連呼吸都有點困難的感覺,就連韓軒牽著自己的手都不曾有過。
「你每次說話心虛的樣子就說明你在說謊,老實說,在想什麼?」
安夕表示贊同,輕點了一下頭,在兩個名字中間加上兩條線,戚字連著夕,月字連著安。
戚月沒有再理會他,拿出自己的課本預習起來。
這種畫面,總會讓人覺得難受。
「那你覺得會有人相信么?」安夕揚了揚眉,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一樣。
戚月的心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滑稽的場面。
「那她可以選擇不表白啊。」安夕一陣無辜,「為難的根本就是我好不好啊,每天還要送她回家。」
「好好好,好得不得了,我都快|感動得把抹布哭濕了。」
和自己最親近的那些人都與葉舞涼密切相關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女生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只要聽到她的名字就會渾身不舒服。
「他的性格?他的什麼性格?欺負人的性格么?」戚月差點嗆著。
「如果你失戀了一定要告訴我啊。」安夕的話似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好好好。」男生最終放下了自尊心,「我不犯賤關心你了。」
「對了,下個禮拜就要學農了。」安夕認真刻著字,發出來的聲音有些悶。
安夕一連「好」了好幾聲,「隨你怎麼說咯。」
「關心你而已咯,不樂意說就不說。」自己的好心被這一盆冰水撲滅,安夕的口氣也冷了下來。
戚月沉默了幾秒,側過頭,給他一個短暫的微笑,「那你們家五糧液該怎麼辦呢?」
安夕手臂用力,呈現出肌肉線條,「可不是么,要哄你笑多不容易。」
「你幹什麼?詛咒我么?詛咒我和韓軒分手,然後……」腦中滿是剛才兩個女生的對白,因此任何細小的可能都會被輕易誤解。
「啊呀,這不沒事做隨便刻刻么?何必計較太多呢,恩?」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好聽,又或許最後個「恩」的音調太迷幻,戚月只覺得一陣撲面而來的氣息吞沒了她所有想說的話。
雨是不自由的、時間是不自由的、就連心情,也是不自由的。
「這個是什麼啊?」文慧從台板深處掏出來一根棍狀物,停了兩秒有些疑惑地叫出了聲,「……火腿腸?」
變成安夕的……什麼呢?
「不信拉倒,或者,你可以試試?」
「你你你!」戚月氣得話也接不上,「明明是你不對怎麼變成你教訓我了?」
這麼近,那麼遠。
「什麼?」如夢初醒的戚月晃了晃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