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贈她漫天星火
想到這裏,她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心臟咚咚咚地狂跳。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鹿!」
他們正說著話,小周就拿了手機進來:「林姐的電話!」
牧導的助理聽說他們過來了,早就站在包廂門口等著了。
哄小孩兒的語氣又來了。
直到這一刻,他觸碰到舒長啟和林靜宜毫不掩飾的擔憂與慈愛,心裏那點盾甲好像突然被一陣太過耀眼的陽光腐蝕了一般,塌陷得一丁點也不剩。
小周進屋后,瞟了眼沙發附近滿地的狼藉,又瞟了眼舒窈紅到耳後根的氣色,匆匆收回目光,不管心裏怎樣咆哮,表面依然風雨不動。
他們散得晚,這時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夏風柔柔地從臉頰邊拂過,舒窈抱著陸和晏的胳膊走到車前,某些恍惚的時刻,還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時期。
林書雅說:「當然,這也沒什麼,你跟舒窈關係好,大家都知道,到時候就說是去探病的就行,但你以後發微博還是要提前跟我說一聲……」
舒窈連忙閉了嘴,轉過頭,只聽陸和晏耐心地和林書雅說著話:「嗯,能出聲了……是有點啞,過兩天就好了。」
二月份柏林電影節最終獲獎名單就出來了,《最後一封信》有幸提名,卻無緣獎項。
其實,他們也想罰阮恩辭,只是阮恩辭平日里太冷淡了,除了講戲,極少同大家交流。他們縱是有賊心,也沒那個賊膽去招惹她,便把火力全集中在舒窈的身上了。
舒窈歪了歪頭,聽見阮恩辭問:「我先前聽說小鹿的嗓子壞了,他目前的狀況……還好嗎?」
他似是還有別的事要忙,跟舒窈又說了兩句,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小周急得頭都要禿了:「當時你說床上那些都帶著嘛,我看到書的時候,還特意問過你一遍,確定把床上的東西都拿著嗎?你還記得你當時怎麼回答我的嗎?你斬釘截鐵地說——是!」
林書雅:「你再說只是報平安?」
但這會兒她仍是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虛心求教:「為什麼?」
舒窈打開他的照相機,給那一堆書拍了張照,又上傳到他的微博上,配文:轉發抽獎送書,抽幾個人,看心情。
舒窈想了想:「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我會這麼離不開一個人。」
這下舒窈眼睛徹底彎起來了。
……
「一個人脾氣再好,也不可能任人欺負,不知道王銘究竟在想些什麼。」陸和晏沒說完,小周倒先吐槽上了,「以前不搭理他,只是懶得在他身上費精力、費時間罷了。」
他漫不經心地撩撥她,她卻句句坦誠,他坐在她的對面,似真似假地嘆息:「我也沒想到我們窈窈竟然這麼熱情。」
她的語調輕柔,在「拖累」二字上特意加了重音。
陸和晏皺了皺眉,用眼神問小周:怎麼了?
陸漳洵還有一年就出獄了,前幾天,陸和晏剛帶著舒窈去見過他。
話音落下沒兩秒,她的下巴就被一隻微涼的手捏住了,陸和晏的眼裡透出些危險的神色,脅迫著她仰起臉來,語聲有些冷淡:「你再說一遍。」
他是真的心疼哥哥,那樣不善言辭的一個人,搜腸刮肚地在心裏拼湊出一整句話來,斷斷續續地說完,總算等來哥哥的一句「好」。
怕打擾到正在睡覺的舒長啟和林靜宜,他們說話時,都刻意壓了嗓子,就連笑也是極輕的。
舒窈辯解:「我哪有……」
女孩的腳踝細而精緻,上面還系了條玉石鏈子,舒窈猶自悶著頭做自閉狀,等了許久沒見陸和晏發難,不由得將枕頭移開了一點,露出一隻眼睛,下一秒,一隻溫熱的手就握住了她的腳踝。
被他親吻過的地方泛起了一陣陣戰慄,舒窈整個人都沒法思考了,語無倫次地問:「什、什麼?」
見舒窈正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開了免提,林書雅在另一頭問:「你發自|拍照前怎麼不問我一聲?」
當然,有的視頻里,舒窈也會不小心入境,遲秋陽也沒刻意把她的部分剪掉,粉絲問起來,他就回答:「沒錯,今天小舒姐又來找我們蹭飯吃了!」
這天恰好是周末,遲秋陽也從學校里回來了。晚上,江旭和李昕收工到家時,老遠就聞到院子里飄來的菜香。
舒窈側頭躲了躲,沒答話。
陸和晏:「……」
陸和晏捏了捏眉心,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遇人不淑、生無可戀。
「他做得隱秘,況且也都不是什麼大事,王七可能沒放在心上。」
他們沒說兩句,小周就敲門進來了,舒窈連忙從陸和晏的腿上撤下來,回到沙發上坐好。
沒想到,她在門口卻碰到了同樣姍姍來遲的阮恩辭。
「這樣也是誰都可以的嗎?」
十月末的時候,牧導就通知陸和晏和舒窈,說《明月幾時有》的後期已經初步做完了,問他們兩個要不要去看一看。
「你可以脆弱的。」
她當下就慌了,嗔怪地瞪了陸和晏一眼,直到看到底下的人全都在祝小鹿早日康復,才放下心來。
小周:「是,你沒看,你買著玩的。」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她這話問得突兀,舒窈腳步頓了一下,又聽她笑著說:「你不要誤會,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他的事情,只是葉珉以前嗓子也壞過,我只是想,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或許可以試一試他的醫生。」
陸和晏出事的事情,舒窈一直沒有告訴他們,怕兩位老人擔心,還特意囑咐舒遠替他們保密。
那傢伙隔著這樣遠的距離也不忘看好戲,舒窈掙扎了一下,控訴陸和晏:「你鬆開。」
舒窈現在只想把遲秋陽拖出來打一頓。
後來出來后,陸和晏擦著她通紅的眼角,勾起唇嘲笑她,但他自己的眼睛分明也紅了。
記者來到陸和晏的房間時,他正坐在沙發上背台詞,一群人鬧哄哄地走進來,他不得不把劇本放下來,笑著對著鏡頭打了個招呼,就聽小編問他:「陸老師一般出門的話,行李箱里都會帶些什麼呢?」
舒窈沉默了一會兒:「你不要禍水東引……」
陸和晏還在說:「所以,我覺得,歌手與聽眾、演員與觀眾之間的關係,與其說是偶像和粉絲,倒不如說是朋友更恰當些。我曾用音樂打動過他們,他們用自己的熱情、溫暖和愛回饋我,沒有誰高誰低,我們是平等的。」
陸和晏將目光掃向小周,後者啊了一聲,連忙走過來,大呼:「這是……這些是……」
遲秋陽:「人呢?」
她本來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罵了遲秋陽后,原先那滿溢的不好意思很快就被好笑給佔滿了。她懟人懟得開心,靠在沙發上,眉毛都飛了起來,彎腰去桌子上夠了瓶飲料過來,準備擰瓶蓋的時候,不知想到什麼,忽而轉了一下手腕,將飲料遞到陸和晏的跟前。
舒遠:「趙乾坤人品太差,就算你明冬哥不想接手東泰,東泰也萬萬不能落到這種人手上的。你明冬哥怕是不得不入世了。」
舒窈那時年紀小,遇到一點事就六神無主了,她只知道在那樣的時候,陸和晏的名字不能和她牽扯在一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乖乖聽話,遠離陸和晏。
舒窈萬萬沒想到他居然完全抓錯了重點,頓時就有些哭笑不得。她沉默了半天,才若無其事地說:「是啊。」
遲秋陽欸了一聲。
陸和晏低低地嘆氣:「怎麼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舒遠嘆了口氣:「阿晏他這幾年把自己逼得太緊了,有長輩關心關心他,不是壞事。」
牧導心裏大抵覺得hetubook•com•com愧疚,這時趁陸和晏出院,便將還在這附近工作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在南市補辦了一場殺青宴,也算是給他去去晦氣。
「既然從來沒有離開過,又何來的復出一說?!」
「哈哈哈,小鹿目光掃過去的時候,我就知道小周周要背鍋了。」
李昕和江旭倒是抽空回去看他了,在群里嚷嚷著他今年看起來很自信,看來他那位叫「然然」的同學教得還不錯。
陸和晏說:「打個耳洞,戴耳墜給我看好不好?」
「嗯。」舒窈喝了口水,含糊著應了聲。
等舒窈他們趕過去時,陸和晏已經從急救室里出來了。小周買了早飯,剛從外面走進來。林書雅看見他,便抓住他,直接問:「小鹿怎麼樣了?」
「我雖然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兒的,但從穿著打扮和行為舉止里也看得出來,這傢伙多半是含著金鑰匙出生,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的。」他說到這裏,忍不住笑了一聲,「你們能夠體會到那種感覺嗎?就好像天使跌到了污泥里。」
遲秋陽大概實在太無聊了,刷了不知多少條消息,於是,等陸和晏低下頭時,就看見他的小姑娘紅著臉,正氣勢洶洶地在屏幕上亂戳著。
六月初,遲秋陽高考的時候,舒窈正在趕自己的最後幾場戲。她和陸和晏回不去,只給遲秋陽打了電話為他加油。
陸和晏雙臂環著她,仰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
最近一次的金雀獎已經確定會在明年的二月份舉行,頒獎晚會開始的前一個月提名,在前兩個月就要把各部片子送過去,所以,他們必須在十一月之前將所有的後期工作做完。
有演員看他們旁若無人地聊天,故意打趣他們:「你們倆咬什麼耳朵呢?舒窈老師來晚了,可是要罰酒的啊。」
陸和晏的手頓了頓,須臾,忽然掐著舒窈的腰,將她拉遠了一點,聲音里漾著點撩人的笑意:「今天怎麼這麼主動?」
好在當時火勢並不算特別大,也沒有什麼人員傷亡,最嚴重的也就是陸和晏的嗓子。
小周說:「王銘又要做生意,又要提防家裡的兄弟跟他爭權,不由得就做了些不太光彩的事,陸哥這幾年一直在搜集證據。王家目前最能跟他分庭抗禮的就是王七了,所以,陸哥想把那些東西發給王七,隨便他怎麼折騰。」
她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在那張小得可憐的沙發上打滾時,腳不小心蹭在了陸和晏的腿上。
舒窈咬了咬唇,意識到他肯定要說昨晚的事情了,臉上剛退下去的紅潮又漲了回來。
陸昭說:「你其實不用那麼逞強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你年紀也很小,這些年你把我護在翅膀之下,但事實上,你當時所受的打擊並不比我小。」
開箱那一次短暫的打擊並沒有讓陸和晏自閉,他第二天晚上便從生無可戀的狀態里走了出來,還拿了兩本書跑去敲舒窈房間的門,翻開其中的某一頁,笑問她:他壁咚學得好不好。
李昕說:「嗯,不生氣,我們頂多就是抓著老陸打一頓。」
陸和晏在旁邊看著她,也沒攔她,小姑娘最近一直吊著一根神經,適當地發泄一下也好。
舒窈問:「幹什麼?」
當晚,舒長啟和林靜宜便歇在了永安巷。房間不夠,遲秋陽和江旭擠到了一間。晚上舒窈出來喝水,瞧見他們四個正坐在院子里聊天,不由得也搬了張凳子坐過去,問他們:「你們大晚上不睡,在這兒聊什麼呢?」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擰不開。」
舒窈張了張嘴,心裏覺得甜得很,有些想笑,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作死:「誰換都一樣的嘛。」
「出去玩的時候會帶些書,拍戲的時候倒是不會,太忙了,沒時間看。」他笑道,「所以,你們開我的箱子的話,應該會覺得很無趣。」
陸和晏:「今年能過嗎?」
大家的猜測也五花八門,從梁菲菲到舒窈再到宋菻,總之,跟陸和晏合作過的女明星全被他們猜了個遍。最終有個人不知從哪兒翻出了舒窈前不久的一張機場照,她穿了條藍色的刺繡弔帶裙,和陸和晏自|拍照里那一片裙角的花紋一模一樣。
舒遠:「況且,爸媽知道了也不是壞事……」
幾位主演的箱子都被打開了。
舒長啟喝多了,拉著陸和晏同他說了很多,原本在清醒時不太敢直接提起的事,這會兒也藉著酒意說出來了。
「自信一點啊,小鹿,你的箱子一點也不無趣,哈哈哈!」
舒窈氣死了。
陸和晏見他們幾個真的進去了,才懶懶地問舒窈:「你剛剛是故意那麼問他們的吧?」
遲秋陽:「隊長?」
遲秋陽都急哭了:「什麼叫恐怕會不行?醫生沒個准信兒的嗎?」
舒窈心知他們也沒什麼新話題聊,在腦中搜索半天,想起先前遲秋陽給她說過一些Gruis的組建史。他當時把每一個人是如何加入Gruis的過程都說了一遍,唯獨沒說他自己的,便問道:「說起來,你們當初是怎麼把遲秋陽拉進來的啊?他年紀跟你們幾個比,小了那麼多。」
住院部這一棟樓外就是馬路,稍微偏過頭,就能看見大門口的情形,舒窈站在窗口望了一會兒,跟陸和晏說:「也不知道李昕跟她們說了什麼,人已經走了。」
遲秋陽:「快出來!」
舒窈差點因此而害自己笑岔了氣,陸和晏的手覆在她的背後,替她輕輕順著。其餘三人被塞了一嘴狗糧,敢怒不敢言。
似是感受到了這邊的動靜,他抬起眼來,便看見女孩只著了條薄薄的睡裙,正歪頭看著他。
「那段時間一直是隊長在到處給我們拉活動。」
電話響了好多聲,那邊始終沒有人接。仲夏時節,她明明坐在空調屋裡,卻急出了滿頭的汗。
「不用。」她話音未落,卻被陸和晏打斷了。
舒窈忍了忍笑意,覺得再這樣下去,陸和晏估計要自閉了。
她找出手機給陸和晏發微信:「你在哪裡?」
於是,他聞言,便用手機給舒窈發微信:「大概是跟她們說我沒事。」
等他們再回過神來時,陸和晏也帶著陸昭搬走了。
他說:「他居然哭了。」
陸和晏低聲笑了笑:「唉……」
「你先停下來。」舒窈總算認輸了,軟著嗓子哀求他,「當、當然……只有你可以。」
舒窈也隨著他的目光往天上看,天色是極深邃的藍,月色如霜,繁密的星星在無邊的蒼穹里互相依偎,不遺餘力地散發著自己那一點微弱的光。
陸和晏潑濕了自己的衣服,又用濕毛巾掩住口鼻,直接就進去了。
陸和晏又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才出院。
起初看到影視城發生火災的新聞時,舒窈還沒聯想到與《明月幾時有》有關,直到陸陸續續有更詳細的新聞爆出來,她才提著一顆心給陸和晏打電話。
陸和晏徹底無言了。
陸和晏:「文化課學得怎麼樣了?」
陸和晏微眯著眼盯了她一會兒,忽然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問道:「這樣也是誰都可以的嗎?」
舒窈嘴裏含了一顆陸和晏的潤喉糖,從左腮幫移到右腮幫,須臾又移回到左腮幫。
但一件不是大事,兩件不是大事,將所有的事情環環扣在一起,就是大事了。
他靠在椅子上,手邊還放著一杯蜂蜜水,正漫不經心地跟宋菻聊天。瞧見舒窈進來,他語聲一頓,緊接著目光便悠悠地定在她的身上了。
林書雅沉默了片刻,嘆氣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因為不是獨家,這些記者大抵想https://m.hetubook.com.com拍一些不同的東西,有人安排了專訪,有人安排了探班小視頻,而有人則是組織了一次開箱活動。
天色越來越沉,星辰越來越亮,小園秋色美好。
最後還是李昕戴著帽子和口罩下去了,沒說陸和晏具體的情況,只說他沒什麼大問題,讓粉絲們放心。
陸和晏捏了幾顆潤喉糖在手裡,來來回回地把玩著,聽到她的話,微眯起眼:「你還想讓誰幫你換?小周嗎?」
李昕不太感興趣:「說什麼?」
舒窈:「所以,果然是你說的!」
「我昨晚明明什麼也沒做……」她狡辯。
幾雙眼睛齊齊望著小周:「人沒有大事,只是、只是……」
他似乎是笑了一聲:「所以,林姐,我不想騙他們,也不必騙他們。」
惱意上頭,像是為了報復他似的,她忽然低下頭,隔開了他落在手機上的視線,直接咬住了他的耳朵。
陸和晏:「遲秋陽,你藝考過合格線了嗎?」
老人好像被這麼多年的時光磨平了所有稜角,他們三人相對而坐了半天,最終陸漳洵也只是說了句:「好,很好。」
這個場面無異於修羅場了,舒窈抬手掩著面,覺得羞憤欲死。
眾人沉默了一會兒,好像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了,舒窈從口袋裡摸了顆潤喉糖遞給陸和晏,又想起什麼似的問他們:「說起來,我一直有一個疑惑,想問一問各位。」
舒窈來得匆忙,妝還是拍攝時化的,衣服也是拍攝時穿的那一套。她平時多是淡妝,衣服也穿得隨意,這時精緻地打扮一番,五官的優越便完全突顯出來了。
江旭回房間拿了一包煙出來,點了一根煙,將其餘的扔在了桌子上,聞言,悠悠地笑道:「你別看他現在好像很乖巧的樣子,我們小遲當年也是個叛逆少年呢。」
陸和晏彎腰,將他們剛剛遺留在桌子上的垃圾全收攏到掌心。
那時候他才讀高二,正是自我意識過剩的初期,覺得父母都不能夠理解自己的理想,便天天嚷嚷著要退學去追夢。
等她玩得差不多了,陸和晏才起身,將她撈起來。酒過三巡,眾人原本也有散的意思了,大家互相寒暄了一下,於是該回酒店的回酒店,該回家的回家了。
他覺得自己高冷的人生遭遇了滑鐵盧,整個人都有些渾渾噩噩,想了半天,總算給自己找到一個理由,就聽小周在旁邊配合道:「嗯,我相信你!」
舒遠:「你人在北京,卻天天不回家,爸媽擔心,我免不了要替你講句好話。」
女孩的嘴唇柔軟。
陸和晏:「……」
陸和晏低頭看著她,眼裡亦蓄起了濃濃的笑意,他問:「開心了?」
後來,她打通小周的電話,男生的聲音里滿是哭腔:「陸哥在急救室!」
「回倫敦了,一直有醫生看著……您不用擔心。」
遲秋陽:「隊長@陸和晏。」
遲秋陽:「哈哈哈!小舒姐什麼反應?」
很快便有一群人在討論,不知道陸和晏病房裡的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
他說著,順手就將自己的箱子提了過來——有點重。
陸和晏也沒問她要幹嗎,就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
偏偏她還不死心,不撞南牆不回頭,只是沉默了一會兒,又問:「我的衣服……你換的嗎?」
她的心跳得飛快,裏面好像住進了無數只會跳舞的小鹿。
他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沒個正行,李昕差點走過去把他的椅子掀翻:「你才哭了!」
遲秋陽哼唧了一聲,彎腰把煙收走了,江旭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也沒再去跟他搶。
「到時候林姐問起來,我就說我不知情,我說的是實話嘛,誰知道你居然不聲不響就發了照片。」
舒窈先前在劇組時,和阮恩辭並沒有過多交集,這時見面,也不過是互相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就前後腳進瞭望月樓。
江旭靜靜地吐了個煙圈兒,問舒窈:「其實老陸並不是我們幾個人里年齡最大的,最初組樂隊的事兒,也不是他張羅的,但我們幾個都認他是隊長,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他說:「你也不能怪我,誰讓你買……買這麼多這種書看……」
陸和晏嗯了一聲,從另一邊拿過蜂蜜水,也給舒窈倒了一杯。
陸和晏卻似乎完全沒想那麼多,他一隻手握著她的腳踝,另一隻手還在給遲秋陽回著微信。
陸和晏低頭瞥了她一眼,嘴角噙了一抹笑,卻沒把飲料接過來,而是順勢握住了她拿著瓶身的手,另一隻手輕輕鬆鬆地把瓶蓋兒打開了。
陸和晏的病在圈子裡有一些傳聞,但眾人其實並沒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此時聽見遲秋陽這樣篤定地回答,大家反而覺得疑惑了。
她當時那麼說的時候,也沒想到陸和晏會真的看節目。不料,他不僅真的來看節目了,還是坐在她旁邊看的。
這件事鬧得很大,網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陸和晏的粉絲們得知自己的偶像出事了,有幾個人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了他所住的醫院,卻也不敢走近去打擾他,只好徘徊在醫院門口不肯離開。
舒窈問:「為什麼?」
幾人好像回到了剛組樂隊時的樣子,又搬回了永安巷裡,陸和晏每天白天定時定點去找陸醫生治療,晚上便安靜地坐在房間里寫歌詞。
小周捂住眼睛,下一秒,小編突然驚訝地欸了一聲,陸和晏循聲望去,只見箱子里躺了一堆花花綠綠的——
小院里的氣氛美好得不像話,他們明明不是一家人,此時卻如一家人一般溫馨而親密無間。
陸和晏笑:「已經發過了。」
舒窈氣死了,轉過頭不理他了,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低聲笑了一下,又說:「什麼時候去打個耳洞吧?」
陸和晏正坐在其中一級階梯上寫歌詞,兩隻耳朵都塞了耳機,耳機里是舒窈溫柔綿軟的聲音。
舒窈立馬說:「也不準為難阿晏!」
舒窈也不扭捏,聞言,端起一杯酒便兀自灌了下去。
舒窈紅著臉反駁他:「我明明是在家……家暴你。」
「是遲秋陽的,他不好意思放在自己家,硬塞在我這裏,讓我幫他保管。」陸和晏嘆了口氣,「算了,反正都這樣了,你們也別去罵遲秋陽了。」
舒窈索性給他撥了電話過去,她光著腳走出房門,循著他的聲音慢慢地爬到閣樓上。閣樓上的屋頂是玻璃的,一抬頭,就能看見滿天的星星。
舒窈破罐子破摔地道:「你。」
舒窈說:「比如說,遲秋陽因為學業問題耽誤了你們的工作、阿晏因為生病的問題而讓你們的很多活動不得不停下來……你們會生氣嗎?」
她的爸媽就在房裡睡著,她沒法安慰他們,總顯得有些站著講話不腰疼。
快拍完時,牧導邀請一些媒體進行了一次探班活動。
他好像總是這樣,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將他打倒。旁人若是有他一半的經歷,恐怕都要感嘆一句「上天為何對我如此殘酷」,但他能始終唇畔帶笑,似乎那些事都是不值一提的小風小浪。
小姑娘們眼淚汪汪的,參差不齊地說:「祝小鹿早一點康復!」
陸和晏嗓子有傷,喝不了酒,也吸不了煙,舒窈在他的口袋裡裝了很多潤喉糖,讓他想抽煙的時候,就拿出來吃一顆。
時間不等人,像娛樂圈這樣瞬息萬變的行業,更加不等人。今天你停下來了,明天就會被人超過,甚至是被人忘記,而這或許本來不是你們……起碼不該是你們目前就該擔心的問題——
他們皆是常年在外工作,有時過年也回不了hetubook.com.com一趟家,每一次回去都會發覺父母似乎又比上一次見面時老了一些,有心想陪在他們身邊,卻又無能為力。
他和她挨得近,氣息有一下沒一下地全掃在她的耳朵上,讓她又熱又癢。
再說了——
但粉絲祝福完自己的偶像后,又忍不住點開他發的自|拍照,一點一點地摳細節,舒窈那一片裙角簡直避無可避。
陸和晏:「我什麼?」
他說:「陸哥,你之前讓查的那些關於王銘的事情,資料都整理好了,一起給王七發過去嗎?」
她先前從網上買了毛毯鋪在沙發下面,屋子裡又開了熱空調,想著反正今天不出門,故而只穿了身寬鬆的家居服。
舒窈也咳了一聲:「我相信你。」
因為其餘人都有工作要忙,加上看病的話,去太多人也不太好,免不得會打擾到人家,故而,只有舒窈一個人陪陸和晏去找醫生。
三月初,《明星公寓》的倒數第二期節目終於開播,恰好這天舒窈和陸和晏都沒有戲要拍,兩人早早便坐在房間里,買了零食,打開iPad,坐在沙發上看節目。
可哥哥雖然說了好,卻從未將這種提議放在心上過。
「好。」江旭來了興趣,「你說說看。」
舒窈這才察覺自己的腳心有一陣陣涼意浮上來。
「莫名有種反差萌是怎麼回事……」
人生苦短,愛恨由己,來去自由。
小周還在那邊欲蓋彌彰地解釋。
舒窈被他說得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林書雅說:「這怎麼行?你那些粉絲……」
舒窈:「啊?」
然後,她就後悔了。
路過這邊準備下樓的舒窈瞧見這邊很是熱鬧,不由得探了個頭,瞬間就被那些五花八門的小說吸引了目光。
她這樣想的時候,陡然又想起陸和晏的昵稱也是小鹿,心緒一時間更加亂了。
還是遲秋陽最先緩過來,吐了口氣說:「我們說說別的嘛。」
「那就好,那就好。」林靜宜總算舒了一口氣,坐到沙發上,轉而又問,「弟弟呢?弟弟那邊怎麼樣了?」
「因為隊友是一個人這一生里,第一次主動選擇的家人。」
舒窈和遲秋陽他們幾個人快要著急死了,陸和晏卻好似內心很平靜,在聽到自己的嗓子有可能會治不好的時候,僅是愣怔了一瞬,便低頭在手機上打字:「沒關係,幸好我多才多藝,我還能演戲。」
頓了頓,遲秋陽試探著問:「小舒姐?」
睡前的記憶斷斷續續地湧入腦海,舒窈記得,自己那時醉得厲害,被陸和晏抱著上樓時,似乎還吐了,弄得他滿身髒兮兮的……
陸和晏似乎是嗤笑了一聲,須臾漫不經心地問她:「你知道為什麼大多數的樂隊,成員之間的感情都很好嗎?」
她還欲多說,小周在旁邊接道:「林姐,難道您不相信陸哥的能力嗎?不相信陸哥可以憑自己的作品被人喜歡?」
陸和晏說:「誰都可以親你嗎?」
又過了會兒,遲秋陽:「小舒姐,我錯了!」
這一期節目錄的剛好是元旦前後的事情,舒窈把他們那兩天的所有表現回憶了一遍,仍舊想不出遲秋陽所說的驚喜究竟是什麼。她心裏好奇,比陸和晏表現得還要急切。
江旭說:「我平時也不抽這麼多,今天氣氛好。」
她話未說完,頭頂忽而響起一聲低笑,陸和晏問:「你不喜歡我嗎?」
她如此誠實,陸和晏便笑:「這麼離不開我啊?」
恰好那時陸和晏被學校推舉,也參加了同一場活動,散場后,看見遲秋陽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兒等公交車,某種惻隱之心突然就冒了上來。他走過去,先是將自己的學生證遞給了對方,才低聲詢問:「想繼續打鼓嗎?」
家居服褲腳很大,她往沙發上趴時,腳不由得隨著她的動作抬了起來,於是那層棉紗褲腳也跟著卷了上去。
舒窈發完之後,就把手機還給陸和晏了,也沒管遲秋陽故作可憐的哀號。
坐在另一邊的牧導見眾人玩得瘋了,轉頭拉著陸和晏講話,說電影後期已經開始著手做了,他想儘快剪輯出來,希望能趕上金雀獎的提名。
李昕聽到這裏,在一旁對著遲秋陽笑:「你那時候也是膽子大,剛被人騙過一遭,轉眼就跟著老陸走了。」
「還好。」舒窈說,「路上堵車堵得太厲害了。」
葉珉給他們介紹的是位中醫,好巧不巧,對方居然恰好就住在陸和晏他們買下練習室的那條巷子里。
她板起了臉,看起來有些嚴肅,陸和晏率先回過神來,問她:「什麼?」
舒窈說:「改天我們去拜訪一下葉珉老師吧?」
於是,後面的故事都沒人關心了,節目里吵鬧的聲音成了背景音。陸和晏側過頭,看著已將自己整張臉都埋在抱枕上的舒窈,淡淡地道:「原來你那時候就悄悄地對我表白了。」
可舒爸舒媽一進門就沖兩個小輩嘮叨起來:「這是要去哪裡呀?你們兩個小孩哦,出了事也不跟大人說一聲。」林靜宜將買來的各類補品放到旁邊,走過去摸了摸陸和晏的喉結,滿臉心疼地問,「怎麼樣了?聽說在治療了,最近感覺好點了沒?」
不等她回答,那吻又移到她的眼睛上、嘴巴上、脖子上、鎖骨上……
小小的少年獨自站在異鄉閃爍的霓虹燈里,第一次體會到了成人世界的險惡。
她眨了眨眼,半晌才反應過來方才發生了什麼:「你、你、你能……能說話了?!」
小周訥訥道:「醫生說當時煙霧太濃,他聲帶受損,說話沒問題,但繼續唱歌恐怕會不行。」
陸和晏沒應她。
「我們那點錢哪夠在這裏買房子啊,欠的那些,基本上全是他自個兒補的。」
她走到陸和晏的旁邊坐下,聽到他側頭問她:「怎麼這麼晚?今天拍攝不順利?」
她就著被他抱住的姿勢拿過他的手機,看到遲秋陽在群里刷了屏。
陸和晏很快就回道:「醒了?」
他把耳機摘下,將手機和歌詞本放在一邊,緩步走過來,直接托著她的腰將她從地上抱起來,轉而又放到旁邊一張鋪了毛毯的藤椅上,低聲詢問:「怎麼不|穿鞋子?」
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目光,俯身將舒爸舒媽帶來的東西拎進屋子裡,才說:「好多了。」
舒窈說:「你不是說你沒看過這些書嗎?」
他這人從來桀驁,難得坐下乖巧地聽長輩講話,舒窈到旁邊泡了兩杯普洱茶端過來,窩在一旁質問舒遠:「你是不是跟爸媽說什麼了?」
陸和晏嘴邊噙著一抹笑,舒窈被他那樣看著,心跳沒來由就停了一拍。
「王七不好查清楚,我能查到,也是因為王銘這些年沒提防過我。」陸和晏靠在沙發上,神情似有些嘲諷,「他覺得我會顧念舊情,不會管他這些閑事。」
陸家剛出事那會兒,原本舒長啟是打算將陸和晏接回家裡一起照顧著的,可當時舒窈突然強烈地拒絕,後來又直接不管不顧地出了國。
「所以,你們會在心裏埋怨那些拖累了你們的人嗎?」
屏幕里,他們正在進行新年許願的環節,輪到江旭,他說:「希望隊長新一年過得好一些吧。」
陸和晏伸手將手機接過來,舒窈問小周:「什麼事?」
遲秋陽抹著眼淚,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少自戀。」
頓了頓,他又補充:「其實先前王銘的勢頭是比王七弱一些的,但後來他不知怎麼攀上了吳家,有吳家幫忙,現在險壓王七一頭呢。」
他來的時候,行李一直都是小周幫他整理的,到劇組后,也是小周把裏面的日用品和衣服拿出來的。明明和*圖*書主要的東西都拿出來了,也不知道小周到底在裏面裝了什麼,這麼重。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看《霸道小鹿愛上我》。」
他像是怕這一句話的力量不夠似的,頓了片刻,又突然抬頭對舒窈說:「謝謝。」
這口氣,他提了太久,也從來沒有坐下來深思過,哪怕有時陸昭坐在旁邊佯裝不經意地問他:「哥哥,你累嗎?」
江旭沉默了片刻說:「想家了。」
舒遠平時雖然看起來弔兒郎當,但該懂的地方一樣沒落。舒窈深知他說得也對,收了話題,又問他:「對啦,最近明冬哥哥那邊怎麼樣了?」
她抿了抿嘴,沒說話,眼眶卻紅了。
陸和晏現在情況比之前好多了,能喝一點點酒了,但不能喝太烈的,舒窈便買了一些度數極低的果酒,坐在旁邊陪著他們一起喝。
林書雅:「欸?」
節目組給他們準備的房間不大,沙發只堪堪能坐下兩個人,舒窈脫了鞋子,整個人都陷在裏面,手臂還蹭在陸和晏的手臂上。
儘管其實也沒有什麼不能承受的重量,他有足夠的金錢支撐他去做各種自己想做的事,並不用為生活發愁,可是,總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著他。那種感覺看不見,也摸不著,卻無時無刻不讓他覺得惶恐。
《霸道總裁的新娘》《霸道總裁的白月光》《霸道總裁他不想離婚》《我和愛豆不得不說的故事》……
屏幕前,觀看直播的陸和晏的粉絲——
舒窈前些天就聽前來探病的陳思思八卦說,阮恩辭和葉珉似乎是在一起了,這時看她的神色,果然比拍戲時要好很多。
醫生也姓陸,叫陸慕,看起來竟是格外年輕。只是對方似乎不大愛說話,除了看病以外,彷彿對外人的事情一概不感興趣。
遲秋陽今年果然一雪前恥,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電影學院錄取,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陸和晏還是沒有回來,以至於幾人只好將慶祝的時間推遲,打算等他回來的時候好好宰他一頓。
舒窈閉了閉眼,一副羞憤難耐的模樣:「親我。」
故而,等舒窈進去時,她就看見他剝開一顆糖塞進嘴裏。
舒窈說:「我如果冒犯到你們了,你們可不許生氣啊。」
於是,「陸和晏抽獎送霸道總裁類的小說」又在熱搜榜上掛了兩天。
「嗯……」舒窈沒想到自己居然那麼輕易就被看穿了,有些羞赧,「是。」想了想,她還是坦白地補充道,「我怕他們心裏對你有怨。」
陸和晏:「看了。」
她摸了摸鼻子,又聽舒長啟問陸和晏:「你最近去看過你父親嗎?他怎麼樣了?」
其實聲音還是有一些啞的,陸和晏側頭看著她:「我看你是很不想讓我說話。」
王七的動作也快,拿到那些資料之後,五月底,就將王銘手裡的權力削去了大半,而陸和晏他們的電影的拍攝也漸漸接近尾聲。
其實,Gruis還好,他們的主業是唱歌寫歌,閉關半年甚至是一年去創作新專輯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粉絲在他們出新作品的時候來聽他們的歌,在他們沒有新作品的時候去聽別人的歌,等他們再有好的作品出來的時候,大家再來聽……這本來就是創作者的常態。
江旭說:「Gruis剛成立那會兒,我們空有一腔夢想,但沒有錢,沒有名氣,也沒有資源。當然,隊長和李昕有錢,但那錢是他們自己的,不是樂隊的,樂隊要活,不能靠他們兩個吃老本來養活。」
她的臉燙得可以蒸雞蛋,她將卧室的門打開一道縫隙來,客廳里也是安靜的,只有月光穿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一片皎潔的光。
陸和晏冷冷地說:「嗯?」
舒窈想起之前同學聚會的時候,吳笑笑和王銘的那一段爭吵,和這件事倒是對上了。她道:「王銘這些年做的那些事,王七查不到嗎?」
她走過來就只是提個建議,采不採納全看陸和晏他們自己,所以,說完這句以後,她就沒再多勸了。
圍觀的記者和觀看節目的粉絲:「?」
曉雯早就被舒窈趕回家休息去了,此時只留下小周給他們開車。
他這比喻太肉麻了,話音才落,就挨了陸和晏一腳:「滾。」
這些話擱在他心裏好久了,如今總算藉著月色和舒窈的問題說了出來,煙灰缸里堆積了好幾個煙頭,遲秋陽沒忍住,推推他:「你少抽點。」
「只是什麼呀?!」遲秋陽看不下去他吞吞吐吐的樣子,直接發脾氣了。
之前林書雅也跟他們提過這件事,只是他們聽說葉珉的嗓子也沒治好,便直接否定了去找葉珉介紹醫生的想法。而阮恩辭卻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說道:「葉珉當時傷得比小鹿重……況且,每個人情況不一樣,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呢?!」
遲秋陽被幾人當面翻出往事,羞恥得不行,恨不得他們立馬住嘴,惱羞成怒地說:「我當時就想,他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了,那麼厲害,總不至於騙我吧。」
陸和晏說:「就一條報平安的微博,沒什麼好請示的吧?」
舒窈和曉雯靠在沙發上,翻看著網友們的評論,臉都笑僵了。而坐在他們旁邊的兩個男人,一個面色依舊沉靜如水,一個絮絮叨叨認了大半天的錯。
陸和晏一邊跟牧導聊天,一邊注意著舒窈這邊的狀況,她最近大概真的壓抑太久了,喝起酒來無法無天的。
九月份,遲秋陽去學校報到,被記者們堵在了學校門口,詢問了一些有關Gruis何時會復出之類的話。
最終,這場直播還是以上了熱搜榜而作為結局,熱搜榜上的名字也非常漂亮——「陸和晏拍戲帶一箱霸道總裁類小說」。
陸和晏愣了愣,轉而才想到舒窈的目的,他抿了抿唇,須臾說:「好。」
陸和晏說:「是沒做什麼,只不過是抱著我不撒手,非要我親親抱抱舉高高罷了。」
「這麼簡單啊……」小編感嘆了一句,「別的都不帶嗎?比如遊戲機啊、書啊之類的東西,無聊的時候玩一玩、看一看?」
自從父親出事以後,家裡的各種擔子好像一下子全落在了他的頭上。
於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停下了繼續深扒的念頭,畢竟再繼續了解的話,那樣的局面恐怕不是她們想看到的。
很快,群消息再一次彈出。
只是,他們沒有等來陸和晏,卻先等到了一場意外。
小周苦澀地說:「醫生的意思是,也許能治好,也許就治不好了。」
畫面一轉,眾人催促舒窈許願,她看了眼手機屏幕里的陸和晏,漫不經心地說:「我的願望和李昕的一樣。」
遲秋陽開學以後就住進了學校的宿舍里,每個周末回到永安巷,就拿著手機給陸和晏拍視頻,然後發到他們樂隊的官博里,配文全是諸如「這是正在寫歌的隊長」「這是正在吃飯的隊長」之類的話。
遲秋陽:「隊長,你看節目了嗎?」
原本他們是打算去的,結果正準備出門的時候,舒長啟和林靜宜突然來了。
舒窈拿出手機來,翻到陸和晏的微博,發現他的微博是五分鐘前剛發出去的,配圖是他的一張自|拍照,照片的角落還露出了舒窈的一片裙角。
陸和晏說:「不用特地去澄清,隨便大家怎麼猜。」
故而,這邊一直都是她和小周在照應著。
而他的鼓打得也確實不錯,時間久了,在附近漸漸也有了一些小名氣,開始有一些小的商業活動會邀請他去幫忙。
幫忙是有酬勞的,他迫不及待地需要這些酬金來向父母證明自己的能力。可對方看他年紀小,對這裏面的門道又一竅不通,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合同上動了手腳,等他做完了事情之後,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就比如這一次,他們雖然因為陸和晏,推掉了許多活動,但也恰好給了他們一些時間靜下心來好好做新專輯。這裏頭的得與失無法衡量,全看你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她這幾天天天哭,眼睛又紅又腫,陸和晏傷得太厲害了,暫時還發不出聲來,要休養幾日才能好。
「但是,你的粉絲那邊怎麼辦?大家都那麼喜歡你……」
陸和晏抿了抿唇:「為了逗你開心,破例了。」
眼裡多了些柔和的東西,不再像過去那樣鋒利扎人了。
陸和晏問:「只有我可以什麼?」
男人回過頭,眉眼輕彎,嗓音帶笑。
陸和晏說:「我沒看。」
七月中旬高考成績陸陸續續放出來,那時舒窈已經殺青回了北京,但陸和晏的戲份還沒有殺青,他仍在影視城裡待著。
他們仍是回到了舒窈在南市的家,車子在地下車庫裡停下來后,舒窈便整個人攀到了陸和晏的身上。小周拿著鑰匙在前面目不斜視,還能聽見舒窈一聲一聲地跟陸和晏回憶往事。
江旭依舊沒理李昕:「他雖然沒說,但我知道,那段時間我們的開銷,大部分都是隊長扛下來的,包括我們這個院子……」他伸手指了指,「他一開始沒直接說買下來,顧及大家的自尊心,直到我們賺到第一筆數額還算不錯的活動費的時候,他才提出說想把房子買下來,就當大家在北京有個家了。」
她的聲音里也滿是關切,初秋的時節,陽光暖洋洋地照射在這方不算很大的院牆裡,陸和晏望了望牆邊快要枯萎的藤葉,喉頭沒來由就緊了緊。
「況且,我也沒什麼可被騙走的了。」
她連聲音都顫了起來。
他的聲音有些啞,明明就只是簡單的兩個字,舒窈卻彷彿聽出了千山萬重的深重情意。
舒窈還在添亂:「阿晏啊。」
過了兩分鐘。
舒窈坐在旁邊倉鼠似的啃蘋果,陸和晏瞥了她一眼,她立馬狗腿地把蘋果湊到他的嘴邊,他眯了眯眼,就著她的手咬了一口。
舒窈又掙紮起來,只是動作還沒翻起來什麼浪,陸和晏突然掐著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抱進自己的懷裡。她側身坐在他的腿上,為了穩住自己的身子,不得不摟住他的脖子,偏偏他還在低頭給遲秋陽回復微信。
遲秋陽:「被打了嗎?」
陸和晏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緩地說:「我覺得,無論是歌手,還是演員,希望與世界聯結的橋樑,都是自己的作品。我與大家之間的關係是,我唱一首歌,我演一部戲,恰好打動了他們,他們在這一刻與我產生了共鳴,我們便相攜著走這一段路。」
她喜歡他,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優秀的人,再高的榮耀他也配得上。
她噼里啪啦一陣消息砸過去,弄得遲秋陽猝不及防,他抱著手機茫然了半天,才想起回了一句:「?」
想到這一茬兒,舒窈說:「你要不要發條微博報個平安?」
那天,舒窈剛好在南市有一場廣告拍攝活動,等她趕到望月樓時,已經是深夜,宴席也快散了。
陸和晏笑了笑,沒說話。
燒起來的是他們居住的那棟小木樓,陸和晏住在最高層,本來就不好逃生。但其實那天他本來已經跑出來了,偏偏那幾天劇組接來了一個小演員,小孩兒才八歲,哭喊聲在外面都能夠聽見。
卻不想,到門口時,阮恩辭突然加快腳步走到舒窈的旁邊。
最近的天氣一直很好,秋月高高掛在天際。
「忘記了。」她說,「太想看見你。」
小周在旁邊是一臉沒眼看的表情。
舒窈聞言,不由得問:「王銘的什麼事情?」
舒遠大概就等著她的指責呢,很快就回:「不能怪我……」
陸和晏又問:「誰可以親你?」
舒窈坐在床邊,一邊削蘋果,一邊絮絮叨叨地控訴陸和晏:「都怪你,我感覺林姐馬上就要提刀趕來了。」
陸和晏也看到她了,他的薄唇緊抿,臉上其實看不出什麼情緒,也就常在他身邊的小周能感受出他簡直想打人了。
只是,他們幾個到底還有工作要做,在這兒陪了陸和晏幾天之後,便一一離開了。倒是舒窈的活動不多,離陸和晏遠的,全都被她推掉了。
陸和晏起身去拿了幾瓶飲料出來,放在桌子上,示意大家渴了,自己拿著喝,才用指骨節蹭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洗漱用品,換洗衣物,差不多就這些了。」
她捏了顆桌上的提子塞進自己的嘴裏,軟著聲音說:「你把你的手機給我。」
因為是在《明月幾時有》的劇組裡發生的意外,原本那天也該殺青了,卻因為這個事兒連殺青宴也沒能辦。
對此,舒窈倒是有所耳聞。蘇城的葉家是崑曲世家,早就聽說葉珉是他們這一輩里最有天賦的一個,奈何小時候弄壞了嗓子,後來就再也沒能繼續唱戲。
遲父遲母哪裡會由著他這麼任性,思索許久之後,決定取個折中的法子,讓他每周的周末可以去朋友的酒吧里,給酒吧的樂隊兼職打打鼓。
舒窈抿了口熱水,沒法接這話。
「因為啊——」
這個舒窈倒是沒想過,在她心裏,沒有為什麼,這位置本來就該是陸和晏的。
她平時鬥嘴從來都鬥不過陸和晏,現在趁他不能出聲,每天都在嘚瑟。
他這樣想著,不由得抬頭去看了一下小周,哪知後者扒著門框,正一臉愁苦地看著他。
江旭沒理他,繼續說道:「我本來還沒那麼大的感覺,我這個人嘛,早就習慣了這種生活,可有一天,我看到李昕眼睛紅了。」
其實,原本他們是沒打算看的,只是遲秋陽這個傢伙,在緊密的學習里不知是哪裡來的餘力關心別人,一大早就在群里提醒陸和晏:「別忘了看今天的節目哦,有驚喜!」
遲秋陽歪了歪頭,反問記者:「Gruis什麼時候退出了?」
「但幾個沒權沒勢的年輕人,而且四分之三還是沒畢業的學生,人家哪能看上啊?!那些人態度不好,有好幾次,像我這樣脾氣的人,都忍不住想動手了,但隊長硬是忍了下來。」
……
像是怕他們擔心,他又補充:「醫生說,好好治的話,最遲半年就能好徹底。」
因為陸和晏的傷,他們的集體活動暫時都停了下來,每天要麼就是出席一些只需要某一個人參加的活動,其餘的時間都是留在練習室里進行新專輯的創作。
舒窈被抱枕捂住口鼻,聲音悶悶的:「你少自戀。」
他們聊到快十二點才散,其餘三人識趣地先走了,只留下舒窈和陸和晏相對無言。
小周說:「照片啊……」
陸醫生大概是有些真本事的,陸和晏在吃了幾劑葯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覺得自己的嗓子似乎真的舒服了很多。
她本沒有多想,可陸和晏的手觸碰到她腳踝的皮膚時,無數旖旎的思緒忽地一下子灌入她的腦海。
飯是林靜宜自己做的,舒窈和陸和晏給她打的下手,舒長啟和遲秋陽則坐在客廳里聊了一些最近的新聞。
等長大一些后,她也明白了當時的事情其實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的,但木已成舟,傷害既成,她也找不到立場再去跟陸和晏提這些。
舒遠:「這世上的人,本來就很難完全遵照本心而活,多的是無可奈何。」
那是一種——萬萬不敢鬆懈,萬萬不敢倒下,因為身後不會有人接住自己的惶恐。
直到凌晨兩點多,舒窈才清醒一些,房間里寂靜無聲,她摸到床邊的開關,將燈打開,才發現自己已經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