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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墨水的墨！」莫墨臉色黑了。

「喂！你能爬起來了？不是這麼快就好了吧？」唐楠楠一步衝進病房，叫了起來。不得了不得了，他要出院了上哪找他要錢去？

電話鈴響了，唐楠楠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翻身下床，在包里翻手機。

唐楠楠不想接電話，弟弟比她小五歲，卻總是教訓她。弟弟個性酷的無與倫比，學上了一半就自己退學了，立志單身走西藏。他和那些背著名牌包利用假期進藏陶冶陶冶的驢友可不同，而是真正意義的深入西藏，他推著一輛三輪車，車上放著被褥、一口鍋、食物。看到喜愛的地方便停下來，打工賺個幾百元錢，採購了食物就又一次上路，如今已經走遍雪域藏區大部分角落。

在朱侯殺人般的目光下，唐楠楠閉口了。

「立刻還她啊！」朱侯急了：「我怎麼能欠莫墨的錢？」

是的，她被|插隊了，不過唐楠楠心情好的時候一般不計較這些，而涉及到錢的時候她心情總是很好。於是她重新拿號，填好兩張單，分好兩疊錢，回到座位耐心地等著。

唐楠楠拿著五千七的購物單，踏著夜色氣壯山河的殺向醫院。

等她起來之後，我們可以看到滿床紅紅的鈔票，原來她把鈔票鋪在床上睡覺。這件事十分駭人聽聞，因為離上次醫院得手已經二十天了，而二十天來，唐楠楠都是鋪著鈔票睡的。

「不是我扔的！」朱侯怒道：「要不我就說你是個烏鴉嘴！我就在公園門前，突然一個騎摩托車的衝過來把我的包搶走了！身份證銀行卡全丟了！和你說的一樣！一乾二淨！好的不靈壞的靈，你簡直就是個喪門神！」

「啊？那她還不得當我是個無賴……」

「切，你那都是小說吧！」

「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啊！」

「你躺著吧！」唐楠楠伸手將他按回去。正按在傷口上，疼的朱侯差點背過氣去，完全沒有掙扎的餘地。只能看著莫墨微微點點頭，轉身就下去了。

網上點擊收入每月可以取出來幾百塊，剛夠她吃飯。出版社三個月後能有一筆款子到賬，金額有個兩萬多，足夠填補這個窟窿，可是眼下這三個月哪裡有錢呢？

唐楠楠加速衝刺，踩著最後三秒鐘飛快的穿過馬路。後面的某人正眼中此刻只有她，跟著就要追過去。耳邊響起刺耳的哨子聲，穿著紅馬甲的大媽一把將他拽回來，大媽吐出哨子立馬開罵，聲音很沖：「紅燈了！你沒看見！這是什麼地兒，文明社會懂不懂？嘛叫文明？過馬路要看燈，這就是文明！要都像你這樣橫衝直撞，咱北京一天得發生多少起交通事故你知不知道？你說你這樣的，要是叫車撞了，那司機賠你錢不賠你錢？不賠你沒錢看病，賠你我都替那司機冤得慌……」

唐楠楠乾咳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不知道多少孩子拿父母的錢拿的理直氣壯，至少大弟這一點比別人家孩子好得多，他知道家裡沒多少錢，所以從來不和家裡要錢。基本可以自力更生，就算真有困難，他也只和自己要。

「啊。」唐楠楠笑靨如花：「沒什麼啦，莫小姐。只不過是他住院沒帶錢，我墊付的住院費，也就兩萬塊錢！這可不能怪朱先生，哎呀，你也知道，現在誰在身上隨身帶那麼多現金啊。我還是特地從卡里取的，什麼憑據也沒有。這也就是朱先生，要別人我肯定信不過！不過朱先生可是君子，他主動賠償我裙子，他的信譽我絕對相信！要不然就說人還得講誠信啊！是不是？朱先生真是個難得的好人！呵呵，本來我也不這麼著急啦，朱先生正在生病嘛，其實改天再來也行啊，雖然我最近也挺忙的、身體還不怎麼好、家裡事還挺多、弄不好下周還要去外地出差……不過朱先生你不用著急……我改天再來也可以的！真的！朱先生真是個好人！」

「沒看到，出了病房監控錄像的範圍，下一個有攝像頭的地方是電梯，電梯里顯示你包上已經沒有我的筆記本了，你是不是收起來了？」朱侯喝道：「我的筆記本上面有指紋鎖，你拿了也沒用，趕緊還給我！」

「節哀順變，你基本上把自己丟了！」唐楠楠嘆息道。

「媽，你怎麼知道？」

「這老太太真是的！」唐楠楠很是氣憤：「大弟大弟，好像除了她那點錢大弟就餓死了一樣，我的錢我做主！媽你趕緊幫姥姥聯繫醫院，手術費我下午就給你寄回去。」

「笨啊！誰讓你真的還錢了？千萬不能給她！」

「不是找不著，是記不住！你耳朵有毛病啊？」朱侯惱怒的說：「我有數字記憶障礙，凡是數字挨在一起超過四位，我就無論如何也記不住。所以我所有和數字有關的號碼，都得抄在本子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媽媽也壓低聲音：「今天你小弟隨口問了一嘴，問西藏真那麼好嗎？還說他長大了也想去看看。我就嚇唬他，說西藏到處都是藏獒，他哥那麼好身手，都叫狗咬了。誰知就叫你姥姥聽見了，哭了一上午。我怎麼說是騙她的都不行，非得給你打電話。」

「沒事！」唐楠楠瀟洒的擺手：「這會不是你們上班那陣子啦，一人工資就幾百塊，我掙錢容易的很！要是運氣好，一天就有三千兩千的，你就別替我擔心了！」

啊——唐楠楠苦惱的抓著頭皮，怎麼不見別人有她這樣的困擾？

「不是，家裡還有一個備用本子，除了本子，還有手機和手提電腦。」

回你個頭啊！如此天賜良機，不抓住下次還來和你對罵？

「好好好！你別哭！一定要寄就一定要寄！不過大弟總是到處走，他行蹤不定啊，姥姥你容我點時間，我打聽出大弟的地址，你再寄行不？好了好了不哭啦。」

「是啊，經驗！別忘了我是幹什麼的！我知道的辦法比你多一百倍也不止！」

「呵呵……這是意外！」唐楠楠乾笑：「北京這種事一天要發生很多起，你報案，運氣好的話或許能找回來。」

「什麼電話號碼本？」

另一個原因則是再揚眉吐氣也代表不了實際利益，唐楠楠佔到口頭便宜的時候很多，但無論辯論過程多麼精彩，言辭多麼痛快，只要最後沒拿到錢，她不得不從人家病房走出去，那就是輸了。

「我當時……當時沒發現自己沒帶錢。」朱侯硬著頭皮說。

喂、喂……等等！我靠！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就是他這幾天來日思夜想、輾轉反側、夢寐以求的……某某某嗎？

「啊！墨鬥魚那個墨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叫唐楠楠。」

朱侯深吸一口氣，才能說出話來：「我是來問你，我那個電話號碼本，是不是你拿了？快點還給我！」

「傻了吧傻了吧！」唐楠楠笑道：「這麼好的機會你居然要放過！」

那雙腿腳居然站在他身邊足足十分鐘！橫看不過癮還www.hetubook.com.com要豎看！前看不過癮還要后看！上看不過癮還要下看！哪有這麼不要臉的女人？盯的他在報紙底下如同萬箭穿身、度日如年、大腿抽搐、小腿轉筋、大腦麻痹、小腦失衡……那份難受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最春風得意的時候他也沒覺得自己可以吸引女人一動不動的盯著十分鐘。

「小姐，他搶了你多少錢？我幫你打110吧！」

寄過去多少呢？唐楠楠凝視著一床的鈔票，心裏盤算自己這三個月需要的花銷，房租水電上網費，啊，對了，還得留點錢買件新裙子！決定了，也該慰勞一下自己，留一萬，過的瀟洒點！手術費有一萬也夠了。

「回家編你的小說去吧！想騙錢去找你讀者，別來找我！」

「呸！」朱侯喝道：「終於讓我找到你了！」

「唐小姐，你等等，我去一樓櫃員機上取給你。」莫墨轉身出門。

「怎麼了？姥姥，你別哭啊！啥事？」

朱候臉上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莫墨又皺了皺眉頭：「不是網名，我姓莫，莫愁前途無知己的莫，名字是書臨翰墨的墨！」

「可我要的不是筆記本，是本子上記的號碼！」朱侯咬著牙道。

在粉絲眼中，網名『東方不勝也不敗』的唐楠楠已經是成功人士了，誰知她這種貌似有檔次的二流寫手，一年大概十幾萬貌似不少的收入，在血淋淋的現實面前，別說生活，馬上就連活著也有問題了。

嗯？唐楠楠疑惑的看著他這幅謙謙君子的摸樣，又順著他的眼光看向身後的莫墨，沖朱侯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裝給她看？」

「其他還有什麼？」莫墨疑惑的看著唐楠楠，「裙子和治療費應該不少了，這位小姐，請問還有什麼其他的？」

「我的身份證號碼，我的所有朋友的電話號碼，我的\tQQ號碼和密碼，我的所有銀行卡的卡號和密碼！我的淘寶ID和密碼！我自己的手機號碼！我的車牌號碼，我家地址，我家裡電話號碼……甚至還有莫墨的MSN號碼！所有！所有和數字有關的號碼！我現在，一個也不知道了！」

「啊？那可真是不巧。」唐楠楠道：「可是既然她出差，你把身份證銀行卡什麼扔那麼早幹嘛？等她回來你再用這招啊！再說你也太實誠了，我說你就不能嘴上說扔了，實際上藏起來？莫墨又不是名偵探柯南，她還能深入調查不成？你說你這敗家孩子，那麼多錢，你扔給我也好啊！」

看到唐楠楠的陰險笑容，朱侯頓覺不好。只見唐小姐轉向莫墨，笑容燦爛無比，道：「莫小姐是他朋友吧，你可千萬別誤會，我和他真的不熟。我就是那天吧這位先生沒站穩，不小心把我衣服撕壞了！我證明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說算了吧，又不是故意的，誰知朱先生真是個負責的人！一定要陪我裙子錢，我實在推不過，就說請他等等，讓我先回家拿小票去，五千多的裙子，朱先生雖然大方，我也要讓人覺得自己是個講誠信的人，總得看看憑證是不是？呵呵……」

「好好好！」唐楠楠打斷他：「你就趕快趁現在接著揮霍吧！」

「哦……這個，……是吧！」

「很少有人用網名自我介紹。」唐楠楠結束了自己的顛三倒四，很不好意思的伸出手：「我的網名是『東方不勝也不敗』，不好意思啊。」

「歡迎光臨！」銀行門被朱侯拉開，歡快的問候了一句，朱侯抓著錢就要往外疾走，後面唐楠楠急追過來。

「不是吧！你身份證記不住就夠腦殘的了，怎麼連自己的電話號碼你記不住？」

「憑什麼？都是我的錢！」

「真的不嚴重嗎？」

「哎呀，姥姥你別哭！是是是！我錯了，我沒心沒肺！不過大弟他真的好好的，沒被狗咬，真的！我說姥姥，你還不相信我嗎？別哭了啊，糖囡囡啥時候騙過你啊？真沒有！大弟好好的，昨天還和我通電話來著！身體倍棒，一切安好！」

「原來你在這兒呢！」

「閉嘴！」

「他讓我留下身份證號碼聯繫電話或者家庭住址，我記不住！」朱侯悻悻的說。

「哎，莫墨，你等等，她不是我朋友，真的！我不認識她！」朱候急的要起身，隨即疼的哎呦一聲又趴回去了。

「讓肖建軍拿走了，我讓他幫我保管一下。」

咦？那王八蛋看上去很特別，他沒有像往常那樣青蛙一般趴在床上，而是很拘謹的挺直上半身，溫和的微笑。就像印度人竹簍里的蛇聽到音樂那樣，似乎他在儘力維持風度。

「22……不是，你怎麼知道我比你小？」

「嗯？」朱侯表情頓時僵住了：「這……怎麼說？」

「真沒事，沒傷到重要部位，也沒傷到動脈血管。主要是藏獒口腔不幹凈，傷口感染了，我現在就是用右手拿著手機給你打的電話，要是有事我不早換手了。」

「現在不一樣了！」唐楠楠握拳道：「你欠她錢了！你還愁沒機會沒借口嗎？我跟你說啊，你出院后立即就約她，說還錢！這涉及到你一個男人的面子和人格，莫墨怎麼也不能不見你吧？」

追逐的腳步聲驟然停止，唐楠楠眼睛瞪的前所未有的圓，目瞪口呆，一動不動。

一棍子就把朱侯撂倒了！

「啊？真的！」唐楠楠喜出望外。她歡快的揮手。「那謝謝你啊莫小姐！你們兩個都是好人！你們全家都是好人！」

「唐小姐你好。」莫墨禮貌的沖朱候一點頭：「你有朋友來，我改日再探望你，再見！」

唐楠楠眼前一亮：「那不正好嗎？家都回不去了，你趕緊去找莫墨啊！她一看就是個心軟的，保證會收留你！而且你現在的造型……」她打量朱侯一下：「很好很到位！」

電話一閃一閃的響起，唐楠楠有氣無力的看了看來電，是她那不靠譜的寶貝弟弟。

「你傷的重不重？哪來的藏獒？咬你哪兒了？」

小時候爸媽事多，家裡三個孩子都是姥姥幫著帶大的，老一輩多半重男輕女，姥姥現在心裏全心全意都只有大弟這個外孫。不過話說回來，沒有大弟之前，她這個長孫也是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從姥姥給她起的小名糖囡囡和她從小到大一直有些超標的體重就可以看出。

唐楠楠進了銀行，拿號、填單、握著一打錢排隊等候。中午銀行人不算太多，不過服務員更少，所以還是排了很有一會兒才輪到她匯款。

「右邊肩膀，就是牧民家的藏獒。咬的不算重，多吉及時拉住它了。」

唐楠楠笑容僵硬的和她敷衍兩句，進了門，試了試寫字，手指頭還腫的像水晶豬蹄，一碰鍵盤就又癢又疼。況且爬格子不是立即就有收益的工作，就算寫出來，錢回來也是幾個月之後的事了。

對面的美女微微皺了下眉頭，卻還是禮貌的點頭道：「您好，我叫莫墨。」

電話里的聲音可https://www.hetubook.com.com憐兮兮，毫無意氣風發的感覺：「我在醫院里，醫生說，要住一周左右才能出院。」

都五歲了姥姥還喂她吃飯，現在她二十五了，出錢給姥姥做個手術還不應該嗎？

房東還是那樣笑著，可是笑容頓時就換成了一種似笑非笑：「成！反正我那還有你一個月的押金，小唐啊，不著急，月底之前都成！」

「那你看見我帶到哪裡了嗎？」唐楠楠耐著性子問，她那包上的魔術貼就多餘出來一點點，粘住一個本子一時還可以，長時間就很有難度，再說她回家也沒見到包上有什麼多餘的零部件，所以很有可能走幾步又掉回醫院了。

「你稍安勿躁，有狂犬疫苗先打上！冷靜了我再和你說話。」

「去你的本子！這是你陪我的錢！是我的了！」

「不要啊……！」唐楠楠掩面。

「莫墨出差了。我一出院正準備還她錢，她就告訴我她要出差！」朱侯垂頭喪氣。

「再見！我就不打擾了！」唐楠楠沖朱侯使了個加油的眼色，大步走出門，很快，走廊里便傳來她嘹亮的歌聲——

「還好我機靈，給她一口否認了。」唐楠楠舒了一口氣：「媽媽，你可得一口咬定，沒咬就是沒咬，不然老太太非急個好歹的。」

「眼睛發展的比預計的快，最近更看不清了。姥姥說她不想手術了。」媽媽遲疑片刻才開口：「她說她才能活幾年，讓我把錢寄給你大弟。」

啊？唐楠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包。這倒是有可能，自己這個包上的魔術貼壞了，於是她去布料城兩塊錢買了兩米魔術貼，自力更生縫了一個，不過她測量略有失誤，底下那條縫的比上面那條長些，露出一點來，所以經常有些同屬性的東西被粘在包上。

「你有病啊！」唐楠楠笑呵呵的罵道：「你那天商場蹦極為了什麼？不就是想泡這個妞嗎？姐姐這是幫你呢！」

「我隆重的不信！」朱侯冷笑。

媽媽接過電話，唐楠楠才鬆了一口氣，姥姥年紀大了，頗有些胡攪蠻纏。

唐楠楠和朱候之間的鬥口嚴格說是她處於下風，按說她是專業的，不應該這麼菜才對。不過有兩個原因讓她失利。一則想要錢的人是她，她不得不天天往醫院跑，而朱候只需要撅著屁股等她……哦，這話有點曖昧，很長時間以後，他們拿這個互相調笑，但是當時，卻沒有人有這麼豐富的聯想。朱候以逸待勞，又是無欲則剛，在氣勢上就領先一步。

「好好……」朱侯聽得喜笑顏開。

匯一萬，存一萬，需要填不同的單子，輪到她卻被告知兩張單填反了，要重新填。唐楠楠暗地為自己馬虎伸伸舌頭，讓開一步到旁邊填單，排在她後面的老太太藉機插|進來，後面接二連三的人都往前搶一步，將她生生擠出隊伍。

「喂，二師兄，數字對你這麼重要，那你就只記在這一個本子上了嗎？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是十分危險的！」

一會兒一個可憐兮兮的簡訊發過來：「姐……我被藏獒咬了！」

「那就好。」唐楠楠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正好回來養好傷，別在西藏獃著了。」

「不多，五六千而已。也就我一個中篇稿費！沒所謂啦。」

路過公園的時候，她看見公園的長椅子上躺著一流浪漢，正蓋著報紙睡覺。大概有六張報紙，將此人上半身全部籠罩。當然，吸引她的不是流浪漢，而是那張報紙上的消息——一場婚禮七千萬，煤老闆天價嫁女。

「囡囡……」

真不要錢啊，唐楠楠拍著胸口平復心跳，嚇死我了！見朱侯怒瞪著她，她飛速轉動著腦筋，筆記本？紅皮？記憶里好像有這麼個玩意！朱侯那間病房進出都要登記，就在她天天上門要錢的時候，是有一個紅色的本子在登記台裏面，不過她沒動那個啊！所以她理直氣壯的喝道：「少無賴，你不相信我的品德也要相信我的人生目標。你要是個筆記本電腦我拿了還值得，光是個筆記本我要了有什麼用？」

「對！你不差錢！問題是她不認錢！你們工作單位不在一起，家不住一起，上下班也不順路，能有多少時間相處啊？」

「朱侯，商量一下，一人一半行嗎？一個月之後肖建軍就聯繫你了，最多一個月你就有的是錢了，你拿一半去足夠了。」唐楠楠臉漲紅了。

「連個筆記本也找不到，你說你還有什麼用？」朱侯惡狠狠的叫道：「我不管，找不到本子就把錢還給我！不想還錢，有本事你就把筆記本給我找回來！」

「我……我就是記不住，你有什麼意見？」

「別別別！我知道多拿你錢是我不對，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朱侯！朱大哥！二師兄！你和我不一樣，就是經濟危機了你也一樣值錢啊！」

要不就說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敵人呢？不過就這麼個眼神，朱侯居然看懂了，他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目光下垂，繼續微笑：「小姐……如果沒什麼事，請回吧！」

「你找死啊！」朱侯沖他怒吼。

「姐！」弟弟的聲音含著嗔怪：「藏民可不像你們那樣，我去的可是真正牧民家！不是遊客去的那些草原風情農家樂，多吉好心讓我借宿，白吃白住的，還盡著家裡好吃的給我吃，你都想不到多熱情，你是不可能體驗到這種純粹的熱情的。是我看著小藏獒好玩，沒經人同意就舉起來玩，這才被大藏獒給咬了的。不能怪多吉，你怎麼好意思和他要錢呢？」

正所謂偷窺之意不可有，八卦之心誰能無啊。唐楠楠見那流浪漢睡得一動不動，於是靠近歪著頭順著報紙往下讀。這個姿勢看著很艱難，所以唐楠楠用了不少的時間，一直到看完整個報道，這才驚嘆著心滿意足的走了。

唐楠楠按掉電話，覺得和弟弟無話可說，因為她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挨他的訓也不想給他錢。

「那就對了！」唐楠楠鬆了一口氣：「這就說明本子還在醫院里，你找醫院要去，友情提示一句，根據我合理的分析，這麼多天過去，你的東西極有可能被掃垃圾的扔了。不過你也別著急，你這種特權人士住院都住有登記處的，那是你寄存的東西，不管是被我拿走了還是出了其他什麼意外，醫院也算保管不力，要賠償的吧？」

朱侯惱羞成怒：「數字記憶障礙，每一千個人里就有三個人有，只不過是程度深淺不同，你真是少見多怪！」

唐楠楠吃驚的看著他：「世界上還有這種病？」

「是嗎？請問你得了口蹄疫，還是禽流感？」

「我前後處過二十幾個朋友，你談過幾次戀愛？」

可是你被藏獒咬了也不能怪我，你怎麼好意思和我要錢呢？唐楠楠心裏這樣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有氣無力的問：「多少……」

「我……」

「小說怎麼了？小說也來源於生活，並且絕對高於生活！說不定我和*圖*書寫過的小說比你看過的都多！我就是比你懂得多！」

「那是！還錢，可這也只是一次借口啊，還了就沒有了！」

朱侯恨得牙齒都癢了，卻見她眼光似笑非笑向莫墨方向瞟，只好掏出錢包，數了五千七遞給她。

朱候第一次沒有立即對她出口傷人，反而很紳士的沖她微笑打招呼，彬彬有禮的都不像地球人了，真是太奇怪了。

「啊！」唐楠楠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握著錢的手攥住了：「你不是說你不要錢嗎？」

「我……」

「你不信是吧？」唐楠楠拍拍床坐下來。「我25，請問你比我小多少歲？」

「不過你也不可能全靠本子，一個號碼都記不住吧？先聯繫上一個朋友也好，順藤摸瓜，大部分電話你都能找回來！你手機呢？」

「你不差錢是吧？我打聽護士了，你這單間特護病房，一天就差不多得三千塊錢！」

「啊？不要錢？」唐楠楠雙眼頓時賊亮。

「我去報案了，警察說我不配合工作，不肯受理！」朱侯悻悻然說道，這幾天他太憋屈了，眼前這位胖子好歹算是個認識人，說說心裏也好受點。

「莫小姐，你看這多不好意思！」唐楠楠瞥見朱侯錢包里紅紅的還有不少，眼珠一轉又道：「朱先生真是好人，那天我被朱先生推倒了，朱先生非得讓我檢查有沒有受傷，檢查費花了二千呢！」說著將手中藥費單在朱侯眼前嘩啦啦抖動。笑著說：「是不是啊，朱先生？」

她把錢準備好，高高興興的向銀行走去。

「朱侯，拜託！這是治病的錢！」

唐楠楠點頭：「我明白了，就像弗洛伊德說的，其實大家都有些變態心理，只是很少有人像你變的這麼徹底。」

銀行里插隊的大媽們也不排隊了，很多人圍過來看打架。

不過他卻從來沒考慮過，家裡有沒有退休金的媽媽、年邁的外公外婆、和一個還在讀初中的小弟弟，而這個遠在他鄉苟延殘喘的姐姐正負擔著家裡主要支出，包括被他不屑一顧那所技能學校的學費和首次進藏的費用。

五千七！五千七！五千七……我不要別的，先給我五千七就好！弟弟的醫療費是最要緊的！其他都還好商量……咦？慢著，卓雅的那條裙子，不正好是五千七嗎？雖然她穿的是地攤貨，但在唐楠楠心中，這條裙子是五千七買的！一個計劃在心中漸漸成形。

電話頑強的又響了起來，她按掉。再響，再按掉。終於不勝其煩，發了一個簡訊：『你撥叫的用戶已經死亡，有事等待晚上託夢。』

「啊——！」他一聲大叫，原來唐楠楠搶不過他一時情急，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我是說，我三個月以後比較寬裕，不是說我現在沒錢！醫生不是說了嗎？姥姥那眼睛越早手術越好！正好我這兒也有多餘的錢，你就先用著，我留個生活費就行，三個月之後就又有錢了。放心吧，要是沒有了我一定和你要啊！」

「哦，勸他回來……好好好，知道了！我保准勸他回來陪著他親愛的姥姥！行了，姥姥你歇著，把電話給媽媽吧。」

唐楠楠從床上猛然彈跳而起，手指哆嗦著好不容易才接通電話：「大弟，你現在怎麼樣？」

「你聽誰說大弟被狗咬了？沒有沒有！絕對沒有！事實上是，大弟他把狗給咬了！」

「不對！你家有錢，莫墨怕不信。你裝記不住你家電話號碼……」

「我……也、也不少。」朱侯舌頭有點打結，有點對唐楠楠刮目相看，只是他沒有發現唐楠楠偷換概念，接觸指的是相親，戀愛嘛……你懂的。

「你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容易，聽說北京消費很高！」

「錢是聯繫兩個人最好的紐帶！對待錢的態度最能表現一個人性格！你要想泡這個妞，就要從錢這裏突破！你別瞪我，我說真的！我問你，莫墨給我兩萬是替你給的，你等於欠她兩萬塊了，你打算怎麼辦？」

在弟弟眼裡，唐楠楠的人生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的人生，他覺得只要是人就應該像他一樣，為夢想而瀟洒前行，而不是像姐姐這樣，窩在人比細胞還多的北京苟延殘喘，他的生活可以叫生活，唐楠楠的只能叫活著。

莫墨看著他們倆，表情變化不明顯，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一點。

「你叫……摸摸？」唐楠楠很震驚，隨即恍然大悟：「原來你的名字叫摸摸！這麼說我真誤會他了，我還以為他光天化日之下……不過你這名字也太……是網名吧？」唐楠楠短時間內幾次三番的恍然大悟，所以聲音也就很有特色、一抽一抽的。

唐楠楠一下子就急了：「你敢說你不認識我？你再說一句！你扯破我的裙子，現在敢說不認識我？」

這次輪到唐楠楠大佔上風，腦筋都比以前活泛了：「我們說好了兩萬五千七，你也就多給了二千，這兩千我給你出個值兩千的點子！肯定不讓你覺得虧！」唐楠楠嘿嘿一笑：「不過莫墨很快就回來了，我這比金子還寶貴的經驗過時不售啊！」

「他的電話號碼……我記不住……」朱侯咬牙切齒的說。

呸，朱侯臉色黑了。

正在這時，銀行中午剛換班的保安從側門進入，一見此情此景，立刻飛身上前，半空中抽出警棍，身形騰空，手起棍下——嗨！

「速林汗沫？」唐楠楠不是寫古代言情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沒錢了！小姐，你也親眼看見了吧。」朱侯咬牙切齒，每個字都是牙縫裡蹦出來的：「我沒有那麼多現金，實在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四個字很少有人落這麼重的重音，聽起來真紮實！

「好了，既然這樣，燃燒吧，小宇宙！」唐楠楠咬牙切齒、鬥志昂揚的出門了。

唐楠楠一陣心疼，弟弟身高可是一米七八，咬在肩膀上，那得是多大一條威猛雄壯的大狗啊！況且肩膀有骨頭有關節有韌帶，會不會殘廢啊？

唐楠楠望著銀行保安那生機勃勃的臉，好半天才順過這口氣：「麻煩你，還是打120吧……」

「那你回家……啊，對了，你回不去家。那就用手機……噢，手機也丟了，你說你這倒霉催的！那你手提電腦呢？」

「經驗？」

「五千七……你給我六千吧！」弟弟似乎也有點心虛：「姐，快點，這周必須交了。」

「朱、朱侯？」唐楠楠吃驚的看著對面一臉潦倒的男人：「朱侯？你是朱侯沒錯吧？你這是……怎麼了？哇！金融危機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你假裝包讓人給搶了！身份證手機銀行卡一概都丟了！要先補辦身份證才能補回銀行卡！這麼一拖就是一個月了！」

唐楠楠嬉笑：「就商場那事，大人干不出來。」

聽聽人家說的，她這個歲數！彷彿她這個歲數已經應該老死了一樣。

「那就沒問題了！凡是你有錢的朋友都通好氣，讓他們全部消失一個月！記住沒有！」

「啊，對了，hetubook.com.com住院費。」唐楠楠一下就知道這個電話的主要目的了：「誰家的狗不好好看著，一定要找他算賬！住院花了多少錢？大弟，你在西藏不是有很多朋友嗎？傷好之前決不能放他走了！醫藥費營養費誤工費，都得和他要回來！」

「好，我知道了。」媽媽答應，停了停，媽媽又遲疑的問：「糖囡囡，你大弟是不是和你要錢了？」

「呵呵……」唐楠楠乾笑：「你找我也沒用，他的電話你沒告訴我，那麼帥的帥哥，早點告訴我我一定能記住。要不你再出去多轉轉？今天我們能巧遇，八成你和肖建軍也能巧遇……」

「都說了沒事了！我計劃用五年走遍西藏，現在才走了一半，你非得讓我回去幹什麼！像徒步西藏這種事就得趁早做！難道等我像你那個歲數，再用五年時光揮霍？」

「二師兄，你這是不講理了！看你這造型，估計醫院垃圾桶也翻過了吧？你讓我上哪去給你找啊？」

「你……確定找不回來了？」 朱侯泄氣了，他這些天來想找唐楠楠，只是抱著筆記本被她拿走了的希望。如果真如她所說，那纏著她也的確沒有用處。

天啊！藏獒！幹嘛要去西藏啊？同樣是被狗咬，在這裏打個狂犬疫苗就沒事了。但那可是藏獒！藏獒！誰看見藏獒敢簡稱為狗？弟弟還有命嗎？她還有弟弟嗎？

「是啊是啊！」朱侯急道：「半年多了，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一共也沒多少天，約她出來一次可難了！」

「你放手！不！你住口！」朱侯大叫。

「朱侯，你沒有被關局子里已經萬幸了！你這還不叫妨礙警方工作啊！門牌號碼能有幾個數字？你怎麼可能自己家也找不著？」

「解放區的天是晴朗的天！」她唱著歌接通電話：「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喂，姥姥啊，對，是我，是囡囡！」

「媽媽，真沒事！姥姥那眼睛怎麼樣了？」

「我給他打電話問他缺錢不，他說不缺，所以我猜他向你要錢了。」媽媽低低嘆息了一聲。

「媽，你這都啥時候的事了，怎麼姥姥現在想起來說大弟被狗咬了？再者我不是和你說了嗎……」她壓低聲音：「這事兒別告訴姥姥，姥姥最心疼的就是大弟，她受不了這個。」

唐楠楠的姥姥最近兩年生了白內障，唐楠楠回家一次就見她嚴重一次，幾乎就是個半瞎子狀態。上次過年回家的時候，她帶著姥姥去醫院做了個徹底檢查，醫生說最好能做個手術，再發展下去可能就會失明了。眼睛看不見了是多憋屈的事情，姥姥今年剛七十，身體又好，唐楠楠尋思怎麼著也還有十來年呢，讓姥姥最後這十來年一直看不見她心裏總是不落忍。

「做夢去吧！」

電話掛斷，唐楠楠對著手機發獃。住院費，這周必須交了，房租，這月必須交了。

「可、可是……」唐楠楠有點語塞：「還有誤工費和精神損失……」

中學同學某某某，不學無術，勉強念個大專還是成人自考的，托父母的光當上了公務員，現在在網上一混一天也能工資照拿。

她頹然倒在床上，靜靜的想自己這已經老大不小的歲數，怎麼就混成這樣了？治病去掉一筆錢是原因之一，半個月前剛給媽媽寄過去下半年的生活費是原因之一，出版社拖欠稿費沒給是原因之一……似乎都不是她的錯，但是為什麼這一瞬間，她挫敗感這麼強烈？

不是拿去商場退貨！只要腦袋沒被驢踢，售貨小姐是不會給她退貨的。但是去商場假裝要買開票卻不付賬，拿走那張價格憑證那還是沒問題的。

眼看朱侯聽得眼睛都直了，唐楠楠得意的繼續：「一定要丟的徹底點啊！這期間你可是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啊！你就可以友情和她蹭飯去，專檢便宜的吃！看見肉就兩眼放光，一根沒肉的骨頭至少也要砸吧十分鐘以上。對了，還得記住！車鑰匙必須一起丟，不然你那車可值很多錢，立馬沒戲了。啊！乾脆出個車禍…………你那樣看我幹嘛？好好好，不出車禍，那車壞了行不行？車壞了，你就把車放修車行，說沒身份證人家不給你提車，然後和她擠地鐵去！越可憐越好！……你要有把握莫墨能收留你，最好連家門鑰匙都一起丟了！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哦哈哈哈哈哈……」

就算長得很醜的小學同學那個某某某，學歷低下，十九歲就結婚了，夫妻兩個加一起年薪還不如她一半兒，聽到她一本書稿費數目都要尖叫的，可是人家在小城市也買上房子了，小日子過得滋滋潤潤。

唐楠楠並沒有回頭看，但是在心裏學著電腦的聲音說了一句：「歡迎光臨。」

「歡迎光臨！」銀行的自動門說道。

「別客氣！別客氣！」唐楠楠虔誠的接過錢，笑容陶醉無比，紅色的鈔票上，最高領袖他老人家正對著唐楠楠微笑。

「那還有什麼問題？」唐楠楠問道：「難道你的筆記本是五千塊錢買的？二師兄，歡迎你光榮的加入了碰瓷隊伍！」

朱侯垂頭喪氣的說：「醫院同意賠償，但是只肯賠一個筆記本的價錢，說是可以給我五十。」

「哎！莫墨，不用！我自己有錢！」朱侯急了！真急了！從床上就要翻身下來，疼的臉擰成抹布也顧不上了。

唐楠楠心花怒放，也顧不得形象了，抓著一疊錢開心的數了一遍，一共七千八，去了裙子錢五千七，還多二千一。「裙子錢和檢查費多了，其他的還不夠，怎麼辦呢？」她盯著朱侯，如同黃鼠狼盯著肯德基。

「什麼號碼這麼重要？」唐楠楠奇怪的問。

「哼哼，你的治療費不過一千三，我後來仔細看你扔下的發票了！你還好意思說是你的錢？」

「朱侯？是這樣嗎？」莫墨問。

唐楠楠哼著歌穿過公園往銀行走，這條路她走的熟門熟路，所以姿態優雅，速度恆定。後面追著她的人磕磕絆絆，剛好出公園門的時候才追上，又遇上人行綠燈在閃爍。

登陸網銀檢查自己的銀行卡，卡倒是不少，但是餘額最多的一張裏面有兩百零七元，最少的一張是六塊二，加在一起也不夠五百。

「那你去法院告去！法院判你精神損失了多少錢我就給你多少錢！你去告去啊！」說著使勁往外抽那一疊錢。別說法院會不會受理這種案件，就算真的受理，唐楠楠那虛無縹緲的精神也必然值不了兩萬塊錢，所以朱侯胸有成竹。

真是爽！真是暴爽！唐楠楠現在只覺全身八萬四千個汗毛孔，個個都舒暢！她笑容可掬的遞過小票：「現在這款裙子打折了，只要五千七，太好了，我還真怕讓你多破費呢！讓你久等了！」

「囡囡，你不是說你三個月之後才有錢嗎？咱們上次不是商量好了三個月後做手術嗎？」

「我去醫院調出監控錄像看了，你的破包上面有魔術貼對吧？我的筆記本上面也有魔術貼，那天你走hetubook.com.com了之後就把本子粘在包上帶走了！」朱侯的聲音悲憤莫名。

「媽的！」他伸手在報紙上抓了一把，沖那人的背影鄙視的伸出一根不文明的手指，睡了兩天公園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他現在做起這個手勢臉都不紅了。

「今天好運氣！老狼請吃雞……」

「對，丟了！錢包也丟了！我現在家都回不去了！」

唐楠楠回到家，正摸索著鑰匙開門，忽然一陣熟悉的狗叫聲傳過來。唐楠楠心中一緊，卻見樓梯拐角處，果然是房東抱著她那條見誰都狂叫的小哈巴狗走過來，笑眯眯的看著她：「唐小姐啊，這個月的房租遲了五天沒交。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忙，沒時間，就特地來等你了。」

「好的！」朱侯握拳。

「你們聊什麼呢？」莫墨走上來：「唐小姐，給你添麻煩了，多謝！」她伸出手，笑容甜美的遞過一大疊人民幣。

她盯著朱侯，拖長聲音一字一字道：「現在的男人不是吝嗇成性、拔一根毛都疼得面無人色，就是敢做不敢當、光嘴上有能耐、尖酸刻薄，還有仗勢欺人的，自我感覺十分良好的，真是要多齷齪有多齷齪！像朱先生這樣的可真不多見了！謝謝你啊朱先生！」

唐楠楠心裏抽了一下：「呵呵……這個，我出了點小事，住了幾天院，我過敏了，很嚴重，不信你看，現在我出門還得帶口罩，錢一時不湊手，過幾天再交行不行。」

「姐……」弟弟的聲音有點忸怩：「我住院費沒交呢。」

「我和你……不熟！」朱候咬著牙，用儘力氣沖她很溫和的笑：「小姐，我們只是見過一面，不能算熟悉。我現在有客人，您要是有事，方便和我的護士講嗎？」

「哎……別啊！你要給他寄錢？你給他寄什麼錢……我知道媽給你錢啦，那還是我寄回去的……我沒說什麼，沒說！我是說，媽媽每個月就給你五十塊零花錢，又沒多少，你就自己留著買點零嘴吧，大弟真不缺錢花。」

「紅色皮的！我存在醫院接待處護士那裡的！」

「你沒帶錢怎麼不和我說？」莫墨皺眉。

報紙掀開一條縫，一個髒兮兮的年輕人憔悴的坐起來，心裏暗罵，為什麼總有人看他，他已經很不好意思了好不好？難道從沒見過人倒霉？尤其是剛才那女人，他只能從報紙縫隙看見那人的小腿和腳。

朱侯氣急敗壞，一把將錢從她手上搶過來：「那我們倆就一拍兩散，誰也別過的舒服了！」

「丟了！」朱侯嘆了一口氣。

「丟了？」

咦？唐楠楠轉過頭，這才發現病房裡還有一個很眼熟的女人。「你是……啊！想起來了！你是那天電梯里那個……」

「他要了你多少錢？囡囡，我這還有不少，我給你寄回去一點吧！」媽媽說。

「對！」

「是，我不缺錢，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有錢也不是給你騙的！該給你的都給你了，你還想怎麼著，精神損失費兩萬，你不看看自己值不值這個錢？你騙錢都騙到莫墨頭上，手黑了點吧！」

「有本子就不要錢，你拿本子來啊！」

唐楠楠好糾結，她已經自動將那些能力特突出家世特優秀志向特遠大的過濾掉了，這些人她知道比不了，可是為啥這些明顯比自己差的她也比不了？參加同學會都是別人羡慕她，說她過著無數人理想中的生活，做著自己喜愛的工作，不需要和任何人勾心鬥角，還能得到社會尊重，她也曾為此臭美來著，可誰看到？這個貌似成功的人士還有為生活費發愁的時候？

「那肖建軍呢？」

「朱侯，我不是開玩笑，這真的是要手術用的錢。」唐楠楠咬著嘴唇道：「我鄭重的發誓！」

「那算我借你的，三個月之後我一定還給你，行嗎？」

「朱侯，你節哀吧，請你冷靜的思考一下，根據總總證據推測，你的本子一定是在醫院里丟了。你纏著我沒用，還是去纏著醫院掃地阿姨吧！」

「哈哈哈哈，姥姥你不信！對對，我是開玩笑的。我瞎說我瞎說，他沒咬狗，沒咬！不過狗也沒咬他！和平共處，和諧社會！哈哈哈哈。」

大學同學某某某，考試總是掛科，勉強混到畢業證卻找不到工作，索性嫁人當起了全職家庭主婦，孩子一生就是三個，忙碌但是衣食無憂，花錢還挺沖。

「就是那天醫院里那個帥哥？」

「閉嘴！」朱侯一聲大喝，終於把話說完整了：「我不是來要錢的！」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月底之後不交錢請滾蛋。

「好……吧，咱們先不說職業優勢。就實際經驗，我也比你豐富！」

突然，她握在手上的錢被一隻手猛然抓住。唐楠楠受驚豁然抬頭，只見一人目露凶光、咬牙切齒的看著她。

她在心裏加一句，現在連痂都落了，頂多剩倆小疤痕，所以這完全可以算是一切安好。

「機會？」

牆角堆著一大堆廉價服裝，是她從阿里巴巴上批發了準備在淘寶上買。可惜淘寶這種店鋪實在太多了，唐楠楠的小店平均五天只能賣出去一件，每件賺三塊錢。

「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歡迎光臨！」朱侯臉先著地躺在自動門中間，每夾他一下，門就問候他一句。

朱侯及其痛快的將錢包里剩下的都掏出來往唐楠楠手中一遞，錢財身外物，只求這瘟神快走。再不走，自己不被嚇死也要被氣死了。

「那你找他啊！」

「少廢話了，我的筆記本，你給我拿走的，你趕緊給我找回來！」

見圍觀的人多，朱侯不願意和唐楠楠糾纏，他狠狠一下，將錢搶到自己手中，轉身往銀行門口跑，身後腳步聲急促響起，唐楠楠追過來還想努力一下。

這是唐楠楠的親身經歷，沒有身份證不能補銀行卡，要辦身份證需要兩個月，臨時身份證需要戶口本，而唐楠楠的戶口不是北京的……那一次的經濟危機，簡直往事不堪回首。

「你怎麼不配合了？」

朱侯上下仔細打量她一下，結論還是嗤之以鼻。

朱侯眉毛眼睛嘴角一起抽搐，即將呈現中風徵兆。

「你忘了你出的主意？我讓他一個月內無論如何也不要給我打電話！只許我找他，不許他找我！否則就和他絕交！現在，才過去四天！」

「什麼路什麼小區能記住，門牌號碼數字記不住，我說我可以帶那警察去認一下，他居然說我妨礙他工作！」朱侯怒道。

朱侯痛苦的聽到綠燈再亮，掙脫大娘，奪路而逃，可是馬路對面，已經看不見唐楠楠的背影了。

「好好好，我原諒你的智商，那麼你家庭住址為什麼記不住？」

話一出口，就引來唐楠楠的恥笑，朱侯怒道：「我的事你管不著，你就趕緊直說，讓莫墨拿兩萬塊幹什麼？」

「這不用了。」朱侯道：「我父親在英國，母親在加拿大，從很小他們就離婚了，幾年也不回來一次。」

「你不要這麼狠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