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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最貼近心髒的地方傳來微弱的回答，無可奈何，卻又不甘心。

原來，時間也可以過得這麼快，已經傍晚了。

老媽想了想，猛然記起來，說：「啊，你這麼一說，我記得了，你老爸根本就沒有什麼教育部的朋友嘛，那傢伙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不過，也多虧了那個騙子，讓本來打算報考瑪麗學院的你注意到了聖羅學院，原來聖羅學院比瑪麗學院要好多了，哈哈……」

不就是毀了他的告白嗎？用得著擺出一張和我有血海深仇的臉嗎？

「呃……這樣說會不會覺得很奇怪，怎麼像是告白呢……」我歪頭問自己，然後迅速地搖頭，重新開始整理台詞。

「呼呼，就這麼說吧！」我長長地吐一口氣，上前按響夏尤家的門鈴。

「去白禾醫院。」夏尤冷漠地丟出一句話。司機立刻發動車子，往醫院駛去。

夏尤一定很在乎很在乎杜曉曉，才會有這樣悲傷的表情吧！

「老媽，你再仔細想想啊，就是去年的9月11號，有沒有人給你打過電話，千叮呤萬囑咐，讓你一定要阻止我報考聖羅學院的……」我急得在衛生間里跺腳，提醒老媽快點想起來。

「還給我？起死回生嗎？還是借屍還魂？」夏尤用諷刺的語氣笑問我。

安慰的話就不用說了，那麼就說一些肺腑之言吧。比如——

操場上，我獃獃地望著跑遠的兩個人，一陣風從我背後刮過，我突然意識到，我好像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我真的毀了夏尤的告白。

「蘇達達，拜你所賜，曉曉死了。」

我猛然回神，迅速地撿起書包，後退一步，和夏尤保持距離，然後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怕，夏尤又不是野獸，不要怕。

又是嶄新的一天開始了，又是灰色的一天。

「夏尤，你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我捶打著夏尤，突然覺得跟他來白禾醫院是我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個決定。

「夏尤，你說我殺了人，我到底殺了誰？」我忍無可忍，再也受不了夏尤那莫名其妙的指責。

對不起，2011年的夏尤。

「哦……」我刷著牙漫不經心地應付著，突然，老媽的話在我腦袋裡蹦起來，我猛然記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咬著牙刷迅速地跑出來，「老媽，你說，我的學校叫什麼？」

他還跟著我？他跟著我想做什麼？

我暗暗地握緊書包，緊張得掌心冷汗直冒。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什麼校園奇談都是騙人的。

他咬著牙，低吼著：「蘇達達，你給我看清楚，裏面那個剛剛死去的人，是因為你！一年前的9月11號，你為什麼要來聖羅學院？為什麼要纏住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曉曉也不會誤會我和你有什麼關係，然後就不會衝出學校，更不會發生這一切。蘇達達，你是兇手！你毀掉的不是我的告白，而是一個生命！」

「誰都有資格說這句話，只有你蘇達達沒有資格說！」突然，我的頭頂響起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陰沉沉的，不帶一絲感情。

「別吵我啦……我和夏尤之間什麼也沒有發生，也不可能發生。」我捂住耳朵，帶著逃避的想法不願再聽，不願再聽到關於夏尤的任何事情。

大家陸陸續續地都走了，學校走廊上空蕩蕩的，不見人影。一陣冷風吹來，我下意識地縮起脖子，走下樓梯。

「你這小姑娘在看什麼啦，差點就被撞了。」拉住我的大嬸鬆開我，沒好氣地說。

「嘁。」夏尤輕蔑地嗤笑一聲，懶洋洋地起身，緩緩走過來，像野獸一樣圍著我踱步， 「真的不害怕？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聽說，那些死得不甘心的亡魂，會如影隨形地跟著害死她的人。你猜一猜，曉曉現在是在你的左邊，還是右邊？」他說著，突然湊過來，在我耳邊吹一口氣。

「等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什麼犯下的錯？我到底做了什麼？不就是毀掉了你的告白嗎？」我氣呼呼地叫起來。

夏尤上前一步，打開在我面前的房門，房間內哭叫的聲音瞬間被放大。我瞪大眼睛，望著屋內哭泣的人，目光落在病床上，那裡躺著的人，正是杜曉曉。

我掙扎著，司機大叔見狀，迅速地靠邊停車，扭頭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我說，這位同學，你這樣掐著她，她會死的。」

我一口血幾乎要噴出來了，無力地想要找個洞鑽進去算了。為什麼那麼兇險的畫面在她們眼裡居然可以演變成羅曼蒂克的事情？

回到2012的早晨，我像嬰兒一樣蜷縮在被窩裡，老媽準時準點衝進來，一腳把我從床上踹下去。

哈，蘇達達，你在想什麼？從一開始你就是這場戲的路人甲。你只是從他恨得入骨的仇人回到你路人甲的身份，有什麼可遺憾的？

「好啦好啦，以後沒事就不要找我，我很忙啊。啊，我的湯要煲壞啦！」老媽驚叫一聲，終於記起家裡爐子上等候著她的湯，連忙告別校長和老師，一溜煙就離開了。

蘇達達，你毀掉的不僅是一個生命，還有兩個人的幸福。

我獃獃地望著突然出現的杜曉曉，有些反應不過來。夏尤扭頭見到杜曉曉，臉色煞白，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手忙腳亂地圍著杜曉曉轉。

「喂，蘇達達，老實交代，你和夏尤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剛才把你帶到哪裡去了？」

我頓時立刻來了精神，躍起來豎起耳朵，好奇地問：「我們學校有學姐被車撞過嗎？為什麼去和圖書年的事情今年才來要求負責呢？」

「大家都在追究肇事司機和學校的責任，可是他們誰也不知道，應該為杜曉曉負責的人是你——蘇達達。你身上的罪惡，這輩子、下輩子都無法洗清。為什麼？為什麼2011年你要出現在我面前？蘇達達，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啊……」夏尤說著，臉上布滿痛苦，他的眼眶紅了，狠狠地咬牙控制自己的情緒。

白禾醫院？為什麼要去醫院？

2011年9月11號，因為我的惡作劇，杜曉曉衝出了學校，發生車禍。原來，學校現在最大的八卦就是杜曉曉。原來，因為2012年的我穿越所製造的惡作劇，給2012年造成了這麼大的混亂。

2012年9月13號，那麼時間沒有搞錯啊！可是，為什麼什麼都沒有改變？難道說，即使我回到2011年，無論我做什麼，什麼東西都不會改變？

「臭丫頭，時間不早了，還不起床！」老媽大吼一聲，聲音還是那麼嘹亮，比一百台鬧鐘還要管用。

夏尤冷冰冰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來：「蘇達達，不要告訴我你完全忘記了。就算你忘記了，一年前你也應該看過報紙。因為你，曉曉才會衝出學校，被車撞上。蘇達達，你殺了人，這一年來，你過得可安心？」

「夏尤，你夠了！」我怒吼一聲，扭頭憤怒地瞪著夏尤，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夏尤，我並不欠你什麼，憑什麼你總是欺負我？我不欠你的！」我一口氣吼出來，空寂的走廊里回蕩著我的聲音。

我嚇了一跳，迅速地抬頭。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夏尤又是誰。他鐵青的臉像來自地獄的惡鬼，冷漠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戰慄的寒意。

「夏尤，事情的變化根本就超出了我的控制，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並不是有心的。」站在橋上，我對他大聲喊道，再也無法忍受他面具一樣的臉。

因為憤怒，他額頭的青筋暴起，俊美的臉有些扭曲。

不愧是我蘇達達的老媽。

不想坐公交車，下雨天，公交車裡塞得滿滿的，空氣里瀰漫著一股令人難以忍受的味道。反正已經淋濕了，就這樣走回去吧。

公交車來了，大家紛紛湧上公交車。我望著擁擠的公交車怔怔出神，只覺得一陣窒息。我扭頭，沿著馬路往回走。這一次，我想走回學校。

「你們學校到底怎麼回事？那個二年級的夏尤是怎麼回事？要把我女兒拖到哪裡去？就算是學生之間打架，老師不會攔著他嗎？那個夏尤到底是誰？他在哪裡？我女兒在哪裡？」老媽非常有氣魄地吼著，嘹亮的嗓子震得整座教學樓都在發抖。

夏尤冷笑一聲，說：「蘇達達，你不但裝白痴裝得一流，連說謊也說得一流。我根本就沒有和你去過梧桐橋！」

「咚咚咚！」

他說，他永遠不會原諒我。

司機大叔扭頭看我，問：「同學，你要不要下車？」

猛然回神，我深吸一口氣，用力地說：「你放心，等你明天醒來，這個世界又會不一樣了。我一定會把杜曉曉『帶回』到你身邊。」我說著，迅速地轉身跑開。

夏尤，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一切，根本就是我無法預料的，也是我無法承擔的。

似乎，除了腳步聲，我還能感到身後有一雙眼睛盯著我。

我奇怪地望著夏尤，下意識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夏尤冷冷地盯著我，一語不發。突然伸手，狠狠地抓住我的手腕，把我往教室外拖。

好吧，老媽的確很有精神。不過，老媽是不是緊張過頭了呢？

我頂著雞窩一樣的頭髮搖搖晃晃地爬起來，眯著眼睛發獃。陽光從窗外射進來，溫暖了我的臉頰。

「夏尤，放開我！渾蛋！」我氣得大叫，捶打著他的手臂。他的手臂像鐵做的一樣，無論我怎麼敲打他也沒有反應。

我下意識地閉緊眼睛，只感覺耳旁一道風刮過。我睜開眼睛，夏尤的手重重地打在我耳邊的牆壁上，他紅著雙眼，宛如野獸。

以前仇人關係，現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關係。他剛才想要把我帶進地獄，可惜我垂死掙扎，跑了出來。

瞬間，我捏緊手機，思緒變得異常清晰。

老媽想也不想地說：「不記得，你快點給我洗刷完去學校。」

不知道夏尤和杜曉曉是不是幸福地成為戀人了呢！2012年的我搞砸了2011年夏尤的告白，2012年的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呢？

等我回到2012年，夏尤一定會殺了我的，嗚嗚……

該死的，也就是說，2012年的夏尤根本就沒冤枉我，我確實搞砸了夏尤的告白！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老媽開心地笑起來，我瞬間石化。窗外的陽光也變成了灰色，腦海里無限回蕩著一個聲音：「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聖羅學院？我不是回到2011年改變歷史了嗎？為什麼我還是在聖羅學院？難道說，我還在2011年？

「啊，夏尤剛才那個動作好帥，那麼霸氣，那麼帥氣，我都要陶醉了……」

只是一晚上，我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因為穿越，杜曉曉才會死。第一次穿越是在2011年9月11號，第二次一樣。一樣的場景一樣的人，只是發生了不同的事。

人生是一場沒有綵排的戲。比如我從2012年穿越到2011年，我甚至沒有準備好過來的心情，就被莫wｗw.ｈeｔｕboｏｋ.cｏｍ.ｃom名其妙地送過來。又比如我準備了那麼多的話要對夏尤說，有絮絮叨叨、類似告白的坦白，有乾淨利落、類似祝福的道歉，可是，我懷著各種複雜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午夜0：00，夏尤還沒有回來。

我急急忙忙地爬起來，跑過去想要解釋：「杜曉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不起……」

穿過長長的走廊，醫院里大家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我們，我被夏尤拖著往裡面走。走到最後，他狠狠地把我甩出去，我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膝蓋摔破了皮，殷紅的血伴隨著疼痛湧出來。

「什麼？」我大吃一驚。難道因為2011年的一個小變化，連梧桐橋的事都改變了嗎？

我感覺好像做了一場遙遠的夢，夢裡有些不可思議的奇遇，有胡作非為的少女。

「夏尤，你在說什麼？」我獃獃地問他。我殺了人？拜託，這種話不可以亂說啊！

害怕失去些什麼。

再待下去，夏尤一定會殺了我的！到時候我就真的要進白禾醫院了。

不一會兒，車在白禾醫院前停下來，夏尤用力地把我從車內拽出來，拖著腳步踉蹌的我往白禾醫院里走。

我和夏尤，真正變成了彼此記憶里的過客。

再見了，2011年的夏尤。

「我沒有害怕。」我努力鎮定地說，微微揚起下巴，讓自己看起來更自信。

我是不是搞砸了夏尤的告白？他要告白的對象是杜曉曉，因為我的胡攪蠻纏，杜曉曉似乎誤會了我們。

「夏尤，你放開我，你做什麼？你弄疼我了！」我大叫著掙扎。

他這是什麼表情啊！就算是我搞砸了他的告白，他也沒有這樣可怕過。

「哈？」我嚇得嘴一張，牙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說完就鬆開了我，我像斷線的木偶一樣跌坐在地上，腦中「嗡嗡」亂叫，一片空白。夏尤的話令我手腳冰涼，無法呼吸。彷彿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微微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夏尤狠狠地抓住我，把我禁錮在他面前，他面無表情的臉令我感到徹骨的寒意。

「謝謝。」我回神，急忙向大嬸道謝。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回到2012年，什麼都變得不對勁了？為什麼夏尤會變成這樣，為什麼要帶我去白禾醫院。

站在操場上，我默默地為夏尤和杜曉曉祈禱。可是，這些祈禱的話讓我莫名地失落。我轉身，身後的夕陽火紅，天邊的殘雲彷彿被點燃了一般。

走過梧桐橋，我站在橋上看渾濁的河水。夏尤在橋的那頭看我，一動不動，彷彿影子一樣。我回頭看他，他冷冷地盯著我。我皺眉，胸口沉悶得厲害。

四周的聲音驟然被放大。雨水滴落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漫長，彷彿一個慢鏡頭，甚至連我的思考也變得漫長。

夏尤的話像魔咒一樣在我耳邊不斷重複。我殺了杜曉曉？一年前的事情？杜曉曉是因為我才衝出學校的？

天哪，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告白？你見過拉著對方去死人面前告白的嗎？

跑出學校，我抬手用書包擋住頭頂，走了幾步，突然發現書包根本就什麼也遮不住。我頹然放下書包，有氣無力地往梧桐街走。

帶著萬念俱灰的念頭，我告別了老媽，有氣無力地往聖羅學院走。

他藍黑色的校服外套脫下來，露出月白色的襯衣，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一隻手拉著肩膀上的外套，一隻手拎著書包，懶懶地靠在樓梯口的扶手旁，冷漠的眼睛盯著我，一動不動，宛如鬼魅。

殺了人？夏尤，你在胡說什麼？

「2012年9月13號，蘇達達，給我滾到衛生間刷牙去！」老媽大吼一聲，迅速地把我拎回衛生間。

不屬於你的東西，永遠不會屬於你。就像你穿越時空，千方百計地想要改變未來，可是你什麼也改變不了。

我看著手機發獃，等公交車的人越來越多，聚集在我身邊。我想著杜曉曉的事情，以至於被人撞到馬路上都毫無知覺，身後一隻手及時伸出，把我拉住。

是的，夏尤要殺我。

我見過憤怒的夏尤，害羞的夏尤，暴躁的夏尤，溫柔的夏尤，卻從來沒見過現在這樣的夏尤，這樣是悲傷的夏尤。

一路上，夏尤不再和我說話，連看也懶得再看我一眼。他始終盯著前方。坐在他身旁的我頓時如坐針氈，不安地扭動著，時不時小心翼翼地看看夏尤。

夏尤像發怒的獅子一樣，用力地把我拽起來。

夏尤跟著我？還是，他只是恰好路過？

原來2011年的是我打算報考瑪麗學院的嗎？因為我那該死的電話，居然陰錯陽差讓自己來到了聖羅學院，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曉曉！」夏尤急忙追著杜曉曉離開。

「為什麼？為什麼殺了人還可以露出這種無辜的臉？蘇達達，你是我見過最可怕的女人。」夏尤冷冰冰地對我說道。

「那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嗎？我把你攔在梧桐橋上，以為你向我告白了，最後把你踢下梧桐橋，你記得嗎？」我焦急地問，有些不甘心，又有些害怕。

「可是，你的確做了。」夏尤冷漠地回答我，一句話把我噎住。

「是告白嗎？他拉你出去是要告白嗎？你們剛才去了哪裡？是約會嗎？」

其實，我寧願他衝過來，把我一腳踹下梧桐河去，也不願見到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那樣的表情真冷啊，比寒冬的風還要冷。

惶恐、不安、害怕，在我心裏迅速地滋生蔓延。我下意識地收攏雙和圖書腿和手臂，自我保護地望著房間內的人，緩緩搖頭。

夏尤冷酷地盯著我，突然掀唇，咧齒涼涼地笑一聲，說：「蘇達達，你那一臉茫然的表情是怎麼回事？你做過的那些事，你以為躲起來就可以忘掉嗎？你以為只是嘆息一聲就可以彌補你犯下的錯嗎？」

他的話頓時令我呆若木雞，一頭霧水。司機大叔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著我們。我獃獃地望著夏尤，他的話我來不及消化。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學校，從白禾醫院走到學校已經是三個小時后的事情了。我狼狽地踏進學校大門，守在校門口的班主任一看見我就拎著我往校長辦公室沖。

夏尤看著我，冰涼的手指像蛇一樣，隨著他的動作慢慢攀升，爬到我的脖子上：「蘇達達，我永遠不會原諒你。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為什麼你不去死呢……」他著了魔般低聲呢喃，冷漠的眼眸微微垂下。

不知不覺一天過去了，傍晚的時候，明明是晴天，卻突然下起雨來。沉重的烏雲大片大片地壓過來，翻滾著。豆大的雨水洗得窗外的葉子發綠，我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

走進教室，大家議論的不再是我的「烏龍告白」事件，彷彿這三天關於我的糗事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什麼……」我獃獃地望著夏尤。

我重重地喘著氣，拚命地揮手，有氣無力地喊：「讓我下車，我要下車……」

「對不起如果能換回她的生命，我可以對每一個人說對不起。蘇達達，為什麼躺在那裡的人不是你？為什麼？」夏尤痛苦地吼著，憤怒地瞪著我。

我認真地聽著，嚴肅地點頭，說：「沒錯啦，一個花一樣的學姐就這樣凋謝了。如果我是學姐的家屬，也會受不了的。不過，學姐為什麼會被車撞？」

這樣想著，我沿著街道慢慢往梧桐街走。走到十字路口，我停下來，不經意瞥見不遠處跟著我的夏尤。

那些話，我註定來不及說出口。

可憐的夏尤，但願你和杜曉曉能夠幾經波折在一起吧！真愛是經得起考驗的，哪怕是穿越時空，到最後你們還是會在一起。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哪怕是錯過時間，錯開空間，兩顆心也會緊緊地貼在一起吧！

「對不起……」望著夏尤，我不知該說什麼，張開嘴吐出的 話永遠是這一句。

「夏尤啊，我收到過一條署名為夏尤的告白簡訊，你說多奇怪啊，現在的病毒都叫夏尤嗎？」

同桌嘆了一口氣，說：「其實去年學校就已經賠償了那個學姐的家屬，不過聽說最近學姐的傷勢有變，命在旦夕，家長受不了這個刺|激，於是又鬧起來了。」

「老媽，你在這裏做什麼？」我跑過去，奇怪地問老媽。

帶著心中細微的失落，我踏上前往夏尤家裡的道路，不一會兒，站在夏尤家門前，我開始醞釀待會兒見了夏尤要怎麼道歉。畢竟，是我毀了他的告白啊。

「老媽……」我困得要死，要知道，一晚上都在穿越沒有睡覺的人，怎麼可能有精神啊？

我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車已經到了學校。

夏尤急得滿頭大汗，舉著雙手結結巴巴地解釋：「曉曉，你聽我說，我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傢伙，我們也是今天才認識的。曉曉，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夏尤，你怎麼了？」我莫名地心虛，費力地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小心翼翼地盯著夏尤。因為這傢伙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把我撕成碎片。

夏尤根本就沒有和我去過梧桐橋，我和夏尤的故事全部改變了。一夜之間，彷彿從一出人間喜劇變成了人間悲劇。我和夏尤從死敵變成了仇人。

「曉曉，你聽我解釋……」夏尤焦急的神情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我猛然回頭，身後一個人影赫然躍入我的眼帘。我嚇得尖叫一聲，連連後退，手裡的包掉到了地上。

「夏尤，對不起，祝你和杜曉曉能成功地在一起。」

我以為，2012年的杜曉曉還活著，什麼也沒有改變。

夏尤，對不起，我想，你一定是很在乎杜曉曉吧……

我推開門，就看見校長小心翼翼地跟老媽賠笑著說：「這件事我們也不是很清楚，蘇夫人，您是不是太緊張了？這隻是學生和學生之間的小問題，我們會處理的……」正說著，他的目光就落在走進來的我身上，指著我叫起來，「你看你看，這不是回來了嗎？」

那時候，我會成為夏尤生命里的路人甲。

夏尤的手冷得像蛇。一股寒意從我的心底竄起來，我被他掐得無法呼吸，拚命地掙扎著。有那麼一瞬間，我的腦海里響起一個清晰的聲音：「夏尤要殺我。」

我獃獃地望著夏尤，身後是杜曉曉家人哭泣的聲音。我癱軟地靠牆跪坐在地上，耳邊「嗡嗡」直響，手腳冰涼。心突然難過得不能呼吸，眼淚不自覺地掉下來。我抬起手背，拚命地抹眼淚。

夏尤拉著我在前面走，他的腳步很快，我幾乎是跑著跟上他的腳步，唯恐稍微慢下來他會把我拖著向前走。我掙扎著大叫，引來四周圍觀的同學，大家好奇地目送我們走出校園大門。

他說，他永遠不會原諒我。

隨著話音落地，他揚起拳頭，狠狠地朝我打過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蘇達達，你為什麼哭？為你自己犯下的錯哭泣？還是因為夏尤？

「在穿越……」我打著哈欠有氣無力地從床上爬下來，往衛生間走去。

我忍不住嘆息一聲，說：「花一樣的年華，就這樣凋謝了，真可和_圖_書惜啊，不知道那位學姐叫什麼……」

「不是吧——」我慘叫一聲，有氣無力地趴在鏡子前，想到我在2011年拚命想要改變，結果卻什麼也沒改變。唉，等等，如果說我在2011年什麼也沒改變，那麼為什麼我搞砸夏尤的告白的事情卻成了真呢？

我有氣無力地說：「做賊……我好睏……對了，今天學校有什麼八卦啊，說出來讓我精神一下。」

我的穿越只停留在2011年9月11號嗎？如果讓我再次穿越回來，這一次，我什麼也不會做，確保夏尤告白成功，2012年的杜曉曉是不是就會平安無事呢？

太狗血了啊，這樣也可以！沒有人告訴我事情會變成這樣啊！

十字路口的綠燈亮了，路上的人開始走動。我拎著書包穿過十字路口，忍不住微微扭頭，瞟一眼身後跟隨的夏尤。

夏尤，你一定恨死我了，對不對……

我頓時滿頭大汗，感覺身後有一群恐龍跳著芭蕾舞優雅地路過。

老媽在身後收拾房間，說：「以後少看點小說，成天不知道在想什麼，什麼穿越不|穿越的，快點給我去學校，當心你們班主任又打電話叫我去。」

「夏尤，放開我……」我掙紮起來，用力地去掰開他的手。他的手像鐵一樣，無論我怎麼敲打也紋絲不動。

他說，為什麼死的那個不是我。

「蘇達達，你殺了人……」

夏尤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話令我怔住，眼眶裡的淚珠忘記掉下來。我獃獃地望著夏尤，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圍著杜曉曉轉，像在保護一件極為重要的東西。

夏尤這才鬆開我，扭頭沖司機大叔說：「繼續前往白禾醫院。」

他掐著我的手指慢慢緊縮。

原來，老媽得知我被人抓出了學校，急急忙忙地跑來學校，此刻正在校長辦公室里要人。

我抿緊唇，暗暗捏緊拳頭。

瘦小的我被塞在沙丁魚罐頭一樣的公交車裡，在那狹小的空間里我開始為我的生存感到擔憂。2011年的我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對2012年都產生了影響，雖然這種影響是事與願違。不過，也希望對夏尤和杜曉曉產生的影響也是一樣的。

等等，我已經讓老媽改變了我的報考志願，當我回到2012年的時候，未來會改變，我不會再出現在聖羅學院了，我也不會遇到夏尤了。

「不要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那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夏尤帶著厭惡冷酷地說。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夏尤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轉身離開。

這樣想著，我又不甘心地從衛生間探出腦袋來，問整理房間的老媽：「老媽，你記不記得在2011年的時候，是不是有個人給咱們家打電話，提醒你一定不要讓我報考聖羅學院？」

為什麼，為什麼杜曉曉會在這裏？昨天我還見到她，那時候她美得像水裡拎出來的天仙，那時候她還親昵地和夏尤在一起，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霸氣？帥氣？這位同學，你沒看到夏尤那張要殺死人的表情嗎？你到底是怎麼陶醉得起來的？夏尤那張要殺人的臉，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了。

我坐在夏尤家門前，手機再次尖叫起來，發出刺眼的白光。我閉上眼睛，感到被一股力量吸進去，意識漸漸地淡薄，消失不見。

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從我耳根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我嚇得像兔子一樣跳開，緊緊地抱著書包，警惕地盯著夏尤，說：「夏尤，關於杜曉曉的事情，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不起。你放心，等你明天醒過來，杜曉曉一定還活著。等你明天醒過來，我會把杜曉曉還給你。」

這一定是夢，或者，一定是我被送到莫名其妙的時空。我只是搞砸了夏尤的告白而已……這一切，是我無法承擔的沉重。

一、二、三！

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站在公交車站前，我獃獃地望著自己的手機。都是因為這該死的手機，我才會被穿越，回到2011年。

嗚嗚……命運女神，你很討厭我對不對？

那張明明微笑著的臉，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笑意，因為他的眼神是冰冷的。

「對不起……」我仰頭，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眼淚卻不懂得逆流回去，頑固地溢出眼眶，滾燙地砸落在我的手背上。

可是，寂靜的樓道里，除了我自己的腳步聲，身後似乎還有一個人的腳步聲。我好奇地回頭看過去，身後卻空無一人。我想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於是埋頭繼續往前走。可是，身後的腳步聲又再一次清晰地傳了過來，讓我馬上就想起了那些發生在校園裡的鬼故事。

我張大嘴巴望著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識到一個事情……

同桌想了想，說：「哦，最近大家都在討論去年在我們學校門口被車撞傷的學姐，現在學姐的家長來學校，要學校負責呢。聽說那位學姐的老爸很了不起呢，是福雅連鎖店的老闆。」

夏尤對司機大叔冷冰冰地說：「開車。」

還沒打開校長辦公室的大門，老媽的獅子吼就傳了出來，伴隨著的還有校長無可奈何的安慰聲。

「借屍還魂？」我奇怪地問，突然想起什麼，急忙解釋，「不是的，那些是小說里的情節。夏尤，其實現實不是這樣的，昨天我們都還見過杜曉曉的，在梧桐橋上，你要把我丟進梧桐河裡去，你忘記了嗎？」

蘇達達，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想，我以後再也見不到夏尤了吧。

可是，請你放心，今晚0:00時，我會回到2https://m.hetubook.com.com011年，改變過去。

待會兒見到夏尤，我就乾淨利落的一句話吧——

校長擦著額頭上的汗，望著老媽遠去的背影，無奈地嘆一口氣：「現在的家長是不是都這麼……有精神呢？」

我以為，我毀掉的只是夏尤的告白。

老媽毫不猶豫地回答：「聖羅學院啊，你睡覺睡糊塗了？」

呃？現在是什麼情況？

我獃獃地望著杜曉曉，一個不好的念頭在我腦海里產生。我努力告訴自己，絕對不是那樣，杜曉曉的不幸和我沒有關係。一年前，我只是搞砸了夏尤的告白，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夏尤一定很痛恨我，很討厭我吧，否則，為什麼會一直跟著我？

站在我身後的人，是夏尤。

可是，為什麼事情變得這樣嚴重……

沒錯，只要我今天晚上再回到2011年，靜靜地當一個旁觀者，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夏尤，其實我來自2012年，也許過了今天，我們再也不會相見。其實你嘴巴真的很毒，可是，你的心腸並不是那麼壞。」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我獃獃地說著，不斷後退，想要逃避。

同桌說：「這個就不清楚了，我也是今年才進聖羅學院的啊，也許二年級、三年級的學姐學長們比我們清楚吧。」

偷雞不成蝕把米，大概就是形容此時此刻的我吧！

惡鬼一樣的夏尤把我嚇壞了，他抓著我的力氣真大，好像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一樣。

「老媽，你很誇張耶，什麼尋仇，你電視劇看多了啦。同桌喜歡誇大其詞啦，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來了嗎？」

「不，不對……」我喃喃地說著，獃獃地望著杜曉曉，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夏尤，你冷靜點。對不起啊，我知道搞砸你的告白是我不對，但是罪不至死。你要帶我去哪裡？你這個樣子好可怕。夏尤，你有聽到我說話嗎？」我大叫著，被夏尤塞進一輛的士里，夏尤隨後坐進來，坐在我身旁。

杜曉曉哭得梨花帶淚，悲傷地望著夏尤，問：「夏尤，你叫我來到底為了什麼？你叫我來，就是要向我炫耀你們的快樂嗎？」

我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重重地嘆一口氣。一連兩天的穿越已經讓我沒有精神了，現在還要來面對老師的各種催眠，這簡直是史上最殘忍的精神折磨。

怎麼會這樣啊？

可是，為什麼？我只是睡了一覺，只是在2011年搞砸了他的告白，他那令人戰慄的恨意是從哪裡來的？

他冰涼的手指緊緊地鎖住的我喉嚨，慢慢地，越來越緊。

可是他們家裡似乎沒有人，於是我坐在門口等起來。

回到教室里，我才坐下，大家就好奇地圍攏過來，嘰嘰喳喳地盤問關於我和夏尤的事情。

他一定很在乎她，所以才會那麼憤怒和悲傷。

老媽見到我，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旋即又怒吼一聲：「死丫頭，你在學校到底做了什麼？你的同桌給我打電話，說你被人拖出了學校，是不是被人尋仇了？」

夏尤扭頭，冷漠地盯著我。他的眼睛里充滿血絲，似乎整晚都沒有睡。和從前不同，他那張總是帶著鄙視笑容的臉此刻像是從冰窖里剛剛拎出來的一樣，冷漠、沒有感情，甚至帶著殺意。

「這樣的道理誰都明白，我也明白，可是，你呢……」我說著，不自覺地扣住心臟所在的地方，問它。

老媽突然湊過來，拎住我的臉頰，仔細地盯著我看，問：「你晚上在做什麼？為什麼黑眼圈這麼重？」

我迅速地打開車門，正要下去，夏尤冷冷地盯著我說：「蘇達達，如果你敢下去，我不確定你能活著到達白禾醫院。一個人犯了錯，就要為她的錯付出代價。」

四周安靜到了極點，我只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看著夏尤，一種出於本能的危機意識在我腦中敲響。

「怎麼，害怕了？」夏尤帶著嘲諷的表情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冷笑的樣子像一頭虎視眈眈的獅子。

夏尤用她含淚的眼睛凝視著我，悲傷地說：「既然你們沒有錯，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是我看到的這樣。」她說著，扭頭看夏尤，咬緊了下嘴唇，然後扭身，抹著淚風一樣地跑開。

走在馬路上，穿過擺滿小吃的小巷，穿過華麗喧鬧的大街，穿過人群擁擠的十字路口。我站在天橋上，看著手裡的手機，問自己，如果我沒有穿越，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老媽，現在是什麼年代啊？」我緊張地問老媽，說著我環顧四周。沒錯啊，這裡是我2012年的房間啊。樓下飄來我熟悉的麵包香，提醒著我，我在屬於我的年代。

夏尤打斷我的話，說：「什麼梧桐橋，我根本就沒和你去過梧桐橋，一次也沒有。」

「撲通……撲通……」

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穿越到2011年，我要改變過去。

他還跟著我。

我停下來，扭頭看看夏尤，又看看川流不息的馬路。最後，我回到車內。和司機大叔在一起，至少前往白禾醫院的路上我是安全的。如果我下了車，說不定夏尤會衝下來，把我拖到無人的巷子里掐死。

夏尤，你放心，我會把杜曉曉「帶回」你身邊的，不惜一切代價。

「達達，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昨天晚上做什麼去了？」同桌好奇地推了推我。

夏尤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房間，說：「蘇達達，拜你所賜，曉曉死了。」

那時候，我和夏尤又會回到吵鬧的日子，而杜曉曉會及時來到梧桐橋上，鮮活地出現在我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