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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我愛你

作者: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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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真正的訓練開始了

第三章 真正的訓練開始了

榮譽?金錢?
果然如她所料,邵言是所有人中適應得最好的。他健步如飛,所有的障礙對他來說根本不足為懼。而且謝欣可仔細觀察,發現男生在觀看她的示範時還是下了功夫的。那個兩米高的木板,他上攀的動作便是使用了和她一樣的方式。
驚魂未定的顧勇吸了口氣,但表面還是一臉風輕雲淡。他對邵言說:「我們一起,有什麼事情好相互打個照應,不能讓你一人把風頭都搶了。」
回答之後,謝欣可又往前走了幾步。她心裏暗想,這男生真是聰明,居然能夠從聲音大小和回聲來判定距離的遠近。要是一般人,早就被這黑黢黢的環境給嚇退了。
他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對謝欣可說:「你……下次不要隨便讓異性進你的房間。」
她突然想起之前轉工作時小表妹陳芷珊的一句打趣。聽到她要來訓練特種兵,陳芷珊對謝欣可說:「表姐你知道嗎,帥哥都上交給國家了。你去訓練他們的時候一定要格外留意,記得給自己找個男朋友回來!」
「因為這是某個遊戲人物的名言。」邵言回答。
「那……我們坐在這裏聊會兒天?」謝欣可試探性問了一句。
謝欣可蹲下身,往後問了一句:「你們是不是還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呢?」
但是眼下,他想溜也溜不走了,因為謝欣可拽住了他的右手。
說著,他伸出左手,說:「起來,一起往前走了。」
「你怎麼這麼快?」謝欣可有些詫異。
「暗河溫度有點低,反正還有很長一段路,爬一會兒我就暖和起來了。沒關係的。」謝欣可說。
聽到這話,邵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極限運動本來就已經很挑戰神經,這種殘酷的商業運轉模式更是讓人壓力頗大。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他們的付出和回報呈現絕對的正比。社團有完善的醫療,高昂的保險,甚至還有豐厚的工資。
他們深知這不僅僅是自己的努力所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勞要歸功到幾位教官身上。沒有教官們獨特的訓練方式,他們也沒有辦法進步得如此之快。
邵言說了句公道話:「不是我們有多差,是因為她跟我們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她以摧枯拉朽之勢,無所不能地摧垮他們的三觀,一次又一次。
教官們可以心軟,但上到戰場,敵人是不會心軟的。
「還好吧,一邊跟你說話的時候,我就一邊趕上來了。沒有很快,因為我還考察了一番地形,怕後面的隊友跟不上。」
顧勇一躍而上,哪知錯誤地估計了腳下的石頭。他打了個滑,差點栽進水裡。好在邵言眼疾手快,將他拽了回來。
半夢半醒之間,邵言總覺得自己會嗅到一種熟悉的香味。那種香味區別於香水,好像是某人身上的味道。每次他快要想到答案的時候,就忍不住陷入深眠,什麼都記不得了。等他醒來,他總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謝欣可在下面看著,她聽不到邵言說了什麼,但大致也能猜到,可能是一些鼓勵性質的話語。站在她身邊的姜維、顧勇等人對著上面大喊:「子健下來,不要怕,我們都在下面。」
槍聲響起,隊員衝出。謝欣可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在了邵言身上,她暗自想著,這樣的障礙跑對他來說應該不成問題。畢竟他練過跑酷,又在軍營中訓練過一段時間。
不知不覺,謝欣可走到了刑天小隊隊員所在的小木屋前。她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那裡,背靠木門,雙手揣在口袋裡。
抱著欄杆的楊子健拚命往後縮,他扭過頭不敢看下方,只是大聲喊:「這裏太高了,我下不來。我受不了,我恐高!」
明月朗朗,星群閃爍。在天地之間,少年的心啊,格外炙熱。
眾人的質疑被打斷,他們只好各自準備著,好應付前面的黑暗。
正在準備的時候,謝欣可還在給他們介紹此地的地形結構。此地原是一條暗河,后因為頂部塌陷暴露出來。這條暗河全長二十公里。怪石嶙峋,石灘眾多,河水較為湍急。越往前光線越不充足,他們需要用到手電筒等照明物品。而且一定要留心腳下安全,石灘被水沖刷,又濕又滑,容易失足。
深夜時候,謝欣可有點睡不著。她從床上坐起來,窗戶沒有窗帘。山裡的空氣很好,沒有那麼大的污染。深夜時候抬頭看天,幾乎能看到銀河。
除了鼓勵,他們也無能為力。
當時謝欣可聽得哭笑不得,哪知現在她才明白,果然長得好看的都上交給國家了,眼前的邵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點睡不著,出來走走。」謝欣可說。
星光下的謝欣可更顯溫柔,她的微笑在夜色的映襯下十分迷人。邵言看著看著,一時間居然忘記自己在煩惱些什麼。
而且今日聽到謝欣可的話,這幾人忍不住又想起了被謝欣可所支配的恐懼。
「還是不一樣的。畢竟我白天不用訓練,想去睡覺可以跟曾祺打個招呼。你們是不行的。」謝欣可笑著說。
「靠,要你做好人啊。」
謝欣可點了點頭。
最後,他咬緊牙關,輕輕觸碰到她的臉蛋。她的肌膚柔嫩,彷彿上好的絲綢。半夢半醒的謝欣可似乎察覺到有東西在臉上動來動去,她伸手,一把拽和圖書住了邵言的右手。
果然如他所說,他不是小孩兒,他是個男人。
其實她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手指纖長,但掌心處有幾道深深的划痕,那樣的傷疤痕迹,一看就知道曾經受過很重的傷。
自從那次定向越野后,隊里的八個人對她心服口服。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再說出「憑什麼」這三個字。
說話時,謝欣可雙手托腮,一雙黑眸格外澄澈。湊得近了,邵言甚至看到了她眼底的星光。
說著,他將手電筒擒在右手,探看過前路之後,利索地往前走去。邵言腳步穩健,每一步都走得踏實。大約往前走了兩百多米,邵言喊了一聲:「謝教官,你在哪兒?」
曾祺有些詫異,他觀察到邵言的姿勢標準,速度極快。
謝欣可點了點頭:「辛苦你了。我不會走出營地了,我就在這邊走走。」
正式訓練開始,早上障礙越野,下午打靶訓練,晚上還要進行外語和槍械基本知識課程。這是每日雷打不動的訓練項目,間或還要穿插走山路、泡冷水、抬木樁、徒手攀岩等一系列循序漸進的項目。
聽到這話,謝欣可當即就找了個和他們肩上重量相當的背囊。接著她背了把槍,跑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兩手交握,他冰涼的手心瞬間被捂熱。邵言拚命地吞咽著口水,掩飾著心裏窘迫的激動。
看樣子,邵言還在為上次她把胸衣遞給他的事情耿耿於懷。謝欣可向他解釋:「不是,在特殊時候,不管是什麼東西都要利用。你不要因為那是女性用品所以覺得害羞。你看,在戰場上……」
謝欣可也說不上為什麼自己會對他網開一面,反正心裏怎麼想的,她就怎麼做了。
聽到這話,邵言忍不住抬頭看了眼謝欣可。女人臉上有笑,眼神清澈,沒有絲毫怨言。
從那時起,邵言就在想,曾祺真的是玩得一手好套路。若是他親自出馬,眾人可能覺得曾祺贏過他們是理所應當。但換成謝欣可,那效果就不一樣了。
「還好,我是男人。」邵言說。
謝欣可狠狠瞪了他一眼,邵言倒是抿著唇笑了。他舉起手電筒照著前方:「走了走了,後面的隊員馬上就要跟來了。」
「嗯,一會兒就去。」邵言回答。
這些話,讓謝欣可十分震撼。
等他們走到目的地,幾人放眼看去,這已經走到了最谷底。往上看去,山峰奇高,幾乎遮天蔽日。他們能看到的天空,只有三個指頭那麼寬。
就連邵言也想不到,就是眼前這個面容精緻的小女人,居然蘊藏著如此強大的力量。她用實力向他們證明:性別,並不能阻礙一個人在行業里成為精英。
第二名第三名迅速產生,等到最後一人抵達六樓下降處,那人居然一反常態抱住了欄杆,死活也不肯下來。
「啊?」
這叫簡單?
「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那是因為曾祺深刻了解到戰場的殘酷性,為了能夠讓他們日後上戰場能夠存活下來,這樣強度的訓練是不可缺少的。
「嗯,嗯,男人。」
二十歲的大男生站在六層樓上失聲痛哭。他的哀號彷彿受傷的野獸,聽得人心神巨震。謝欣可站在下面,看著上面的兩個人,心裏也是說不出來的滋味。
「你才面子丟光。」
因為他們根本拼不過謝欣可,這是本質上的差距。可謝欣可是個女人,他們連一個女人也比不過,這就真的是讓人顏面掃地了。
這是他第一次改變對某些常態的偏見。也許從不可能到可能,首先要端正的是自己的心態,其次還要付出努力。
畢竟她是不可能在訓練中隱藏自己的身手啊。
謝欣可慣常面對分離。曾經在Mystery的時候,每周都要經歷一次考核,考核不合格就要成為後補隊員。為了不坐冷板凳,每個人都有很強大的競爭意識。
「離你很遠的地方。」
聽到這話,邵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觸碰傷疤時十分小心。即便這些傷疤早就長好了,但邵言還是覺得會把她碰疼。
他居然為謝欣可的回答暗自高興起來。
曾祺的話是聖旨,此話一出,楊子健知道,他完了。
七個人的眼神寫滿了懷疑,謝欣可被他們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咳了兩聲,說:「幹嗎,平常虐待你們的又不是我,你們怎麼不拿這種眼神去看你們的曾神?」
她跳入三米的深坑,游過污水渠,手腳並用翻過了泥濘濕滑的土牆。
「怎麼還不睡?」謝欣可問。
這一瞬間,謝欣可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增速。她抬頭看向邵言,男生一本正經地解釋:「暖和之後再鬆開。你是我們的教官,萬一你落到水裡,面子就丟光了。」
邵言一落地,秒錶按下。士兵唱讀時間,居然在優秀標準。
說著話,謝欣可攤開了自己的手掌。藉著明亮的月光,邵言看到了她雙手上的傷痕。
她怎麼可以堅強到如此程度?
想到那天她扔來的胸衣,就已經讓邵言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了。不僅僅是邵言,現在是整個刑天小隊的隊員看到謝欣可便呈扇形繞開的趨勢,每個人對她幾乎是畢恭畢敬,生怕她一時興起,又扔過來一個驚世駭俗的不定時炸彈。
「看到他們那副模樣www.hetubook.com.com,我突然覺得你的存在是很有作用的。而且之前沒有告訴他們你的身份,是正確的選擇。」曾祺說。
刑天小隊的隊員忍不住小聲討論起來。此時,邵言只是死死地看住謝欣可,他總覺得這樣的姿態和動作,他彷彿在哪裡看過一樣。
有人比較倒霉,水滴直接沿著石頭縫鑽到了方樂的脖子里。方樂縮了縮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邵言是個好苗子,即便他對邵言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喜歡,但不會妨礙他對邵言的欣賞之情。小小年紀已經頗具大將之風,十分難得了。
最後一個挑戰,就是六層樓下降。謝欣可迅速爬到樓上,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接著乾脆利落地將防護繩索和八字環扣在了自己的身上,接著反身坐下,幾次蹬牆,順利回到了地面。
「每次帶你們訓練,不都是齊齊整整活下來了嗎?別廢話,給你們十分鐘時間。十分鐘后,我第一個出發。」謝欣可說。
楊子健離開的那一夜,整個隊里氣氛很低迷,每個人都悶悶不樂,七個正值壯年的大男生,累了一天,居然連飯也吃不下去。
曾祺承受了多少壓力,謝欣可覺得,外人無從得知。
本來到這種地步,刑天小隊的隊員已經認為自己夠成功了,他們甚至開始沾沾自喜起來。誰知某日清晨集合之後,謝欣可拿著大喇叭對他們說:「看你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我真的是等了太久太久了。等到今天,我終於可以稍稍放飛自我了。」
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四個字,聽得他們膽戰心驚。
但這個時候謝欣可又有些擔心起來,即便她現在可以隱藏自己的身份,但時間長了,只怕還是要暴露身份。
此時,刑天小隊的隊員表情統一,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巴微張,完全看入了神。
遊山玩水?這四個字一出,他們就覺得不相信。輕鬆的事情,向來都輪不著他們。特別是被謝欣可說輕鬆,他們就更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所以從現在開始,他們就要不斷地接受這方面的訓練,要不然日後走向戰場,那就是有去無回。
「可以啊。我自認為今天的活動挺輕鬆的,我和曾祺還有他們帶著你們遊山玩水,放鬆一下。」謝欣可回答。
此刻,邵言已經心如擂鼓。如果謝欣可還醒著,她一定能聽到邵言鼓噪喧囂的心跳聲。
能夠在這種時候保持冷靜用頭腦來分析,真的是不簡單。
其實這條暗河已經有中法探險隊聯合探索過,已經排除過部分危險。而且前兩日謝欣可隻身探索過,她花了一天時間和三個特種兵走完全程。大家細心考量過風險,一直認為這裏適合作為野外訓練項目之一。
雖然是這麼說著,但謝欣可覺得邵言的手著實溫暖。她居然有點貪戀這一份突如其來的溫度。
這時,謝欣可看到從窗邊傾瀉出白色如霜的月光,那樣的亮,照得她睡意全無。
自從被謝欣可的能力征服后,顧勇也沒有往日的清高之感。他一改常態,明裡暗裡都流露出了對謝欣可的欣賞。
反正都醒了,謝欣可乾脆披了件衣服起身,打算出門走走。
經過兩周訓練,刑天小隊的隊員們已經習慣了訓練節奏。而且在謝欣可的帶領下,大家逐漸摸索出了屬於自己的訓練風格,而且能夠很好地適應突然變化的環境。
這時,邵言突然離開,他又跑回了樓上。他戴上手套,身上沒有拴保險繩等各種防護措施。他拉著楊子健的胳膊,說:「來,我們一起。」
謝欣可看不下去,她轉身準備離去,聽到楊子健的一聲怒吼:
暗河裡氣溫更低,謝欣可都覺得手腳冰涼。氣溫低不是小事,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把此處定為訓練項目之一。
「怕啊,怎麼不怕。但是怕也要克服。」謝欣可頓了一下,接著說:「我甚至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如果猶豫就會被淘汰。而且我們的隊長告訴我一句話,『說教無益,折斷的骨頭是最好的課本』。」
楊子健幾乎要哭出來了:「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曾祺昂了下下巴,那個拿著秒錶的士兵點了點頭。他拿出發令槍,對著刑天小隊的隊員說:「準備了啊。」
謝欣可搭上他的左手,男生皺了下眉頭:「手這麼冷?」
「你看,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就是為了跟你證明,即便是這樣,我也可以安全抵達地面。恐懼這種東西,都是假象。」邵言說。
邵言沒察覺到謝欣可看著他的眼神,他只是自顧自地笑著。笑夠之後,邵言對謝欣可說:「你的隊長,可能很喜歡打遊戲。」
她的表情恬靜,漂亮的睡顏忍不住讓邵言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臉蛋。他伸出手去,臨到觸碰時又忍不住縮了回來。
在邵言歸隊前,軍醫給了他一對護肩。邵言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除了我大家都沒有,不太公平吧?」
誰說老於世故的人最吸引人,明明是這樣的人才最吸引人。
「你那次受傷后,繼續攀岩時,不會覺得害怕嗎?」邵言問她。
只說前半部分,就是為了考驗他們,能不能在這種前方不明朗且有壓力的環境下順利渡過難關。畢竟戰場上隨時會遇見不明敵情,他們hetubook.com.com需要自己排查信息,沒有教官可以替他們篩選。
這樣的環境,自然讓一眾人值得拼搏。
「啊,那是我誤會了。」謝欣可說。
她轉過腦袋,一束光線落在她的腳邊。她抬起頭來,和邵言的視線撞了個正著。男生微微笑著,光影半明半暗,他的眼神溫柔。
一時間,謝欣可有點發愁。說出身份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如果被邵言拆穿,她不知道邵言的心情會是怎樣。
哪知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沒有,在你身邊。」
經歷了那麼多的磨難痛苦,最後還是要分離。幾人心裏很不好受。
人在低溫中手腳不利索,而且會降低人的反應和思考能力。在戰場上,要是反應神經銳減,那是要喪命的。
很多人都誤解了曾祺,認為他要求過於嚴苛,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聽到這話,曾祺不自覺點了點頭。
「這是謝教官特地給你買來的,說是要你好好保護肩膀,不能在這時候就變成了殘疾。」
說話時,女人的神態專註,那樣的手勢和表情,真的是一臉高傲,如同女王一般。
這些是謝欣可能夠交代給他們的。還有些話,她沒有說。
這樣怎麼爬?這裏黑漆漆一片,亂石灘下還有河流。而且誰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此時,向來不說話的邵言首度開口。他對謝欣可喊了聲報告,然後說:「謝教官,你的安全,和我們的安全,是一個級別?」
「你不也一樣嗎?」邵言說。
「不是吧,比我當年還要快五秒,這人是怪物嗎?」
看著他的短袖,謝欣可問:「山風很涼的,你不冷嗎?」
她走過去,邵言轉頭看了過來。他先是一愣,回過神來這才喊了一句:「謝教官。」
隊員們以為那次胸衣事件大概是極限了,可隨之而來的訓練,則真正讓他們感受到了什麼叫差距。
邵言小聲叫著她的名字,謝欣可模模糊糊應了兩聲,最後便滑到在他的腿上,睡著了。
即便要追求這些,待在這裏,也不是上策。可他們的咬牙堅持,就是為了待在這裏。甚至有人高喊道:「我死也要死在特種兵訓練營。」
在邵言休息的那兩天,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憐,山裡的伙食居然格外好,好到讓八個大男生幾乎是淚流滿面。他們一邊吃著肉一邊感慨著:「邵言的肩膀傷得值得啊,我就知道多給他撥點紅燒肉是有回報的。」
準備時間過去,謝欣可輕裝上陣,她的腰間別了個手電筒,但這會兒沒有打開。女人的姿勢如貓矯捷,幾個大跳之後,人影就消失了。
其實眾人心知肚明,邵言說了句實話。但是承不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
「為什麼,為什麼就只有我這麼沒用。為什麼我會恐高,為什麼!」
邵言看到那兩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疤,忍不住心頭一顫。他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著那幾道疤痕。
但到底是在哪裡看過的,一時半會兒,邵言又想不起來。可是那種古怪的熟悉感,實在是讓他很揪心。
一群人跟著謝欣可向下走去,他們東看西瞧,深山裡空氣清新,水汽潤足。不過谷底氣溫有點低,沿著山石順流而下的水滴濺在身上還是很冷的。
兩個人肩並肩擠在一起,一件外套搭在他們的身上。邵言臉紅得不敢側頭,只能假裝正經地平視前方,機械性地回答謝欣可的問題。
「對啊,你怎麼知道?只要休假,他成天都待在家裡打遊戲。」謝欣可有些感慨地說。
這麼多天來為了訓練,曾祺一直把自己綳得緊緊的。大多數時候他所說的那些刻薄話,也是為了激勵起士兵們的鬥志。
因為不清楚,自然就不會被她曾經的榮譽嚇到。她不是高山仰止,此刻只是站在他們面前的一個教官。他們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會突破極限,說不定能夠獲得意料之外的成效。
謝欣可打開手電筒,對著河灘上的那堆亂石說:「今天的任務簡單,從這頭爬出去就算完了。」
「喲……是說他怎麼可能說出如此有哲理的句子,虧我當時還信了。」謝欣可皺了皺鼻子。
「早就好啦,再碰也不會疼啦。而且這裏的肌肉已經長得比其他的地方強壯多了。」
見這七個人沒反應,謝欣可又說:「幹嗎,不想爬啊?我告訴你們,這條暗河我前兩天爬過一次,挺安全的,你們放心大胆地上!」
他渾身顫抖,像是對這樣的高度有一種天然的抵觸。站在下面的隊員心裏著急,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忙。
叫也沒用,他怕自己被曾祺扔下水。
聽到「謝教官」這三個字,邵言忍不住低下了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明明也沒做賊,但聽到謝欣可,他就覺得莫名心虛。
顧勇大著膽子打了個報告,謝欣可批了。他問:「女王,能提前透露一下你今天的劇本嗎?」
她還準備舉幾個例子,邵言立馬紅著臉將其打斷:「不是不是,我說的不是那件事!」
幾人不說話,謝欣可也不追問。她拍了拍巴掌:「趕緊的,先去吃早飯,十五分鐘后原地集合,我們去遊山玩水!」
他們都說,特種兵訓練是地獄,這個地方是野獸營,不是人類該待的地方。謝欣可也聽過隊員們喪氣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候的抱怨。他們總說:「這是什麼鬼地方,我早就想退出了,快把我淘汰吧,我想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站在一邊的謝欣可發現了他的小動作。她看著男人明顯上揚的嘴角和帶著好看弧度的眼睛,心裏也鬆了口氣。
曾神他們是不敢看的,曾祺稍微被質疑一下,只怕就要他們滾蛋了。但謝欣可不一樣,她仗義熱情,甚至於有種天真的善良。這樣的天真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對她心軟。
其實也不是幻覺。每次等他休息的時候,謝欣可總會偷偷溜到帳篷里看看他的情況。確認他恢復得不錯,這才離開。
他們所接受的障礙越野不是普通項目,他們的訓練帶著炮火隆隆,彷彿親臨戰場穿越火線。
這麼久的訓練,幾個人十分清楚謝欣可的能耐。平日里的她確實收斂了不少,有些時候她看著他們訓練,打心眼裡都冒出一種肉眼可見的焦急。隊員們被這種眼神看得身心俱疲,有時候還會感慨:「我們到底是有多差,才會被謝女王用這樣的眼神憐憫啊?」
兩米高的木板橫亘在不遠處,謝欣可借力一躍而上,身形優美像是舞蹈。接著,她攀上獨木橋,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過了長橋。
據說這樣的課程安排是為了照顧他們,免得一上來太猛,搞得大家全部遣回原籍部隊。
聽到這話,謝欣可忍不住轉過頭去沖他笑了笑。她伸出右手擺了擺自己的食指:「這是我按照你們的標準動作來做的。如果按我平日的習慣來,速度還能提高。但是曾祺不許,他要我做的是示範,不是個人表演秀。比如剛剛的下降,如果按我的來,我會利用倒立下來,畢竟那樣速度更快,也更利於發現敵人,在戰場上不容易受到狙擊。」
曾祺「嘖」了一聲,他舉著喇叭對上面喊:「不行就算了,你淘汰了。」
男生長腿一邁,很快越過石縫,謝欣可迅速跟上。雖然男生鬆開了她的手,但是溫暖卻沒有從右手退卻。
「不記得了。從十一歲知道極限運動開始,我就開始找視頻學習。到今年我二十五歲,每一天都在練習。每周我都會去到郊外訓練,沒有一天鬆懈過。這就是為什麼,你們覺得我厲害。」
謝欣可在說話時,曾祺打著手電筒在觀察著每個隊員的表情,他特地留意過邵言,男生一臉鎮定,似乎對什麼考驗都無動於衷。
輪到刑天小隊例行訓練時,全隊人員已然被剛剛的謝欣可所震懾,大家都卯足了勁兒想要和她創下的成績比肩。看到大家這副摩拳擦掌的模樣,曾祺背過身,忍不住笑了。
謝欣可並不僅僅是在一開始才跑在隊伍最前面,而是從始至終,她都是領頭的那一個,和第二名保持著不小的間距。
看著看著,謝欣可恍然大悟。怪不得在第一次見面時她就覺得邵言的姿勢有些眼熟,原來他的不少動作都是和她一模一樣的。
「好。」邵言抿了下嘴唇。
聲音遙遠悠長,邵言細細聽了一陣,說:「快走,要不然真的要掉隊了。」
邵言對她說過,他很喜歡Xin。現在看來,的確不假。邵言確實是她的粉絲。
謝欣可覺得,有一股熱流從心間湧出,漸漸傳送到四肢百骸,甚至連臉蛋也熏得紅紅的。她好像明白了什麼,又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明白。
可謝欣可不明白的是:如果他們都說這不是人待的地方,為什麼在離開的時候,還要如此撕心裂肺地哭喊?
她望著身前的邵言,男生的背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
果不其然,邵言聲音更沉:「謝教官,我們只比你小上三四歲,不是小孩兒了。你也要有點防範意識,畢竟男女有別。」
「誰第二個?」曾祺舉著手電筒挨個兒朝他們的臉上照去。這時,邵言主動站了出來,他站到濕滑的石頭上,轉身對隊友說:「我先走了,我會把平穩的路用熒光粉標記出來,你們注意看路。」
聽到這話,眾人更加憤慨:「老邵,你不要仗著自己跟謝女王有過幾次交集,你就這樣吹捧她!」
正在謝欣可胡思亂想的時候,邵言已經一馬當先衝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到六樓下降時,他毫不猶豫地使用了倒立的姿勢。
雖然顧勇嘴上強硬,但邵言也知道,他也是好心。不需要多做計較,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該讓的時候讓一下就好。
夜風習習,吹得他渾身發涼。但邵言卻自私地想要將這一瞬間無限延長,再延長。
邵言忍不住問:「謝教官,你花了多久時間練習,才擁有今天的成績?」
單憑身形,謝欣可認得出來,那人是邵言。
謝欣可三兩步沖了出去,人人只看到她矯健的身姿,卻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她是怎麼跑得這麼快,大家都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
但謝欣可看到這幾個士兵,心裏卻有點異樣的感受。一時間,她居然不知道他們求的是什麼。
在泥地里匍匐前進更是可怕了。她的手腳靈活,身體柔韌,他們都沒看清楚謝欣可的動作,就發現她已經爬過了一半的障礙,接下來的一半路程簡直像是喝水一般輕鬆。
「讓他們試試吧,我還有點期待他們的表現呢。」謝欣可說。
吃完早餐,曾祺和謝欣可帶隊,一行十五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浩浩蕩蕩進了峽谷。為了保險起見,曾祺還帶了三個衛生員,就怕有人受傷。
雖然訓練艱苦,但苦中作樂,也是他們需要學習的本事之一。
聽到這話,眾人在清晨的寒風裡打了個抖。
好在謝欣可也聊到了興頭上,兩人並肩而坐,說著曾經的趣事。謝欣可無意間觸碰到了邵言的手臂,只覺得他的手涼得異常。她想也不想,直接脫下了自己的外套,又朝他的方向坐得近了一些。
「我沒有隨便讓異性進入我的房間啊,只有你和曾祺來過而已。別人可是半步都不讓進的。」
正在胡思亂想,謝欣可發現右手的溫度沒有退卻,她看了一眼,發現男生依舊牽著她的手。
訓練殘酷,戰場更殘酷。她不能心軟。
這樣的抱怨謝欣可每一天都會聽到,但是她沒有看到留下來的這幾個人主動選擇退出。他們咬牙堅持,一步一步走到了現在。他們的辛苦謝欣可看在眼裡,有時候她都想給他們安慰,但是這是沒有用的。
他們從某一方面終於明白了曾祺選擇謝欣可的意圖。八個人以為自己無堅不摧,可這些都是自以為是。當他們遇到謝欣可的那一瞬間,便知道了這個地球上還有一個真正的「無所不能」。
那一瞬間,邵言嚇到差點跳起來。要不是他的腿上被謝欣可的腦袋壓住,只怕他會做賊心虛溜得飛快。
第一把示範是謝欣可來做。女人一身作戰服,頭髮高高豎起,她站在原地活動身體。等她熱身完畢,曾祺便宣布開始。
和謝欣可聊天的時候,他感覺很輕鬆,很開心。
深邃的洞穴里傳來了謝欣可的聲音:「你們再不追上來,我就要走完啦!」
刑天小隊一行七人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覷,幾人相互交流了眼神,心裏都覺得有鬼。
她和邵言認得的女生都不一樣。謝欣可坦誠直率,伶牙俐齒,而且她從沒把自己當女生看過。有一次負重越野十公里,杜嘉樹抱怨了一句:「你們都不一定做得到的事情,憑什麼要我們做?」
他鮮少這麼一板一眼地說話,語氣還這麼認真。謝欣可想,可能是因為她上次說他是小孩兒,邵言不樂意了。
邵言看著她可愛的小動作,心頭一動。他不自知地摸到了左胸處,這一次,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和往日不同的心跳。
邵言躺在專門的帳篷里睡了兩天,他覺得這輩子都沒有睡過如此好覺。原來在極度疲乏之後,只是躺在那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聽到這話,七人齊刷刷發出了同樣的驚嘆。
被判定失敗的人,沒有挽回的餘地。
「第一次徒手攀岩的時候從山體上摔了下來。為了不讓頭先著地,我的雙手擋在了額前,被一塊很鋒利的石頭扎傷了。當時拔都不敢拔|出|來,我嚇傻了,只知道哭。後來還是朋友們捂著我的眼睛,幫我脫困。現在想想,那時候的我真是傻到有點可愛。」
計時的也是一位特種兵,曾經在曾祺手下受訓過。他看了看謝欣可的總耗時,忍不住揉了揉眼,一臉不可置信。
他突然想到曾經在電影中聽到的一句話:「斷過的骨頭會更強壯。」
隊員們紛紛往上跑去,他們圍在楊子健身邊安慰他,但這樣的話語,對於楊子健來說一點用也沒有。
說著說著,邵言只覺得自己的肩頭一重,再側過腦袋,他發現謝欣可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睏倦地揉了揉眼睛,看樣子睡意十足。
隊員們都在下面大喊:「楊子健,你下來啊,快跳下來,沒事的!」
夜風習習,涼得讓人發抖。謝欣可想,還好作戰服夠厚,裹在身上十分溫暖。她踏出小木屋,站哨的士兵向她打了招呼。
有人被謝欣可的話動搖,邵言小聲安慰:「這條路肯定沒有他們說的那麼難走,放心好了。既然有人走過,那麼說明我們也行。」
兩人間一陣沉默,邵言看著她那雙黑眸,心裏暗嘆一聲。他覺得,這個女人雖然比他大上幾歲,但心性實在是太單純了。她好像認為全世界都是好人似的。
而且全程都伴隨著炮火聲響,鑽過窄洞時上方還有燃燒的火焰。但謝欣可彷彿看不到也聽不到這些干擾人的東西,她的視線里只有終點。
「謝教官,你不睡覺嗎?」
今日見到他終於笑了出來,謝欣可忍不住問:「怎麼,今天不演黑面神,改路線了?」
聽到這話,邵言將自己的外套除掉,鋪在地上。謝欣可不解,邵言指了指地面:「夜裡涼,你坐這兒。」
這麼多年,她習慣了獨立堅強,從未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可是現在,她頭一次生出感慨,原來被人保護,是這樣的感覺。
縱然她的能力讓眾人驚嘆,可大家還是習慣性把她看作一個女人。要她小心,也是好心。
男生看起來簡單,可謝欣可覺得他還是有一份細膩和敏感藏在其中。而且不知道怎麼的,她很在乎邵言的想法。
「別走出營地。老鄉說山裡情況複雜,這裏還有沒開發的地帶,說不定有什麼不好對付的野生動物。」
男生笑起來特別好看,眉眼璀璨,漫天的星星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謝欣可被這樣的畫面動容,一時間竟然看得痴了。
說完此話,曾祺便帶著他的部隊離開了。站在原地的只剩下刑天小隊的隊員和謝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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