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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協會需要一些舊報紙和紙板，你能幫忙找一些嗎？她問。

……剛才有點胃疼，所以不想上課。她遲疑了一下，撒了個謊。

走了。他很不耐煩地，然後轉身離開，自始自終他也沒有看她一眼。

她拉住他的手，現在好了。

素小暖，昨天在小動物保護協會遇見的，她是那裡的義工。倪心替他們介紹，這是林薰默。

她緊緊地抱住面前的書本，不讓自己摔倒下去。

你不想回舜允上班，那就嫁給我，我給你一百分的自由。他咳嗽了一聲說，笑嘻嘻地說。

是個很清新的早上，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多的也只是空氣里淺淺的鳳凰花的氣息，是在轉身上樓的時候，聽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下意識地回頭，難以置信地呆掉。她以為昨天遇到他不過是意外，卻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又碰面了，她感覺到從心底深處湧出很多薄涼的氣息，這是命運嗎？兜兜轉轉，卻始終無法擺脫過去的痕迹。是從夏絡繹離開后，她不願意再見到他，她決絕地離開，帶著滿身的傷痕，夏絡繹，夏絡繹，每一次想到她，她的心就疼得無法呼吸，她怎麼能夠原諒自己那樣地去傷害夏絡繹呢？而他，卻冷冷地看著一切地發生，連提醒都沒有一聲。她是怨他的，怪他的，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呢？她才是罪人，才是該被指責的那個。

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抬手摸她的額頭，確定她並沒有發燒。

但現在她不想要說話，感覺到疲憊不堪。而蘇允諾是鐵了心不放棄，非要讓她接電話，頑固地打過來，她終於拿出手機，按了接聽。

那時候她們也總喜歡說永遠，我們要永遠做最好的朋友，我要一輩子都喜歡RAIN，我永遠都只吃冰雪皇后，我一輩子都再不想理王吉安，不去惠及超市，不去發源和*圖*書地理髮……現在想來，真是膚淺。那時候她們就是一張白紙，除了在怒放的青春里，肆無忌憚地歡喜，根本不知道煩惱是什麼。

因為她最近神色有些恍惚，蘇允諾多抽了些時間陪她。有時候他們一起，他會接到其他人的電話，都壓低了聲音說，忙著。對方問，你是和她一起？他會直接回答，是呢，我和我女朋友在一起。

想到昨天夜裡她冷汗潺潺，羸弱困頓的樣子，還是有些擔憂，說，就算你是全優的成績，最後還不是回舜允集團上班……

燒退了，素小暖決定去上課。

不行。你身體還很虛弱，少幾節課有什麼關係？蘇允諾堅決地反對。但素小暖實在不想請假，今天上午是一堂很重要的專業課《理論新聞傳播學導論》，那個嚴肅的老頭總是在上課前、中、後會出其不意地點名，並且宣布如果有三次點名不在，這課成績就掛掉。若是請病假，還得要醫院的醫生證明。

素小暖虛弱地發不出聲音來，只是被震撼到了。

我走了。她拿起書拉開車門跳下去。

那，帶你去吃飯。他牽住她的手，他的掌心透來一些力量，她覺得自己有了些些勇氣。即使是在一個學校又怎樣？偌大的學校，他們也不一定會經常地遇見，即使遇見了他們也只是陌生人，就像其他不認識的同學甲、乙、丙，她只要靜下心來，就好了。

你要真娶，我就真嫁。她迅速地回答。他掃了她一臉忍俊不禁地樣子，知道她又和他開玩笑了。

素小暖。他突然溫柔地喊住她，她回頭疑問地望著他。沒什麼，就想看你突然轉過身來的樣子。

算了，我才不願意娶你呢！脾氣那麼臭，還動不動就朝人揮拳頭，這野蠻勁我可招架不住，再說了，我這麼英俊瀟洒，風流和_圖_書倜儻早早地就進了圍城還不暴殄天物。

她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知道是蘇允諾在找她。他一定是去過她的教室了，發現她竟然沒有上課，所以拚命地找她。每一學期，他都會拿了她的課程表，記得她什麼時候上什麼課，有些選修課和大課的時候，他也會溜進教室，陪她一起上課。他是不專心地，總是悄悄問她，前面第二排穿淺灰色衣服的女生是誰，剛進來的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他來上課好像就是來發現美女，她就胡編些名字，等到下課他去搭訕時才知道名字是錯的。

可是青春突然打了個褶，就像一本嘩嘩翻過的書本，在那一頁突然被撕掉了一部分，即使之前怎麼的順暢，也有了個裂痕在那裡。

媽，我好像記得你也不會做菜，爸怎麼就不嫌棄你？她有些撒嬌地說，不說了，忙。她不由分說地掛了電話，看到蘇允諾在一邊竊笑。

為什麼他們還要遇見呢？就那樣消失在茫茫人海，不是他們最好的安排嗎？她自以為的平靜，在見過他以後，被那樣輕易地摧毀了。

我一個學新聞的去舜允做什麼？做企業內刊還是負責媒體外聯？她有些賭氣地說。舜允集團是她爸的公司，他就這一個女兒，是希望她能接手他的事業。不過他其實也有另外的想法，素小暖到底是個女孩，讓她在商場搏殺還是不忍心，所以他是希望素小暖能夠嫁給蘇允諾，一來可以和蘇允諾家的天一集團強強聯手，二來他也欣賞蘇允諾的才能，他是做素家女婿的最好人選。

直到上課鈴響，她也沒有進到教室。轉身拖著步子緩緩地離開，走到路邊的鏤空鐵椅前，坐了下來。

有時接到夏蘇的電話，問她在幹嘛，她把手機夾在肩膀上，一邊剝蒜一邊回答，在做小工呢！

你脾和_圖_書氣才臭呢，她在他肩上重重地拍打一下，看他疼得齜牙咧嘴。

時光已經過去多久了？足足的四年，他們相遇的時候，她還是一個青春激昂的少女，喜歡嚼口香糖，然後啪啪啪地吹泡泡，喜歡睨著眼睛看人，騎單車的時候迎風甩開手來。那時候，陽光應該是藍色的，天空應該是純白的，一切都美好地宛如新生。

真的？

夏蘇想著兩個小孩這樣要好，喜不自禁，瞧瞧把你寵的，允諾那麼忙還給你做飯，你做點小事就抱怨，早知道以前在家裡我就該教教你。

不舒服嗎？有什麼事嗎？你在哪裡？怎麼沒上課？他一連串的問題扔過來，她有些應接不暇，索性什麼也不回答。

他去超市買了菜回來，親自下廚房給她做菜。平日里會有鐘點工來幫忙打掃，做好晚飯。也有很多時候。蘇允諾就帶素小暖去外面吃，他會在網上查美食網或者評點網，不管五星級酒樓還是大排檔，哪裡有好吃的就會帶她去，他喜歡看她吃得開心的樣子，覺得這樣，她才能胖起來。偶爾，他也會下廚做飯，他的手藝是有天賦的，做的上湯焗蝦、芥蘭培根卷、仔雞文蛤湯、海鮮飯、奶油香烤三文魚骨，還有小西意大利麵都是素小暖最愛吃的。

她和夏絡繹總在夏日暖暖的午後，坐在鞦韆上一口一口吃冰淇淋。蕩蕩搖搖的時候，冰淇淋滴在她的手臂上，她會直接把手臂放在嘴邊，舌頭迅速地舔過去，也不嫌臟。見她那樣，夏絡繹總是笑，她笑起來真的很美，眼睛里流動著很明亮的顏色，她說，素素，你就像一隻小狗。

她的心裏充滿了困頓，如果再不離開，她怕自己會哭出來。突然的脆弱，讓她感覺到，茫然。

他……就那樣，壞脾氣。倪心有些不好意思。

到底在哪裡？我來ｈｅtｕbooｋ.ｃｏm.ｃoｍ接你。他知道她在聽，自顧自地說，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焦灼。

不行，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沒事，正好我上午也有課。蘇允諾回去洗澡換了身衣服，然後送她到學校。有好幾次素小暖想要把遇到「他」的事告訴蘇允諾，但想想還是作罷，也許昨天只是巧合，他們那樣意外的遇見，也只是一次而已，這城市這麼大，他們應該不會再遇見了。倪心說他們才回國，那麼他是回來了，但為什麼不是成都不是上海，不是任何的一個城市，卻偏偏是這裏，是她在的城市呢？她搖了搖頭，不許自己胡思亂想，再想又有什麼意義？何況他的身邊也有了另外的女孩，她，眉眼之間有幾分像夏絡繹，一樣漂亮的大眼，笑起來的時候鼻翼有些褶皺。

倪心見她沒有回答，卻又見林薰默越走越遠，趕緊追了上去。她沒有注意到素小暖蒼白的臉色，凄惶的眼神，搖搖欲墜的身體。

怎麼會胃疼的，我去給你買葯，你等我一下。他的眼裡都是關切。

他做菜的時候，非要她在旁邊幫忙，切蔥洗菜拿盤子……一樣一樣地指揮她，她不情願，但為了吃到美食也就只能聽他的吩咐了。

她穩了穩情緒，說，鐘樓。

嗤！她瞪他一眼。

行，這個好辦。他側過臉看了看她，她的頭髮剪得短短地，顯得脖子天鵝般修長潔白，有一種倨傲的清冷。

你等著，我就來。只是幾分鐘的時間他就到了，跑得有些氣喘吁吁，一見到她，臉上是明顯放心的表情。

校務處在哪？我們來辦手續，我們是從賓夕法尼亞大學來的交換生。倪心看了一眼已經走遠的林薰默，有些急地問。

素小暖抿了抿嘴，故意打了個哆嗦，太肉麻了，我是第幾個聽到這句話的女生？

只有她喊她，素素。其他人喊她小暖，寶貝，丫頭hetubook.com.com或者細腰。細腰是她的綽號，因為她有一個非常纖細的腰，盈盈一握，只是小小一把，女生們都羡慕她，說這樣的腰，穿什麼都好看。那個時候怎麼懂腰圍胸圍？只是胡亂地取綽號，她的好些朋友都有，夏絡繹也有一個綽號，小酒窩。因為她有兩個很甜的酒窩，曾經有男孩給她寫情書，說，你的酒窩盛滿了芬芳，還沒有喝，我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我願意永遠沉醉在你酒窩裡，一輩子不醒來。

恩。她點點頭，竭力地給他一個笑容。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倪心也察覺了他們的異樣，有些訝然地對林薰默說，你怎麼不打招呼？

我不會嫌棄你的，小暖，我要一輩子做飯給你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他好笑地說。

她笑了笑，沖他擺了擺手，你也快去上課。

你別送我了，昨天夜裡你沒有休息，回家再一會兒。素小暖吃過粥以後，感覺到精神了好了一些。

那是一個文科班的男生，會寫很文縐縐的句子。她們讀的時候笑作了一團，不過是十多歲的年紀，卻要說永遠和一輩子，可誰知道人生總是說不清的方向嗎？

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他揚起手來。

果然，有半個月的時間他們都沒有碰面。有時候行走在校園裡，她會下意識地抬眼望一下，然後糾結的心會放鬆一些，每一天離開學校，回到公寓，她就感覺到很疲倦，一天那樣過去，好像今天就是逃了過去。

在想什麼？開著車的蘇允諾並沒有回頭，但也察覺到今天的她很沉默。

兩個人聊了幾句就到了學校。

素小暖。倪心有些驚喜地說，原來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真巧。他就站在她的身邊，這一次她看清了他的臉，四年不見，他依然俊朗，挺拔，喜歡穿襯衣和帆布鞋，他的眉眼之間褪去了一些青澀，多了一些冷漠和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