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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紀念在身後說：「什麼『負面輿論』？什麼『壓力』？難道我愛我愛的人也錯了嗎？」

沈慕清在心裏喟嘆著，他何德何能，有她愛他。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看她，見她臉色也不好，這顯然不是她所願，那麼還會有誰這麼無聊呢？這明擺著是想製造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他要她怎麼辦？她愛他呀！

不管多少次的試探，但像這樣直白地表達對他的感情還是第一次。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內心是震撼的。那麼他對她呢？

沈楓坐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感慨：想不到這年頭連狗仔都這麼訓練有素了……

門鈴響過，他聽到屋子裡有人趿拉著拖鞋來開門的聲音。這應該是沈老師家吧，可是聽這來開門的腳步聲並不像沈慕清本人，但劉峰也沒在意。可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和門裡那人都愣住了。

沈慕清原本以為是物業或者快遞，就由著紀念去開門，他繼續留在電腦前畫圖。直到聽到男人說話的聲音，他才朝門口瞥了一眼，這一眼正對上他的大徒弟劉峰震驚的神情。

他做了什麼？！

他端起桌子上的水一飲而盡，然後摘掉帽子，露出了一頭黃毛。

她終究還是個孩子，他在心裏想。然而就在下一秒，她卻一低頭吻上了他的唇。

他沉默著站了一會兒，搭在門把手上的手從開門的動作變成了關門。

天色漸漸暗了，早已過了晚飯時間，在這附近遊盪的路人、學生也稀稀落落hｔｔps://wｗw.hｅtuｂoｏk•coｍ.ｃｏm不見幾個了。亮著橘紅色燈光的咖啡廳在暮色中顯得清晰又突兀。

或許是終日與她、與自己的對抗讓他變得疲憊無比，再無力量對抗此時敏感的感官，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不由得被吸引到了與她肌膚相觸的地方，那種灼熱的感覺，彷彿要將他的內心灼穿，而原本裹藏在裏面的僥倖念頭冒了出來——他想，就這一次，就這一會兒，什麼都不去想，只做想做的事。

所以，即便沈慕清已經明確地拒絕了她，但她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棄。

半個小時后，劉峰騎著自行車到了離學校不遠的一個高檔小區，找到二號樓三號門，正好看到有人從單元門裡出來，他也就直接進了單元門。

沈楓笑：「其實也不是不讓你工作，但是干哪一行都得有點職業操守是不是？」

馬路對面，坐在白色桑塔納轎車裡的人不知已經抽了多少支煙，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對面咖啡廳里那個靠窗坐著的男人。

沈慕清一時有點語塞，想了想還是說：「雖然清者自清，但是這件事傳出去恐怕對你不好。」

向沈慕清告白失敗后，周穎的確傷心了一段時間，雖然對外她沒有任何表現，但實際上這件事對她的打擊並不小。多少年的暗戀，以為就要成真了，可最後，沈慕清卻輕飄飄地回以她「失望」二字，她當然不甘心。再說，她千里迢迢從舊金山回到N市，hetubook.com.com難道受了一點小挫折就要退縮嗎？那也不是她周穎的性格！

聽到沈楓這話，黃毛有點為難，但又不敢得罪沈楓，只好說：「您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吧。」

沈楓皺眉：「問那麼多幹嗎？」

沈楓點頭：「快去吧。」

然而就在這時，旁邊茶几上的手機突然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沈慕清的動作也隨之一頓，那是他的手機。

傍晚時分，沈楓來到距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廳。他對面坐著一個男人，穿著再普通不過的T恤和牛仔褲，頭上戴著一頂遮陽的鴨舌帽。

沈慕清出來想叫住他，卻聽紀念說：「早就不知道走多遠了。」

與上一次的青澀試探不同，這一次她似乎要拋開一切一往無前，衝垮他所有的顧慮和忌憚。

沈楓大笑：「哎，這就對了。」

本來是打算給自己放個假的，沒想到午飯都沒吃完就又辦了大半天的公事，此時，沈楓覺得有點睏倦。黃毛走後，他沒有立刻離開，又叫了杯咖啡，邊喝邊歇腳。

「對對，您說得對。不過，您這次找我是我又犯了什麼事嗎？」說話間，黃毛的語氣中都帶著點哭腔，「那您可得搞清楚，我自從被咱們警察叔叔教育過後就再也沒敢像以前一樣了。」

「在裏面待了那麼些天，感覺怎麼樣啊？」

那杯咖啡早該見底了吧？

周穎說話的聲音很小，劉峰沒聽清：「您說什麼？」

沈慕清家在二樓，站在門前，他再三確認https://www.hetubook.com.com周穎給他的地址，確保沒錯才按了門鈴。

兩人就這樣一個坐一個站，相互沉默著，過了好一會兒，紀念走到他面前。

她站在他辦公室的門前，心情非常差，拿出手機想打個電話給他，可是又沒想好要說什麼。

學生出現在老師家裡並不奇怪，但是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出現在老師家裡就值得推敲了。

黃毛苦笑：「真不怎麼樣，我再也不敢了。」

而震驚過後，劉峰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什麼也沒說，扭頭就走。

防盜門被重重地關上，他走回客廳，陷入沙發里，很是疲憊。

「紀念？你怎麼在這裏？」

「哦，沒什麼。」周穎正打算離開，突然又想起什麼，她上下打量了劉峰一眼，然後看看手裡拿著的一份論文，想了想說，「是這樣，我知道沈老師沒出差，有個東西急需請他過目，不過我暫時走不開，我給你個地址，你幫我送一趟行嗎？」

桌子上的手機終於安靜下來，紀念閉著眼睛等了一會兒，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睜開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紀念看到他微微弓著背閉著眼，幾乎將上半身的重量都倚在了握成拳的右手上，非常疲憊的姿勢。或許她真的讓他為難了。

「放心，這次不是審你，是給你立功的機會。」

周穎冷聲嘀咕了一句：「什麼出差，我看是自此君王不早朝了。」

沈慕清沉默了一瞬，直接跳過這個問題：「你要知道，只要出現負面輿論，一定是和-圖-書對女孩子更不利，我不希望你承受這樣的壓力。」說著他就要出門。

風用力地拍打著門窗，突然就變了天。

周穎也是課題組的老師，這種要求劉峰當然無法拒絕，於是就答應下來：「好的，沒問題。」

他卻似乎不願與她對視，抱著她轉了個身，將她從他身上抱到了沙發上，而他自己卻抽身走向旁邊的茶几，幾乎是與此同時，那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這周已經是第三次，沈慕清辦公室的大門緊閉，而從學院里其他任課老師那裡聽說，這段時間紀念乾脆就不來上課了。雖然大家都說兩人是在忙項目的事情，可周穎卻不認為事情會那麼簡單。

聽到聲音，沈慕清睜開眼，視線範圍內是一雙白而纖細的小腿。

得到他的回應，紀念從最初的震驚變得歡喜。

但是，當她再次整理好心情，打算像空氣一樣悄悄滲透進他的生活時，她卻發現她連見他一面都很難。

他的目光順著那雙腿一直往上，最後落在紀念的臉上，而那上面既沒有他們初遇時的張揚跋扈，也沒有重逢時的陰鬱神秘，有的只是漠然。

「說清楚什麼？」

這完全是紀念沒有想象過的情形，她從意外中回過神來，搜腸刮肚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說辭，可是劉峰明顯已經看到了在她身後同樣穿著一身家居服的沈慕清。而且這房子不算大，一眼看過去就知道房間里只有他們兩人而已。

紀念抬起眼來看他：「我們真的『清者自清』嗎？」

咖啡廳門口有個和-圖-書公交站台，黃毛從咖啡廳出來時，正好一輛公交車剛剛停下，上車、下車的人都不少，幾乎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沒了黃毛的蹤影。

所以當她孤勇用盡要離開的時候，他卻突然伸手將她攔住，勾著她靠向自己。拋棄了所有的顧慮，他在心底無奈地嘆息，她一次又一次地如此，而他也只是個普通的男人罷了。

正在這時，劉峰從外面回來，看到周穎在沈慕清辦公室的門前徘徊，於是好心提醒她：「小周老師，您找沈老師嗎？我有幾天沒見到他了，估計是在忙項目的事情，也有可能出差了。」

黃毛點了點頭，又把帽子戴上：「那我這就去辦事了，有消息立刻給您電話。」

她微微垂著眼看他，沒有任何表情。

他朝黃毛勾了勾手，黃毛立刻附耳過來，兩人低聲交談了片刻，黃毛有點不解：「您怎麼也要查他啊？」

他稍稍抬起頭拉開兩人的距離，隨著一陣高過一陣的響鈴聲，原本被丟到九霄雲外的理智回歸。他睜開眼，看著面前的女孩和那雙因為充斥著慾望而依舊迷離的雙眼，暗暗地咬牙。

他回頭拿車鑰匙，打算去追劉峰，瞥見紀念還站在原地一臉漠然地看著他，他放緩了語氣解釋：「你放心，找到他后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有人所愛隔山海，可是依舊可以翻山越嶺與愛重逢，而她從來都在他觸手可及的位置，他卻小心翼翼地與她保持著距離。是她太傻，還是他顧慮太多？少女那份對愛的孤勇突然讓他覺得慚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