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到暮瑟終於恢復了一絲活力，溫純如也終於笑了，她笑得很溫柔，就像她的聲音一樣：「可是，我覺得他真的很喜歡你，對你很好哎，我還一直覺得，你們長大后肯定會結婚。」

許是這句話成功地安撫鼓勵到了溫純如，她漲得通紅的臉一點點恢復正常，再也不復先前的緊張。她定定地望了暮瑟許久，才綻出一抹笑：「瑟瑟，其實我應該早就跟你說的……」

「嗯？」這話無端就勾起了暮瑟的好奇心，「你要說什麼？」

暮瑟鬆開了蘇巒青的胳膊，轉而望向郭嘉豪的班主任：「老師，其實我真覺得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有些東西真不是你們說沒出息我們就能放棄，能不能成並不是你們說了算，在於我們自己本身的努力程度。」

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暮瑟才出名不到一周，便有麻煩找上門來。

「其實呀……我早就喜歡他了，嗯，我跟他是初中同學，雖然根本就沒說過幾句話，但我就是喜歡他。」

彼時的暮瑟猶自處於中二的年紀，以為一句夢想就能感天動地，全然沒料到等待自己的是班主任邀請家長前來喝茶的結局。

這一眼，暮瑟看到了蘇巒青與一個疑似教師的男子被圍在了人群里，她並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卻也能大致猜測到，一定是蘇巒青又亂懟人，和老師發生了爭執。

一直和圖書冷眼旁觀的蘇巒青終於坐不住，用他所慣有的弔兒郎當的語氣說：「萬一人家真成了呢？再說，不過是當個老師而已，也不見得多有出息吧？」

於是，當天入夜，暮瑟又哭哭啼啼被自家老媽拎回家一頓男女混合雙打。

蘇巒青這貨平日里弔兒郎當懟天懟地，卻也不是個胡攪蠻纏不講理的主，暮瑟對他了解頗深，一下就看出這次的不尋常之處來，又拽了拽他的胳膊：「到底發生什麼了，巒青。」

暮瑟從沒想自己究竟想要一個怎樣的答案，溫純如說是又如何，說不是又如何？

既然溫純如都這麼跟她說了，她也不準備再藏著掖著。她十分坦蕩地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其實我也喜歡他，大概是一年前吧，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我可能就喜歡了。」

一場比賽不知何時停了，運動場上圍成一圈又一圈的人漸漸散開。

因為她也是這樣一個孩子呀，一個在旁人看來，整日異想天開的孩子。

他本就是個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淡漠少年，這些年來，他所遇到的人中唯獨一個蘇巒青在支持鼓勵他繼續努力，實現自己的夢。

「瑟瑟，其實我一直都很好奇……你難道一點都不喜歡蘇巒青嗎？我真以為你跟他也是相互喜歡的。」

溫純如這番話深得暮瑟心。

暮瑟也是從沒去想，但溫純如再度開和*圖*書口的時候會問這麼一個問題。

他其實很羡慕暮瑟，不僅僅是因為她身邊有個不論她做什麼都毫無條件支持她的蘇巒青，更是羡慕她那種毫不遮掩自己夢想和野心的率真。

暮瑟原本要來勸架，聽郭嘉豪這麼一說，即刻臨陣倒戈。

時隔多年，當暮瑟再回想起自己高中年代所說過的這番話，她第一反應便是牙酸，而後才開始反思，她怎麼小小年紀就這麼矯情。

僅僅是憑這個表情來判斷，暮瑟都能猜測出他這次大抵是真的發怒了。

溫純如能感受到暮瑟有多難過，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能用自己那笨拙的辦法，一下子抱住了暮瑟：「瑟瑟，對不起，我搶了你喜歡的人……」

暮瑟已經顧不上和溫純如再做深入交談，連忙起身，朝蘇巒青所在的方向跑。

因為蘇巒青的原因，原本就在自己年級里名氣不小的暮瑟這下更出名，不論是一中還是二中都知道二中高一2班有個叫暮瑟的姑娘。

「哎……」暮瑟又是一聲輕嘆，「你傻不傻，兩情相悅哪是搶？更何況你不比我更早喜歡他嗎？」

這些話一說出口，一直懸在暮瑟心中的那塊大石也終於落了地，她的笑容不再似從前那麼牽強，坦坦蕩蕩：「你緊張什麼？怕什麼？我才不會和你搶，而且即便是要搶，我也搶不贏你呀，你這麼可愛這麼漂亮學ｈtｔｐs://wwｗ.ｈeｔｕbook•ｃom•ｃｏm習成績還這麼好，我哪能搶得過你呀，就是想跟你說說心裡話嘛。」

暮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和好朋友同時喜歡上一個人的狗血劇情居然也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她的心情複雜又微妙。

暮瑟這人呢，其實也挺倔，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韌勁，別人越是不看好，她偏越是要堅持。

「咳咳咳……」暮瑟嗆得更厲害了。

可也正因那時年紀小，說出的話才無所顧忌，真正發自內心。

校運會上郭嘉豪一直消失不見，班主任回辦公室拿東西的時候，意外撞見待教室里偷偷「玩電腦」的郭嘉豪。

蘇巒青這話無疑惹怒了班主任，兩人就此僵持在操場上。

若整件事只發展到這一步，蘇巒青定然不會攪和進來，畢竟是郭嘉豪不參加集體活動理虧在先。

蘇巒青的胳膊突然被人抱住，滿臉戾氣地轉頭，見來人是暮瑟后神色頓時就有所改變，可縱然如此，他的臉色依舊算不上好看。

怪就只怪班主任又將火引向了別的方面，轉而攻擊郭嘉豪最在意的東西——編程。

氣急了的班主任將「毫無班級榮譽感」的郭嘉豪強行拽到操場上，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對其進行點名批評。

正如暮瑟所預料，蘇巒青果然又與老師起了爭執。

「啊……沒什麼……」暮瑟連忙避開溫純如的視線m.hetubook.com.com，「我沒事……」

郭嘉豪從來都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少年，不高不矮的個子，不好不差的成績，連長相也都是不醜不帥的，是普通人里最普通的那一類。

大抵正因過於普通的他擁有一個太不普通的夢，才會讓所有人都覺得，他不過是在痴心妄想。

暮瑟突然被口水給嗆了下：「咳……你瞎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喜歡這麼二了吧唧的人！」

那件事恰好發生在周二下午的最後一節體育課上。

猶豫半晌，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小純，你是不是喜歡宋之若呀？」

暮瑟突然覺得有些落寞，但還是很努力地在笑：「喜歡的人剛好也喜歡自己，真好。」

暮瑟從人群中鑽了進去，習慣性地拽住蘇巒青的胳膊來勸架。

全然沒心思去關注別的事的暮瑟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時離開主席台那邊的。

暮瑟仍與溫純如在聊著心事，原本靜下來的操場不知怎的又開始喧鬧起來。

班主任一口一個「學這東西能有什麼出息」，擊得郭嘉豪毫無反駁之力。

儘管她否認，但那漲得通紅的臉蛋和結結巴巴的聲音都已充分出賣了她。

溫純如一直都不曾接話，微微垂著眼睫，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過片刻，她才重新抬起了眼帘，直視暮瑟：「瑟瑟……其實還有一件事我也沒跟你說，他跟我告白了……嗯，是今天早上的事，他在單車上說的。我和-圖-書知道這樣不好，也很怕，但又莫名有點高興……可是，我沒答應他，他說他會等我，等我兩年，兩年以後要和我考同一所大學。」

她突然就笑了，是無可奈何的笑容，聲音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柔和：「傻不傻呀你，緊張什麼，即便是喜歡也很正常呀。」

這一次的喧鬧有異於平常，暮瑟與溫純如停止交談，朝聲源望去。

她又坐回了學校劃分給自己班級的那塊地上，溫純如低著頭，緩慢且步伐含蓄地朝她所在的方向走。

溫純如半天沒說話。

這一次還真不是蘇巒青無理取鬧，一切開端的起因是郭嘉豪。

她一點一點地慢慢靠近，臉上掛著一絲擔憂：「瑟瑟，你怎麼啦？是不是突然不舒服呀？看起來臉色怪怪的。」

一場鬧劇就此上演。

溫純如臉色瞬變，有些惶恐有些不安，還莫名有些緊張。

郭嘉豪是個電腦迷，是老師、家長以及所有同學眼中的網癮少年。可他的網癮並不在於打遊戲之上，而是編程，一個三線小城裡的人所不能理解的神秘高端領域。

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暮瑟仰著頭盯著蘇巒青看了好一會兒，才柔聲問了句：「怎麼了？」

蘇巒青沒有回復暮瑟，代替他說話的是一直站在中心位置，卻始終被人忽略的郭嘉豪。

從未想過暮瑟會問出這種問題的溫純如頓時漲紅了臉，連忙搖頭否認：「不……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