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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操場上的竹蜻蜓

作者:巨龍蛋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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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日記里翻過的昨天

尾聲 日記里翻過的昨天

鹿冬問:「紀栩南回來了嗎?」
車子開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酒店。婚禮舉辦地在青崇市最高端的西餐廳,門口已經停了大量豪車,車燈上系著紅花,一看就知道有青崇名流在這裏舉辦婚宴。鹿小雨家那輛車在豪車中照樣顯得很寒酸,不過,在它旁邊還有一輛更破的麵包車,那是鹿冬家的車,他爸和他媽在鹿冬高考結束后開始做服裝生意,小賺了一筆,現在買了輛二手麵包車運貨。
「上周鹿小雨很開心地去找紀栩南吃飯,紀栩南帶她去吃他們學校的豆腐腦,結果他們就豆腐腦是甜的還是鹹的吵起來了。」
「反正都是傅萱報銷,我本來也想坐飛機的,」鹿小雨不甘道,「但是這個時間沒有直達的飛機,我坐火車速度比飛機還快,為了趕著參加婚禮,我只能委屈自己了。我可是翹了最後一節課。」
「啊?」
傅萱說:「回來了,和我坐一班飛機回的。」
傅萱一臉心累,說:「他倆還因為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吵過呢。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這才開學幾周啊,兩人吵了好幾次了,感覺一個是退智了,一個是長本事了。幸好鹿小雨在天津上學沒法天天來北京,不然這兩個人早晚得打起來。」
起風了和_圖_書,夜微微地發涼。
為了這場婚禮,鹿冬兩天沒吃飯,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一手金槍魚壽司,一手紅絲絨蛋糕,也不怕串味。
親女兒傅萱剛拆開遠行的行李,還沒開始適應大學生活,就收到了自己爸媽的大婚請柬,心情還是有些複雜的。傅爸傅媽一婚的時候家裡還窮,並沒有風光地操辦過婚禮,因此,他們決定辦一場刻骨銘心的復婚婚禮,他們邀遍了青崇的名流,還包機票車票,請在外的朋友們回來參加婚禮,見證他們奇迹般的複合。
並不是節假日,也不是周末,車站的人並不多。她似乎還不太習慣以一個遠行客的身份回到故鄉,背包里仍舊裝著青崇的公交卡。但還沒走到公交車站,一輛熟悉的轎車就從車流中穿插而來,風馳電掣地停到她面前。
這個最盛大、最彷徨、最值得想念和忘卻的夏天,就這樣結束了。
婚宴在西餐廳的露天花園舉辦,平日里幽靜的花園如今被高倍燈光照得如同白晝,賓客如織,熱鬧不已。三個人才走到滿是花環的門廊下,閃光燈便亮了起來。一位侍者指引著他們來到花牆下拍照留念,還為他們端上盛著氣泡水的香檳杯。
「嘁。」
傅爸和傅媽向和_圖_書賓客們講著這顆鑽戒背後的故事,鹿小雨也想起了過去的那個夏天裡,他們的奮鬥、汗水和淚水。鹿小雨轉過頭,看到紀栩南也正在看著她,頭頂的夜空有星向天幕邊緣墜落。
望著場上已經不再年輕的新郎和新娘,鹿小雨感慨道:「能把復婚搞得這麼大排場的,也只有你爸媽了。」
「我坐飛機回來的,比你早到了半個小時。」鹿冬解釋道。他們剛從機場回來,正好接上了出火車站的鹿小雨。
終於,新郎新娘緩緩登場,大家歡呼和吹起口哨來,在管弦樂隊低沉的配樂中,有人從台下往上扔著花生殼,在高貴的西方宮廷風裡透露出一股土匪氣質。
傅萱似乎覺得很丟臉,但還是照實說:「因為豆腐腦。」
正在台上欣然接受一切祝福的新郎新娘,正是傅萱的親爸親媽。
鹿小雨悶不吭聲,似乎心情很不好。傅萱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說:「我們直接去婚禮現場,叔叔阿姨他們早都到了,不過我們不和他們坐一桌。」
傅萱說:「還行,從我們學校吃完晚飯,還能溜達著去他們學校吃個夜宵。」
「我們學校老師可佛系了,覺得大家在課上相見就是緣分,不能強求。」
傅爸為傅hetubook.com.com媽戴上的鑽戒,正是當初被鹿冬的八哥叼走的那一顆。他們沒有請家裡的長輩或者城裡的名流,而是請紀安樹作為他們的證婚人,畢竟這顆鑽戒曾讓他差點兒身敗名裂,也讓他有了一段奇妙的經歷。
後車門打開,傅萱豪爽地揮了揮手,說:「姐妹兒,上車!」
鹿小雨鑽進車廂,看到鹿冬也在裏面。
鹿冬感慨:「你們兩個學校離得很近吧?」
鹿小雨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穿過密集的客流尋覓著,直到她看到站在一棵花樹下的紀栩南,他正在跟王斯綺說話。鹿小雨看到王斯綺就來氣,這個女生,高中時就坐在紀栩南前面佔據天時地利人和,高考的時候超常發揮,和紀栩南考了不相上下的成績,去了紀栩南隔壁的大學,這兩個人上了大學經常見面約飯,還沒聊夠,非得跑到婚禮上繼續聊嗎?
九月的時候,鹿小雨回了一趟家。
終於,鹿冬發現了端倪,他小聲問傅萱:「這兩人怎麼了?吵架了?」
那些星光像是塵埃一樣鋪灑下來,在他的頭髮上、眼睛里,閃閃地發著光。她突然想起他們曾在午後的窗檯旁,紀栩南放飛了一隻竹蜻蜓,他望著它飛遠,眼睛里也落滿了光。時間真是個神奇和-圖-書的東西,它在你開始回憶的時候,突然錯亂了經緯,讓你分不清看過的那場煙火、飛走的一隻竹蜻蜓,又或者歡呼著的這場管弦樂低沉的婚禮,究竟是發生在遙遠的過去,還是日記里翻過去的昨天。
傅萱點點頭,小聲回復:「吵得很兇,據說已經一周沒跟對方說話了。」
「竟然沒被老師點到名?」
鹿小雨捅了捅正在社交的傅萱,問:「你們為什麼還要請王斯綺來?」
「是啊,可紀栩南他們食堂的豆腐腦是甜的,鹿小雨覺得不好吃,堅持豆腐腦就應該吃鹹的,紀栩南說她不愛嘗試新的事物,墨守成規,鹿小雨覺得紀栩南是個叛徒,出來上學之後人已經飄了,忘了自己的本源。這兩個人都覺得對方觸碰了自己的底線,不可原諒。聽說那個食堂賣豆腐腦的窗口現在已經同時賣甜豆腐腦和咸豆腐腦,以此緩解甜咸豆腐腦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鹿冬說:「婚禮這麼重要的事,你還有心情上課?為了醞釀心情,我可是翹了兩天的課。」
傅萱猜到了爸媽離婚的結局,卻沒有猜到那之後的故事。夏天是個適合戀愛的季節,當傅萱拉著鹿小雨去美國進行閨蜜之旅的時候,傅爸和傅媽舊情復燃,重新找到了二十年前乾柴烈https://m•hetubook•com•com火的感情,九月時宣布了復婚的消息。
傅萱無奈地解釋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王斯綺是我們家的一個遠方親戚。」她掏出手機翻起家譜來。
傅萱攤攤手,說:「他們開心就好。」
「聽上去就像安樹哥的風格……」
鹿冬吃了一驚,問:「因為什麼事?」
整個花園布置得簡潔而又溫馨,他們走在撒滿花瓣的草坪上,聞到了混合著鼠尾草和海鹽的淡淡香氣,好像是清晨露水滴落,音響里放著《相愛的陌生人》,女歌手聲線慵懶而悠遠,讓人想起無數個美麗的仲夏夜。
鹿冬覺得匪夷所思:「就因為這事,兩人冷戰一周?」
考去成都的鹿冬拍拍小胸脯,說:「還是我們成都好,全是人美心善的美眉。」
傅萱解釋道:「這些都是安樹哥設計的,白天婚禮的時候,他還執意要撒大米,說瑞典那邊結婚,都是朝著新郎和新娘撒大米的,他專門訂購了東北產的優良大米。」
「青崇的豆腐腦本來就是鹹的啊,這有什麼好吵的?」
幸好,開始吃飯時,傅萱把紀栩南分到他們這一桌,把王斯綺分去了另外一桌,他們這一桌的氣氛卻是格外詭異,紀栩南和鹿小雨坐在一起,但兩人誰也不肯和對方說一句話,都扭頭和旁邊的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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