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彷徨,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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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這樣說一定會很冒犯你,但我覺得一定要說清楚!」樂菲帶著哭腔——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壓抑住哭的衝動,「我知道在你的眼裡我這個人類是不值一提的,我也不強迫你改變你的看法,只是即使你把我看作一隻小蟲也好,也請你照顧一下我的心情!」
「真奇怪,這麼晚了跑哪裡去了?」奔若漂浮在雨後純凈的夜空里,打開了通天目尋找樂菲。他本來沒有在意,可左等右等都不見樂菲回家,這才恍惚記起她今天有些奇怪,仔細一想頓時慌張起來:她該不是遇到了什麼傷心的事了?我怎麼沒有注意到啊?奔若啊奔若,你真是蠢到盡了,你平時的聰明都到哪裡去了?怎麼一到關鍵時刻就這麼傻啊?趕緊出來尋找樂菲,已經搜尋過了大半個城市,還是沒找到樂菲的身影。
樂菲的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她從剛才就被羞愧折磨得不敢回頭——雖然覺得很羞愧、覺得很不應該,卻一定要做,是不是很不可理喻?
奔若萬萬沒想到她會這樣,頓時呆住了。
奔若緊繃著臉皮,英俊的臉孔在夜幕中就像白玉結了一層淡霜。他沒有理會老人,只是沉著嗓子對樂菲說:「你過來!
https://m•hetubook.com•com」他有些氣惱,語氣已經有些嚴厲,因為他已經感覺到這個老人很難對付。奔若用力地掙扎著,扯斷了幾根黃絲。沒想到扯斷一根就有十倍的黃絲像從空氣中冒出來一樣附著過來,他的身上瞬間被附得昏黃一片。他的額頭上暴出了幾條淡淡的青筋,朝仍然背對著他的樂菲大吼起來:「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現在都沒弄明白!怎麼忽然這樣了?你倒是說話啊!」
老人感到一陣熾熱的氣流撲面而來。這是奔若的狐火在爆發之前從身體里溢出來的熱度。好厲害的熱度!爆發之前就有這個水準,看來奔若的狐火簡直可以三味真火一決高下!
「歡迎,歡迎!」老人咬著牙,狠笑著站起來拍手。
「你在胡說什麼?」奔若氣不打一出來,聽了她這話之後根本沒有明白一點,反而更糊塗了。忽然想起現在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表白,「刷」地一下漲紅了臉,雖然身陷囹圄,仍然臉現忸怩之色:「誰說你是一廂情願?我不是說過我也很喜歡你了嗎?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嗎?」他雖然身為妖狐,但有些時候還是很靦腆的www•hetubook.com•com。這些話放在其他時候恐怕打死他,他也不會說不出來。但現在的形勢是不能不說。
這個攻擊性十足的形象在老人的眸子里迅速定格。老人趕緊揚起右手,五個指頭像勾扯什麼東西似的同時向掌心內側一勾。奔若忽然感到身上一痛——這不是普通的「痛」,而是密密麻麻地一片疼痛,就像身體忽然被一張看不見的利網用力裹住了。接著手足和身體上都有一股異樣的力道襲來,他的肢體瞬間不停使喚,手足都被拉開,像個大字一樣升上天空。他用力掙扎了幾下,身體卻被勒得更緊,仔細一看,竟發現身旁的空氣中布滿了細得幾乎看不見的堅韌黃絲。原來他一開始就掉進了老人的陷阱!
老人以為他對樂菲有了恨意,忙說:「你不要記恨她,她並沒有想對你怎樣,只是想叫你從她身邊離開而已,還懇求我幫助你避過剩下的雷劫呢。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抓住你之後絕對不會傷害你,只會把你關在罈子里關很短的一段時間,等你避過雷劫就放走你……」說到這裏他忽然怔住了,尷尬地咽了口唾沫:自己這是在幹什麼啊?好像自己一開始只是認定這個妖狐hetubook•com.com守在人類身邊不會做好事,才會以寧可錯驅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想法勸說這個女孩幫助自己驅除他。
老人輕蔑地看著他,一副「不想啰唆」的樣子:「你沒有做過什麼錯事,我也不為難你。我只是叫你從這個女孩身邊離開,不用太擔心。」
奔若已經快飛到巷子的盡頭,赫然發現那裡有一個老人端坐在貨架上,一雙眸子精光燦然,身上更是發出駭人的靈壓,比那個獵殺妖怪的「黑襯衫」不知強多少倍,而樂菲正急急忙忙地朝他衝過去。
老人喘了幾口氣,已經不敢那麼輕蔑,而是充滿忌憚地看著他。這些黃絲就是他罐子里的糖稀。他設陷阱的時候只是為了保證萬無一失——畢竟他身邊還有個小姑娘,心裏還頗不以為然,以為這樣恐怕是多此一舉,現在才發現這個準備真是無比正確。雖然不知道這個妖狐到底有多強,但剛才的氣勢幾乎奪了他的心神,如果真打起來,他恐怕也不能穩操勝券。
奔若恨恨地咬緊牙關,金髮爆炸似地揚起,眼中陡然暴出綠光,照亮了整張臉。他現在非常憤怒:「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是你說捉就捉的?」
奔若更加糊塗了,也更加慌張了:「你在說什麼和圖書?我聽不懂?」
老人剛剛對撲面而來的熱度有所感覺就有一種本能的預警插入腦海。他想都沒想就往後一讓,奔若已經像閃電一樣撲到了他的面前,一隻手已經微微揚起,掌心裏盤旋著正像旋渦一樣轉動著的狐火,臉上的的表情堅硬冷酷,在狐火的照耀下就像一柄寒光閃閃的尖刀。
奔若一個滑翔站到了老人面前。
她猛地回過頭來,用力地朝奔若彎下腰去:「對不起!」
這雖然和自己保護人世平安的宗旨還能沾得上邊——人和妖怪是不能在一起的,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可是怎麼覺得這麼彆扭?事情是怎麼失控的?
樂菲沒有回答,繼續往巷子里走。他感到很奇怪,俯衝得更加快了。因為注意力都在樂菲身上,他竟絲毫沒有發現無數比蠶絲還細的金黃色的軟絲悄悄地交織在一起一層一層地擋住了他的退路,更有無數幾乎看不見軟絲輕輕地攀到了他的身體上。
其實以他的法力不一定非需要當事人的幫助,倒是爭取當事人的同意的成分多一點,可是後來事情就不知不覺地變味了,自己倒成了一心一意地要驅散這對異族愛人一樣。
「我為什麼要離開?」奔若怒氣沖沖地看著他,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往和*圖*書樂菲那邊偏,見她還是別過臉去,不禁驚慌起來,心頭怦怦直跳。這到底是怎麼了?
「老伯不會傷害你的!我保證!你不要再掙扎了!不要讓自己多受傷害,好嗎?剩下的雷劫他也會幫你避過去的,我保證!」
「所以我要先向你道歉!」樂菲仍舊低著頭,臉漲得通紅,臉上的肌肉在劇烈地顫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我知道一廂情願地喜歡上一個人,還要求他做這做那很無恥,但是我還是厚顏無恥地請你從我身邊離開!」她用力地把已經顫抖得不受控制的雙手按在一起,不知為什麼,她自從知道「奔若對她這種人類的真正態度」之後就覺得再也不願看到他,多看一眼都是煎熬。
奔若正想揉揉因為用力而變得有些酸漲的眼睛,忽然發現樂菲正晃晃悠悠地朝一個小巷裡去,連忙俯衝下來:「樂菲!」
樂菲漠然地看著他,臉上是壓抑著悲哀的寧靜,眼中忽然冒出一串水炮似的悲哀,連忙扭過頭去——趁悲哀還沒有翻江倒海地衝出來。奔若看得一頭霧水,忽然驚悟,怒氣沖沖地瞪向老人:「是你這個傢伙說謊矇騙她的吧?」
什麼?!奔若一激靈,碧綠色的眸子像兩個火星一樣爆開了。這傻丫頭又想幹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