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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楠提到孩子，老萬卻沉默了。

佳楠這樣想著，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敢睜開。

一名護士趕到她身邊，「你躺平，別動，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在恐懼、悲傷、痛苦、絕望、悔恨、自責交織的網路中，她還感受到了深深的挫敗感。

老萬沉吟了一下，才慢慢道出事情經過：「你當時看到列安墜樓，受驚過度而休克，陳聰趁機從你懷中搶走孩子，逃離了現場。後來警方趕到，沒有抓到陳聰，目前他還在逃，但海關沒有他的離境記錄，所以你也別太擔心，抓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老萬扶佳楠重新躺下。

「會有人跟heｔｕboｏｋ.ｃｏm•ｃｏｍ你說。」

「孩子……」她努力發出聲音，卻是啞的。

佳楠靜靜聽著，眼望著窗外，淚還是流。

「小漢子，他怎麼了？他在哪？」佳楠一下子坐起來，驚恐地盯著老萬，搖晃老萬的手臂，急急追問。

她說不出完整的話，淚流如注，「列安他……」

此時天已經全黑了。事情發生在早晨，一整天過去了。孩子被陳聰帶到了哪裡？列安還在搶救？他們能否平安？她還能再見到他們嗎？佳楠感到自己的心被這兩團巨大的恐懼揪得一陣陣絞痛。

「我兒子……」

死亡，和_圖_書就是最大的失敗，是一切生命在這個世界的完敗。如果列安今日死了，如果小漢子有什麼不測，如果陳聰通過毀滅他人的肉身來實現復讎，如果這復讎最終達成，那麼，生命已經作出了勝負的裁決。死亡，就是個體永恆的敗局。

「列安……他如何了……」許久之後，佳楠稍稍平靜，問道。

老萬安撫佳楠，「別太擔心，那畢竟也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不會把孩子怎麼樣的，總會找到的……」

「別怕，他沒死，在搶救。」

佳楠醒來，腦子裡第一個念頭是：周列安死了。

可她還不能死，她還有小漢子……對了，hｔtps://ｍ•hｅtubook•ｃoｍ•cｏm小漢子呢？

聽到這裏，佳楠崩潰大哭，「我的孩子……他搶走了我的孩子……」

佳楠點了點頭，試著發出聲音：「我的孩子……在哪？」

這念頭讓她覺得自己也已經死了。

佳楠躺著還是淚流不止。老萬輕輕勸她，「凡事要往好處想，列安從十八樓墜下都沒死，已是奇迹。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天有眼的，要相信，好人會有好報……」

睜開眼睛，她看到自己躺在一台救護車上，車子外面是熙攘的人群。

可是這些安慰對佳楠都無效，她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已。一個丟了孩子母親該有多絕望，有兩個和_圖_書孩子的老萬很明白。

護士回答她：「你別激動，警方在處理了。」

佳楠躺著，渾身無力，頭重無比，她只能依稀感覺到，在救護車離去的時候，大樓外圍著人山人海。不知列安從十八樓墜落下來后，是怎樣一副場景？會否同影視劇或者社會新聞里拍出來的那樣，血肉模糊的一攤，裝進黑膠袋裡？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叫作失敗。

護士替她量血壓，注射葡萄糖。接著救護車開動起來。

佳楠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睜開眼睛，老萬在身邊。

「列安在墜樓過程中，萬幸經過樓下兩處晾衣架緩衝，落地時還有生命體征。送到醫院也算及時，和圖書現在還在搶救，但因頭部受到重創，身體多處骨折，手術過程複雜而漫長，需要耐心等待……」

佳楠一想到這畫面，只覺得無法呼吸，心臟猶如觸電一般收緊，眼前一陣發黑，再度暈了過去。

「處理？周列安……他……？」

「佳楠，別哭了，你自己也要保重。你暈倒時頭部著地，醫生說你有中度腦震蕩，需要休息，情緒不能激動。」

老萬一句話，讓佳楠猛地吸進一口氣，彷彿魂魄重新回到身體里。

「都怪我……」佳楠再度悲慟大哭，又覺得頭痛難忍，眼前發黑，不得不雙手捧著頭，伏下身來。

十八樓摔下去，必死無疑。

這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