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臨湖之行
夏沖慢慢摘掉手套，握緊在手裡，忽然面前出現了一塊乾淨的濕毛巾。
戚：「我只是為了專心訓練才走的體育生。」
會有這個可能性嗎？她只知道夏沖每天擠時間練車，但到底練成什麼樣，她也不是很清楚。畢竟姐弟倆分開了十年，雖然感情好，但見面的次數不多。
戚驍白又說：「對了，要不要到基地里參觀一下？」
夏纓：「你們計劃去哪些景點呀？」
戚驍白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
夏纓還從沒想過這個可能，她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戚驍白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放棄，總有一天你的名字會比我的更加響亮。」
夏沖腦子裡彷彿炸出了煙花，剛剛因為沮喪而冷卻的血液重新沸騰起來，眼睛里發著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謝謝戚神，那個……我真的很喜歡你，請問你可以給我簽名嗎？」
這下不需要任何高層插手，逃避訓練加酗酒，禁賽三個月的事直接板上釘釘。
她拿起手機，回看了一下聊天記錄，還真是，最後一條消息定格在戚驍白那裡，他問：「沒有了嗎？」
走之前，他來找戚驍白，笑著說：「戚驍白，你好，我一直是看著你的視頻學習騎車的，今天見到你很高興。」
顧長平發來微信，夏沖以極其微弱的差距位居第二名。
「長平哥，要是我媽怎麼都不同意，你是不是準備順位招下一名進來？」
「才幾天假，回家可能來不及，還不如去周邊的旅遊城市好好玩一玩。」
夏沖困惑地歪了下頭：「戚神，我總感覺你鼓勵我的方式很熟悉……」
頭探向車窗外，她又看了看戚驍白，猶豫著要不要下去道個歉。
「戚……戚……戚……」激動到結巴，夏沖半天後才吐出他的名字，「戚驍白啊！」
晚上，戚驍白結束訓練，看到手機里有夏纓發來的消息。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在於，夏沖的家人同不同意他入隊？
因為戚驍白是最後買車票的，座位不跟其他人在一起，他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
「唉。」夏纓滿面愁容，「剛剛他才告訴我，我弟弟也報名參加比賽了。」
「行了吧，比賽還沒開始，你就在這兒唱衰，哪有這樣當姐姐的？」顧長平拍了她一下，「你在這兒看，我去前面布置工作了。」
夏纓：「天哪……」
葉一鳴膽子最大，直接叫他：「顧經理！你也在這兒啊？」
另一個少年無論從神情還是狀態上來說，都有些奇怪，似乎，過於亢奮了……夏纓沒看出來有什麼問題，興奮地問戚驍白：「這麼看，我弟弟真有可能贏啊。戚驍白，你是專業的，你覺得最後誰會拿第一？」
「好，你去吧。」夏纓重新坐回小凳子上，瓜子都不想嗑了。
夏纓奪回手機后，繼續給他發文字。
葉一鳴被他嚇了一跳：「你……你幹嗎？」
夏纓：「我怎麼感覺我跟記者似的……」
夏纓望著弟弟騎遠的背影，胳膊肘碰了碰戚驍白：「你對我弟弟還蠻好的，跟對第一名的那個少年不一樣。」
這句話說完，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你看到了嗎，那是我弟弟！那是我弟弟！」夏纓更加劇烈地晃著戚驍白的手臂，臉蛋因為太激動都紅了。
雖然是青少年組，但速度還是很快的，先行的兩名車手差距很小，正在膠著，夏纓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亮黃色頭盔。
顧長平正好在辦公室里，戚驍白敲門進去，開門見山地問：「顧經理，你覺得今天第一名的車手怎麼樣？」
夏沖在一旁獃獃地問：「怎麼感覺戚神不開心？姐，你得罪他了嗎？」
「可以，簽在哪兒？」
幾個隊員面面相覷，有種撞破領導「奸|情」的心虛感。
夏纓睡眼惺忪地搖下車窗，她旁邊，夏沖睡得東倒西歪。
在通知夏沖本人之前，顧長平先跟夏纓聊了一下。
戚：「你也是。」
他想問問夏纓出發了沒，但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這麼問的立場。
「就是……」夏纓想了一下，說，「你跟第一名說話的時候，感覺就是我們剛認識時的狀態，不放鬆，不自在，但你對夏沖就沒有這麼戒備。」
「我明白，但這不是她的錯。」顧長平說，「你爸爸走得太決然，她有抵觸情緒可以理解。」
他剛過來，也想在這個地段圍觀，但剛巧看到顧長平拍了夏纓一下的畫面，便覺得自己不該過去了。
顧長平心裏不是滋味，安慰她：「我相信他是因為愛你才帶你走的。」
夏纓沖他揮了揮手，用嘴https://www.hetubook.com.com形說了個「晚安」，然後把窗帘拉了起來。
夏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地拽著戚驍白的袖子來回晃：「來了來了……」
夏沖雖然年輕，訓練的時間也不算很多，但騎得又快又好，目測是典型的天賦型選手。
夏纓不停拍著他的後背，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顧長平那邊登記了第一名車手的信息，那少年似乎還有別的事要做，登記完信息就準備離開了。
「真的嗎？」夏沖眼睛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但是我已經錯失了這次機會。」
顧長平說干就干，火速安排第一名的選手做了檢測。
「好就行。」
戚：「那就辛苦你了。」
「嗯，他很厲害。」戚驍白說著，目光落在兩個車手身上細細打量。
但戚驍白沒有解釋，只是輕巧地岔開了話題：「走吧，你姐姐還在樓下等著。」
夏纓心一軟，立刻過去安慰弟弟：「沒事的，等到下一次青隊招新我們再來。你才十六歲，以後還有很多可能。」
結果跟戚驍白料想的一樣，他服用了興奮類藥物。
夏纓：「車隊要收你的時候，你猶豫過沒？」
可能是受到了上一輩的影響，夏沖是真的喜歡這項運動，他們姐弟倆都註定要跟這個項目「糾纏」下去。
「接下來去哪兒？」
葉一鳴剛打完一局手游，興沖沖地問：「老戚，假期一起去臨湖市玩嗎？」
戚驍白忍不住彎起唇。
剛剛夏纓叫他什麼？戚哥哥？
「我想……應該是有的吧。我從小擺弄器械，他特別高興，手把手地教我。」夏纓有些心不在焉。
這趟車跑的是近海市和臨湖市之間的往返線，他不在臨湖下，還能在哪兒下？
「夏沖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苗子，值得栽培。」
難道是因為這個，戚驍白生氣了？
惆悵地嘆了口氣后，她抬起眼，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戚驍白。
她愣了一下，反覆確認騎過來的身影，瓜子臉，白皮膚……「是夏沖。」戚驍白忽然出聲。
管他呢，這可是偶像啊！
最後，她好像困得快睡著了，話都說不利索，也就沒有然後了。
夏纓撐著腮，看著面前的咖啡犯難。
「行吧，你是經理，你有資格任性。」夏纓吐了吐舌頭，又問，「如果夏沖讀完高中，考上了大學，還能入隊嗎？」
戚驍白：「不去。」
夏纓：「什麼？！」
戚驍白垂眸，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夏纓」二字，忽然贊同地「嗯」了一聲——臨湖，確實有人間勝景。
女乘客見他沒有交友的意願，只能作罷，悻悻地睡覺去了。
夏沖抬起頭，赫然看到了他無比熟悉的一張臉。
看到戚驍白的時候，夏纓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推醒夏沖：「你偶像！」
顧長平重新拿起選手的資料看了下，第一名的少年已經輟學了，證件照上的笑容有些痞氣。
「如果你弟弟拿了第一名，可以進飛兔青隊了呢？」
幾個人定睛一瞧，還真是。
戚驍白目光發深，點點頭。
戚驍白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對話，輕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回宿舍的腳步，給她發了一長串文字。
「那算了。」葉一鳴嘆了口氣，喃喃道，「夏纓的老家就是臨湖的，她說特別美，我還想著叫上你一起……」
「別太擔心，已經過去十年了，她也已經再婚了，觀念或許早就不同於以往。」
「太好了！」夏沖高興得快瘋了，「謝謝戚神，謝謝姐！」
大約一個小時，才把飛兔上上下下轉了個遍，戚驍白甚至邀請他去男寢里看了看。
夏纓猛然想起，自己說要給人家介紹臨湖的風景名勝，但介紹到一半就睡著了。
「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夏沖在回程時雖然保持在先前部隊，但是落下另一名選手大約兩米的距離。
他自嘲地笑了下，正要抬腳離開時，夏纓忽然靠到了窗戶邊，剛要拉窗帘，一低頭恰好就看到了他。
「我怎麼會得罪他？我……」話戛然而止。
夏沖應該是聽到了，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更加奮力地踩著踏板。
「我知道了。我會去查一下的，謝謝你的提醒。」
她有點擔心夏沖剛才發力太足，一會兒腳力不夠。
獲勝的那名青年選手站在另一邊，耀武揚威地給自己的朋友們打電話。
夏纓緩緩沉著眸：「我媽媽不喜歡公路車這項運動。」
戚驍白問：「怎麼不一樣？」
假期第一天，戚驍白和葉一鳴一行人出發去臨湖市。
從管理者的角度來說，他是非和_圖_書常希望夏沖能入隊的，因為在對手服用興奮劑的情況下，他能把差距控制在微弱範圍，對車隊來說是求之不得的人才。
這樣的沉默讓戚驍白不自在，他主動挑起話題：「剛剛顧經理跟你說了什麼？感覺你沒有很開心。」
「什麼原因啊？」夏纓抓了一把瓜子開始嗑，開玩笑地說，「你別告訴我是因為夏沖也在。」
夏纓始終看著外面，一個小孩剛買的冰激凌球掉到了地上，引得小孩一陣大哭，把她看笑了。
夏纓應該是已經睡了，沒有再回，戚驍白沖了個澡，準備休息。
他進屋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機給夏纓回了「你也晚安」四個字。
夏纓：「你當年轉職業車手的時候，你父母是支持還是反對啊？」
「輸了不是正合你意嗎？他就可以安心學文化課了。」
夏纓立刻又緊張了起來，向夏沖加油打氣了一番，眼看著一前一後的身影從面前騎走。
「或許吧。」很久之後，她才發出這樣一聲嘆息。
聲音很好聽！女乘客壓住心中的激動，問：「那你是在近海市工作？」
少年眸中躍躍欲試，問：「你覺得我今天表現得怎麼樣，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嗎？我想爭取下次騎得更快。」
戚驍白沒有心情跟他們開玩笑，臉色鐵青地問：「顧長平車開得穩嗎？」
「我聽你姐姐說，你沒有受過系統的訓練，每天騎車的時間也很有限，在這種情況下，能騎出這樣的水平，已經非常厲害了。」頓了頓，戚驍白補充道，「應該比我十六歲的時候要強。」
「我知道。」夏沖輕輕說，他抬起頭，眉眼裡都是沮喪，「我跟他就差了一點點，就一點點啊，如果我騎得再快一些，我就可以贏了……」
聊天中間，夏沖還把手機搶了去，給戚驍白髮了語音，但因為他太高興，戚驍白也沒聽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立馬變乖巧：「我做得還不夠好。」
戚：「我練車的時候父母一直很支持我，我入隊的時候也沒有猶豫，因為那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我很堅定自己的心意。夏記者還有什麼要問的？」
「你睡得好嗎？」
戚驍白看著她的背影，又自顧自笑了一會兒，才轉身去管理辦。
「嗯。」他的聲音有幾分低沉，「我知道。」
或許真的是瓜子的魅力太大，戚驍白跨過公路，坐到了她的旁邊。
良久后，她問：「長平哥，你說我爸當年執意把我帶走是為什麼呢？」
而另一位……當這兩個少年從他們面前飛馳而過的時候，哪怕僅僅一兩秒，戚驍白還是感覺有些不對勁。
戚：「我的成績本來就可以上一本。」
「哦。」夏沖不疑有他，又問，「戚神，剛剛第一名那個車手來找你指點，你說沒什麼能建議他的，是因為他已經非常好，好到你挑不出錯了？」
「我倒是有個建議。」戚驍白兩手插兜，一字一頓地說，「對他做一次檢查吧。」
戚：「對。」
戚：「哦，我可能也要回老家。」
「咦，你怎麼知道我弟叫夏沖？我跟你說過嗎？」
夏纓搖頭：「你不了解他，他骨子裡其實很要強的，讓他以一點點的差距輸掉這場比賽，對他來說可能打擊更大。」頓了頓，她又道，「其實他想加入飛兔主要是因為你，他是你的忠實粉絲。」
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詭異，夏纓心神不寧，找了個借口回技術部了。
戚驍白正要走，顧長平又把他叫住：「對了，下一次比賽的時間出來了，假期后需要你和谷成禮協助工作人員，確定上場的陣容。」
夏纓今天不跟隊，早早在半道上佔了一個絕佳的位置。
戚驍白手裡的瓜子都被她晃掉了，低頭看著被扯起來的袖管，非但沒抽出，反而不動聲色地把手臂向前伸了伸，讓她晃得更輕鬆些。
「但是他很要強，我怕他為此一蹶不振……」
顧長平對夏沖的品德很放心，但到底要不要讓其進入青隊走上半職業化的道路，他拿不定主意，因為夏纓姐弟倆的家庭實在有些特殊。
「好。」戚驍白轉頭問夏纓，「你有筆嗎？」
顧長平在她身旁轉了一會兒，說：「纓妹，今天叫你來看這個比賽，其實是有原因的。」
顧長平怔了一下，說：「父親帶走孩子，這能有什麼理由？」
「啊？」夏纓沒反應過來，「什麼怎麼稱呼？」
女乘客又問：「你是臨湖人嗎，還是去玩？」
「戚驍白！」夏纓忽然叫他，「先行部隊來了！」
夏纓：「跟我弟回老家。」
「哦…和_圖_書…」尾音拖得很長，畫外音是「別解釋，我們都懂」。
「好。」戚驍白應下。
「不是。」戚驍白舔了下嘴唇，引導她回憶，「你跟夏沖約定下次進基地的時候……」
但戚驍白是專業的車手，他既然這麼建議，想必是感覺到了什麼。
戚驍白看東西這麼全，不嗑幾個有點對不起她的努力，於是，兩人間默契得只有嗑瓜子的聲音。
夏纓猛然想起，脫口道：「戚哥哥？」
她坐回凳子上，興奮地等待回程。
夏纓搖了搖頭：「我媽未必會聽我的。」
「你一個精英級跟他們青少年級較什麼勁哦。」夏纓嘀咕了一句，但可能因為太開心，她反而說，「不過你說的有道理啦。」
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聲音低落：「戚驍白，我弟弟落後了，他可能只能拿第二名。」
「巧了，我也是。你是第一次去臨湖嗎？」
夏沖驚呆了，今天雖然輸了比賽，但老天開眼，讓戚驍白一而再再而三地眷顧他！
雖然孤男寡女，但這又不是晚上，夏纓直接叫住他：「你也來看比賽？」
劉亞歌在翹了幾天訓練后出現了，眼睛下掛著重重的眼袋，訓練時也沒什麼精神，估計在某個酒吧混了幾天。
顧經理站在自己的車子邊，好像是中途下來抽根煙。
「準備去酒店，你帶我們一程唄，我們正好四個人，坐得下。」
夏纓沒細想，信了：「夏沖沒告訴我，也不讓顧經理告訴我，說是怕我生氣，我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嗎？」
她一直希望弟弟可以走文化課的路子，等到了大學再開始練車，這樣可以拿到運動員和文憑的雙保險，但沒想到，真到了夏沖輸掉比賽的這天，她卻那麼難過。
「嗯。」
到了臨湖市車站，戚驍白一行下了車，準備打的去訂好的酒店。
頭盔還回夏沖手裡時，彷彿有千斤重，夏沖把它抱在懷裡，一副死也不會撒手的表情。
對話就進行到這裏。
夏纓明白，如果走這條路，即便將來可以入隊，夏沖也會比同齡車手少幾年的系統訓練。
顧長平答：「挺不錯的，這個成績放在現在的青隊也是拔尖的。怎麼了？」
夏纓沒說話，但顧長平知道她聽進去了。
「不去不去。」
「不管哪個進了飛兔，成績都不會超過我，所以，第一是我的。」
戚驍白這才抬起眼睛看向賽道。
夏纓：「對不起，我不該問你，是我的錯。」
「夏沖？」
但夏纓覺得，他並不知道。
她豁然從小凳子上站起來：「你說什麼，夏沖真的報名了？你們怎麼都不告訴我？」
夏纓：「在不在？我有問題想諮詢你一下。」
他消停了一陣子，車隊內恢復了平靜，天氣也越來越暖和。
那種緊繃感立刻上來了，戚驍白脊背微僵，微微頷首：「謝謝你的支持。」
車隊離得越近，她使的勁就越大，戚驍白乾脆放棄了那隻手，只用單手嗑瓜子。
他一直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並沒有發現女乘客在悄悄看他。
夏纓訕笑，轉頭看著窗外街道上的行人。
夏纓在手機里告訴他，自己也正在去臨湖的路上，夏沖今天才知道自己被順位第一的事情，激動到一路都在號叫。
「什麼檢查？」
戚驍白的目光終於抬了起來，茫然地在她臉上聚焦，說：「謝謝，但是不用了，我不是去吃東西的。」
戚：「支持。」
顧長平說：「教練組分析過，按照夏沖的天賦和條件，只要他勤奮訓練，幾年後絕對可以到達戚驍白現在的水平。」
夏纓：「那，你是怎樣平衡訓練和學習之間的關係呢？」
戚驍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戚驍白翻了個身：「我可能要回家。」
戚驍白可能自己都沒發現，他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大。
而她，臨湖不知名小睡神，在沒打一聲招呼的情況下，整整睡了四十分鐘。
夏纓：「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下臨湖的景點和美食？」
戚驍白恍了下神，沒注意他說了什麼。
剩下半杯咖啡已經冷卻，夏纓漫不經心地用小勺攪動，看著咖啡劃出淺色的波紋。
二樓正中間的窗戶沒拉窗帘，亮著朦朧的燈，他下意識停下腳步，在原地站住。
發車之前，上來一個年輕的女乘客，在他旁邊坐下。戚驍白下意識往裡面坐了坐，跟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
顧長平跟幾人聊了下接下來的遊玩計劃，唯獨戚驍白不語，徑直走到他車前，使勁敲了敲玻璃。
戚：「以上，可能都不適用於夏沖。」
他抱著夏沖的頭盔，在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ｗｗｗ.hｅtuｂｏok.com•cｏm，然後又找了一處空地，寫了個「加油」。
戚驍白蹲在他面前，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你已經騎得非常好了。」
夏纓給他發了一路語音消息。
夏纓無奈地點了下頭：「今天算戚哥哥帶你進，你下次考到全班前十我再帶你進一次。」
夏纓：「聽說你不回家，跟葉一鳴他們一起去臨湖了？」
夏纓瞪他：「自信點，把『應該』去掉。」
並且，夏沖如果入隊，也不影響他考大學，飛兔可以幫他爭取到體育生的名額。
他不敢草率答應，問了句：「我可以進去嗎？」然後悄悄看了眼夏纓。
聽完顧長平的闡述，夏纓坐在咖啡店的椅子上，沉默了好久。
這是夏沖第一次參觀飛兔，全程都很激動，看到什麼都要大驚小怪一番。
戚驍白看著這句話頓了頓，眼睛里浮出笑意。
他虔誠地摸了摸宿舍里的瑜伽墊，情不自禁地說：「我要是能進飛兔該多好，我真想跟你們做隊友。」
顧長平很乾脆，直接取消了他比賽的名次，青隊招募賽的第一名就順位到了夏沖身上。
青隊招募不是正式比賽，賽前不設置關於興奮劑的檢測，更何況都是些孩子，顧長平想當然地以為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戚驍白沉默了兩秒，說：「不好意思，我可能給不了你什麼建議。」
停頓了一下，顧長平有些唏噓：「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可能真的是你爸爸的基因太強大了，你們姐弟倆在公路車上都有各自的天分。」
「有嗎？」戚驍白淡定地望天，「大家好像都是這麼安慰人的。」
女乘客還在滔滔不絕，戚驍白的手機忽然振了一下。
「我知道。」
戚驍白立刻翹起嘴角，眸中閃著水光。
「你能這麼想，他一定高興壞了。」
戚驍白沉默了一下，說：「在這場比賽中，拿第二名已經很厲害了。」
話剛說完，顧長平就反應過來了，眉頭皺得厲害。
夏沖愣了一下，總覺得這個聲音有點熟悉，好像在哪兒聽過，但又想不起來。
正思考著，前方傳來發車的號聲，夏纓緊張地伸頭看。
「呃，好啊……」
因為夏沖還有作業要寫，不能在基地久留，跟戚驍白和夏纓道別後就走了。
顧長平抱歉一笑：「坐不下了，夏纓和她弟弟在我車上。」
夏沖瞻仰了一下戚驍白的宿舍，聽聞他的舍友是近幾年嶄露頭角大獲好評的葉一鳴，更興奮了。
兩個人都有些詫異，獃獃地對望了一會兒，夏纓才如夢初醒地笑笑，嘴角兩個酒窩，甜得像是他剛剛喝的蜜桃味果汁。
在他們回到終點線之前，這場比賽的勝負就已經出來了。
夏沖立馬睜眼，眨巴眨巴看著戚驍白，好像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其實是怕他輸了比賽，自信心受打擊，學習也提不起熱情了。」夏纓解釋。
「不是，這……」夏纓凝望了一眼面前的公路賽道，憂心忡忡，「他平時都在學校里上課，沒多少時間訓練，怎麼跟人家比？」
顧長平提議：「馬上要到假期了，夏沖不是要回去嘛，讓他自己先去溝通一下，實在不行，你也跟你母親說一說，正好我要去一趟臨湖市，可以順路送你們。」
戚驍白飛快地回道：「問。」
戚：「我也不知道，葉一鳴安排的。」
夏纓：「你說什麼？」
他摩挲了一下手機殼，主動發了個問題過去：「你假期什麼安排？」
「對啊。」
戚：「沒。」
顧長平回頭，掃了眼他們的這個陣容：「你們剛下車？」
顧長平沉默了，片刻后道：「沒錯。」
吹著春日的晚風，戚驍白心情愉悅地回了宿舍。
「那如果他贏了呢？」
戚驍白：「應該……不是？」
女乘客尷尬極了：「那你主要就是看景點？我們臨湖的風景很好。」
「我剛才想了一下，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時間太短，回家來不及，不如在周邊轉一轉。」戚驍白的眼神無比堅毅，「我報名，就這麼定了。」
戚：「我請了家教。」
「你是有很大的希望的。」戚驍白說，「你騎得其實很好，如果能接受系統科學的訓練，會更上一個台階，估計到時候青隊就容不下你了，你可以提前進精英級。」
「去玩。」
戚驍白低下頭，對上她因為期待而熠熠發光的雙眸。
「哦。」戚驍白又抓了一把瓜子。
夏纓準備得很齊全，除了瓜子和水，還自備垃圾袋。
戚驍白走到宿舍附近，抬起頭先看到了女寢的小樓。
總共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車上的人睡了大半，女乘客終於忍不住，跟他ｗwｗ.ｈetubook.ｃｏｍ•cｏｍ搭話：「你好，你也是在臨湖下車嗎？」
夏纓屁股下的板凳彷彿是套娃，變戲法似的又抽了一張出來，邀請他坐：「我還有瓜子，一起來嗑吧。」
夏纓一頭霧水。
「差不多。」
戚驍白忽然轉頭看向她，話鋒一轉：「對了，你剛才在夏沖面前是怎麼稱呼我的？」
夏纓：「嗯，路上注意安全。」
「穩啊。」
夏纓一顆心立馬沉進海里，她加快腳步趕到基地門口，夏沖果然坐在車子旁，頭埋進手臂里，鬱鬱寡歡。
夏纓搖頭。
葉一鳴約的車來了，他們四個直接上了車，夏纓最後看到的是戚驍白微沉的睫毛和抿緊的唇線。
戚驍白提了提唇角，反問：「這樣不好嗎？」
女乘客便以為他是默認，開始從臨湖的歷史講起，景點、美食一樣都不落下。
公路盡頭，隱隱可見由幾十人組成的車手大集團開始出發，大家穿著各種不同顏色的騎行服，戴著不同顏色的頭盔，像彩虹一樣沖了過來。
戚驍白笑了一聲：「怎麼可能？」
女乘客看到他笑了，以為是自己說得有趣，便更得勁了。口乾舌燥地講到最後，她留了個心眼，提起勇氣說：「至於我說的最好吃的那家飯店，位置很偏僻，不好找，要不你留個電話給我，有空的話我帶你去。」
他承認夏沖實力很強，但如果對手狀態不正常，他很難拿第一。
女乘客笑了：「我是臨湖人，要不然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家鄉的景點吧？」
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執著地望著那扇窗戶，是在期待看到誰嗎？
戚驍白並沒有認真聽，雖然出於禮貌，他已經摘下了耳機，但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葉一鳴：「別啊，聽說那裡風景很好，還免費，坐大巴車一兩個小時就到了。」
「不是。」顧長平說，「我正好來臨湖有點事，順路送他們。」
眼看夏沖的期待就要落空，戚驍白對他說：「那你等我一下。」
「挺好的呀……」
剛在路邊站定，眼尖的葉一鳴立刻看到熟悉的身影，把他們幾個叫過來：「你們看，路邊是顧經理嗎？」
「纓妹，在我這裏，你從來不是個問題，問題在於……」顧長平頓了頓，說，「你們的母親。」
他起身，找到工作人員，耐心地問了好幾個人，終於借到了筆。
突如其來的好意，讓戚驍白不太自在，他手指僵硬地蜷曲著，沒有說話。
少年離開后，戚驍白直接帶著夏衝進了基地，夏纓陪在弟弟身旁。
「我覺得……」戚驍白頓了頓，委婉地說，「我才是第一。」
四月草長鶯飛，飛兔舉辦了一次青隊招募賽，地點仍在沿海公路，總共幾十個青少年車手參加，但最終入隊的名額僅有一個。
「好。」
葉一鳴最先反應過來，輕快一笑：「顧經理，你專程把夏纓他們送回來的啊？」
「我覺得她……可能不會同意，而且還會歇斯底里地反對。」
話音未落，戚驍白「噌」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表情複雜地看著葉一鳴。
夏纓：「哦……」
戚驍白站起身：「馬上要出結果了，我們回去吧。」
夏纓臉頰頓時有些燥熱，解釋道：「我那是站在夏沖的立場叫的。」
顧長平笑了笑：「說實話，如果真的錯過夏沖，我大概率會心情不好，下一名只能看我的心情招不招。」
上車后，戚驍白戴上耳機把自己隔絕在獨立的世界里，時不時點亮手機屏幕。
夏沖迷茫地看著他。
與此同時，顧長平還暗中對這名選手的個人作風問題進行了調查，發現他輟學后就時常出入娛樂場所，抽煙打架喝酒，這些未成年人不應該乾的事他一樣都沒落下。
「就是怕你生氣，他才央求我別說。」顧長平揉了揉眉心，「比賽已經要開始了，讓他棄權是不可能了，你消消氣，好好看比賽再說。」
丟下這句話，他轉身回了葉一鳴那邊。
戚驍白則目光直直地落在車上，神色發黯。
「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夏纓開口，「如果夏沖真的有天賦，我作為姐姐，不應該干涉他選擇自己的人生道路。」
「啊——」夏纓一聲尖叫，也顧不上計較戚驍白怎麼認出夏沖的這件事，像個粉絲一個瘋狂地吶喊，「夏沖加油！夏沖加油啊啊啊！」
夏沖內心「啊啊啊」了一通，假裝淡定地摘下頭盔，問：「簽這上面可以嗎？」
戚驍白立刻移開視線，佯裝鎮定：「好像說過。」
「到時候夏沖應該快十九歲了。十九歲起不再屬於青少年級，是精英級，入隊要求會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