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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大小姐卻不氣餒，怕是早曉得「有錢使得鬼推磨」並非真理，於是又笑呵呵地轉換話題道：「前天和哥哥一起去看望伯父伯母了，伯母見著我可高興了，還特意送了我一對龍鳳鐲子呢，弄得我還有點不好意思。」說著像是舉起手來給列安欣賞那對鐲子。列安沒作聲。

「你可別這樣，我也許一輩子不結婚。」

列安一看這情形，說，出去談吧。

那不是你非要住過來嗎？列安心想著，沒說話。他忽然明白，說得越多，錯得越多。

「你居然為了個不相干的女人凶我！」

「她不一樣。」

「我看她就不是省油的燈。」靖南氣哼哼的，「一副窮酸樣，怎麼就攀上列平哥了？說不定她懷的就不是列平哥的種，純粹一騙子。」

「你逼迫我，想要控制我，情緒勒索我……」

一陣沉默。

事後佳楠回過味來，這周列安其實是個談判高手呢。

「工作上的事。」

「南南！」列安打斷鹿靖南的話，「你能不能別這樣？」

靖南被嚇了一跳，隨即帶著哭腔道：「你凶我！你居然凶我！」從小到大，列安沒對這位大小姐說過半句重話，這是第一次。

「借口。」

佳楠抱著玩一玩這個遊戲的心態，倒給自己找著了舒和圖書服的姿態和位置，覺得不妨聽一聽大小姐要說點啥。於是她雖然人在屋子裡，門卻留了一條縫，耳朵仔細豎著，聽樓下鹿周二人的談話。

「我回國的時候，你讓我住在你家裡。」

「我給你什麼希望了？」

列安無奈，嘆一口氣，只好又坐下。

原來要說的事情很簡單，大小姐說要給列安的新項目投錢，她個人出資，兩千萬，支持他的研發，錢不用還，什麼時候項目成功了，什麼時候還，等於在他的個人項目里參股。

「我沒有不喜歡你，但，不是男女那種喜歡。還有，我不會結婚的，至少五年內不會結婚的，好了沒有？」

大小姐又說：「伯母還說，要找時間和我爸媽吃個飯，兩家人好久沒聚了。我昨天跟我爸媽說了，他們說就到家裡來吃。伯母不是愛吃淮揚菜嘛？最近家裡新請了個廚子，是以前淮陽樓的主廚，獅子頭做得可地道了。我就跟伯母打電話約了，就這個周末，來我爸媽家吃飯。」

靖南得不到回答，更是怒從心頭起。

「我不管，你什麼時候有結婚的打算，我就什麼時候嫁給你。你要是敢娶別人，我就……」

「誰讓你曾經給過我希望？」

「在劍橋的時候，你一直hｔｔｐs://ｗww•ｈeｔｕbｏok.coｍ.cｏｍ照顧我。」

樓上，佳楠怯怯地探出頭。

「你說，怎麼不一樣？她比我年輕，還是比我漂亮？」靖南逼問。

「胡說，我看你把那個李真真照顧得挺好的。」

「南南，我一直把你當小妹妹，而且……我從來沒想過結婚。」

「是你母親催我們結婚，你不是最孝順了？」

和佳楠料想的一模一樣，沒隔幾天，鹿大小姐果然又來了。

她的目光和列安相遇了，兩人的眼睛里盛著同樣的憂慮：這下怎麼辦？

佳楠聽了，心裏倒是多想了一層：周列安還欠她四百七十萬呢，說是現在沒有錢。那他幹嘛不要鹿大小姐的錢啊？錢拿過來可以先把欠她的錢填上啊。跟什麼過不去也別跟錢過不去啊。

列安看她一眼，沒有接茬。

「來來，我們去裏面說。」列安起身，想讓靖南跟他到書房去說話。

「而且我們都有過那個關係了……」

「以前你對我都沒這麼冷酷，這次回來發現你確實不一樣了。都是那個李真真搞的鬼！」

「工作、工作，列安哥，你還真是個工作狂。伯母前天還跟我說呢，你也三十了，催我倆早點……」

「因為你是東子的妹妹。」

「可是感情的事，勉強不來的。和-圖-書」

「我這個周末有事。」

「我不可理喻？我只不過覺得對那樣一個誰都不了解的女人，要提防著點，我有什麼錯？那李真真和列平哥認識才多久？就結婚了，有孩子了？她能在列平哥走了沒多久就住到你的房子里跟你眉來眼去，就充分說明她品性有問題！我現在強烈懷疑她可能讓列平哥喜當爹，肚裏孩子還不知道是哪兒來的野種呢。我回頭要提醒伯父伯母，孩子出生了馬上去做親子鑒定，可別替別人養孩子。」

「我就不活了。」

列安想，佳楠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容易滿足，一間屋子、一台電腦、一柜子書，她就能安靜地自處。而你，需要一百瓶香水，五百雙靴子，一千隻名牌包，每年出國旅遊十五次，參加數不盡的派對。

「你有什麼事？」

「是真的，我事業並不算成功，而且就像你說的，我是個工作狂。我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很難照顧好一個女人……」

大小姐說：「外頭哪個地方有家裡舒服、自在、清靜？」順勢就在客廳沙發坐下了，又說：「我要跟你談的又不是商業機密，再說了，真真也不是外人。」說著拿眼瞥了瞥樓上。

看，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佳楠就不會逼問這種問題。如果你告訴她htｔｐs://wwｗ•ｈｅｔｕbooｋ•ｃｏm.cｏｍ，有另一個女孩子和她不一樣。她根本不屑，只會說，「關我屁事。」

「那行，你跟他們約吧。」列安淡淡的，置身事外。

「南南，從小到大，我也沒虧待過你吧？你幹嘛要這樣對我？」

「你不回來嗎？」

「我怎麼樣了？是伯母催我們……」

「鹿靖南，你敢！」列安忽然一吼。

「不嘛，咱們就在這兒說，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是什麼國家機密還是科研機密，還怕什麼人聽見？」

「好，那是你說的！我就再等你五年。」

「怎樣？」

列安無語。那始終是個懸案。那次新年酒會，他喝多了，也可能是鹿靖南有意灌他酒。反正第二天醒來，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他並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可是鹿靖南一口咬定他對她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喂，你講話這麼難聽！我不過就是喜歡你而已。」

「怎麼不一樣？」

列安的回答很爽快：不要你的錢。

少頃，靖南委屈地說：「明明就是你不喜歡我。」

呵，這鹿大小姐，果然是沒戲。不過說來也奇怪，佳楠在心中和自己八卦，鹿大小姐本身條件很好，年輕貌美，富甲一方，估計不缺男人追呢，配個周列安，有點低配了呢。周列安雖說是什麼「清心劍客」，但說白了還hetu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m不就是個「碼農」、「程序員」嘛？和她這樣做電腦動畫設計的其實是一路人，就是成天在電腦前坐著苦苦幹活的勞動者嘛。鹿大小姐應該配的，難道不是企業老總、上市公司董事長那樣的成功人士嗎？

翌日白天，她偷偷溜進他的卧室里去看，床單被套還是原來的那種，並沒有換上鹿靖南從土耳其帶給他的什麼100支天絲。她旁敲側擊地去問方嫂，方嫂說：「周先生說睡不慣，就讓洗了收起來了。」

他太明白了，在她心目中，他的個人項目，也包括他這個人本身。

「你胡說什麼！」列安突然發聲。

「是你太不可理喻。」

一場電影看過，搬走的事情就揭過不提了。

於是列安也好，樓上的佳楠也好，都明白了大小姐就是拿「真真」當外人來著，以及她今天要說的話，就是故意要講給「真真」聽的。

大小姐一改之前的著裝風格，穿了西服套裙高跟鞋，還畫了精細的妝，把自己弄得很職業。她說自己有要事跟列安談。

這下靖南真被嚇到了，怔怔呆了兩秒，隨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奪門而出。

這次是晚上來，選了個周列安在家的時間。

「我怎麼對你了？我對你多好。」

「南南，說真的，我配不上你。」列安忽然氣餒，聲音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