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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這樣才能區分人和機器人。

顧禪子見自己喊他「弟弟」，他也沒有反抗，心情分外美妙，隨口說：「死就死唄，有什麼了不起的？！」

「在現在的科技下，生命的延續就是不停地更換器官，然後將從前的記憶複製進去。但是大腦是人類的中樞神經，是一切開始的源頭，人與人之所以不同，就是因為思想。如果大腦皮層換了，哪怕把記憶複製進去，模擬從前的思考模式，但畢竟不是從前的人了……」許一世喟嘆，「這是不是又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死亡？！」

顧禪子歪著頭，不曾見過他露出悲傷的神情，有些好奇的摸了摸他微微皺起的眉宇，語氣卻平淡：「爸不是不想換大腦皮層嗎？那就不換唄。」

「但是，換了大腦皮層，我爸還是我爸嗎？」許一世喃喃自語，隨後搖了搖頭，「老頭子一直將他的記憶看得比生命還重要，他最愛的和*圖*書人都活在他的腦海里，哪裡時光流逝，哪怕歲月蒙塵，他都不願意將這一切抹殺。如果他知道，不會願意換大腦皮層的。」

「腦死亡……」許一世喃喃自語，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消失殆盡，語氣悲傷，「謝謝醫生，我會慎重考慮你的建議。」

顧禪子知道他不生氣了，乖巧的點點頭：「嗯。」

在顧禪子的系統里，死亡是指生命消失。事實上，顧禪子並不知道什麼叫「生命」。

她想，自己是一個充電的機器人，每天也活得好好的，這算是生命嗎？

若說這個年代哪裡有死亡，就是那些思想保守到將「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貫徹到底的老頑固，寧死也不願意換器官，最後只能自然死亡。

「我……我聽不懂。」顧禪子囁嚅著說。

「不客氣。」

顧教授說：「如果把人當做機器人來活，那就沒意思了。」

許一世聽完后，和圖書也為自己亂髮脾氣而懊惱，他嘆了口氣，扭過頭提醒她：「在外面你要稱呼我為弟弟，不然就露餡兒了。」

「七竅流血？這麼嚴重……」許一世擰著眉，不可置信的說，「這個會危及生命嗎？」

「哦哦，原來如此。」顧禪子連連點頭，猛地轉移話題，「弟弟，我先出去給你買飯，到你吃完飯的時間了。」

他話音落下，醫生有些遺憾的說：「我尊重您的選擇，但是，顧教授現在大腦皮層依舊非常活躍，腦細胞死亡極快，我只能盡量修復，但並不能治愈。如果病情惡化，顧教授很可能患上阿爾茨海默病，也就是常說的老年痴呆症，如果病情再惡化，他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甚至腦死亡。」

聽見從來都不說半句狠話的許一世說自己冷血無情，顧禪子又是害怕又是慌張，他從沒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許一世任由顧禪子抱著，將下巴點在她肩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失落的呢喃：「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老爸死……」

許一世沒有想到顧禪子竟然會說出這種話，扭過頭背對著她，透過病房的玻璃窗，正好看見躺在比床上面色慘白，渾身插滿傳輸管的顧教授，他心如刀絞，聲音冰冷的嘀咕道：「機器人就是機器人，養再多年也是冷血無情。」

醫生走後，許一世問顧禪子：「姐，你說現在應該怎麼辦？」

雖然現在已經有代餐膠囊，只需要吃一顆就能提供身體所需的營養機能，但顧教授規定，他們家必須要進一日三餐。

「行。」許一世應允，然後推門進病房。

「但是不換的話，爸可能會死。」許一世語氣中竟然帶著哭腔，地球上人山人海，可是他的親人只有顧子宸一個了，「我不能失去爸，真的不能。」

顧禪子想哭，但是嘴角依舊上揚出優美的弧度，卻又苦不堪言。

許一世再hetubook.com.com次轉過身，看著病房內的顧教授出神，幽幽的道：「唉，古往今來，到底還是沒有長生不老的。」

許一世嗤笑一聲，搖搖頭：「機器人是沒用的，比換大腦皮層還不如呢。換大腦皮層，好歹身體是從前的，稱為行屍走肉吧；機器人嘛，充其量算是傀儡。」

可在氣頭上的他並沒有想到，哪怕是智能機器人，也不能理解人類眼中生命的意義。

顧禪子上前，哆哆嗦嗦地扯了扯他的衣袖，甚至示弱的喊：「對……對不……不起許爸爸，你不要生氣，我沒有你說的那種意思……我是想說，你可以像創造1314一樣，再創造一個顧教授……」

「危及生命」這幾個字已經變得非常陌生，以至於醫生都有些發憷，隨後搖頭：「那倒不至於，不過我建議您給顧教授換一個大腦皮層，現在顧教授身上的所有器官，除了大腦皮層以外，全部都換成新的，想必您也不是頑固和-圖-書之人。」

許一世不願忤逆顧教授的意願，哪怕他選擇永遠沉睡，他也會尊重他。

顧禪子不由自主地去抱他，系統里閃過電視劇里這種情形的畫面，她照貓畫虎的拍著許一世的後背，溫柔的安慰：「弟弟乖，別怕，還有姐姐在呢。」

顧禪子像個受教的小孩一般，垂著頭一副勤學好問的模樣：「嗯，我懂一點了。那創造成機器人呢？」

猛然間，她覺得眼睛乾澀，始終保持標準微笑的嘴角好似墜上千斤巨石一般沉重，她無比悲傷。

原來，在許一世心中，她是如此微不足道。

如果這是生命，那許一世就像創造她一樣，再創作一個顧教授不就得了？

許一世猛地推開顧禪子，雙目瞪圓，惡狠狠地道：「你懂什麼！什麼叫死就死唄！」

顧禪子轉過身的那一瞬間，心情跌落谷底。她腦海里不停閃爍「機器人是沒用的，充其量算是傀儡」、「機器人是沒用的，充其量算是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