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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晏看著他，退後了幾步。這次只有他一個人，顏晏覺得自己跑掉的可能性很大。

她已經把這裏當成家了，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家一點一點地被燒掉？

唐宗琅眼皮動了動，眉毛緊跟著皺了皺。

她收回目光時，餘光正巧瞥到煙火落下的地方，她揉揉眼：「難道是我眼花了，我怎麼看到冒煙了？」

客廳里。

「噓，又不乖了，我上次教過你，不要喊。」他揉揉耳朵，「吵得我耳朵疼。」

唐宗琅閉上眼，不為所動。

三個人分頭行動。

唐宗琅這才睜開眼，看著她。他本來就沒有脾氣，剛才也是故意逗她，他每次假裝生氣，都能見她耍寶，兩人總是這樣樂此不疲地互動著。

「大哥？」她搖了搖唐宗琅的胳膊。

「那我呢？」顏晏坐了好幾個鐘頭，也挺想起來活動活動筋骨。

她好像在空氣里聞到了硫黃的味道，她熟悉這種味道，因為上大學時做化學實驗，經常會用到這種原料。她問唐宗琅：「你有沒有聞到，嗯，一股奇怪的味道？」

「小姑娘家的，不要動手，讓他倆去。」唐邑說道。

他貼著她說：「真乖。」可下一刻握在手心裏的注射器對著她的脖子扎了過去。

「什麼？」唐宗琅看了他一眼。

她看著唐邑杯子里的水已經喝了大半，忙站起身，拿了茶壺準備給唐邑的杯中添些水。在唐家生活的這段時間，她隨著唐家幾個男人的生活習慣，泡茶用青瓷鯉魚杯，至於茶葉的質量，他們並沒有太多的要求，因為唐邑說：「泡茶要恭敬平和，無論面前的茶葉是毫不起眼還是市值千金，都要一如既往地用心對待，那是心境和修養。」

唐宗琅笑看她，然後伸手把她的袖子放和*圖*書下去：「你呀，去門口欣賞煙花然後等著我，我馬上過來。」

是陳子意。

顏晏點點頭，從兜里拿出電話又打了119。

陳子意勾著唇笑：「好好說。」他的眼睛笑成桃花的弧度，媚而彎，卻沒有絲毫的溫度，「好啊，那我們好好說。」他的手撫上顏晏的脖子。

她擱下杯子，便準備去搬，唐宗琅跟著起身：「我來我來。」

冰冷的手貼著顏晏溫熱的皮膚，像一條蛇，一條毒蛇吐著蛇芯子，纏在上面，絲絲密密的窒息感，讓顏晏不敢動。

陳子意卻不在意，徑直把昏迷的顏晏抱了起來：「小傢伙，你怎麼還是這麼急，鞋都跑掉了。」

陳子意勾了勾嘴角，看著躺在懷裡的顏晏，嘆了口氣，半晌回道：「她有溫度。」

顏晏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沒有出力的機會：「好吧好吧。」

「大叔？」她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知道，我沒說你，我是說現在的小年輕。」唐邑瞪了她一眼。

那隻手虛握成拳，伸向顏晏，原本攥住她胳膊的右手更是加大了力氣。

十二點正是人睏倦的時候，她卻打了個激靈，朝著屋裡喊：「快出來，起火了。」

「不困不困，我是一個經常值夜班的醫生，我精神著呢。」顏晏擺擺手。

他給她留下的陰影太深了，她一看見他就害怕，他笑得越燦爛，她就越害怕。

唐阿三去叫醒鄰居幫忙救火，唐宗琅拿了房間里的滅火器，打開卻發現已經過期了。他把滅火器扔在地上，然後對顏晏說：「你先打遍救援電話，我去打水。」

她看著唐宗琅走遠，伸出手臂估量了自己手臂能承受的重量，覺得拎水桶這種事情，自己完全可以做和*圖*書到，她朝著唐宗琅離開的方向小跑過去。

顏晏有些失望，她的蓋世英雄沒有從天而降，救她于危難之中，她現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趕忙朝井裡扔了桶，用力地往上拉。她聽見旁邊傳來腳步聲，忙回答道：「唐宗琅，我馬上就好了。」手上動作不停。

她沒等唐邑說話，趕緊問道：「唐宗琅，你要添水嗎？」

唐邑聽到顏晏的話，忙站起來。很多年前也是在這裏，煙花意外點燃了房屋，由於小鎮大多是木建築，那場火災燒毀了半條街。

他把顏晏抱到車子里，旁邊的人伸手去接，他卻避了過去。

他手插在兜里，長腿幾步就邁了過去，抓住她的胳膊。

顏晏訕訕地笑：「我……我又不困呀。」

顏晏一看，嘿，他有反應了，又接著說：「大爺，唐大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小的啊，剛才不識抬舉。」她捧起杯子，放在他面前，「來，小的伺候您喝茶。」

顏晏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我也不太確定，味道有些淡，我……」

陳子意的手被顏晏抓破，沁出小血珠來。

那個注射器加上針頭也不過三厘米，貼在手心，顏晏剛才根本沒有發覺。

唐阿三站起身，卻嘀咕道：「現在不都講究男女平等嘛……」

陳子意邁著腳步跟上前：「我猜，你一定沒想我。真是太遺憾了，我呀，每天都在想你，想你過得好不好。」他說得曖昧，每個字都像浸了毒，他看著顏晏瑟瑟發抖的樣子更是開心。

唐邑又是一聲冷哼：「年味兒淡了，現在的年輕人，熬不住夜，就想著提前幾個小時放了算了，想著反正也差不多。」他重重地放下杯子，看向顏晏，「能一hｔｔps://ｍ.heｔｕbｏoｋ•cｏm.ｃｏｍ樣嗎？意義差得遠呢！」

顏晏愣住，水桶「哐當」一聲又掉回井裡。

四人吃過年夜飯後，便開始守歲。

小鎮還沒有禁放煙花爆竹的明文法令，才剛過晚上十一點，左鄰右舍就響起此起彼伏的煙花燃放的聲音。

他嘆了口氣，好像對顏晏的行為失望透頂，把插在兜里的左手拿了出來。

她眼神變得暗淡：「我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這是她最後的掙扎。

唐宗琅看到她揉眼睛的樣子，問道：「怎麼了，困了嗎？困了就去睡吧，這兒有我們。」

顏晏安撫他：「我給119打過電話了，消防車一會兒就到。」她眨眨眼，有些疑惑，「可是，怎麼火勢這麼洶湧？」

她尖叫：「他們都在，你別過來！」

「是什麼？」唐宗琅一邊朝起火的房屋走，一邊問道，他步子邁得很大。

顏晏抓住唐宗琅的胳膊：「一眨眼的工夫，火勢就起來了。」

顏晏輕咳一聲：「您別生氣，喝茶喝茶，生氣傷身。」

唐邑起身後整個人都在抖：「快去，快去救火！」他率先一步衝出屋子。

可是她到了井邊，唐宗琅已經不在這裏了，她猜想他可能接完水返回了。

「不用，我能搬動。」顏晏說著話，捋起袖子，準備加入他們。

她一邊添著水，一邊問唐邑：「難道不是十二點才放煙花嗎，說是接歲，現在還沒到時間呢？」

唐阿三看向顏晏：「你坐著喝喝茶。」

這句話顏晏深以為然，當然她大多時候都嘗不出來茶的好壞，用唐阿三的話說，她這是暴殄天物。

腳步停止，身後的人沒有上前幫助的打算。顏晏轉過身，卻看見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那裡，朝她笑得燦爛。

唐宗琅笑：「有骨氣，和_圖_書下次別讓我救你了。」

唐宗琅被剛才一大口水嗆得不行，聽了她的話，更是一口氣沒吐出來，他用眼神詢問：我這都是為了誰？

「哈，你這話說得很不錯。」顏晏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她抬起手，瀟洒地揮了揮，「為了獎勵你，我決定，我去搬煙花。」

她看向空中，剛巧一大束煙花在天空上方炸開，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躥向四周，落了下去，旋即又消失了。

她昏倒的最後一刻對著面前放大的臉，狠狠地罵了句髒話，這是她第一次爆粗口。

顏晏翻了翻眼睛：「你在幹嗎啊，我看不懂？」

她一個人先去了院子里，張開手臂伸了個懶腰。

一聲又一聲地響起。

她越看越不對勁，不像是煙花燃放的煙啊，倒像是……她好好地想了想，是起火的樣子。

「好。」顏晏點點頭。

唐宗琅急著去查看火勢。

「哎哎，我話還沒說完呢。你這麼好，怪不得師兄這麼喜歡呢，擱誰誰不喜歡啊，簡直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他看了一眼顏晏，卻笑得燦爛，下一秒把手湊近嘴唇，伸出舌頭在傷口處舔了舔：「修過爪子的獵物還是這麼暴烈……」

唐阿三眨眨眼：「我說，那當然了，這種苦力活怎麼能讓女生來做？」

他說話的工夫，唐宗琅和唐阿三已經扔下手裡的煙花，衝進了夜幕里。

「你好像看見我，很驚訝？」他朝著顏晏勾了勾手指，「你為什麼要驚訝呢？讓我猜猜。」

這下顏晏了：「別啊，別啊，有話好好說。」以她多次被解圍的經歷來看，好漢不吃眼前虧。

「哧——咚——」

唐宗琅正聽著兩人的對話，低著頭看了看杯里滿滿的水，趕緊喝了一大口，然後杯口朝向她示意道：「嗯，你和_圖_書來。」

顏晏面上掛不住了，瞪了回去：「笑什麼笑，那煙花搬院子里去沒？」

此時央視的春晚還沒有放完，可是外面太吵嚷，吵得顏晏根本聽不清電視里到底在講些什麼，而且電視直播根本沒有字幕，她有些無奈，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那天，唐家人救了一夜的火，而顏晏一夜未歸。

陳子意看向窗外，不，她不一樣，有溫度的人才讓我覺得，原來我沒死，原來我還活著。

唐阿三看著火勢爆了句粗口。

唐宗琅朝她看了一眼：「那我們還是先救火吧。」

除此之外，他們很少吃快餐，通常是自己做飯，食物多用蒸或煮的方式來烹調，一般吃八分飽。雖然顏晏覺得自己每次看到好吃的都忍不住多吃一點，再吃一點，但她還是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精緻很多，以前過得太糙了，她在心裏默默地吐槽自己。

房屋東南角冒起了黑煙，火藉著風力越來越大。

「活人都有溫度吧。」

唐阿三「撲哧」笑出聲來：「我說，顏晏妹子，你真是個活寶。」

她聽到起火的地方，響起了爆炸聲。她愣住，暴露在空氣中的硫黃粉末會引起爆炸，果然是硫黃，她打了個激靈，是人為縱火！

顏晏推搡，撕咬著陳子意，他是真的可怕！她不要再落在他的手裡，他什麼都能做出來。

他不放心地再三叮囑：「一會兒救火會很亂，你找個空曠的地方等我，安全空曠的地方。」

車上的人打趣：「怎麼？新寵物還是新歡，都丟不開手？」

顏晏拎著壺小跑過去，看著他面前空空的杯子，皺了皺眉：「你這麼能喝啊！」她嫌棄道，然後把壺整個塞進他懷裡，「你乾脆抱著喝得了。」

五顏六色的煙花重疊在一起，天空也成了光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