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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花開

作者: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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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隱情 01

第四章 隱情

01

「林文昭,你要不想看我死,你給我哪來的滾哪去!算我求你了!你走吧!煩死了!」
沒有誰比同病相憐的人更能理解彼此的心情。
慶幸,那傢伙總算還有一點良知。
原諒我,我只是個膽小鬼,一時之間,我做不到無動於衷地接受這樣的突變。
滑鼠滑過一個個網頁鏈接,我的心像繃緊的弦不敢鬆懈。
「張依諾!張依諾!……」
我什麼時候變得像現在這樣歇斯底里,我本是愛笑不愛哭的,而今卻彷彿有著流不完的眼淚。
我忘了自己在迷糊中有沒有回應她,反正開門朝大廳看了下,媽媽不在,想來仍在林文昭家。
我手指顫抖地關掉了頁面,捂著臉痛哭起來。
窗戶還未關上,窗外天色早已漆黑如墨。
滑鼠最終落在了「脊柱側彎吧」的網頁鏈接上,我輕輕地點開,看到了很多患這個病的病友們發的帖子。
吧里有個很長的帖子,是一個叫「小涵要做手術了」的病友寫的,我認真地看完了整個帖子,好容易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目光落在其中那一株被打落花朵的水仙上,我眼底的淚和*圖*書又一次滲落下來,掉落在水晶花盆裡,混進了滋養水仙的水中。
在過去十七年的歲月里,這病名對我來說,一直是陌生的。
林叔叔似乎已經回來了,林文昭被打的慘叫聲都響起了。
直到現在,它依舊陌生得讓人可怕。
腦袋被外面的吵鬧聲吵得生疼,我伸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迫使自己鎮定下來,可是那顆心依舊跳得很快很快,然而跳得再快,內心依舊是空得很。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林文昭,整個身子貼在玻璃門上,雙手用力地拍打著,似乎怕被林叔叔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
我本就情緒低落,被他突如其來地一嚇,眼裡竟然不爭氣地又有了淚花。
剛準備坐回床上,調整下心情,好好地整理下這亂糟糟的思緒,卻在回頭的瞬間,被貼在陽台玻璃門上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
「張依諾,快開門,江湖救急,讓我避下難,我爸瘋了,今天不打死我,他不罷休!」
我此刻真心不想看到他,忍住心中的憤懣,大步朝陽台的玻璃門走去,冷著臉用力地拉上了玻璃門上的和_圖_書落地窗帘,不再理林文昭。
將手中的水仙花放到了床邊,我抹去眼角的淚水,坐到電腦旁,手指顫抖地在百度搜索框里敲了「脊柱側彎」四個字。
想找個人傾訴這糟糕的一切,卻不知該向誰傾訴。
日落,狂風大作。
窗欞上的那盆水仙,在風中搖曳著柔軟的腰肢,即將盛開的花骨朵,承受不住突然刮進的大風,掉落只在那一瞬間,白色的花朵,連綻放的機會都沒有,已然凋零。
此刻,我根本無心再考慮別人的事,心裏一片空落。
我不敢想象,有一天,會有人在我的身旁,用驚奇的語氣說,你的胸部為什麼一大一小,你兩邊的肩膀為什麼高低不一樣,你的背是彎的嗎?真好玩!
那個叫小涵的女孩說:同學發現我的背部好像跟別人凸起得不一樣,跑到我後面看,說很好玩。
「張依諾,你怎麼啦?哭什麼啊?我被打成這樣都沒哭,你哭什麼啊!快點先開門!」
「媽知道你現在沒心情吃飯,等你餓了,再出來吃吧!」
我真的很討厭林文昭,為什麼這種時候,他都會出現惹我心煩呢!
林文m.hetubook.com.com昭不知道一個人在外面嘀咕了些什麼,反正我之後再也沒聽到他的吵鬧,直到我終於抵不住一天的精神疲憊,沉沉睡去,他也再未出過聲。
林文昭不死心地繼續拍打著我家的玻璃門,嘴裏喊我的名字。
有人說,做夢是肉體在沉睡,靈魂在漂浮。
我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醒來下意識地望了望床邊的鬧鐘,其實也不過眯眼半個多小時而已。
我不敢想象,我苦讀這麼多年,高考體檢時,可能會因為這個病,失去到很多夢想的大學就讀的機會。我不敢想象……
剛才睡夢模糊中,好像聽到媽媽又一次敲我的門,說是要去林文昭家看看,倆父子鬧得太凶,怕出事。
我的耳邊彷彿有隻難聽的烏鴉在聒噪,頭疼得更加厲害,心也躁得很。
不管怎樣,無論現實多麼的摧殘人,日子還是得過下去的。
屋外,媽媽的哭聲不斷,夾雜著的還有她炒菜的聲音,她在邊哭邊準備晚餐。
她說:我現在有點累,我去床上躺著用手機上網吧,待會兒再繼續往下說。
初秋的夜晚,涼風陣陣,碩大的落地窗帘肆意亂舞著hetubook•com•com
我不敢想象那樣的場景:被人們用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彷彿我赤|裸裸地暴露在眾人面前,毫無遮掩。
房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媽媽離開了,然外邊的嘈雜聲並未停歇。
有時候,眼淚流著流著就睡過去。夢裡一驚,便又醒過來,指尖不經意地滑過眼角,卻沾了一片濕潤。
我已從電腦桌旁轉移到了床上,蜷縮在床頭,額頭疲憊地靠在膝蓋上,眼睛閉著,沒有回答。
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昏暗的空間里,窗外落日的餘光透過開著的窗戶灑落進來,風吹得落地窗帘肆意搖擺。
抱著那花,彷彿抱住了我自己,面對現實,我的脆弱難以隱藏,淚水肆意流淌。
原來靈魂脫離了肉體,仍然有喜怒哀樂。
我忍不住地哭著罵出聲來,話一說完,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
我不想再聽到他那夜貓子般難聽的低音,后又索性將房間另一邊開著的窗戶也關了起來,同樣拉上窗帘。
她說:誰知,第一項檢查就被查出來了!我還很清楚地記得醫生把我從隊伍里叫到暗房,問我的脊椎怎麼會這樣,我支吾著說不出來。
她說:高考和圖書體檢時,我反覆看了發下來的體檢表,以為沒有拍X光的環節,我就能矇混過關。為什麼要反覆看那體檢表,為什麼要那麼小心翼翼,因為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不想因為這病連累了高考……
是因為神經緊繃得太累了嗎,所以恍惚間覺得時間過了很久。
媽媽還能悲傷地炒菜,而我卻什麼也不能做。
媽媽把飯菜已經弄好了,我聽見她在門外小心翼翼地敲著我的房門,聲音沙啞地呼喚著我的名字:「小諾,出來吃飯了,你爸說明天就回來了。你爸回來后我們再去醫院問下手術具體細節。」
連夏飛,我都不確定她此時願不願意傾聽我心中的苦悶。
察覺到了我的不正常,林文昭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后又自以為是地大喊道。
……
隔壁傳來男人憤怒的咒罵聲,還有男孩吃痛的喊聲。
不敢想象的事太多,太多了。
我慌忙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疾步奔向床邊,疼惜地將那盆水仙給抱了起來,緊緊地護在懷裡,讓它避免狂風的摧殘。
聽不到我的聲音,媽媽在外面又喊了會兒,過了許久那聲音才無力地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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