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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挺好的嗎？列平那個房子裝修得早，房子有點舊了……」

下午，周列安開車來接她。

這一叫把客廳里的人都給驚動了。列安第一個過來，問：「怎麼了？」

「想給你一個驚喜嘛。」 靖南說著嘟起嘴，挽住列安的胳膊。

「哦，對，是真真啊。」靖南別有意味地笑道，「有陣子沒見了，差點沒認出來，列平哥的……那什麼……太太，真真嘛，新年好新年好。」

真是一個好日子，一個祥和快樂的家。只有周列安，有點遊離，手機總響個不停，隔一會兒就要接個電話，去陽台上講半天。

「沒事，起來走動走動舒服，一直坐著腰受不了。」佳楠說。

周列安父母的家，佳楠是第一次來。以前她覺得列安北京西路的公寓夠寬敞漂亮了，沒想到周父周母的家更勝一籌，四百平複式公寓，精緻奢華，大理石柱撐起中庭，全套紅木傢具，宮廷般瑰麗。只可惜，沒有健康，這一切都毫無意義，佳楠暗自嘆息。

「多少還是有點用的，您看您現在就比上次我見您要好啊。」

要紅往返餐廳和廚房，迅速布置完一桌熱騰騰的菜。

「咳，聰明個啥呀，設計出來的葯，我也吃了啊，又不見好。」

列安這時結束一個通話，從陽台上走進來，一見鹿靖南，不由得皺了皺眉，說：「你怎麼來了？」

「沒有沒有，才八個多月，不會生和-圖-書的，我沒事。」佳楠連連解釋。

想想自己圖啥呢？純粹奉獻愛心來了，卻被當作別有用心。

「哦喲，真真啊，你要小心一點，八個多月早產也是有的。你又一直國內國外跑來跑去的，容易早產，還是要當心點，多休息，今天怪我不好了，非要列安接你來吃飯。」周母說。

「喲，設計啊，設計好啊，設計什麼呀？」靖南笑眯眯的，毫不掩飾自己話中有話的態度。

「沒關係沒關係，伯母，我住那兒挺好的。」

佳楠走過去，裝作幫要紅一起放置盤子，到她身邊小聲地問她：「你怎麼樣了？」同時指指她的肚子。

「真真，你坐呀，要你幫什麼忙？事情有人做呢。」周母招呼。

「咦，會是誰呀？今天還有其他人來嗎？」周母問周父。

「我真沒事，真沒事。」佳楠賠笑。

佳楠見周母精神好轉，又健談，心裏為她高興，便也附和著多說了幾句：「他們乾的可是大事呢，和人類未來發展息息相關。他們設計的人工智慧程序，比人還聰明，可以幫人做好多事……」

她假裝起來舒展一下，晃到飯廳，表姐要紅正在這裏布置餐桌。

「伯母，新年好，祝您身體健康，新年新氣象。」佳楠甜甜賀道，又對周父說，「伯父，也祝您新的一年身體健康，事事如意。」

「咳，別光站著說話了，來，你們坐，都坐。和-圖-書」周父打哈哈。

「不一樣的。昨天是大年三十，吃團圓飯，今天大年初一，才算正式拜年嘛。」靖南笑道，「碰巧了，還有客人在啊。」

「呀，真是南南，你怎麼來了呀？沒去毛伊島啊？」周母驚喜道。

見鹿靖南這般做戲，佳楠便也戴上面具，微笑著道一聲：「新年好。」

「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周母的精神面貌比上回在醫院時好了不少，臉上有了點血色，坐在輪椅上，由要紅推著出來，見到佳楠，笑得由衷開心。

「列安就是工作太辛苦，過個年都沒得休息。」周母這時對佳楠道，「聽說他公司里今天還有人在加班呢。他們那個機房，二十四小時不能斷人，還一有什麼事情就找他。唉，也不知道整天搞些什麼。你說人都能休息，這機器怎麼就不能休息了呢？哦，機器不能關，那還裝個開關幹什麼呀，對不對？」周母說著自己笑起來，「機器非但不休息，還要人也不休息，專門來服侍它，不是弄顛倒了嘛……」

「不用的，真沒事，就是胎動，比較厲害的一次胎動，我有數的，你們都放心吧。」佳楠簡直是在討饒了，這麼一屋子男女老少盯著她的肚子，她都要窘死了。

這時有人按門鈴，要紅跑去開門。

她對自己發誓，這頓飯吃完，周家的一切她再也不摻和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鹿靖南m.hetubook.com.com。

周父周母這天都很高興，穿著新的絲絨唐裝，深紅的、暗紅的，看著就喜慶。要紅也穿了一身紅，進進出出地端茶、切水果、送水果。客廳的電視開著，熱鬧地演著一台綜藝節目。廚子在廚房裡忙活，廚房裡飄出食物香味，煮的、燉的、炒的、煎的，一應俱全。

佳楠說著，把自己帶來的鮮花、水果和糕點擱在他們面前。知道他們不愁吃喝，但她心意要帶到，禮數要做到。

「我來給爸媽拜年啊，毛伊島我懶得去，讓我爸媽自己去了。」

「不知道啊，會不會是靖南？」

身旁沒人，佳楠對要紅做了個「天曉得」的眼神，抬手悄悄指了指客廳方向，要紅便偷偷樂了。

「不不，挺好的挺好的。」佳楠心裏煩亂，不想自己的行蹤住址給人掛在嘴上議論，尤其不想讓鹿靖南聽了去。

「哎呀，真真你太客氣了，還帶什麼東西呀？我們這裏東西都吃不完，我還說要列安給你送去呢。你要多吃點，長胖點。」周母笑道。

佳楠聽了心裏有點沉重，畢竟是一條小生命，就這樣沒了活路，真慘。這時，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也像有了感應，聽得懂似的，猛地踢她一腳，她「哎喲」一下叫出聲來。

「聽說真真前一陣跑到國外去念書啦？怎麼樣啊？去哪裡念的？念的什麼專業呀？」靖南聲音響亮地問。

在某個無人察覺的瞬間ｈｔｔｐs://wｗｗ•ｈｅtubooｋ.cｏｍ•coｍ，鹿靖南悄悄給了佳楠一個微笑但透著厲害的眼色，似乎在對她說：嗯，演技不錯，接著演，狐狸尾巴可藏好了。

「是啊，真真也來給我們拜年了，你們見過的呀。」

「真沒事嗎？需不需要請個醫生來看看？」周父說，「我們有商業醫保，一個電話，醫生五分鐘就到了。」

「唉，好不好的，誰知道呢？醫生說我這身體還能拖個兩三年。我知道他們騙我呢，最多也就兩三個月了，我自己心裏知道的……」周母說著，遮掩不住悲哀恐懼的神色，笑容有些撐不住。

「伯母，您別瞎想了，不會的……」

「好，那我們先吃飯吧。」周母說。

「阿根廷，學設計。」佳楠簡單地回答。

幾個月沒有坐過周列安的車了，佳楠留意到一些變化：座位上多了精美的羊毛坐墊；儀錶盤上多了幾個Sonny Angel限量版公仔，還不是擺放的那種，而是牢牢粘住，取不下來的那種。看來鹿靖南對他的佔有和控制深入每一個毛孔。這些女性色彩的東西放在男人車上，就是在向每一個坐這台車的人宣誓主權。佳楠不言語，微微笑。

「咳，昨天才拜過年嘛，今天又拜，看看這孩子，這麼懂事。」

「不會的，昨晚吃飯的時候，鹿朝光不是說他們一家人準備去毛伊島度假嘛，說了是今天走的，你老頭子糊塗了。」

「唉，道理這個道理……https://www.hetubook.com.com」佳楠不知如何作答，心裏又難受起來。

「啊？要生了嗎？真真要生了嗎？」周母不明就裡，跟著追問。

「你們坐，我去餐廳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忙的。」佳楠說著，想藉機退場，她覺得眼下這情形讓這頓晚飯變得很沒意思了。她要用力克制著才能不去想上一次和鹿靖南見面的時候，鹿靖南在她的住處留下了竊聽器，並拿竊聽到的內容作為要挾逼迫列安和她結婚。大年初一的，偏要仇人湊一桌吃飯，這鹿靖南分明是故意來給她添堵的。

「太太，菜都好了，現在開飯嗎？」要紅這時給佳楠解圍。

「喲，肚子疼了？會不會要生了呀？」鹿靖南咋咋呼呼。

要紅輕輕嘆了一聲，在佳楠耳邊悄聲說：「不打算要了，過完年就休假，去做掉。」

「今天大年初一，我來給爸媽拜年啊。」靖南嗲溜溜地說，「還有，人家想你了嘛。」

列安扶著他母親入席，周父也在旁邊幫忙。

「唉，那等會兒早點吃完飯，讓列安送你回去吧。東體那個房子又老遠，我真不放心你，我看要不你就住在我們這裏算了……」

才說著呢，就見來者拎著大包小包進來了。

「所以我也跟列安說呀，與其忙著搞什麼程序，設計什麼藥物，還不如多花時間陪我說說話。你說是不是啊，真真？」

佳楠只當沒看見，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佳楠連忙擺手，「沒事，沒事，剛肚子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