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路人見他渾身是血,凶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兩腿發軟,顫聲道:「此……此街西頭有……有家百草堂,是百草門的弟子開的,醫術最高……」
老者疼的額頭冒汗,道:「別急,我只是百草門外門弟子,真正的醫道高手都在總堂,他們一定可以治好這位姑娘。」
老者道:「我只知道總堂隱藏在雲夢澤一個隱秘的地方,因為外門弟子沒有資格進入總堂,所以我也不知道具體|位置。」
馮魁成一時啞口無言。
唐婉冷笑一聲,道:「我想把你心肝挖出來,嘗一嘗是什麼味道的。」
馮善人道:「不著急,不著急,先喝老朽幾杯壽酒,用些晚膳再說。哦,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陳忘抒道:「這是貧道師妹,隨貧道一起下山歷練。」
陳忘抒忙稽首回禮:「無量天尊,貧道武當劍指峰弟子,雲遊至此,聽說善人喜逢六十壽誕,特來祝賀。」
翌日,二人來到一處名叫彤雲鎮的地方,唐婉低頭看看覓蹤蠱,道:「他們就在這裏,往西走,應該藏在某處。」
陳忘抒解下唐婉手腕上的繩索,探他鼻息,發覺氣息微弱,忙從她的衣物中找出一枚瓊花玉雪丹給她服下。然後來到柳如煙跟前,一劍砍斷她手上繩索。柳如煙一下撲入陳忘抒懷裡,痛哭流涕道:「陳師兄,幸虧你及時相救,再晚一步,我就被那惡人拿去煉藥了。」
鄒亦谷趁著空隙竄出門外,陳忘抒待要追去,忽聽喬凌花道:「別再追了,不然我殺了她。」回頭一看,喬凌花正用吳鉤抵在唐婉脖頸上。
唐婉做好新道袍,瞥眼看到陳忘抒正嘿嘿傻笑,啐道:「一個人偷樂什麼,快來穿上試試。」
便道:「那麼請善人帶路,我們瞧瞧令愛去。」
鄒亦谷打開鐵柵門,走到唐婉面前,從懷中拿出兩枚鐵針,笑道:「這兩枚暗器上各有一種毒藥,一種叫鬼滕花,一種叫梭羅血露,你想先品嘗哪種?」
陳忘抒背著唐婉衝出馮府,抓住一個路人問道:「快告訴我最好的大夫在哪?」
喬凌花只覺百骸欲散,勉強支起身子,見陳忘抒從地上撿起北斗辰輝劍,一劍指向自己,慌忙大叫:「少俠,少俠,繞我一命,我定當……」
鄒亦穀道:「行了老馮,娘們有的是,你也不差這一個,我們不能在此耽誤太長時間,還要去百草門總堂和蛇主匯合,一起奪下百草門的異獸卵。」
三日後終於到達雲夢澤,此地處於長江、漢江、荊江三江交匯之地,湖泊眾多,星羅棋布,常年霧氣氤氳,故稱雲夢。陳忘抒找當地人打聽百草門的去處,竟然無和圖書一人知道,正焦急間,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酒香,順著香味,發現一個乞丐坐在街邊角落,正是八卦庄那日請自己喝酒的乞丐。當下大喜,走過去道:「怎麼哪兒都有你?」那乞丐道:「這話我正想對你說呢,怎麼我走到哪裡都能遇到你,倒霉,倒霉。」
陳忘抒點了點頭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喬凌花不知陳忘抒體內發生的變化,以為老頭子一時大意,被陳忘抒一招制勝,搶上一步,一招「關河映月」,吳鉤反撩向陳忘抒右肋,嘴上大喊:「老頭子,你先帶著異獸卵離開,我們在雲夢澤匯合。」陳忘抒哪有功夫和她拆招,一掌打在吳鉤之上,掌力一震,喬凌花渾身一軟,摔倒在地。
馮府家丁已堵在地窖門口,但他們都是尋常武夫,那裡能抵擋住陳忘抒的北斗辰輝劍,陳忘抒狀若瘋虎,幾個回合便將家丁殺散,一路衝到馮魁成女兒的房間。
陳忘抒嗜酒如命,此時見到美酒,自然來者不拒,酒到杯乾,眾人紛紛誇讚他酒量甚宏。酒過三巡,陳忘抒已有些許醉意,唐婉輕聲提醒他不要再喝,以免耽誤正事。
鄒亦谷和喬凌花都開心的笑了起來。鄒亦穀道:「鬼滕花可令人感到奇寒徹骨,梭羅血露則如萬蟻噬體,那是各有各的妙處,等你盡情享受兩個時辰之後,二毒就會攻入心脈,取你性命。」
便在此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馮魁成肩扛一個女子走了進來。那女子哭哭啼啼,一個勁的大聲求饒。馮魁成哪裡管她,一把摜在地上,從牆上取下一條長鞭,掄開胳膊,狠狠抽打在女子身上,聽著那女子痛叫慘呼,臉上露出興奮而殘忍的表情,嘴上不停說著污言穢語。
陳忘抒:「你芥子幫通曉天下事,你不知道還有誰能知道,別賣關子了,回頭我請你喝上好的花雕。」
路上這段時間,每隔一個時辰,陳忘抒便會渡真氣給唐婉,護住其心脈,防止毒氣攻心。
鄒亦谷對他道:「別急,快到你了。」
一路上,陳忘抒始終沉浸在昨夜知道真相的痛苦中,悶悶不樂,唐婉則一改平素的冷漠,不停說著笑話逗他開心,雖然那些笑話很生硬,一點也不好笑,但陳忘抒還是被唐婉的熱情感動,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鄒亦谷一把搡開馮魁成,道:「這小妮子是我的,誰也不許動她。她殺我兒子,我說過要雙倍奉還。」
鄒亦谷歪頭看向他,笑嘻嘻道:「吆,醒的挺快的。馮大善人安排的客房住的可還習慣?老馮,我怎麼跟你說的,一定要照顧周到,怠慢了客人,我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拿你是問。」
陳忘抒道:「那就好,你隨我衝殺出去,然後往東北方向走,我沿途留有記號,咱們武當派的救兵就在路上,你們應該可以相遇。」說罷,轉身撿起隨身物品,背起唐婉沖向門外。
那人道:「你一定是外鄉人吧,連馮魁成馮大善人的府邸都不知道,你們走運了,今天是他老人家60大壽,只要前去拜壽,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有紅包相送。」
這時又走進來兩人,陳忘抒凝神一瞧,正是鄒亦谷和喬凌花夫婦。怒道:「原來你們和馮魁成是一夥的!」
陳忘抒拉住一個路人問道:「敢問閣下,前方是何人家,為何張燈結綵的?」
陳忘抒拱拱手,道了聲謝,轉身對唐婉道:「說不定他們裝成拜壽的賓客混進了府中,不如我們也沾沾馮大善人的喜氣,順便進馮府查察一番。」
二人來至馮家門前,一個身穿華服,油光滿面的富態老者正在門前迎客,見他二人打扮,微微一怔,接著笑臉迎上,沖陳忘抒道:「看閣下裝容,莫非是道門中人?」
唐婉的呼聲如鋼釘一般刺入陳忘抒耳中,奔騰浩蕩的真氣周流數圈,打通各大關竅,匯入丹田氣海,凝聚成一顆內丹,內丹中的真氣瞬間又衝出丹田,灌入雙臂,陳忘抒猛地睜開雙眼,手臂上傳來一股澎湃巨力,雙臂一張,鐵鎖應聲崩斷。
「跟閻王爺說去吧!」陳忘抒一劍斬落,喬凌花身首異處。
柳如煙道:「沒有,就是這幾日不曾吃飯,餓的渾身無力。」
陳忘抒心想:「驅邪捉鬼可是我武當派的拿手本領,今日遇到我真是你運氣。」
陳忘抒一把抓住他雙肩,道:「你不是百草門的弟子嗎,怎麼會治不好她?」
乞丐雙手護酒,道:「你難道沒有什麼事要問我?」
唐婉突然身體顫抖起來,原本紅潤的臉頰頓時變成慘白中透著一股青色,牙關打顫道:「冷,好冷……」陳忘抒心中的怒火已經燃燒到頂點,兩股滾燙熱氣順著兩條足少陰腎經在全身遊走,腦海中忽然迴響起一個洪鐘一般的聲音:「先天真氣,存乎于腎藏,主人之本源,如今爾之腎經已開,怒氣難遏,吾之先天真氣可融合於你,助你開闢周天,凝氣化丹,它日定可合道歸真,遨遊太虛。」正是夢中玄武上神的聲音,話音剛落,胸前的龜甲掛飾上激蕩起一股澎湃能量,從膻中穴浩浩蕩蕩地湧入身體。一時間,陳忘抒全身經脈鼓脹麻痛,彷彿要炸裂開來。
「有、有,去雲夢澤的路怎麼走,快快說來。」
「我幫中兄弟告和_圖_書訴我馮大善人府宅所發生的事,更聽說你滿世界找能救唐婉姑娘的方法,我猜你肯定會去百草門總堂,又擔心你找不到地方,便來此處等你。」
陳忘抒扭頭向西邊奔去。衝進百草堂,向大夫說明來意,大夫是個長鬍子老者,給唐婉號過脈,搖了搖頭道:「此毒太過奇特,我也是第一次見,恕在下無能,幫不了你。」
來到門口,王善人道:「小女此刻精神萎靡,請真人驅邪時莫要驚嚇到她。」
喬凌花又道:「你不想她死就……」話未說完,卻見陳忘抒身形一晃,下一瞬間已出現在面前,想要揮動吳鉤,卻感到手腕一緊,已被陳王抒牢牢攥住,接著一股巨力拉扯,身不由己地撲倒在地。至此,喬凌花才相信陳忘抒的武功已經大幅提升,至於原因,恐怕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陳忘抒一聽頓感一線曙光。撇下老者,轉身衝出醫館,向雲夢澤方向奔去,他內力大增,氣息悠長,背著一人奔跑,居然感覺不到疲累。如此奔了一天時間,來到一處縣城,雇了一輛馬車,買了三匹快馬,望雲夢澤而去。
唐婉一笑,道:「你瞧瞧你這身打扮,渾身泥土血漬,衣衫爛的不成樣子,好意思去給人家祝壽嗎?」
「倒什麼霉,有人陪你喝酒還不好嗎?快快,先拿酒來。」說著就要去搶。
陳忘抒拍拍她背,安慰道:「莫怕,莫怕,你是我師妹,我怎能不來救你,你現在身體可有不適?」
前方一座張燈結綵的大宅院門前,進進出出的人群絡繹不絕,唐婉停下腳步,指了指道:「覓蹤蠱的震動達到高峰,看來鄒亦谷他們應當躲在那座宅院之中。」
「房中並無陰魂氣息,看來是妖物作祟。」陳忘抒暗自忖度,走到床前,說道:「姑娘可否將手腕借我一觀?」簾幕內嗯了一聲,伸出一隻纖纖素手。陳忘抒搭上脈門,過了一會,道:「奇怪,姑娘脈搏正常,並無中邪跡象。」突然簾幕掀開,衝出一個衣衫不整的少女,抱住陳忘抒,喊道:「來人啊,非禮啊!」
陳忘抒穿上新衣,整個人頓時精神煥發,迥異之前,唐婉又幫他梳好髮髻,越發顯得神采奕奕。
鄒亦谷三人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陳忘抒已衝到他面前,一拳擊出,鄒亦谷忙回掌反擊,與陳忘抒拳頭相碰,頓時感到一股強猛真氣沖入體內,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石牆之上,只覺五內翻騰,氣息阻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馮魁成打得一身大汗,轉身拿起一把鋼刀,一刀砍死那女子,喘了口氣道:「那還用說嗎,一會兒就各種傢伙伺候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保管讓客人舒舒服服地享用一番。」說著向唐婉走去,獰笑道:「這小姑娘長得真俊俏,讓我來伺候伺候你。」
「好,你這朋友我陳某人沒有白交。」
陳忘抒立馬放下酒壺,抱起唐婉,跨上一匹快馬,向鳳嵐山馳去。
馮善人道:「說來奇怪,這幾日我家小女不知怎的,時常又哭又鬧,一會說這個是鬼,一會兒說那個是妖,而且不進飲食,身體日漸消瘦。請了鎮里最出名的大夫也束手無策,只說是中邪了,所以想煩勞真人給指點一二。」
馮善人一臉驚訝,道:「哎呀呀,原來是武當派的高人,老朽行了一輩子善,今日終於福報臨身了。老朽正好有事情想請真人幫忙,快請進,老朽在內堂設有宴席,請真人移駕,先喝一杯水酒。」武當派威名遠播,在常人眼中武當弟子便是濟困扶危,盪魔除邪的世外高人,因此武當子弟在外雲遊時受到百姓熱情擁戴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陳忘抒忙問:「總堂在何處?」
馮女正在鏡前梳妝,見陳忘抒衝殺進來,驚慌躲閃,被陳忘抒一把揪住,道:「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陷害我們?」一瞥眼,看到床上躺著一具男子屍體,胸口上插著一柄短劍,怒道:「你和你爹都以殺人為樂,都是一丘之貉!」一招排雲穿日,將她斃與掌下。
鄒亦谷哈哈大笑,突然一伸手,一枚鐵針插入唐婉胳膊。陳忘抒怒火衝天,嘶聲大喊:「千毒叟,你敢!我要殺了你,讓你不得好死!」
「這還差不多。」乞丐說著拿出酒壺喝了一口,吧唧一下嘴,遞給陳忘抒道:「向西10裡外的鳳嵐山有個落霞谷,百草門就在谷中,不過谷外常年有人守護,那人帶不帶你進去就說不準了。」
陳忘抒點頭道:「放心,貧道心中有數」說著拿出一張辟邪符,口誦真言,走入房中,唐婉緊隨其後。
大門碰的踹開,進來一群家丁,馮善人緊隨其後道:「好啊,你這賊道,我好心留你喝酒,你卻借醉非禮我女兒,快快拿下,送去官府。」這時廳堂內的賓客都已聽到聲音,涌了過來,紛紛指責陳忘抒二人,唐婉不想跟他們羅唣,正要動手,陳忘抒抓她手腕,道:「且慢,如果動手就更說不清了。」突然二人一陣頭暈,意識漸漸模糊,只聽馮善人大叫拿下二賊,便失去知覺。
陳忘抒點了點頭,起身來到馮善人跟前,道:「貧道無功不受祿,既然已經喝了善人的壽酒,就該為善人排憂解難,請善人帶路吧。」
陳忘抒未料這麼輕鬆便進入馮府,笑著應承道:「那便叨擾了,不知善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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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魁成冷笑道:「嘿嘿,老子我行了這麼多善,也該從這些賤民身上討回點好處吧,他們沒有東西可報答我,那就拿他們的狗命讓老子我發泄發泄。」
馮魁成悻悻道:「鄒大哥,這可是我家,人也是我抓到的,這麼美貌的小姑娘,你沒有權利獨享吧。」
陳忘抒和唐婉同時喝到:「快住手,你怎可如此欺侮一個弱質女子!」
鄒亦谷沒有發現陳忘抒的異常,接著將第二枚鐵針扎入唐婉身體,唐婉頓時慘呼一聲,渾身奇癢難當,好似有無數螞蟻在體內啃噬。
三人進入廳堂,諾達的房間里擺了足有二十桌酒席,陳忘抒留意觀察,發現賓客之中並無鄒亦谷二人的身影。王善人將二人請到貴賓席上坐了,又將二人引薦給周圍朋友。眾人一聽他倆是武當派的得道高人,都紛紛起身敬酒。
陳忘抒未等馮魁成肥大的身子落下,照著他胸腹雙拳連出,馮魁成內臟皆被震碎,七竅噴血,當場斃于陳忘抒拳下。
馮善人辭了賓客,帶著二人去女兒房間。路上,陳忘抒已和唐婉商量好了,先救他女兒,然後借口小解,尋找鄒亦谷夫婦。
乞丐道:「我不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陳忘抒悠悠醒來,眼前是一個鐵棍柵門,門外一間刑室,四面皆是石牆,沒有窗戶,牆上掛滿各種兵器刑具,石壁上血跡斑斑,右邊一堆屍體,仔細一瞧,都是年輕女子的屍體。屍體旁邊吊著一個身穿道袍,滿臉淚痕的女子,正是自己同門師妹柳如煙,陳忘抒悚然一驚,又清醒了許多,向左看去,卻見唐婉雙手被縛掛在牆上,正愣愣地看著房間里的事物。再抬頭一看,發現自己雙手也被鐵鏈綁縛在牆壁之上。
鄒亦谷起身向門外跑去,見陳忘抒滿臉殺氣地追來,一把抓住馮魁成的衣領,向陳忘抒扔去。
喬凌花道:「你馮魁成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看在你這個人心黑手辣的份上,蛇主根本就不會收下你,憑你也敢跟我們掙?」
陳忘抒低頭一看,不好意思的笑了。唐婉道,跟我來,拉他進到一家裁縫店,買了身和道袍差不多顏色的長袍,又去客店要了間房間,開始給他裁剪衣服,先將舊道袍上的太極八卦圖樣裁下,再用針線縫到新袍子上,陳忘抒在一邊看她前後忙碌的樣子,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的安慰幸福之感,心想若能與這位唐婉姑娘廝守一生,每日過著男耕女織的日子,那倒真是真是快樂似神仙呀。
陳忘抒目呲欲裂,怒吼道:「你敢動她一根寒毛,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那乞丐目送陳忘抒遠去,意味深長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