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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她被他逗笑，一偏頭便看見電腦旁的相框里他充滿魅惑的笑顏。這是上次他拿過來給她「蓬蓽生輝」用的，一共好幾張，放在她房間的各個角落，想看不見都不行。她情不自禁地對「他」綻放一個微笑。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拿的到嗎？」

還是接了吧……她磨磨蹭蹭地抓起話筒：「喂。」

是夜，夜涼如水，心亂如麻。

「……」他聽見了，他果然聽見了！唐心滿有些煩躁地抓著頭髮。

他剛才說了什麼？老天呀，不會是除了虐待症，她還患上了幻想症吧？

「學生會？」她不解地問。莫非他偷拿公家財務？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知道人都有一個生日，但為什麼一定要過生日呢？其實過生日也沒什麼關係，可是為什麼我一定要和他一起過生日呢？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什，什麼叫低級趣味？

「有問題嗎？老爸說一定要我給你禮物，可我覺得花錢買禮物給你這樣的人實在是浪費。有免費的為什麼不拿？而且這東西的低級趣味和你滿相襯的。」他脫好了鞋，轉過頭讓她看他笑出的一口白牙，然後起身，拍寵物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走人。

只是，能進入決賽的人都不是平庸之輩，無論唱功，颱風，與伴奏的配合都堪稱完美。甚至有個MM居然亮出標準的京劇，震得台下評委都一愣一愣的。她開始有些擔心了，從沒聽那傢伙練習過，他到底行不行啊？

氣死她啦！氣死她啦！「老媽！可以吃飯了沒！」她要化悲憤為食量！

「頭痛？」一隻修長的手敲上她的頭，慢條斯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快看，樓下剛走過去的那個，極品啊……呃，你翻白眼做什麼？呀，左邊，左邊那個……切，旁邊有女人了……咦，MM不漂亮哦，嗯，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阿江興緻勃勃地評論著。

「為什麼先回來？」他慵懶的聲音響在她頭頂。她卻從那慵懶的語調下聽出訴不盡的威脅，要是她回答的不稱他大爺的心，他大爺就不ｈetuｂoｏk•ｃom.cｏｍ知道會想出什麼花樣來整她了。

老天啊，讓她死了吧。為什麼她身邊都是這麼……引人注目的女人？唐心滿哀號，社會在滴血，人民在控訴啊。現在她們正處在學校的大禮堂中，旁邊都坐滿了人，而這個女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指指點點。她都快被其他人的異樣眼光淹死了，真想撲過去抓著那些人的手，誠懇地說：「大家不要誤會，我和她不是一樣的人。」不過那樣會更丟臉……

夜。彎月旁縈繞著絲絲薄雲。

「是啊。」唐心滿邊將沒有解開鞋帶就踢掉的鞋子丟進鞋櫃，邊將牛仔褲的褲管折起。

「老大，小的駑鈍啊。」她一個轉身就準備抱著他褲腿先來段哭訴，聲淚俱下地期望能躲過這一劫，卻被遞到她鼻子前的東西吸引全副注意，「這是……什麼？」

「我已經睡了……」

「不要和我說你已經到了做夢都會叫我名字的地步。」

月亮？她坐到窗檯，靠著窗框往外看去。可以看見呢，很清楚，彎彎的鉤月籠著橘黃的顏色，很漂亮。可是她為什麼要告訴他。「看不到。」

那是一個怎樣的笑容呢，不知道該如何用語言形容，只覺讓人心神為之一盪。

什，什麼叫她這樣？

不——是——吧！上帝這麼快就遺棄她了，就這樣把她丟在一個獅子旁邊？老媽，回來啊！

啊？她一驚：「什麼？喂！喂喂！」話筒那邊卻只剩下掛斷後「嘟，嘟」的靜音。

他清澈又帶著磁性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如煙花般盛開滿場。

他的手中握著一個小小的首飾盒，直直地伸到她的面前，黝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自己看。」

「那你想要什麼？」

他的聲音好像就響在她的耳邊，不然為什麼她覺得耳朵有些痒痒的？她微微抖了一下，拚命克制住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刻意將話筒拿遠一些，吼道：「我才不信你有這麼好心！」

「漂亮？呵呵，我在學生會第一次看見它的時候就覺得它適合你。」他淡淡地笑了笑，坐下解鞋和-圖-書帶。

「怎麼，說不出話了？」他輕輕地低笑一聲，清醇的聲音傳來，「不用緊張，我只是想起我還沒和我最親愛的妹妹說句生日快樂罷了。」

「喜歡那份生日禮物嗎？」

衛意足是頭豬！天底下最惡劣的豬！

可惡，為什麼他總能知道她在做什麼！「這邊的方向大概不對，反正看不到。」她嘴硬。

她開始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還是不接吧，就當睡著了。

「老媽，你暈啦？」唐心滿坐在地板上，抬高手往彎下腰的唐宛如額頭探去，「放學他有集訓啊。」

「不要。」她急忙說。她要星星做什麼？拿來砸人？

「真可惜，我們大概身處在不同的星球，我的窗戶方向似乎是和你一樣的。今天的月亮很寧靜。」

電腦屏幕散出的幽藍光芒前，唐心滿奮手疾打。

沒想到唐宛如完全沒聽到她內心的呼救，輕輕一下就撥開她的手：「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小笨蛋。媽媽還有很多菜要做呢，你在這兒和小衛聊聊天好了。」

「笑什麼笑。」她的臉有些發燒，她又娛樂了他是不是？

他低喃的話語似清流緩緩滑過她的心，一點一點，理順了她的煩躁。她沉醉地聽著。

燈滅，人去，當燈光再次亮起，只剩下空空的舞台。

「心滿，如果可以和你一起觀月，我才不稀罕當什麼范柳原。」

「終於肯接了？」話筒那邊，傳來一個嘲諷的聲音。

「啊，我的小心滿不相信我，好傷心啊。」他故作哀怨，是摻著興味的語調。

最後，他撥了段和弦，低低地笑了一聲。

「不要對著月亮起誓……」他喃喃，然後又笑了，今晚他的心情似乎特別好，「其實月亮並不善變。人間已經經歷那麼多世紀的變換，它卻從沒有對地球變心。」

「我想……」想什麼好呢？這年頭，人連許願都不知道該怎麼許了，「想看你和別人打籃球。」他打籃球的樣子確實很帥，姿勢標準動作優雅，每每讓她看到忘了自己正在和他一對一，偏偏又總是沒看過癮過，真是鬱悶。

什，什麼叫浪費？

「笑死你！」Am.hetubook.com.comCUP有什麼不好的，什麼衣服都可以穿，走路也不會重心不穩。

不行了，為什麼她會想到《傾城之戀》？范柳原給白流蘇打電話的那個夜晚，他最貼近白流蘇的那個夜晚，她最喜歡的那一段……

等一束燈光斜斜地打在舞台的左方，便看見了衛意足。

他撥了個和弦，停下手指，清唱了第一句。

4月25日，晴（白天好熱），心情：持續惡劣中。

「咚咚咚」，有人開始沒耐性地踢牆了。

「你是為了送我生日禮物才去參加比賽的呀？」她咬著下唇竊喜，原來是真的，比賽的時候聽見他這樣說她還不敢相信。其實，他對她也不錯啦……雖然會經常整她笑她……不過她大人有大量，看在他對她不錯的份上就原諒他啦！

可是電話鈴不依不擾地響著。

「只要你想要，我就可以拿到，你確定你真的要星星？」他的聲音聽起來認真得不得了。

「是啊，閃亮之星的獎品。不然我去參加閃亮之星做什麼？」

其實她一向很有經驗，一般不會和這女人一起出現在人群聚集的地點，特別是類似今天這種校園歌手「閃亮之星」比賽的會場。以前她肯定不會來，今天會來只是因為她居然在比賽名單里看見了「衛意足」三個字！天下紅雨啊，這傢伙向來不喜歡引人注目的——雖然他已經夠引人注目了——所以他會主動來參加比賽絕對有問題。這麼大的天下奇聞她當然不能錯過。

可是下一秒……

「哇。好漂亮！」一打開盒子，她便看見一枚心型胸針，亮銀色，飽飽的，小小的，很可愛的樣子。因為自己名里有個「心」字，所以她向來喜愛這些飾物。

「鈴！」電話鈴聲破空而來，嚇了她一跳。她拍了拍心口：「我那麼緊張做什麼，不過是個電話而已，老媽會接的，不怕不怕。」

「小衛呢，怎麼沒一起回來？」唐宛如繼續笑眯眯。

好多女生都倒吸了口冷氣，天啊，男生唱這個歌居然會那麼有魅力。

直到這一刻，許多人依然沉浸在他歌聲的餘韻中不能自拔，如痴如醉。

和_圖_書「衛意足是豬，衛意足是豬，衛意足是豬……」她離開電腦，繞著卧室邊走邊喊口號。

他收了笑，淡淡道：「我還以為你會希望不要看見我。」

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一肚子火！「不喜歡！」居然說她低級趣味！什麼人嘛！

「心滿，你回來啦！」唐宛如笑眯眯地站在門旁看心滿脫鞋子。

現在就讓我振臂高呼一百次：「衛意足是豬！」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上帝。

「親愛的妹妹，天天和你玩這樣的小孩子遊戲實在沒什麼意思。等你去少林寺呆上個二，三年回來再說吧。」衛意足從樓梯上探出身子，給了她一個迷人的笑顏。

然後他抬起了頭，微笑。

天那！我在做什麼，我在替一頭豬講好話嗎？上帝饒恕我吧，我今天肯定是被氣暈了！阿門！

話筒里傳來他低笑的聲音。

「衛意足！我要和你決鬥！」

「呵，小心滿不滿意生日禮物哦。」他調侃，「那補送你一個生日願望好了，你想要什麼？」

「看不到？」他笑，「不要把你的小屁股挪得太出去，當心摔了。你坐在窗台上還看不到？」

奇怪，她走近一看。啊，是內線！是從衛意足房間里打來的！不會吧！一定是方才她喊得太大聲，忘了隔牆有耳了？

「你的房間可以看見月亮嗎？」靜默了片刻，他忽然問。

「啊，好神奇，老大，你真是m.hetubook.com.com仙手，被你碰一下，頭痛就不藥而癒了！」被他看？她只會死得更慘！她忙從地上爬起，挽起唐宛如的手就要往裡走，「老媽，晚飯吃什麼？」

靜。

不過今年好像比前兩年好一點，雖然是免費的禮物，雖然在他那沒品位的眼裡看來是低級格調，但起碼不是什麼怪東西，總比去年的蟑螂，前年的洋蔥禮品盒來的好吧？其實，其實這次他送的禮物我很喜歡啊……

「沒什麼，還好你沒要求把你的ACUP變成DCUP，那我就真的只好跳樓羽化來滿足你的願望了。」

他伸出一隻手，用修長的手指握住架著的話筒，略微調整了一下角度，上身微微前傾：「今天我在這裏，只是想對一個人說一聲生日快樂。」

「哇，下一個就是衛大帥哥了！衛大帥哥！衛大帥哥！」阿江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偶像搖旗吶喊。

對哦，咋沒有想起來跟他要求這個願望呢？可是，她並不想不見他啊。雖然在學校里她不想和他有太多牽扯而被注目，可要是再也看不見他……她突然覺得內心一下子空曠起來，好像有什麼是滿滿的沉沉的卻突然間失去了所依……承認吧，唐心滿，其實你並不討厭他。雖然他是嘴巴壞了一點，心黑了一點，犯賤了一點，欠扁了一點……可是她就是討厭不了他。完了，22歲生日這年忽然發現自己有受虐狂傾向算不算晚？

「不是啊，小衛說他今天不集訓，下午沒課就和你一起回來的。」唐宛如搖了搖頭很困惑地說。

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隨意地坐在一個圓椅上，手裡抱著把吉他，半垂著頭，燈光打在他的白襯衫上，打在他的柔軟的頭髮上，貴氣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心滿聽得呆了，張大嘴說不出什麼來，只覺得心有些漲得發慌。生日快樂……他居然會為了她的生日來參加比賽。

「沒有啊，他沒和我說過啊。」唐心滿很順口地接下去。不過，方才比賽后頒獎的時候，他沖她的方向比了個手勢，莫非，難道……完啦！她死定啦！「老媽，我頭痛，我先回房間，晚飯就不出來啦！」此時不跑，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