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因為現在自己太痛苦的原因,不能像以前一樣照顧到身邊的人
社員們聽說這次比賽會去雲崖山,都很開心,舒荷卻站起來說:「我反對,為什麼要去雲崖山?」
舒荷鼻子一酸,眼裡泛起點點淚光。
進了屋之後,舒荷甩開金欒宇的手,氣憤地說:「喂,金欒宇,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嗎,你拉我進來這裏做什麼?」
當喜歡的人走過來的時候,它激動地顫抖著自己的枝葉。而當她一次次地離去,落了一地的,那不是花瓣,那是它破碎的心。
韓美晴的話讓舒荷很生氣,她反問韓美晴,說:「哦?是這樣嗎?」
韓媽媽說:「傻孩子,男生如果有這些變化,說明女生做得還不夠好。我知道你在學業和做事方面都很能幹,可能欒宇不喜歡比自己更能幹的女朋友呢?你要更努力才行呀!」
第二天。
原希圖以為他靈感來了,要寫詩,說了一句「這傢伙,最近真奇怪」,起身走出教室去找舒荷商量。
「說什麼?」舒荷抬頭,有些茫然。
他甚至決定,不再提告白的事,只要能讓舒荷開心的事他就去做,也不去提讓舒荷傷心的那個人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原希圖又有點兒傻氣——對舒荷,他固執得有點兒傻。
舒荷直視著韓美晴咄咄逼人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不卑不亢地說:「是啊,就是這樣。你也應該好好努力,自己抓住會長才是,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如果兩個人是真的喜歡,是不會被身邊的人影響的。」
「謝謝你,希圖。」舒荷說,「因為有你在,我一點兒也沒覺得痛。」
金欒宇正拿著那份旅遊申請報告和活動計劃書發獃。
韓美晴在原希圖沒有找到舒荷之前,就把舒荷約了出來。
舒荷說過的話在金欒宇的耳邊迴響,他的腳步停頓下來,徑直向那個模特走過去。
原希圖一時語塞,一臉愧疚地看著病得幾乎昏迷的舒荷,不敢迎視醫生的目光:「對不起。」
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誰也聽不見裏面發生了什麼。
從金欒宇家裡跑出來之後,韓美晴走得很慢。她希望金欒宇可以追出來,但等了很久,都沒有見他來,甚至,他都沒有拉開窗帘來看她一眼。
「你們女生生起氣來,都會氣這麼久的嗎?」他不解地問韓美晴。
醫生用過來人的神態微笑著說:「不用不好意思,只要是真心喜歡,什麼時候在一起不是問題。喏,這是處方,護士會替你們安排病房。」
他的態度那麼堅決,堅決得讓韓美晴連假裝糊塗的勇氣都沒有,她怕自己會哭出聲音,咬著自己的下嘴唇,慢慢站起身來。
「希圖,你是傻瓜嗎?」舒荷忍不住,對正開心笑著的原希圖輕聲問,「我有什麼好,讓你那麼喜歡?想一想,我真的沒有什麼優點,個性衝動,做事也總是欠缺思考,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會打人,不能遵守紀律。這樣的我,讓你那麼喜歡嗎?」
韓美晴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她在意地看著金欒宇,很想把他的眼神從舒荷身上拉開,但她無能為力。只要有舒荷在的地方,金欒宇的眼神就永遠在舒荷身上。就算他的眼睛不看舒荷,他的心也一定在向著舒荷。
舒荷堅持自己的觀點,說:「可是,原始的生態環境也意味著那裡存在許多我們平時接觸不到的危險。原始森林里的蚊蟲比普通蚊蟲毒很多倍,原始森林里還可能有危險的動物。就算我們只待在旅遊區內,毒蟲鼠蟻會像我們一樣安安分分地待在只屬於自己的範圍嗎?」
金欒宇的性格本來就很沉靜,和舒荷說清楚之後,他變得更內斂了。
原希圖卻理解錯了,他以為舒荷在自卑,善意地對她說:「不要這樣想,那是別人太沒有眼光,所以看不到你的好。你心地很善良,對人也很熱情,個性很直率,這些都是優點。」
舒荷沒有退出詩社,但決定不去雲崖山。
「沒有。」韓美晴似笑非笑地對他說,「快去找她吧,她應該在教室。」
這樣的事情在金欒宇身上是不會輕易發生的,除非他想讓你知道他的心情。
韓美晴語塞,她沒想到舒荷會說這樣的話。看著她離開的背影,韓美晴心裏對她漸漸滋生出了怨恨。
金欒宇買了一個果籃,又為這條鳳尾草項鏈配了一個精美的包裝盒,心情愉快地向醫院走去。原希圖在學校的時候沒少提到舒荷,所以金欒宇知道她的病房在哪兒。
舒荷無心看窗外的風景,擔心地說:「我住院的話,麗奈怎麼辦?都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兒買葯吃的。現在住院了,我要怎麼向媽媽解釋呢?」
這幾天,金欒宇常常想起生病的舒荷避開自己的手,靠向原希圖的畫面。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為她瓷白的臉上添了幾分光彩,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沒有剛來時那麼蒼白。
韓美晴收拾完和-圖-書房間,拿著自己買來的菜進了廚房。之所以把菜包得這麼嚴實,是因為她想給金欒宇一個驚喜。
她越想越覺得這是個機會,於是決定第二天去找舒荷談談。
金欒宇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不覺得你說這樣的話很自私嗎?美晴和希圖都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他們之中誰出了事我都會站在他們身邊陪他們、支持他們。你說我不應該給美晴希望,你呢?你對希圖不也是一樣嗎?」
舒荷想象著原希圖小時候,只有生病才能享受到一家人在一起的溫暖,心裏很心疼那時的他。她想起自己的爸爸,眼睛看向窗外,說:「小時候,我也很喜歡上醫院。爸爸總是背著我,他的背真溫暖。」
舒荷抬頭看著這樣的原希圖,眼淚終於忍不住滑出了眼眶。
可是對於舒荷……
原希圖眉飛色舞地回答:「因為那個漂亮女生說『先生,這是殘弱專列,您上錯車了』,哈哈……」
「對,很喜歡。」
「美晴,這些不用你做,明天菲佣會來整理的。」金欒宇有點兒過意不去地說,「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先回去。這個報告明天必須要交,我今晚一定要寫好。要不然周五前拿不到學校的批示,會影響周末的旅行。」
韓美晴冷冷地看了看原希圖,問:「你是要去找舒荷吧?」
這時,護士小姐推著裝著藥品的小車進來了。
所有的話好像都已經說明白了,也知道金欒宇和韓美晴之間只是普通朋友。可是,舒荷卻覺得她和金欒宇之間依然隔著一場濃得化解不開的霧。
他覺得,他和舒荷之間,走得越來越遠的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舒荷。
舒荷勸說原希圖,不希望他因為自己而再受到傷害。
「不行啊,美晴。」金欒宇憂傷地說,「我現在很痛苦。因為現在自己太痛苦的原因,不能像以前一樣照顧到身邊的人。也無法估計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痛苦,而讓身邊的人受傷。」
金欒宇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卻覺得此刻的他好遙遠。
金欒宇沒辦法,只好繼續趕報告,不再管她。
這裏陽光充足,打開窗就能看見蔥綠的樹木,繁茂的花草。綠茵茵的草坪上,繽紛的花圃邊,穿著病人服的患者正舒服地曬著太陽。
這天晚上,韓美晴便私自去買了菜,來到金家。
韓美晴勉強笑笑,聳了聳肩,心底一片苦澀。
原希圖說,舒荷雖然把麗奈照顧得很好,其實是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人。所以,他要經常在她身邊,守護她。
金欒宇愕然,不明白舒荷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看到舒荷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對金欒宇關心的表情,韓美晴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說出來的話變得有些尖刻起來:「你既然在和希圖交往,就應該態度明確一點兒才對。你知不知道你對欒宇的態度,讓他感到迷惑。欒宇就是因為分辨不清你的心,所以不敢接受我的感情。因為你的搖擺不定,讓我們四個人都感到痛苦。」
他們的對話像晴天霹靂一樣,讓金欒宇震驚不已,腦子裡一片空白。站在病房外,他覺得從病房的窗子里斜照過來的陽光很刺眼,讓他有點兒眩暈。
他的腦子裡只剩下舒荷和原希圖的一問一答——「讓你那麼喜歡嗎?」
售貨員在看到金欒宇的正面的那一瞬間,像被人施了魔法一樣定住了。嘴巴微張,眼睛里滿是驚艷。
舒荷和原希圖後面還說了什麼,金欒宇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金欒宇的心隱隱作痛,他好像知道舒荷接下來要說什麼,但又沒辦法開口阻止。
想起熟悉的詩句,金欒宇覺得自己就像那棵因為等待而生長在路邊的樹。
喝著他準備的營養粥,在電話里聽麗奈說她現在很好,舒荷的心裏真的很寬慰。如果不是不經意間想起金欒宇醉酒後說的那些話,想起他失約的那個晚上,雨那麼冷……只是這樣在原希圖的照顧下生活,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回來的路上,韓美晴說起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勾起了金欒宇的一些愉快回憶,臉上不禁有了些許微笑。
「真的嗎?」舒荷不信,問,「可是,你要怎麼和我媽媽說呢?」
舒荷的病好了之後,原希圖經常和她膩在一起。
醫生見原希圖這麼緊張,語氣又緩和了些,說:「雖然耽誤了治療,但你也不用這麼擔心。肺炎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住幾天院,對症治療就會好轉的。」
「啊?」售貨員呆住了,沒想到有人會在服裝專賣店單獨看上一件用來錦上添花的飾物。
「欒宇,你……」韓美晴一句話沒說完,非常傷心地哭著離開了。
金欒宇終於寫完了報告,聽見了廚房裡傳來的響動,而且聞到屋子裡有一股飯菜的香味。他非常詫異,走到客廳一看,發現餐廳裏面的和圖書餐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豐盛的菜。
舒荷感覺自己的心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心裏的話脫口而出:「會長,他怎麼了?」
沒有舒荷的詩社,就算社員來得再齊全,金欒宇也覺得詩社裡空蕩蕩的。
這樣的金欒宇也是韓美晴以前沒見過的,所以她真的很傷心。
金欒宇十分內疚地說:「對不起,美晴。我不想讓你哭,但是,真的很抱歉!」
面對這樣的原希圖,舒荷很無奈。
「秘密!」原希圖笑了,露出兩排潔白好看的牙齒。
「什麼?都成了肺炎你還想在家吃藥?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醫生說著又生起氣來,嚴肅地說,「沒錯,我說肺炎不是什麼大毛病,那是為了安慰你男朋友。實際上肺炎如果不及時治療,也是會出人命的!」
「我其實很想和你成為朋友,因為你是希圖喜歡的人,」韓美晴的樣子看起來有一點點誠意,但她話鋒一轉,「可是,你知道嗎,你讓欒宇很辛苦。」
只不過,他把禮物放在病房門口,被醫院的清潔阿姨當成沒人要的廢品拿走了。
金欒宇寫著寫著,就漸漸忘了去注意一直默默坐在旁邊的韓美晴。等他無意中看到她的時候,發現她正在幫他收拾房間。
什麼時候,連夕陽都變得這麼孤寂。
「還是,要買下這套衣服才可以拿走項鏈?」金欒宇抬頭看著售貨員。
「男朋友?」原希圖對舒荷看了看,怕她會介意,向醫生解釋說,「不是的,醫生,我不是她男朋友。」
「美晴……」舒荷小聲念著韓美晴的名字,心裏又生氣又委屈,執拗地說,「如果我一定要退社呢?」
她的嘴角有一抹安心的微笑。她覺得很欣慰,能有原希圖這樣的朋友,真的讓她感到很滿足。
「肺炎!」原希圖嚇到了,緊張地說,「醫生,麻煩你一定要治好她,拜託了!」
原希圖這樣說著,心裏也是這樣想的。
金欒宇的聲音平淡而清楚:「收拾房間、煮飯做菜,你不要做這些。我說過,我只能把你當成好朋友,和希圖一樣的好朋友。」
踏著草地上零星火紅的落葉,舒荷的腦海中不禁又回想起那個早晨——金欒宇抓住快要掉下牆頭的她,他的周身,泛著像天使一樣的光暈。
韓美晴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她眼眶微紅,懇求地說:「欒宇,為了我的心意,至少試著接受我。就嘗試一下,不要現在就拒絕,好嗎?」
「我不會同意的!」金欒宇堅定地說。
「舒荷。」金欒宇見舒荷哭了,有點兒慌。
教室里。
「為什麼?」舒荷倔犟地說,「參加詩社本來就是因為興趣和愛好,現在詩社的活動讓我很不開心,所以我要退出!」
她的態度讓金欒宇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坐回筆記本前,繼續寫申請報告和活動規劃。
金欒宇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場面,他翻開衣服後面的標價牌,將買衣服的錢塞在售貨員手裡,卻只拿走了那條項鏈。
舒荷覺得金欒宇太過分了,眼裡不禁升起憤怒的小火苗!她不知道的是,金欒宇不但去醫院看過她,還給她買了禮物。
「舒荷,這裏不錯吧?」原希圖打開了窗,問依靠在床頭的舒荷。
每想起這一幕,金欒宇的心就很痛,痛得他覺得窒息。
「為什麼要說退出詩社的話?」金欒宇的語氣緩和了很多。
原希圖肯定地說:「對,很喜歡。」
「哦。」原希圖看著韓美晴走進教室的背影,覺得最近她和金欒宇都有點兒奇怪。心裏不禁想,美晴是不是和欒宇吵架了?
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卻要說分開的話;明明還在想念,卻故意躲著不見面;明明很想在一起,卻避開了可能會單獨相處的機會……走在前面的韓美晴停下腳步,說:「好了,我們就在這裏說吧,這裏很安靜。」她的話打斷了舒荷的回憶。
韓美晴說:「上次帶社員們去冰雪島旅行,並舉行比賽,大家取得了很好的成績。這次比賽,也希望效仿上一次,帶大家一起出去旅遊,在大家狀態最好的時候即時舉辦。」
喜歡的話,始終沒有機會說出口。
從各方面考慮了一下,金欒宇和韓美晴都覺得去雲崖山最好。
「好了。」原希圖見護士小姐已經紮好了針,禮貌地對她說,「謝謝你。」
金欒宇說:「剛剛我已經說過了,雲崖山有很原始的生態環境,風景很美。這樣的環境,有利於大家的創作。」
舒荷住院的這幾天,原希圖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
金欒宇和舒荷相互看著對方,誰也不肯先服輸。
舒荷本來不想哭,眼淚卻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她的心裏就像被劃開了一條無法愈合的口子一樣疼,那裡很清楚地烙印著金欒宇曾經說過的每一句話。
只要有半天看和圖書不見舒荷,金欒宇就覺得自己的心空落落的。這時候,他不管在教學樓還是在詩社,總試圖找到她的身影,看她一眼,心裏才覺得踏實。
「……男生見那個漂亮女生一直向他走了過來,他看見女生邊走邊對他熱情地微笑,一顆心『怦怦怦怦』越跳越快。女生對他說了一句話,他覺得很丟臉,馬上就下車了。」正講笑話給舒荷解悶的原希圖,見她有點兒走神,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聽醫生這麼說,原希圖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舒荷抬頭看他,眼眶微紅,眼眶裡滿滿的都是淚水,瓷白的臉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她輕輕地抽泣著,說:「你怎麼可以這樣?如果你不喜歡一個人的話,就不要對那個人說讓人誤會你喜歡她的話。如果你喜歡的人真的是韓美晴,就算是喝醉酒來見我,那些喜歡我的話也應該爛在肚子里才是。」
雖然她平時做事很衝動,看起來什麼都不怕,其實有時候她也很膽小。比如現在,她真的很怕打針。
舒荷還是很生氣,說:「難道你不知道美晴喜歡你嗎?如果你不喜歡她的話,就不要給她一丁點兒希望。不然,她會一直誤會下去,這樣也會讓你喜歡的人受傷。」
原來,他以為是做夢對舒荷說過喜歡她的話,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
他去買水果的時候,路過一家女裝店。店面不算很大,裏面的衣服也不算很有特色。但是,裏面一個模特身上配的配飾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條串著大大小小很多片鳳尾草形銀片的項鏈。
「因為我沒有什麼優點,家裡又很困難的關係,都沒有什麼朋友。走在學校,就像地上的小草一樣不起眼。只有很衝動做錯事的時候,才會引來別人關注的目光,但那都是不友善的目光。我真的沒有希圖你想象的那麼好,不值得你這樣對我。」
韓美晴表面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心裏卻很高興金欒宇和舒荷起了爭執。
舒荷回過神來,問:「為什麼?」
而每當舒荷看著原希圖的時候,他總會對她溫柔地一笑。
「哦?」她的話讓舒荷更迷惑了。
「什麼?」韓美晴假裝不明白,問:「你說哪些?」
楓林是聖櫻學院最幽靜的地方,平時沒有什麼人來。韓美晴以為這裡是最好的談話地點,但她沒想到這也是舒荷和金欒宇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她也假裝說:「是啊,欒宇,不要為了這種事生氣。」
可是為什麼,當他看見韓美晴端著菜從廚房裡面走出來的時候,竟然有種走錯房間了的感覺?是他太過敏感了,還是美晴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
店裡的售貨員是個機靈的女生,她見金欒宇站在櫥窗前的那個模特面前,看得很入神,趕緊上前介紹說:「先生,您的眼光真好。這是本店剛進的新貨,是今年最流行的新款哦!」
原希圖見狀,連忙站起來對金欒宇說:「欒宇,舒荷只是一時生氣才說了要退社的話,你不要當真。」一邊擔心地拉拉舒荷的衣袖,想讓她坐下來,不要再說了。
金欒宇打量了一下四周:熟悉的沙發、熟悉的地毯、熟悉的傢具擺設……這是自己家沒錯!
「是啊……」舒荷有些怔忡地後退了兩步。
在金欒宇開口說話之前,舒荷生氣地抓起包包,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詩社。
舒荷說:「是啊,是啊……所以,我們兩個還是不要喜歡對方的好。」
金欒宇剛走進詩社門口,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舒荷在詩社。
原希圖扶舒荷躺下,舒荷不肯。於是,原希圖就把兩個枕頭疊在一起堆在床頭,好讓她能靠得舒服一點兒。
又到了詩社第二次舉辦比賽的日子。
原希圖見舒荷這樣,心裏既心疼又內疚。
看著為自己緊張、為自己忙碌的原希圖,舒荷暗罵自己:「舒荷,你是傻瓜嗎?身邊有這麼好的男生卻不知道珍惜!」
金欒宇也期待,能像上次在冰雪島一樣,找到和舒荷單獨相處的機會,好好地和她談一談。
金欒宇頭也沒抬,淡淡地問:「這條項鏈多少錢?」
「是因為生病嗎?」舒荷關心地看著原希圖,覺得他不像體弱多病的樣子。
想了很久,他按捺不住轉頭問金欒宇:「欒宇,你覺得遊樂園怎麼樣?小孩子應該會很喜歡的吧?」
原希圖緊緊地握著舒荷的左手,說:「舒荷,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上醫院。」
走到教室門口的時候,他剛好遇到了正進來的韓美晴,見她臉色不太好,他忍不住關心地問:「美晴,怎麼了,臉色怎麼這樣?」
護士小姐說了聲「不用謝」,就推著車出去了。
他失魂落魄地把果籃和項鏈都放在了病房門口,然後默默地轉身離開了。
雲崖山有最原生態的原始森林和碧湖河岸,還有最著名的雲https://www.hetubook•com.com海風景。據說,雲崖山的日出是天下最美麗的日出。
那天以後,金欒宇便很少再答應陪韓美晴去醫院。他想,舒荷說得對,如果不喜歡美晴的話,就不應該再給美晴希望。
「不是。」原希圖搖頭,「是因為可以喝到媽媽煮的營養粥,工作很忙的爸爸也會特意趕回來守護著我,給我買最好吃的糖果。」
「什麼!」金欒宇顯得很驚訝。
金欒宇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很大的變化,但他的話和他的眼神都能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他內心的痛。
想到這裏,金欒宇的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走到餐桌旁,對正微笑著,像女朋友看著男朋友一樣看著自己的韓美晴說:「美晴,你不要做這些。」
金欒宇平靜了一下心情,耐心地說:「我們的假期只有兩天一夜,從各方面考慮,我和美晴都覺得去雲崖山是最理想的選擇。舒荷,如果你真的不喜歡的話,請假不去都可以,為什麼要說退社的話?」
「不是?」醫生來回仔細打量了他們幾眼,有些驚奇地說,「呀,看不出來這麼年輕就結婚了。需要給你們申請一間單獨的病房嗎?」
韓美晴哭著說:「沒關係,就算受到傷害也沒關係。但是,欒宇,你連嘗試一下接受我都不行嗎?」
「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醫生指了指舒荷,說,「你對不起的是她!本來是普通的小感冒,小發燒,就因為耽誤,現在可能已經變成肺炎了!」
舒荷不自然地對護士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右手,有點兒害怕地偏過頭去。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們,才壓低了聲音問,「是不是舒荷又違反什麼紀律了?」
原希圖走過去,用手指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說:「傻瓜,還有我呢。」
護士小姐見了,一邊手腳麻利地掛好藥瓶、拆著一次性針管的包裝,一邊羡慕地說:「你男朋友真體貼。」
金欒宇見她沒有打一聲招呼就來,覺得很意外,但還是讓她進了房間。韓美晴提著兩個包得很嚴實的袋子,不知道裏面是什麼。
「對不起。」金欒宇抱歉地說,語氣很堅定,「我做不到。」
他感覺舒荷來詩社的次數越來越少了,有時候他在教學樓的走廊里遇到她,想找她說話,她都會避開他。
原希圖替舒荷挑了一間靠近醫院活動休息區的病房。
——我比較喜歡鳳尾草。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雲崖山風景區已經開發了幾年,防護措施做得很好,從沒出現過像你說的這種事情……」
因為金欒宇正在寫申請周末去旅行的申請報告和活動規劃,所以讓韓美晴先自己坐一下。
可是他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他心裏最重要的位置,已經被舒荷佔據了。
她左手輕撫著扎著針的右手背,輕輕搖頭,眼帘垂得低低的。長長的眼睫毛微微閃動著,盡量不讓眼裡的眼淚掉出來。
舒荷想,希圖真的太善良了,害她生病的是金欒宇,這些話由他說才對啊!
其實,原希圖人也不錯,各方面也不比金欒宇差。舒荷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金欒宇,而不喜歡原希圖。
金欒宇雖然很擔心她,但他還是強忍著沒有追出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現在追出去,會讓美晴更傷心。
沒有遇到舒荷以前,金欒宇覺得在哪裡、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的。有時候三五天見不到原希圖和美晴,也不會覺得特別牽挂。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走到了詩社。
原希圖就像保護著珍貴、易碎的水晶娃娃一樣,扶著舒荷到了醫院。
「嗯?」舒荷疑惑地看著原希圖。
想了很久,金欒宇決定去醫院看舒荷。他知道,舒荷只是誤會了,如果一切都說清楚的話,舒荷也許會諒解他。
舒荷哭著說:「你不覺得這樣很過分嗎?我只要一想到這些,就覺得在詩社待不下去了。我其實並不是不想去雲崖山,不想待在詩社才是我想要說的話!」
舒荷打斷金欒宇的話,說:「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你要我們去做第一例嗎?」
正在大家擔心他們會有更激烈的爭執的時候,金欒宇上前,抓住舒荷的手,把她拉進了裡屋,並順手把門反鎖上了。
原希圖有點兒莫名其妙,說:「是啊,怎麼了?啊!是不是舒荷又……」
因為,原希圖和美晴總是會回來的。
氣氛一下子僵住了,社員們想,這樣當面頂撞,就算舒荷自己不退社,也會被社長強制退出吧?
金欒宇的這些變化,韓美晴都感覺到了。這天,她在病房和韓媽媽聊天,不由自主地就說起了金欒宇的變化。
韓美晴大方地說:「我沒事,你去忙你的吧。」
帶著這個期待,他親自來向社員們宣布這件事情。
韓美晴一邊收拾一邊說:「沒關係,你寫吧。我回家也是一個人,這些只是舉和圖書手之勞而已。」
醫生仔細替舒荷做了檢查之後,很生氣地說:「病人病了至少有好幾天了吧?怎麼拖了這麼久才送到醫院來?」
他在想,周末要帶舒荷和麗奈出去玩,但又不確定要去什麼地方。
原希圖一有時間就去醫院陪舒荷,而韓美晴要照顧還沒脫離危險期的韓媽媽,也不常在。於是,金欒宇越發覺得詩社安靜得可怕。
這天,韓美晴說韓媽媽很想見金欒宇,於是兩人一起去醫院看了韓媽媽。
金欒宇沒有回應,右手握著筆,好像想寫什麼,卻又猶豫不定。
舒荷想,能看見這樣的原希圖真好。
韓美晴的神態看起來有點兒忐忑,她用好像在試探的口吻問:「你和希圖在交往,也根本不喜歡欒宇,對吧?」
原希圖篤定地微笑著說:「你只要好好的,安心在這裏養病就好。你媽媽那裡,還有麗奈,我會負責的。」
可是,那晚他明明為了陪韓美晴而失約了。
原希圖坐在旁邊,一手托著腮,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愉快地敲擊著。
「舒荷,我和美晴真的沒什麼,我們的關係就像我和希圖一樣,只是好朋友而已。」金欒宇急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失約。是因為美晴的媽媽住院了,所以才陪她去醫院。」
我喜歡鳳尾草,是因為它對生活的熱情。
韓美晴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笑著對媽媽說:「媽媽,我懂了!沒錯,我還要再加油才行!」
韓美晴盛好剛出鍋的最後一道菜,發現金欒宇站在客廳里看她,很自然地笑笑,說:「時間剛剛好,全部做好了,來吃飯吧!」
說完,舒荷果斷地轉身走掉了。
一直到他的背影在視線中消失,售貨員才醒悟過來,夢囈似地說了一句:「店裡的配飾是不賣的……」
他的笑容,似乎比窗外的陽光更燦爛、更耀眼。聽見他的笑聲,就會讓人覺得,生活是很美好的事情。
舒荷這才明白,原來原希圖是為了讓她轉移注意力,才故意說出小時候的那些事,不禁很感動。
「是護士小姐的技術純熟,我沒有做什麼。」原希圖抱歉地看著舒荷,「對不起,因為很自私只顧傷心,沒有在你身邊而讓你生病,對不起。」
當金欒宇滿心歡喜地走到病房外,卻剛好聽見舒荷在問原希圖「這樣的我,讓你那麼喜歡嗎」,而原希圖的回答是「對,很喜歡」。
他說:「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面時就喜歡了。」
原希圖聽說舒荷不去雲崖山,也請了假,說要留下來陪她。
她的眼神那麼傷心和失望,像在對他說「我不想再理你了」。
舒荷朦朧中聽見醫生說要住院,連忙強打精神睜開雙眼,聲音虛弱地說:「不行,我不能住院。醫生,不能開點兒什麼葯在家吃嗎?」
他輕輕握起舒荷的左手,溫柔地向她保證,他說:「舒荷,不要難過。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守護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會再讓你傷心。」
舒荷決定以後少去詩社,盡量和金欒宇少碰面。可是,就算是減少碰面的機會,她見到金欒宇的時候,還是常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結婚?」原希圖和舒荷面面相覷,不懂這位醫生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
「對,就是這樣!」韓美晴向舒荷逼近一步,加重了語氣說,「難道你不覺得嗎?」
韓美晴想,金欒宇之所以這樣,全是因為舒荷的關係。如果她能說服舒荷的話,金欒宇是不是就可以和自己在一起了呢?
「對,我就是杞人憂天!」聽見金欒宇這麼說,舒荷更生氣了,衝動地說,「如果社團一定要去雲崖山旅行,我就退出詩社!反正我不去!」
金欒宇覺得韓美晴說得很有道理,點頭同意。
而舒荷,她雖然決定要減少和金欒宇碰面,但看見他和韓美晴在一起,她的心裏還是很不高興。更何況,她生病是因為金欒宇,他不但沒有去看她,還天天和韓美晴在一起說說笑笑。
舒荷和原希圖無言以對,拿著處方出來,兩個人都有點兒尷尬。
看著這樣的原希圖,舒荷心裏很感動,說:「對,就是這樣,這樣笑著的原希圖,才是我認識的原希圖。」
在舒荷的眼裡,金欒宇現在這種固執的樣子,明明就是對自己很在乎。如果他不喜歡她,為什麼要在乎她退不退出詩社?
對於韓美晴這個人,舒荷並沒有太多感覺。平時她們兩個人並沒有多少交往,現在,她突然來找自己,這讓舒荷有點兒意外。
金欒宇見舒荷這麼倔犟,不禁有點兒生氣,說:「你這是杞人憂天,如果這樣說起來,去冰雪島要想會不會遇上雪崩,去海邊會不會遇上海嘯,去游湖會不會翻船,待在家裡也可能會有天降隕星的危險!難道因為這些過分的擔心,大家就要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