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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僅膽大，還容易走神啊。」

徐燃繼續往前面湊了湊：「你過來一點。」

程柔戴著耳機小聲問他：「你那邊下雨了嗎？」

程柔笑著往前湊了湊：「你剛要說什麼？」

徐燃語氣一冷：「那你就親口對我說，我說去找你，你不願意，我讓你來找我，你沒時間，見你一面這麼難，程柔，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這虛假的友誼。

還說那是他的生日願望，別人不能改。

「我沒有，但你起碼要回答我的問題。」

「那我們就回去住一段時間，我奶奶寒假應該也要回來了，正好讓她們好好商量商量。」

徐燃的第一句話是：「你覺得這種感覺好受嗎？」

徐燃回他：擇日不如撞日，不如那天我和程柔擺酒請你們吧？

敢情是找「犯罪同夥」，程柔猶豫片刻，還是沒忍住誘惑，跟著他偷偷跑去一樓覓食。

程柔立馬解釋：「我同學。」

餘一沖對方點了點頭，收回目光問程柔：「你是不是沒把手機帶身上？」

程柔萬分後悔來時沒有拿零食填肚子，這會兒只能一個勁地喝水。聚餐包廂設有待客室，大一的學生大多站在一旁，大二和大三的師兄師姐坐在一塊聊天，偶爾抬頭慰問師弟師妹。程柔對這種場景避如蛇蝎，只能盡量減少存在感，縮著腦袋在角落喝水，時不時聽一兩句學霸之間的交談。

舍友說：「談戀愛和喜歡是一樣的，掩飾不住會溢出來，怎麼可能藏得住？」

程柔放柔聲音：「再等一段時間好不好？再有一個月，我的任務應該就結束了。」

周甜甜連連點頭，轉瞬就把這事在群里說了，吳琛感動得淚兩行，脫口而出，見面要給程柔愛的抱抱。

他那麼好，可是只有她真正知道他有多好。

程柔頓時一陣窘迫，含糊其詞：「我……我喜歡喝水。」

她們有時候會問起徐燃，程柔起先覺得羞hetubook.com.com赧不願多說，後面說徐燃長得很好看，會唱歌，會打架子鼓時，下意識與有榮焉地挺了挺小胸脯，她喜歡聽她們誇讚徐燃，感覺像把自己珍貴的寶藏一一展現給別人。

他大概指的是上次她逃了會議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現下便笑著沒說話。但她不說話，他倒是興緻勃勃地問她要不要一塊去吃點東西。

其實程柔一開口就後悔了，但又拉不下面子道歉，僵持到最後，徐燃一言不發地把電話掛了。

程柔正抱膝坐在椅子上，聞言腳下一滑，差點摔下去。

他那麼好，而他是她的。

「而且我跟你說，徐燃已經挨個給我們發過信息了，就你們在一起的當晚，一段話複製粘貼了六遍！我們但凡表現得激動一點，他都要給我們重拉一個群，徹夜講你們的愛情故事了！簡直喪心病狂！」

程柔理智全毀：「你這是不相信我？」

程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哦，我把手機放在包廂里了，怎麼了？」

「還得一個月啊，都要放寒假了。」徐燃頓了一下，一板一眼道，「女朋友太優秀，我也很為難。」

程柔直笑：「不是挺可愛的嗎？」

但程柔沒想到這次任務會成為他們在一起后第一次爭吵的原因。

程柔之後才知道他是蘇州人，沒忍住跟他多聊了幾句，而且這種聚餐，程柔一般都吃不飽，她索性在甜品店吃飽喝足，往回走時還遇到了餘一。

「嗯，還挺大。」徐燃從柜子里拿出毛巾擦頭髮，走到書桌前固定好手機，坐在椅子上衝程柔笑了笑，「寒假回秦淮？」

周甜甜立馬嘲諷：「你生日不是在寒假嗎，這會兒許什麼願？」

程柔心裏一跳，連連點頭。

徐燃笑了半天，趴在課桌上，手心向上伸出食指衝程柔勾了勾。

學校大，她很少能在不約定的情況下碰見餘ｍ.hｅtｕboｏk.cｏｍ.ｃｏｍ一，當即就跑過去跟他說話，但他的反應有點奇怪，目光更是直接又尖銳地往她背後的男生身上一掃。

「我們的終身大事啊。」

程柔上次逃了對方的會議，硬是被折騰好長一段時間對方才火氣全滅，程柔這會兒便不敢再做逆龍鱗的事。

十一月末，北京的初雪姍姍來遲，程柔當時剛從第八教學樓出來，雪花像禮炮似的洋洋洒洒地落滿小道。因為有風，雪花便斜斜地墜在她的肩頭，無論看過多少次雪，每一次她都如第一次看見般激動。她跑回寢室之後，給徐燃發了一張雪景圖，徐燃回了她一個蘇州陰沉沉的天空。

「我很久沒見大家了，寒假一塊回秦淮給吳琛過生日吧，順便去看看張印。」

許舒亭也跟著否定說，八面玲瓏也不行！

旁邊有人出聲問了一句，聲音很近，程柔抬起頭就看見一個不認識的男生站在她旁邊。

一個月，三十天，原來覺得時間漫長的人不止她一個。

因為她們覺得以吳琛的智商，估計只能想到這兩個與八有關的四字成語，都被否定就勢必要往其他方面想，吳琛也確實是往其他方面想了。

程柔戴上耳機，也學著徐燃的樣子趴在桌上。

「徐同學，我們才大一啊。」

「嗯，我還挺想回去的。」

群里原本是七人，吳琛就把群名改為「七星高照」，說是夠團結，夠吉祥，後來把溫思嶼拉進來之後，吳琛又要改名，周甜甜膽戰心驚地提前否定了「八仙過海」。

相較舍友們的態度，周甜甜他們的態度可謂是毫無反應。程柔回到北京的當晚，徐燃就在群里說了這件事，吳琛是第一個跳出來說話的人，發了一張「恭喜」的表情包，然後下面跟列隊似的都是恭喜，恭喜完就開始討論要不要開黑玩遊戲，程柔嚴重懷疑吳琛那張表情包只是開黑前的鎮圖。

程柔和-圖-書覺得這種感覺太奇妙，特別是她和徐燃因為是異地戀，不能經常碰面，這種感覺就更深刻了。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善於表露自己的人，所以她總認為自己掩藏得很好，直到有一次被舍友問起是不是談戀愛了。

程柔愣了愣，心裏頓時涼了一片。

徐燃笑得小虎牙都露了出來：「你到底是什麼寶貝啊？」

當時院系老師交代的任務已經臨近收尾，老師便在晚上組織了一場聚餐。程柔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總覺得尷尬，原本想推託不去，但這個院系老師是程柔專業的任課老師，教程柔電磁學，上課一板一眼，最是講究尊師重道，所以格外討厭別人遲到早退、逃課掛科。

後來程柔問起周甜甜，周甜甜才說，他們都覺得這是早晚的事，一件意料之中的事，驚喜的成分實在是太少了。

雖然徐燃很少對她發脾氣，但她心裏還是隱隱發怵，一直猶豫到老師到場也沒有撥出電話，只給徐燃回了一條信息。但直到聚會結束，他也沒有回她信息。她心裏頓時一慌，回到宿舍就給對方打電話，但打了好幾個都沒人接，她急得團團轉，正準備找林晏時，接到了他的回電。

程柔趴在書桌上，笑得肩膀一顫一顫的，手機屏幕里很快就跳出徐燃的視頻邀請。徐燃這會兒估計剛下課，身上還穿著外套，但發梢前面有一綹濕漉漉的頭髮黏在一塊，他正抬手撥散它們。

程柔怒不擇言：「那就別在一起好了。」

程柔覺得臉紅，小聲問：「很明顯嗎？」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脆響，程柔眼睛眨了眨才回過神，他收回打響指的手，有點無奈地靠在牆上。

程柔來北京上學之後，程瑩就被接回津沽生活了，但程柔每一次跟她聽電話，她都會無意識地提起秦淮，程柔聽得心軟，總想著要找時間陪她回去。程柔想到這個便隨口跟徐燃說了。

「我好想你。和-圖-書」

程柔心裏軟成一攤水，自從上次見面在一起之後，已經過去一個月了，程柔因為要忙院系老師交代的任務，所以沒有時間去找徐燃，而徐燃來北京，她估計也沒有時間陪他，所以她提前就跟他說好了，等任務結束之後再見面。

「我說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徐燃把毛巾掛在一邊，挑眉一笑：「大一怎麼了，也就是法律不允許，不然我早把你吃……」

周甜甜一口血卡在喉間：「我嚴重懷疑他這麼變態是你慣的，我現在很擔心我們的群名。」

「你的唄。」

程柔一口拒絕：「不要，顯得臉大。」

畢業之後，程柔就沒有再見過陳北洺，只發過一條婉拒他心意的信息，後來倒是聽周甜甜提起過，他也在北京。

程柔抬手一把摘下耳機，沖徐燃扮鬼臉。

電話另一端頓時安靜下來，像一場時間的拉鋸戰，他們都沒有說話，任時間攀爬到四肢百骸，拖出長長的緘默。

眾人雖然嫌棄，但漸漸地也就不再提起改群名的事情。周甜甜這會兒提起這事，程柔才想起來吳琛的生日。

喜歡真的是很奇怪的東西，會想要讓對方開心，會想要讓對方想念自己，會想要用盡一切去和對方見一面。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變成了你的牽絆和挂念，你的心不再只屬於自己。

「哎，不行，你太犯規了。」

「商量什麼？」

程柔樂不可支，趁著寢室熄燈之前和徐燃多聊了幾句才掛斷視頻。而那時八人群里已經熱火朝天地討論吳琛生日當天燒烤的事情，程柔順著聊天記錄滑下來，最後看到吳琛問酒水的事情。

異地戀最容易引發的就是吵架，各執一詞，爭論不休，你甚至都沒發現矛盾的點，兩個人就已經吵成一片。程柔把所有的事情經過事無巨細一一道明，徐燃反倒更生氣了，連連質問對方是誰。程柔剛覺得徐燃耍她玩，聞言又察覺到徐燃和圖書話音里暗含的質疑。

徐燃一愣，耳朵驟然通紅，因為他離鏡頭近，所以程柔第一時間就看見了。

徐燃的眼睛亮亮的，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屏幕。

「你一會兒回去給徐燃回電話吧，他剛都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了。」餘一頓了一下，「我問了同學才知道你們在這邊聚會，所以過來找你，沒事我先回去了，你記得給他回電話。」

群里剎那寂靜。

程柔總覺得徐燃談戀愛之後，越來越幼稚了，直線往三歲半靠近，所以為了大家的安寧，她得快點完成任務去見他。

程柔由衷覺得女生都是火眼金睛，都是列文虎克。

對方笑了笑：「也不是多明顯，就是小細節，比如你看手機的時間多了，發獃的時候多了。上次一塊去逛街，你的視線會下意識停留在男裝店，你記得嗎？你問過我好幾次關於送禮物的事情。」

「你是不是餓了？」

他很高，穿著一件白色羽絨服，脖頸處微微露出淺灰色的毛衣領口，笑得很溫柔。程柔莫名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陳北洺。

聚餐安排在晚上六點，程柔到的時候才發現不僅僅是大一的學生，還有大二甚至大三的師兄和師姐。程柔原本想著五點四十到場，六點開餐，但沒想到老師一直未到，六點一刻才在群里說，路上堵車，讓大家少安毋躁。

「幹嗎？」

「老師沒有半個小時是不會到的，餐廳一樓有售甜點，要不要一塊去？」他輕咳一聲，「我一下午都沒吃東西。」

他把群名改成了「狼牙山八壯士」。

她頓了一下：「算了，那群名還不如改了。」

隨後，聊天框里整齊劃一地跳出「一路好走」。

吳琛一臉淡定：「我跟上天說好了，先拿一個願望應急。」

吳琛立馬發了一句語音，大吼：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這個壽星？你這個禽獸！

他頓了一下：「我想要一伸手就能擁抱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