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在想你，你不知道。
他有些惱怒地說：「許晞微，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呀？哪有一來就掀男生被子的！」
許晞微哼著歌打開自己的房間，一眼就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個偌大的紙盒。用玻璃紙包好。她哇啦哇啦地大叫起來，狂喜地衝到客廳抱住周慧的臉一陣狂親：「媽，你最好了！還記得送我禮物！真是太感動太感動了！」
「我能不能邀請一個人？」她聶諾地說。
蘇胥在給許晞微的情書里寫著：「你生日那天可以提前一點到學校嗎？我有禮物想送給你。」她有些詫異他竟然知道她的生日，也很詫異他喜歡的人是她，而不是秦臻。好像從小到大，所有的人喜歡秦臻更多一些，有時候她也是嫉妒的，甚至也暗暗地想要變成秦臻那樣的女孩，乖巧柔順，面龐溫婉，聲線輕輕巧巧，清純得讓人心疼，但她卻總是學不太像，只是一會兒就又露出大大咧咧的本來面目，會大聲地說話，會撒著腿的瘋跑，喜歡穿的永遠是襯衣和牛仔褲，為了省事一直留著利落的短髮，會跟男生吵架甚至動手，會在坐公車時看到不讓座的人伶牙俐齒地奚落，也會跟著一幫的男生踢球和喝酒……以前的她，只是有些些的嫌棄這樣的自己，卻在遇到陳北方的時候，變成了更多更多的嫌棄。
「喜歡她，但喜歡她跟喜歡你的感覺不一樣……」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深呼一口氣：「晞微，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昨天，昨天不是朋友之間的……是你，只是你，我才……」
秦臻的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當他覺得我們有事瞞著他的時候，他會感覺到失落……晞微，他有時候就像個孩子，所以發發脾氣，任性一下……」
「少來了！她還不是想著巴結莫倉廩他爸！」許晞微老實坦白地說。
「只是意外，有什麼大不了的？」許晞微見不得別人對秦臻的指責，何況只是一次小小的訓練又不是真的比賽。
「他們馬上到，已經聯繫上了。」莫倉廩回答。
是個漂亮的女生，大眼睛薄薄的嘴唇，鬆鬆的扎著馬尾搭在肩上，鼻子上有顆小痣，但能把痣都長得這麼可愛也只有她了。正巧她也穿著一件藍色的T恤，許晞微曖昧地沖莫倉廩笑了笑。莫倉廩並不回答女生的問題，抬起手朝許晞微的頭上拍了巴掌下去。
「考大學？」她偏著頭想了下：「也是，要是秦臻考上了，我就得跟她分開了。」
門被拉開一條縫，莫倉廩探出頭來，頭髮有些濕漉漉的，有海飛絲的清香撲面而來。
而同樣被嚇到的，還有她。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這才感覺到臉像是發燒了一樣滾燙起來。
「你不是喜歡秦臻嗎？」她遲疑地問。
秦臻跟莫倉廩一起進教室的，一見都她，秦臻就問：「怎麼提前走了？」
「我們去吃晞微最愛的五花肉吧！」秦臻打著圓場。
聽到走廊有聲響的時候，他們不再說話，默默地進到教室。
「沒關係，也很快！」秦臻笑著說。
周慧被她親得直躲閃，笑得不可抑制：「那是倉廩給你的，一大早就送過來的，結果你已經走了！」
「可……我這幾天還以為是你偷懶……」
「聽說高二的時候會分班。」許晞微吃一片滋滋冒著油的五花肉，大大咧咧地說。
剛一說完，旁邊的人撲哧地笑了出來。
許晞微跳起來，抬手去摸摸莫倉廩的額頭，他一把拍掉：「幹嘛呢！」
「在笑什麼？」不知什麼時候莫倉廩也走進房間，低下頭探個究竟。許晞微笑著一仰頭突然愣住了，他的臉就在她的面前，那麼近的距離臉連呼吸的聲音都聽到，幾秒的停頓后，他的唇那麼倏然地壓了下來，在她沒有反應前蓋在了她的唇上。
「急診室在哪裡？」她攔住一個醫生問。
國慶的那幾天他們每天都窩在莫倉廩的房間里，看書和打電玩。在二號的那天許晞微接到了陸菁菁打來的電話，問她明天會去她家嗎？她只好說明天要去親戚家。陸菁菁的語氣挺失望的，又問秦臻和莫倉廩能不能去。她也幫他們找了理由。她在電話里祝她生日快樂。
正說著的時候，陸菁菁走了過來：「許晞微今天你生日呀！」她笑得很熱情。
「不要太擔心，她的家長呢……」
「自以為是的是你吧！」
「我，我今天有事呀！」她的聲線低了下來。
「本來我也不打算去的，是他自己在那裡等……何況我原本不認識他。」秦臻無所謂地回答。
「她情況怎樣？」她顫聲地問。
「晞微，我……」
「一邊去！」莫倉廩沒好氣地說。又對蘇胥說：「我真的不想參加。」
就算是許晞微這麼不敏感的人，也察覺出秦臻的神態有些異樣，她有著心事。不過好在沒一會兒陳北方他們就先走了，他們經過的時候，許晞微咬了咬嘴唇，硬逼著自己沒有抬起頭來。
同學之間迅速地熟悉了起來，許晞微也知道那個漂亮女孩的名字，陸菁菁。她的漂亮跟秦臻的漂亮不太一樣，秦臻像是一朵百合花，純凈溫婉，而陸菁菁，像一朵薔薇花，帶一些野生的氣息，活潑而外向。許晞微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注意陸菁菁，會拿她來跟秦臻相比。大約是她們都跟陳北方有著某種聯繫吧，一個是陳北方喜歡的女孩，一個是跟陳北方要好的女孩。只是陳北方還喜歡秦臻嗎？他並不是對所有人都很冷漠，事實上，他只對秦臻和許晞微。在休息間隙的時候，他會跟其他同學聊天說笑，女生們圍著他在中間，她們的目光那麼厚厚地蓋在他的身上。他是耀眼的，是光芒四射的，就好像一個軸心，而許晞微不管在哪個位置，都只是圍著這個軸心。
許晞微的腦海中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只是意外，這隻是意外！」她竭力地安慰她，他的頭慢慢地伏下來，伏在她的掌心裏，好像這樣才能獲得力量。
她想起了她收到的那封信，雖然早已經不知道被她扔到哪裡去了。他就是陳北方？就是他約的她？那麼不在意的一個人，今天在碰面的時候卻有些古怪的感覺，也許是他的冷漠吧，她從來沒有被一個男生用這樣的態度對待過。
陳北方看了莫倉廩一眼，接了過來。
她想起了小時候的事，她過六歲生日的時候，大家圍著她讓她許願，她雙手合十，許的願望是：我想要一顆星星！一屋子的大人都笑了，那只是她童稚的想象，想要一顆星星掛在窗口的位置。這個願望她都快忘記了，卻沒有想到在十年以後的今天突然又想了起來。原來莫倉廩一直都記得，記得她曾經的那個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生日願望。現在他送給她了，即使那不是一顆真的星星，但卻是一整片海洋的星星，讓她在夜裡可以枕著它們入睡。她的內心是怎樣的震撼和感動呀！
「好很多了。」他說。
兩個人正笑著，看見莫倉廩推著單車過來。他今天穿了件耐克的藍色T恤，牛仔褲和板鞋。頭髮竟然打了些啫喱水，顯然是精心收拾過的。
她在樓下的時候，莫倉廩和秦臻都還沒有到。她騎在單車上發了一會兒呆。從家到學校並不太遠，所以他們選擇騎單車去學校。秦臻的單車技術還是不算太好，但上次去木蘭湖的時候也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
莫倉廩在軍訓的第五天就沒有來了，他說是因為天氣太熱不想參加訓練。而許晞微只當是他偷懶也沒有放在心上。她這幾天甚至都沒有去找過他，她的整個身心都在想著陳北方，她需要一些時間整理自己的情緒。
「德庄，吃火鍋！」
「真不要！」他走近一步，一臉的戲謔。
只是，那一場雨卻在許晞微的記憶里深刻了起來。很多次，很多次，她總是會想起她抬起頭看到陳北方的那個情景，很緩慢，很純凈，他的笑容還有那麼暖的眼神。那個片刻，沒有車水馬龍的聲音，沒有雨聲也沒有背景圖案，有的，只是她砰砰的心跳，只是那麼倏然綻放的聲音，猶如一朵花開。
「我不會交女朋友的！」他說完，就朝前飛快地騎著，並不再搭理許晞微。許晞微故作姿態地嘆了口氣，對秦臻笑著說：「你傷他心了。」
「果然呀！」
「好什麼好呀！我看她對莫倉廩更好些，對著他的時候聲音都放慢了」許晞微學著她媽的聲音：「是倉廩呀，阿姨做了你愛吃的糖醋魚哦，倉廩你越來越帥了哦！倉廩你現在長這麼高呀阿姨都仰著頭看你了……」
「是什麼？」她湊過來看。
許晞微才不會善罷甘休，轉過身也朝莫倉廩的身上拍下去，兩個人鬧騰的時候，旁邊的女生尷尬地站了一下，然後坐到了旁邊的位置上。
「好朋友。」許晞微回答，她想這應該也是陳北方想要知道的答案吧，而陸菁菁會把這個答案轉告給他。她的心裏糾葛了一下，腦海中閃現出莫倉廩的樣子，她到底希望秦臻跟誰在一起呢？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做了！」她一甩圍裙，轉身進到卧室。
他問：「你認識他？」
「可是他好像誤會了……」
「她不會有事的。」葉婉清輕輕地攬了攬她：「秦臻一直是個堅強的孩子。」
她飛起一腿朝他踢過去，他已經有所防備笑鬧著跳開，她追著他跑，兩個人鬧得不亦樂乎，他突然收住步子停了下來，她沒頭沒腦地撞上去，碰到他的後背，疼得「哎呀」一聲。她惱怒地揉揉自己的鼻子，聽到莫倉廩囁聲地喊：「周阿姨好！」他的聲音竟然有些打結。
他的眼淚滴在她的手上，是灼痛的，這樣痛苦不堪的陳北方，讓她潸然淚下。
許晞微對新的班主任有些失望，一看就屬於嚴格苛刻的老師。
「書呀！不是你跟秦臻幫我包的嗎？」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他喃喃地說。
「疼嗎？」她輕聲地問。
「謝謝！」她輕聲說。
因為剛開校的緣故，班主任對同學還不太熟悉，所以就決定她先認命班幹部，等到半學期后再來由同學投票選舉。其實也就是根據中考的成績來敲定。秦臻的排名是班上的第二名，所以班主任讓她擔任學習委員。也是在那個時候許晞微才知道陳北方的成績竟然是排在全年紀的第一名，他被老師認命為班長。而那個臨時的體育委員蘇胥也轉了正。
「秦臻她怎麼沒告訴我？」
「沒什麼興趣！」他懶懶地回答。
「我的生日，想請你們到我家做客。」她微笑著說。許晞微愣了一下，開校到現在她跟陸菁菁並不熟，她們之間也沒有講過幾次話，卻沒想到她會來邀請她。
……
就聽到周慧在裏面把鍋鏟摔來摔去的聲音：「家裡的事一點也不知道管，女兒生病不回來，女兒生日不回來，連女兒長多高了都不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忙！當勞模嗎？也沒見你多往家裡拿過一分錢！別人搬家的搬家，買房的買房，我呢？就只能住在筒子樓里……」
她只是靜靜地安撫著他，這個她一眼就喜歡上的少年，這個冷漠的、倔強的、自尊自傲的少年，在這一刻卸下了所有的偽裝。
「你跟人打架了，還受傷了？」
「喝一點熱水，你這樣會熬不住的。」莫倉廩替她打開蓋子，遞到她面前。
為期十天的軍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辛苦，也沒有像許晞微設想的那樣能去很遠的地方軍訓。他們每天就是穿著迷彩服在操場上練練踢腿齊步走和站姿，喊喊口令和唱唱軍歌，除了太陽曬得厲害，也很快樂。
「看到了。」
那麼安靜的走廊，陳北方在，莫倉廩也在。
「可是我們班輸了還是挺沒面子的。」蘇胥見許晞微兇巴巴的樣子，低聲地說。
「周阿姨再見！」莫倉廩不忘打個招呼。
「誰？」秦臻詫異地問。
不管怎樣，在面上，才拉開序幕的高中生活是平靜的。他們三個人像往常一樣，一同上學一同放學，說笑打鬧，騎著單車穿行在街道時，總是讓秦臻騎在最裡面的位置。
「沒人，這裏沒人！」許晞微這才嚷起來。但女生笑了笑，並沒有坐過來。許晞微湊過去對莫倉廩說：「笨蛋！」
「不知道呢！」許晞微一邊說一邊拆著包裝，結果發現拆開了一層，裏面又是一個紙盒，包得扎紮實實的，她不得不一個又一個地拆。
「沒有！」許晞微不耐煩地說：「我走了！」
嘩啦一聲，莫倉廩的單車撞倒了旁邊一大排的單車，就像多骨諾牌一樣，嚇了許晞微一跳。
「秦臻，等很久了吧！」許晞微和圖書和莫倉廩坐下，秦臻這才看到他們。
不管怎樣，高中生活對於許晞微來說，也是嶄新的。莫倉廩好像變了些，不再上課伏在桌上睡覺或者看漫畫書。有時候許晞微在前面偷懶想要打瞌睡或者打開書桌板吃零食的時候，他就在許晞微的後面踹她的凳子，她回過頭去瞪他一眼，想要繼續偷懶的時候他就再踹，讓她不安 寧。只是有時候不經意地回頭，餘光會碰到陳北方，而他的目光卻永遠是掠過她的。她的鼻翼會微微地酸楚了一下。
「看夠了沒！」他諷刺地說：「我還沒沖洗乾淨，你等會兒！」說著他就把許晞微留在客廳，自己進了浴室。
4
「我爸今天有台手術，媽值夜班。你自己放微波爐里熱熱再吃。」
她吃吃地笑：「他送我生日禮物，讓我早一點去學校。我想好不容易有個人喜歡我，可不能傷了別人的心。」
一到家，她就舞著手臂跟她媽看：「漂亮嗎？秦臻送我的禮物，好喜歡呀！」
「對！」
第二天在走廊見到陳北方的時候，許晞微走了上去。
他停了下來，轉過身盯住她然後冷笑了一下：「你也是為了莫倉廩？」
秦臻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見陳北方。
「秦臻，秦臻她，出車禍了！她出車禍了！在協和醫院急症室，給她家打電話！」她一說完，就衝出門去，眼淚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幾乎看不清階梯，奔跑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呼吸被捏住了，好像要喘不過氣來。
第一次喝酒是在莫倉廩家。她跟秦臻跑到莫倉廩家玩，午飯的時候莫倉廩的父親拿出一瓶紅酒來，也給他們倒了點。結果許晞微覺得好喝，又硬逼著莫倉廩把剩下的紅酒「偷」出來，三個人躲在莫倉廩的房間里喝了個精光，當然是許晞微喝得最多，卻一點也沒有覺得醉。才十來歲的女生，已經開始看古龍的小說，希望自己像個闖蕩江湖的女俠，能夠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豪氣衝天。那次喝醉的是秦臻，她媽沒有罵她，倒是周慧把許晞微的手掌打得紅腫，她猜就是許晞微的主意。
她抬起來搖了搖，是有點重，確定裏面放著東西，這才耐心地又繼續拆下去。
莫倉廩沒有搭話。許晞微又問了一遍：「聽到沒？」
「石榴石是你的幸運石，希望你天天開心！」秦臻伏在她的耳邊說。
「還好。」她莞爾：「難道你喜歡我？所以嫉妒了，吃醋了？」
「生日快樂!」許東年有些愧疚地看著女兒：「今天給你補過生日！我給你帶了禮物，在你的房間里！」
「行，行，行，也夾給你!」秦臻說著就往她碗里夾菜，而這時莫倉廩也夾了五花肉塞她碗里：「撐死你！」
「可笑！他一有了事你們都來質問我？」
那天只是了解分班情況，第二天才是正式報道。三個人決定去慶祝一下，為他們還能在一個班上學習三年。
她就繞在秦臻的身邊，拿她做擋箭牌。秦臻被他們兩個晃得直頭暈，笑得喘不過氣來：「晞微，別拽我，別鬧了，你們！」
課間的時候，甚至別班別的年級也會有女生來他們班教室外面想看看高一二班兩個花樣美少男。
他們的單車並排在一起，她在跟他講著某個好笑的事吧，她的側臉是生動的笑容，而他也側過身朝著她微笑，這一幕是歲月靜好的模樣。車流穿行里，那些喧囂就退了下去。
「他……」許晞微不自覺地開口。
「恩，行，我自己回家好了，你跟莫倉廩都先回去吧！」
「就你好欺負！」許晞微笑著摟住她的胳膊：「你就應該凶一點。」
許晞微一放學回家就跑到莫倉廩家裡去。推開他房間門的時候他半依在床上睡著了，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她詫異地發現，他的眼睛是淤青的，嘴角有破損，手臂上纏著紗布。電光石閃間她想起了秦臻和陳北方的談話。
「蘇胥，謝謝你！」她由衷地說。
「她真是放心我！」她自嘲地說了句，跑到餐桌上看看莫倉廩他媽給她留的晚餐，有番茄牛腩、西芹蝦仁、炒西蘭花和菠菜湯：「哇，真是豐富？你爸媽呢？」
她得謝謝他，謝謝他送一個星空給她。
「是我……她只是為了躲避我……」他顫聲地說。
「我剛喊過他了，讓我先下來。」秦臻笑著說：「聽說會有軍訓，不知道會是去哪裡？」
「我得看看你今天是不是發燒了，突然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說話。」她嘻嘻哈哈地笑：「要說認真學習，也得是你呀，可別忘了你分數比我低！」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睡著了，當她醒來的時候察覺到自己依著莫倉廩的肩膀，她沒有動，覺得那麼地安心，她側了側身看見坐在對面的陳北方，他靜靜地低垂著眼，在等待著秦臻醒來。許晞微就依著莫倉廩的肩膀，再一次輕輕地合上了眼睛。
「理科。文科都要是靠背的，背那些歷史年代真是頭疼。」
「真是倒霉！」莫倉廩裝腔作勢地說：「在一個班也好，秦臻我要挨著你坐，這樣考試的時候就不怕了！」
看到他在院子里就知道其實他也等著她們回來，許晞微的心裏笑了一下。她想起秦臻的話了，她說他一直在想要保護著她們，做著哥哥的角色。細細想來這是真的，她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總是會挺身而出，不管對方是否人多，他總是會毫無猶豫地把她護在身後。還有，每一次她要被她媽打掌心的時候，他總是會和秦臻及時地出現，有好幾次他都對她媽說要打就打他好了。一想到他的好，之前因為他發脾氣而氣鼓鼓的心情就煙消雲散了。
「你覺得蘇胥怎樣？」莫倉廩繼續問。
「倉廩說你會喜歡的，他可是攢了很久的零用錢，還把壓歲錢給取出來了！」秦臻說。
「為什麼？」她不明白地問，在她看來，秦臻應該是不會反對的。她只當蘇胥是朋友，並無其他。
後來她去水池邊洗手的時候，看到陳北方也在，他的手臂蹭出了血，正對著水籠頭沖洗。嘩啦嘩啦的水聲，他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
5
她覺得他的樣子真是好笑，像個賭氣的小孩，靠近他再推他一把，他又走遠一點。反覆幾次，他終於火大：「你到底想幹嘛？」
「她，到底怎樣了？」
「晞微……」秦臻看了一眼蘇胥，欲言又止。
「去死呀！」她罵他：「小氣鬼，禮物都不送，等你過生日我也不送！」
「我沒失眠，我做採花大盜去了！」她嘻嘻哈哈地說笑過去，然後騎上單車朝前。
「你姑姑一定安排的是最嚴厲的班主任！」許晞微對莫倉廩抱怨地說：「那個，你姑姑教幾年級呀？」
「我可沒穿褲子！」他威脅她。
「睡得跟豬似的，我都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什麼情況下都睡得著……對了，你媽打過電話來了，讓你睡醒了才回去。」
「行，那放學我們一起去。」
「我也沒說什麼呀！」蘇胥的臉漲得通紅起來，聶諾地看了眼許晞微轉身走人。
「你以為我不明白你們的意思嗎？就是想來看看我怎樣的人……結論是什麼？」
「謝謝你的評價。」他嗤笑一聲，轉過身離開。
「靠！要是她吃醋就讓她滾蛋！」許晞微扭過頭對莫倉廩說：「先警告你，你要是談女朋友了一定要讓我和秦臻過過目……當然如果這個人是秦臻就不用了！」
1
當許晞微走進餐廳的時候，怔了一下。因為在正對著門口的最裡面一桌，是陳北方、陸菁菁還有幾個陌生的男生女生。那幾個人打扮得很不像學生，染著棕色或者黃色頭髮，穿著很朋克的衣服，旁邊放著大吉他。
「媽！」莫倉廩有些狼狽地打斷他媽的話。
只是這太過短暫，當她的謊言被拆穿的時候，秦臻連同她都被他成為否定的對象。但她們還能做得更好嗎？如果時光倒流，秦臻會去赴約嗎？也許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陳北方看來，她們輕薄了他的真心。
「不用了。」
「是哦！」秦臻雀躍地說：「今年是十月十一日呢！」
「很多血，她留了好多血……我眼睜睜看著那輛車撞上她的，好可怕……」他的聲音變得很凌亂。
是自助燒烤。菜端上來的時候，秦臻開始在烤爐上細細地刷油，莫倉廩就用鑷夾在網面上放菜，他先放上香菇和五花肉，秦臻就挨著在上面刷油。許晞微托著下巴看他們兩個人配合默契。
「帶高三班！」莫倉廩回答。莫倉廩的姑姑許晞微跟秦臻也是相熟的，她們倒是希望能在她的班，可惜她不帶這個年級。
他們兩個人騎在放學的路上，就像以往的每一天樣，但好像又跟以往的每一天都不一樣。許晞微盡量地找著話題，說說笑笑，但卻又有種說不出的緊張感。她甚至不能直視他的眼睛，因為她會看到他的嘴唇，然後內心一片慌亂。昨天的事情太過突然，她簡直要被震懵掉了。一直到現在都還昏昏沉沉地不知道如何是好。她還是沒有辦法很坦然地面對他。
「對！」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他冷冷地反問。
許晞微跟她爸無奈地相視一眼。許東年進到廚房繼續切菜做飯，許晞微就坐到剛才她爸坐的位置繼續摘四季豆，摘了一會兒才看到自己把不要的部分丟進盤子里，要的卻扔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這才發現自己走了神。
「你會沒興趣？」許晞微八卦地轉過身去，壞笑著說：「是不是覺得籃球隊高手如雲，你怕丟臉呀？」
她騎著單車只是沒頭沒腦地朝醫院奔去，連紅燈也等不及直接沖了過去，有車輛嘎然剎車的聲音，但好像整個世界都只是一個空洞的默劇，她只是朝前，只是向前，她在心裏怨恨著自己，為什麼不等著秦臻一起回家呢？明知道她騎單車的技術非常地差勁卻還是由著她一個人。
很新鮮又很鬧騰的一天。
「不……」許晞微還想說什麼。
「嗤!」她又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其實是很想要和秦臻一個班吧！」
周慧掃了一眼。
秦臻立刻鬆開抬起頭來，看到是一張帥帥的臉。她怔了一下，不明白為什麼他眼中會閃現出厭惡和冷漠來。她有些慌亂地說：「謝謝。」
「臭美！」她瞪他一眼：「你輸了還是贏了？」
「那你一大早到底幹嘛去了？」
「你太偏激了。」
「她究竟怎樣了？」許晞微追問著。
她小心地撕開包裝，看到的是一個水晶球，裏面有一對憨態可掬的小熊。摁開開關，會有「獻給愛麗絲」的音樂響起，而小熊背後的風車轉動起來，水晶球里的會有雪花飛舞。
「秦臻你說是我自封還是別人選的？」莫倉廩騎著單車追上去，不服氣地用籠頭撞了一下許晞微的單車籠頭，引得許晞微的單車晃蕩了一下。
「不行！秦臻，你要跟我坐一起！莫倉廩上課老是睡覺，他打呼的聲音會吵到你的！」
「……不知道。」莫倉廩想了一下回答。
「沒有！」他壞笑起來：「如果你實在要，就給你一個吻好了！」
莫倉廩沒好氣地說：「本來想一大早就送你生日禮物的，結果周阿姨說你忘記帶作業本一大早去寫作業，一聽就是假話，就是欺騙我們的話！」
莫倉廩還點了一瓶清酒。度數只有14度。
秦臻冷笑了一下：「自以為是。」
「跟蘇胥約會去了？」
「這叫有心呀？完全就是在搞笑！」許晞微已經很費力地拆到了第六層。
「她在跟你打招呼呢！」許晞微小聲地說。
許晞微嘆了口氣，她知道其實媽是盼著爸回來的，只是一回來又要吵，又要抱怨，讓家裡的氣氛變得壓抑和沉重。
「蘇胥往你書桌里放信的時候，我跟倉廩都看到了……我想他是生氣你沒有告訴他吧！」
兩個人趕到燒烤店的時候，看到秦臻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托著腮靜靜地沉思著，即使他們兩個在玻璃窗外朝她揮手，她也沒有察覺到。
「我喜歡你！」他突然說。
一直到第十個紙箱。終於看到了禮物，她再一次大叫起來。嚇了她媽一跳。
3
「你應該會選理科班吧！」秦臻對莫倉廩說，又說：「晞微，你呢？」
莫倉廩受傷是跟陳北方有關嗎？
「是嗎？」她www.hetubook.com.com交叉著手臂，拇指和食指摩挲著下巴，色迷迷地盯著他。
許晞微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莫倉廩會是這樣想的。
「真是懶得跟豬似的，讓你熱熱再吃！」莫倉廩無奈地走過來，把菜端進廚房幫她熱。許晞微就站在廚房的門口看著他。
「從小到大，他都好像在扮演著我們哥哥的角色，我們哭的時候，他會來哄我們，我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會來幫我們出頭，我們遇到問題的時候，他總是告訴我們不要擔心……晞微，我們都太習慣了他的照顧，所以會忽略他的感受……他有時候很敏感。」秦臻靜靜地說著，她們好像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討論過莫倉廩，他們是太過熟悉了。
「他到底是誰？」莫倉廩還在追問。但她們倆誰都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了下來。許晞微的心裏有很多複雜的情緒，她有想過會再見到陳北方，但沒想過是在這樣的情景之下。他的冷淡和疏離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他認為她們都欺騙了他。他應該也是驕傲而自負的男生，所以在知道秦臻並沒有打算出現，而許晞微又用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時，他是真的生氣了。
「不是還有嗎？」秦臻無奈地笑了笑。
「你呢？莫倉廩？」她揚聲問。
她搖搖頭，臉色卻有些蒼白，努力地微笑：「沒事。」
「讓他自己包！」許晞微凌厲地掃莫倉廩一眼，他癟了癟嘴，無奈地坐下來，跟她們學著包書。
她慎重地點點頭：「你跟秦臻對我才是最重要的，他不重要？」
「才不是呢！」她大聲地說：「等他生日的時候，我還他一份禮物就好了。」
「許晞微，你聽我說。」他打斷她。
「你有什麼事？」周慧狐疑地問。
「前面盡頭左轉！」醫生剛一說完，她已經朝前跑去，她撞到了別人，連道歉也顧不得說，覺得虛弱，覺得恐慌，覺得無助。
「我沒生氣！」他說。
「秦臻你偏心，我也想吃蝦！」許晞微一把把他碟里的蝦子搶了過來。
陳北方掃視了教室一眼，然後坐到了剛才那個女生的旁邊，應該是相熟的，許晞微那麼清楚地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沒事，一點點！」秦臻立刻辯解道：「我們今天去看了分班情況，在一個班上所以很開心。」
「許晞微！」莫倉廩認真地說：「你要是再不好好學，以後我跟秦臻都考上大學，你怎麼辦？」
「莫倉廩，聽你們初中班同學說你打籃球很棒，你就加入我們籃球隊呀！」課間的時候蘇胥跑到莫倉廩的課桌前。
「你為什麼要這樣？就因為我欺騙了你？我道歉！」
「是我，陳北方！」電話里傳來的聲音讓許晞微的心裏發出一聲尖叫，但面上卻是靜靜地，她甚至平淡地問：「哦，有事嗎？」
「告訴他？難道我什麼都要告訴他呀！真是奇怪，你以前收情書也告訴他嗎？」許晞微沒好氣地說：「這個小心眼，就因為沒有告訴他，我收了封情書就發這麼大脾氣？」
「我幹嘛緊張？都跟你們在一個班十多年了，是時候要有自己的空間了。」莫倉廩聳了聳肩膀，耍酷地用手指撥了撥頭髮。
那天她讓她媽跟秦臻說有事，先走了。
「等……」他還沒有說完，許晞微已經一頭撞開門，大大咧咧地闖進去。
許晞微怔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想明白后心裏又好笑又好氣，他們三個人成天在一起，怎麼沒有人來問她和莫倉廩是什麼關係呀？難道就只誤會他們嗎？她笑了一下說：「我們從小住在一個院子里，感情很好。」
而對方卻並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從她面前經過。秦臻有些莫名其妙，轉過身的時候看到許晞微獃獃地盯著男生的背影。
好像一柄刀劃在玻璃上，發出很尖銳的聲響。
「我們習慣了三個人……」秦臻輕聲地說，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莫倉廩，又對許晞微說：「我們的生日不是都我們三個人一個過的嗎？」秦臻的理由很牽強，但許晞微也沒有再說什麼。
女生們也成為了兩個陣營，站在邊上為莫倉廩和陳北方加油。
在那以後，陳北方和莫倉廩再也沒有同場打過籃球。
「晞微……」秦臻趕緊把單車停好，去扶那些倒下去的單車，蘇胥也立刻過來幫忙碼車。而莫倉廩頭也不回地自顧自地騎著單車走了。氣得許晞微直跳腳，大罵：「莫倉廩，你是豬！」
許晞微坐到莫倉廩的書桌前，看到書桌前他們三個人的照片。是有一年在公園的時候，莫倉廩他爸拍下的。秦臻和許晞微分坐在鞦韆上，莫倉廩站在秦臻的身後推著她的鞦韆，許晞微嘟著嘴巴在生氣，她怪莫倉廩只推秦臻不推她。而莫倉廩和秦臻卻笑得一臉燦爛。
「你是故意的？」她輕聲地問。
所以蘇胥說喜歡她的時候，她的心裏是感動的。
「要是我拆開了裏面除了紙盒啥都沒有，他就死定了！」她氣咻咻地說。她媽也忍不住笑了：「這倉廩還多有心的！」
「嗤！」許晞微不屑地打斷他：「就吹吧！反正我也沒看到。」
他們在車棚碼車的時候，陳北方和陸菁菁也在停車。陸菁菁主動跟他們打了個招呼，但莫倉廩並沒有理她。
「他送的呀！」她的嘴角浮起感動的笑容，嗔怪地說：「還說沒送禮物，結果又要讓我感動一把。」
「胡說什麼呢！」秦臻沒好氣地打斷她。
「不要有負擔，我只是想要和你做好朋友……」他急急地說。
那時候的他們，只是小心謹慎，卻又魯莽地，前行，行走。
「你先去燒烤店等我們……我去找莫倉廩來……那個臭脾氣的傢伙！」許晞微對秦臻說。
在黑暗中，許晞微輕輕地按了個鈕，房間里立刻就變成一片星星的海洋，亮色的星星，浮動的月亮，微氳的光線，從那個小小的投影儀里投射出來，如夢如幻的畫面。
陳北方執拗地覺得秦臻喜歡的人是莫倉廩。所有人都感覺出了他和莫倉廩的一觸即發的敵意。莫倉廩是在軍訓結束后回到學校上課。
「晞微！」他的眼中劃過痛楚，她的心軟了一下，卻只能繼續把它當做是一個「玩笑」。
「就看你們兩個夾來夾去的，當我不存在呀！」許晞微白了他們一眼。
正說著，莫倉廩已經一把拽住許晞微的手臂，許晞微下意識地拉扯了一下秦臻，秦臻朝前踉蹌了一下。正要摔下去的時候，她被一個手臂微微地扶住了。
「是不是很驚喜？」
許晞微的心裏嘆了口氣。
在巷口的時候，遇到閔筱凡。
剛才在想些什麼呢？腦子裡都是莫倉廩說喜歡的情景。她是太過遲鈍了，所以直到他說出來才明白。如果經過昨天，她還能假裝那只是個意外，但今天他明明白白地說了出出來，她就不得不想一下該如何和莫倉廩相處了。她不希望失去這個朋友，因為一想到她的生活里沒有莫倉廩，她會變得茫然無措起來。
「我？」許晞微想了一下，她平日里只過陰曆的生日，而陰曆每年都在變，她自己總是記不住，不過她根本不擔心，因為秦臻和莫倉廩會替她記得。
「沒關係。」秦臻笑了笑，但眼神有些躲閃。
她把蘇胥給她的信遞給秦臻。她接過去看過，然後轉過頭問她：「你喜歡他？」
許晞微看著他的背影，充滿了無力的感覺。那個時候她不明白為什麼陳北方會這樣難以釋懷，她以為他只是自尊只是驕傲，但後來她在聽過他的故事後，終於明白為什麼那個時候的陳北方會這樣尖銳了，他只是用這樣的方式在保護著自己。那個時候的他，心裏充滿了挫敗的感覺，他覺得秦臻不喜歡他，她是他的初戀，是他第一次想要靠近的女生，那麼認真而真誠，卻又那麼迅速地衰敗了下去。
她幾乎是逃回家的，周慧在廚房裡忙著晚餐，許東年已經換了便裝在餐桌上摘著一兜四季豆。
「這個……你一來就可以看到呀，又不用我說。」
「想要什麼生日禮物？」莫倉廩問。
「果然是別不把『臨時』的官不當官！」許晞微不無諷刺地說。
「以後不准她騎單車了。」她輕聲地說。
秦臻也連聲地喊：「莫倉廩！」但他就像沒有聽到一樣。
「倉廩的姑姑在四中，他拜託她去跟分班的老師說讓你們在一個班上……這傻小子跟他姑姑撒嬌的樣子……」
在莫倉廩一個上籃投球的時候，陳北方抬手蓋帽，兩個人重重地撞在一起，然後在一片驚呼聲里摔倒在地。
許晞微剛騎到院子的時候，看到莫倉廩並沒有回家。他抱著手臂百無聊賴地看著兜兜他們玩著跳方磚的遊戲。小時候他們也玩過這樣的遊戲，用粉筆在地上畫出一個房子的模樣，分成很多個空格，剪刀石頭布，看誰先跳到終點，誰就贏了。許晞微跟莫倉廩比剪刀石頭布的時候，總是會耍賴，出慢一拍然後手勢變掉，或者跳格子的時候乘他不注意多跳一兩格，為此她跟莫倉廩吵過很多次，但最後都是她耍賴成功。
「他們……」陸菁菁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死心地問。
回家到樓下的時候，秦臻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來，是一條石榴石的手鏈，顆顆殷紅色的小石子飽滿瑩潤，還有紅色細繩編的流蘇，漂亮得讓許晞微驚呼。她當即就戴在手上，大力地抱住秦臻，感動地說：「謝謝！」
「你自己不知道包？」許晞微把他的書丟還給他：「這麼多書，你想累死秦臻？」
她走到教室樓下的時候，仰頭看到二樓的欄杆著伏著一個人。晨曦里，朝她大力地揮了揮手，然後把手圈在唇邊大聲地說：「許晞微，生日快樂！許晞微，生日快樂！」他的聲音在空曠里響來開，她的心，暖了一下。她想原來她也不過是虛榮的女孩，也希望有一個男生能夠視她為珍寶。
「真的？」他的聲音突然愉快起來。
他們在走廊的轉角處遇到，他的臉上漾著很溫暖的笑容，遞過來一個包裝得漂亮的盒子，用絲帶打著蝴蝶結。
許晞微第一個衝上場，她跑到莫倉廩身邊，急急地問：「你沒事吧！」這才看到莫倉廩的膝蓋上蹭出了一些血。
許晞微遲疑地從荷包里掏出紙巾遞過去一張，但，他頭也沒有抬地從她面前冷冷地走過，那一刻，有風撲面而來。她手裡的紙巾就那樣緩緩地落在地上，那麼明亮的陽光，刺疼了她的眼睛，她幾乎要哭了出來。
「是選文班還是理科班。」莫倉廩夾了一枚烤好的香菇放到秦臻的蘸碟里，讓她先吃。
「嗤！」許晞微白他一眼：「居心叵測！」
「就是那天回家以後，接到個電話說有個快遞在巷口讓我出去拿。我就出去了，結果有人叢背後突襲過來，也看不太清……反正就是噼里啪啦打了一通。」
「剛才秦臻不是說了不用了嗎？」莫倉廩開口，冷冷地說。這讓陸菁菁的臉上有些掛不住。
「你喜歡我！」
「就我！」
陳北方獃獃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白色的襯衣上有嫣紅的血色，他抬起頭注視著她的時候，是那麼沮喪，那麼迷茫的眼神，眼裡噙滿了淚水。
「你為什麼要道歉？跟你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我被人戲弄了一把而已，我像個傻瓜一樣地在那裡等，結果她沒有來，你來了，告訴我她病了，害得我擔心了一整天……我很蠢，是不是？」
拉開房門出去的時候，看到莫倉廩正抱著胳膊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握著遙控器，見她走出來懶懶地說了句：「去吃飯。」
「他怎麼還沒下來！」許晞微看到秦臻的時候，有些抱怨地說。九月的天氣還帶著些夏日的熱度，秦臻穿著紅色格子的襯衣，一條卡其色的百褶裙，圓頭小皮鞋和過膝的長襪，顯得很清純可愛。
許晞微有些詫異地望著她。
「讓我跟秦臻過目，你的女朋友！」許晞微大聲地說。
莫倉廩就像沒有聽到一樣，自顧自地朝前走了。
她噼里啪啦地拍著門，揚聲地喊著：「莫倉廩，莫倉廩！」
「煩人！」他一把推開湊過來的她，那麼近的距離，他幾乎感覺到她的呼吸噴在臉上，像一隻毛毛蟲在爬行般，痒痒的。
「你的禮物……」她還沒有說完突然收了聲，咽了咽口水。剛才莫倉廩正在洗澡聽到許晞微的敲門聲只好裹著浴巾出來，原本想讓她等一下，沒想到還來不及阻止她已經自顧自地就闖了進來許晞微就盯著他愣了下，其實夏天裡游泳她也見過他不|穿上衣的樣子，只和圖書是突然覺得面前的莫倉廩有些不一樣，說不清的感覺。
有醫生從急救室里出來。他們不約而同的迎了上去：「她怎樣了？」
「上次……」
「剛才讓秦臻和我們坐一桌，她不願意，說跟你們約了，你生日。」陸菁菁解釋地說：「你們三個人感情真要好……你們要跟我們坐一桌嗎？我們也幫晞微慶祝一下。」
「你爸媽又不在家呀!」她在浴室的門口說，裏面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她的心竟然莫名砰跳了幾下。
許晞微的手不自禁地捏住剎車，單車嘎然停下，她差點摔了下來。好不容易狼狽地扶好車，站穩，擺擺手：「你別開玩笑了！」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時間，我會跟他們說一下。」她遲疑一下回答。
她朝她笑了一下，點點頭。
三個人找到高一 二班教室的時候，發現教室里已經來了很多人。嘰嘰喳喳的聲音中夾著很多興奮的氣息。他們進到教室的時候，有人此起彼伏地跟他們打招呼，是相熟的初中班上的同學。
「重色輕友！」他咬牙切齒地罵。
看到他與別人談笑的樣子，看到他踢腿或者跑步的姿勢，看到他站在籃球架下一個三步投籃的動作，看著他和陸菁菁推著單車并行的樣子……她的世界突然變得很空洞，又突然變得很擁擠，只有他，只是他。
他們去了他們最愛的一家韓羅苑點韓式燒烤店，這裏的五花肉是許晞微的最愛。秦臻喜歡吃這裏的烤金針菇和香菇。而莫倉廩喜歡吃烤蝦。他們點了一個大套餐，套餐里有三個人都喜歡吃的東西。
她從書包里拿出他寫的情書，揚了揚：「我許晞微十六歲以來第一次收到情書呀，真是可喜可賀，我媽該放心了，看來我不是嫁不出去……」
秦臻也笑了：「真是惹不起你。」
那一夜，許晞微沒有回家，她堅持要在醫院里等著秦臻醒來。陳北方也沒有走，莫倉廩也沒有走，到半夜的時候，莫倉廩下去買了些熱飲和熟食上來，他遞給許晞微也遞給陳北方。
「閔阿姨好！」秦臻和許晞微乖巧地打著招呼。
莫倉廩迅速地掃了一眼秦臻，見她並沒有注意他們在說什麼，就一掌拍在許晞微的頭上：「少胡說八道！」
「怎麼沒告訴我？」她問。
今天是秦臻要去老師那裡學小提琴的日子，以前每次她去學琴的時候，許晞微和莫倉廩就會在附近的涼亭里寫著作業等她下課。但今天一想到要和莫倉廩單獨相處，許晞微就有些猶豫。她想了想說：「秦臻，我今天不等你了，我爸今天出車回來，我想早點回家。」
秦臻走過去的時候，正遇到陳北方轉身，他們並沒有說話，擦肩而過的時候就好像夏日里的那一封信從來沒有送出，也從來沒有收到。
「如果不是，你可以跟……秦臻解釋。」她別轉面孔，在他的注視里，她的聲音很不自信。
「你好，這裡有人嗎？」許晞微正跟旁邊的初中同學聊得火熱，聽到身後一個甜甜的聲音，扭過頭去看。
全心全意地喜歡時，也全心全意地恨著。
「你們才知道？」 閔筱凡詫異地問。
「媽！」許晞微忍不住說：「爸今天才回來。」
「莫倉廩，你呢？緊張不？」許晞微笑嘻嘻地問。
她不想讓已有的問題變得更加複雜起來。陳北方喜歡秦臻，莫倉廩也喜歡秦臻，而她不清楚秦臻的態度，有時候覺得她喜歡陳北方，有時候又覺得她喜歡的人是莫倉廩。她好幾次都想直截了當地問秦臻，卻又在最後的時候收了聲。她害怕知道答案。她更擔心的是，如果秦臻知道她喜歡的人是陳北方，她會怎麼做呢？她相信秦臻一定會成全她的，她從小就是那樣讓著她，她也還是個孩子，甚至比許晞微還小了三個月，但卻一直那麼謙讓著許晞微。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秦臻冷冷站起來朝前離開，並不再看他一眼。
她偏著頭想了一下說：「當然還是得讓你跟秦臻過目呀！你們不同意，我就不嫁了！」
「謝謝！」許晞微由衷對莫倉廩說。她已經決定把昨天的事忘掉，她不想要讓自己表現得很計較的樣子。
「哦。許睿他們說今天晚上聚一下。」陳北方說。
她走過去，坐過去，蹲到他的面前，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她不會有事！她一定，一定不會有事。」
「哪天？」
在過一個紅燈路口的時候，她們停了下來。許晞微看到秦臻的目光落在了某一處，她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陳北方和陸菁菁。
「他給你準備了禮物的……本來想一大早就給你，結果你卻先走了。」秦臻輕聲地說。
秦臻被護士推出來送進觀察室的時候，她毫無知覺。所有人都圍在她的身邊，她的臉上罩著氧氣罩，面色毫無血色，緊閉著雙眼，有血漿袋和液體袋掛在上面，一滴一滴地流進她的身體里。
「我那是故意考差的。」他說。
「……忘記帶作業本回家，早點去學校寫作業。」她心裏嘆了口氣，看來有些謊是被大人逼著撒的，她不能告訴她真的理由，只能胡編亂造一個了。
「哎呀，不是告訴你不要多想……不要放心上啦！」她知道他還要提昨天的事，知道躲不過去了，只好先說了出來。
「這個壞脾氣！」許晞微罵了一句，跟秦臻追了上去。
「晞微！」他在身後喊她的名字，而她頭也不回的，只是倉促地逃離。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昨天已經夠讓她覺得突然了，但今天卻更讓她感覺到更加突兀。她從來沒有想過莫倉廩對她懷著這樣的感情，他們太熟悉了，對方的一點一點都那麼清楚的知道，他們之間不曾有過秘密，但又是什麼時候起，他們各有了各的心事呢？
莫倉廩掃了一眼她，沒有說話。
「我才沒那麼好心，幫你包書，是秦臻包的……你還說不讓她幫我包，結果自己留給她包！」
「是你找的人嗎？」她在他的身後問。
「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在知道你不是一個善良單純的女孩時，我就已經不再繼續犯錯。」
周慧走過去把燈摁滅。
「你們關係一直這麼要好，真是難得！」閔筱凡溫言地說：「我買了些提子，你們快回去吃吧!」
她心煩意亂，不知道該怎樣去面對莫倉廩。他們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也會有很多親昵的動作，會牽手會擁抱，甚至會睡在一張床上，那也不過是幾歲時的事，再大了的親昵也就是打打鬧鬧，但現在，好像不一樣了，這樣的親昵，這樣……關乎愛情的動作……親吻應該是戀人之間的事。可他卻對她做了。
「三號，會有很多同學來……希望你跟秦臻還有莫倉廩也來。」
「媽！別說了！」許晞微勸和地說：「我肚子都餓了，飯什麼時候好呀！」
「去接電話呀！」爸在廚房裡揚聲說。
「也算是吧，每天被一群女生圍著也很累。」他不以為然地說。
「知道什麼？」許晞微問。
「跟他有什麼關係？煩人！」莫倉廩大力推開桌子，椅子在地上拖出一個很長的聲響，他自顧自地站起來走出教室。在跟陳北方在狹窄的過道上相遇的時候，兩個人誰也沒有讓誰，肩膀碰撞在一起狠狠地擦肩而過。
一直到拉開門，關門，進電梯，下樓，回房間，合上門，她都猶如夢遊一般。緩緩地順著門背滑下去，抱著膝蓋的時候才察覺到了自己渾身都在發抖。她的手撫過嘴唇的時候，剛才的一幕像是放電影一樣的回放了過來，她回頭，他伏下身來，他們差點撞上，然後，然後他的唇就覆了下來。她的大腦混亂地猶如一堆雜草，都是橫七豎八的念頭，他為什麼會吻她？這是她的初吻呀！她也恨透了剛才自以為瀟洒的表現，她竟然讓他不要想太多，其實想太多的人是她呀！
她坐到他的身邊，想要把書挪走的時候，莫倉廩醒轉了過來。
「晞微！你就知道欺負倉廩！也就是倉廩讓著你！」聽上去是在呵斥許晞微，但卻一點責怪的語氣都沒有。倒是笑得很歡喜的樣子。
「再怎麼說也是校草！」
「今天說好跟女兒補過生日的，我不跟你吵。」許東年好言地說。
許晞微跟秦臻轉過頭逼視他，許晞微沖他揮拳頭：「早知道結果卻不告訴我們，你找死呀！」
他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得一臉燦爛：「剛才是不是很帥？我還贏了他一個球。」許晞微楞他一眼。
第一堂體育課時，男生們聚在一起玩著籃球。籃球打到後面的時候幾乎成了莫倉廩和陳北方兩個人的比賽，他們只攔守對方，陳北方在控球的時候也不傳球，好像跟莫倉廩較勁似的左突右圍地強硬著要上籃投球。兩個人都有些身體碰撞，火藥味極濃。
她責備地看看莫倉廩：「怎麼能讓她們喝酒？」
「陳北方。」她喃喃地不知道說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許晞微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站在他們面前的莫倉廩。他的眼神充滿了疼痛和怔然，他就那樣獃獃地望著他們，而許晞微卻無法把自己的手抽出來，那一刻，她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亂糟糟的。
「不，不是喜歡，是覺得感激吧……秦臻，你經常收到情書，但這是我第一次，你也知道這是第一次有男生寫情書給我。」她輕聲地說。
「越遠越好，我才不想每天都對著我媽的臉！」她悻悻然地說。
「你看到倉廩送你的禮物了？」秦臻騎在最裡面，笑著問。
騎著單車放學的路上，許晞微就把陸菁菁的邀請說了。
「那是騙我媽的！」
「是因為陳北方？」蘇胥脫口而出：「你們到底有什麼過節呀？」
「你剛才接棒的時候應該轉身看一下呀！」臨時體育委員蘇胥抱怨著對秦臻說：「都是因為你才輸掉的。」
「難道不是你？」
「對了！秦臻還等著我們呢！」許晞微猛然想起來。拽著莫倉廩的胳膊就走：「趕緊，她都等急了！」
「你喜歡的人是他？」
「今天我生日哦！平生唯一的十六歲生日！」她有些委屈地說。
剛一說完，許晞微已經朝前面跑去，莫倉廩在後面追：「媽，你告訴她幹嘛呀，告訴她了我就吃不到了！」又衝著前面的許晞微喊：「你是豬呀，現在都還吃得下！」
「你怎麼來了？」莫倉廩睡眼惺忪地說。
許晞微扶著莫倉廩站起來，有些埋怨地說：「幹嘛那麼拚命？」
許晞微找到教室倒數兩排的空桌位，跟秦臻坐在了一起。莫倉廩坐在她們後面的一排。許晞微掃了一眼教室，陳北方還沒有來，她的心微微地有些緊張。
他們喊著她的名字，明知道現在的她不會醒來。
有一次拉練是跟別班的四人接力賽，秦臻和陳北方被教官選出來分在一個組。陳北方二棒，秦臻是三棒。在陳北方二棒的時候已經超在了前面，周圍的吶喊聲和加油聲此起彼伏，氣氛達到了一個高潮。只是在秦臻和陳北方交接棒的時候突然出現了一個失誤，交接棒掉了下去。在一片的遺憾聲里，秦臻不得不停下轉身去拾撿交接棒。只是這一場比賽，因為秦臻的失誤而輸掉了。
從兩個人的聊天里，許晞微知道他們是初中同學，關係還挺要好。
「嗤，現在就想要嫁了？就蘇胥？」莫倉廩鄙視地說。
起先是靜止的，是綿軟的，是溫潤的，就像荷花葉上一滴露珠，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滑落了下去。許晞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那麼清楚地看到莫倉廩的眼睛，睫毛抖動的動作，然後轟然的一聲巨響在心裏炸開來，她大力地推開莫倉廩了，他踉蹌了一下沒有站穩重重地坐到了地板上，臉上是錯愕，是驚嚇，是連他都不明白的難以置信。
秦臻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陳北方的背影，轉過身對許晞微說：「馬馬虎虎啦。」
「解釋什麼？」
「你知道他們為什麼找你打架嗎？」許晞微想了想，問。
「那是最好，順便告訴你，不要試圖對莫倉廩怎樣……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告訴什麼？」
被拍了一掌的許晞微才不會善罷甘休，她惱怒地朝莫倉廩踢了一腳過去，然後迅速地跑開，繞到秦臻的身後，看莫倉廩吃疼地皺起眉，還挑釁地說：「我就胡說八道！我偏胡說八道……秦臻……我告訴你一件事哦……」她故意拖長聲音，看著莫倉廩急惱地追上來想要阻止她。
許晞微抬眼看了一下陳北方，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冷冷地站起來也不顧比賽是否結束自顧和-圖-書自地走掉。
秦臻有心事。她在看到她靜靜坐在石階上的時候，已經知道了。但這樣的心事是因為誰呢？陳北方嗎？許晞微第一次覺得，她好像根本不了解秦臻，一點也不。但她保護莫倉廩的樣子是那樣執著，她的語氣是那麼堅定。她喜歡……莫倉廩？是，還是不是呢？
「你以為你能迷倒一大片呀！臭美！」許晞微打趣他。
「恩。」她含糊不清地說。抬頭看了莫倉廩一眼，他今天有些沉默。
那一整天莫倉廩在後面特別安靜，沒有踢她的椅子也沒有用圓珠筆捅她的肩膀。課間的時候她轉過身莫倉廩說話，他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這讓許晞微有些生氣。
「你喜歡的烤蝦！」秦臻把烤好的蝦子遞到莫倉廩的碟里。
也許有的疼痛是要在最初的震驚后才能慢慢地深刻起來，關於陳北方和陸菁菁的事就像一枚小刀，輕輕地刮著許晞微的心臟。然後，一點一點地疼了起來。
她的心裏懷著對陳北方隱忍而壓抑的暗戀，即使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女朋友，她卻還是無法收回自己的感情。有時候她甚至想，這樣也好，每天都能看到他，每天都能跟他坐在一個教室里，站在同一個操場上，就已經夠了。她只是暗暗地觀察著他所有的細節，寫作業時的認真，回答問題時的篤定，開班會時的擲地有聲，打籃球時的帥氣瀟洒，還有他跟別人交談時的溫暖笑容。
「上高中了你可不能再稀里糊塗的了，要認真學習……」
「不去。」秦臻直接地拒絕。
「不用了，湊合吃唄！」
許晞微和秦臻都有些沉默。
許晞微也笑了：「真的？太好了!」她抬起眼在人群中看向莫倉廩的時候，看到他的嘴角也揚著笑容，她知道，他們三個都在一起。
「爸！」她歡喜地奔過去，摟住他爸的脖子。他跟的車次每次出去都要三四天的時間，回家休息一天，又要出車一趟，在火車上的時間比他在家的時間都還要多，每次他回家都是許晞微開心的日子。
許晞微跳到莫倉廩的面前，才不管她媽在不在，抬起腳還是踢到了他，像是賺了很大便宜一樣地笑：「看你往哪裡跑！」
「明明就有。」她氣咻咻地說。
「晞微……」秦臻忍不住打斷她：「你不覺得嗎？倉廩一直都在想要保護著我們？希望我們不要受到傷害？」
他們走到學校的公告欄前時，也都看見了陳北方。他就站在九月的陽光里，白色的襯衣藍色的牛仔褲，那麼挺拔的背影，即使在一堆的人里也顯得那麼清楚明晰。公告欄的旁邊有是一株三角梅，桃紅色的花朵附著在厚重的綠葉間，每一朵花瓣上都停留著耀眼的光芒，空氣中有淡淡的清香，許晞微的心，靜謐地厲害。
「你幹嘛這麼安靜？」秦臻突然轉過身問。
「是什麼？」她媽也跟進來。
「莫倉廩！你發什麼神經！」許晞微氣極。
許晞微歡喜地衝到卧室里，看到她爸給她買的是一件橘黃色的外套，她立刻換上身，試試了，然後沮喪地走出房間：「爸，太小了。」
醫院里永遠都有種消毒水的味道，有很長的走廊，還有很明亮的燈光。
「同學們安靜一下。」老師進來了，是個四十來歲的婦女，戴眼鏡，穿著小套裙，顯得身體有些臃腫。她自我介紹一番，又說了些開校的準備，軍訓的安排。發書領軍訓的迷彩服，挨個挨個的點名，自我介紹。
「秦臻，她出車禍了……我只有你家的電話，你告訴她父母一聲，在協和醫院，急症室。」他有些急切地說。
她甚至連身邊的朋友也沒有注意到。沒有注意到秦臻落寞地坐在石階上發獃，沒有注意到莫倉廩受傷了，他們是她從小一起玩大的朋友，可在遇到陳北方以後，她卻把他們統統地忽略了。
「打開來看看，喜歡嗎？」
許晞微失聲地「啊」一聲。
「昨天……」莫倉廩好不容易等她不再講話，遲疑地說。
他的聲音就放軟了下來：「不是有人給你過了嗎？」
「放學后我們給你慶祝生日吧！」秦臻抬手抱抱她：「生日快樂！」
「你到底在生什麼氣？」她惱怒地問他。
她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別想太多了，人家老外表達友好的方式還不是貼面吻。」又沖他揮揮拳頭，說：「不許告訴秦臻！」等不及莫倉廩再說什麼，她故作瀟洒，毫不在意地轉身朝外走去，甚至還頭也不回地對他擺擺手：「晚安！」
許晞微給他們的杯子里倒上，給秦臻倒的時候只倒了半杯。秦臻喝酒很容易醉，倒是許晞微發現自己的酒量是很有潛力的，她跟莫倉廩喝，就算是他倒下了，她也不會醉。據說她滿月的時候開葷，父親就是用筷子蘸了酒給她，結果她吃得香香的，並沒有覺得辣。
「你的眼睛怎麼也腫的？」秦臻打趣地說：「你也失眠？」
「果然什麼？」
秦臻好像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有幾次當許晞微走進教室的時候，看到陳北方在秦臻的背後默默地注視著她，他的眼神里有疼痛，有憂傷，有很多複雜的情緒。許晞微的心裏滴滴答答地充滿了無望的氣息。
整個夜裡，她都失眠了，投影儀的星空那麼美，那麼夢幻，而她卻在這樣的星空里讓自己輾轉反側。在第二天的時候，她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她就當昨天的那個吻是朋友之間的，她不想要失去莫倉廩這個朋友，所以不能讓這個吻成為他的一種負擔。他們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會像以前那樣的要好，那樣心無芥蒂。是的。
三個人笑鬧一番，吃得飽飽的，就回家了。
陳北方在秦臻離開后，獃獃地站了許久，然後抬起手，憤然地朝牆上狠狠地砸了下去。許晞微緩緩地後退，她的腦海中有個碩大的問號，跟莫倉廩有什麼關係？他對他究竟怎樣了呢？
「行。」她停頓了一下，又問：「秦臻和莫倉廩……他們，他們是什麼關係？」
閔筱凡沖她們笑笑：「又在外面玩呢，才回來。」又湊到三個人中間嗅了嗅，三個人躲閃了一下，卻已經被聞到了淡淡的酒味。
陳北方也看到了她，卻假裝沒有看見樣別過面孔去。她下意識地扯了下莫倉廩的胳膊，察覺到他沒有反應，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他也正看著那一桌。
「是你自封的吧！如果你是校草，我是就舉世無雙美少女！」許晞微騎上單車朝前，頭也不回地說。
她抬頭看了看時間，哇啦哇啦大叫一聲：「都九點了，你怎麼不叫醒我？」
她扭過頭故意只對著秦臻說：「再見！」理都沒理莫倉廩就咚咚咚地跑回家了。在上樓的時候回過頭看了一眼，看到秦臻和莫倉廩的背影，在那麼皎潔的月色下他們的背影溫暖而妥帖，她的心，那麼輕緩地拉出幸福而滿足的情愫來。
而年少的他們，真的做不到用一顆成熟而冷靜的心態來面對欺騙和傷害。只能這樣，用冷漠用尖銳去抵禦，他們都害怕受到傷害，所以才會去傷害別人。以為這樣，就真的保全了自己？但原來，他們都是傻傻的小孩。
許晞微風風火火地說：「媽，我晚上回來收禮物，你要是沒準備就封個大紅包給我吧！」
「喂？」她試探性地問了句。
許晞微撲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她朝他的胸口打過去一拳：「莫倉廩，你別再開玩笑了！」
是在國慶開校后，從同學那裡聽來了一個消息……在陸菁菁的生日會後，陳北方和她交往了。
「那你為什麼來？」
為什麼？因為喜歡她？不，怎麼會，要喜歡也應該是秦臻。而他也被嚇到了，是的，他錯愕的反應也是因為那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是，意亂情迷。她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這樣的詞語來形容。
「恩！」他在裏面應著。
「就你？」他笑起來。
第二天許晞微在窗口的時候，看到莫倉廩已經先到院子里了，他坐在單車上，抬頭望的時候，她下意識地躲到了一邊。然後慢悠悠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飯。直到她看到秦臻也下來了，這才背著書包下樓去。
「晞微，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可愛，會有很多男生男生喜歡你……可以不讓蘇胥來嗎？」秦臻猶豫著說，把信摺疊起來還給許晞微。
許晞微笑起來，又用手肘推推他：「有一點喜歡吧，畢竟是第一次有男生說喜歡我呀！我也沒有瞞著你們呀，你們一問我就說……你想這種事我怎麼好意思告訴你呀！告訴秦臻還差不多！」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坐著，他轉過身來朝她笑，她也笑了。她突然覺得十六歲的生日其實也很美好，因為這個世界上終於有一個男生是真心喜歡她的。
「呸呸呸！」她噁心地大叫起來：「你自己還是留著好了！」
「昨天晚上我開了整夜的投影儀。」許晞微岔開話題：「好喜歡呀，一定很貴吧！」
「你們吵架了？」她問。
「莫倉廩，生日禮物！」放學的時候，三個人一起去車棚取單車，她笑嘻嘻地問他。
「謝什麼？」
許晞微轉身朝樓下跑去。周慧沒有阻止，她知道她是去找莫倉廩了。
而這時，連莫倉廩也注意到許晞微詫異的樣子。
許晞微沒有再說話，別過面孔的時候正看到陳北方和女生微笑著交談，很妥帖的樣子。
「醫生還在急救，你快來！」他的聲音裡帶著哭腔。許晞微手裡的電話就緩緩地落了下去，她扶著桌子，讓自己不摔下去。
秦臻好像並不在意陳北方的冷漠，他們就是分在一組做訓練的時候也不說話。他們本質上都是相同的，驕傲而自尊。
許晞微站在一派的星海里，傻傻地抬起手來，握住了一個，又一個。那種快樂從心底深處透出來，是感動的，是喜悅的，是美不勝收的。周慧也被這幅畫面吸引住了，嘖嘖地說：「這孩子真是有心。」
「是又驚……又喜！」她故意用誇張地語氣說，轉過身看看莫倉廩，他一臉的不自在，兩個人的眼神碰撞到一起的時候，迅速地避開。
「第三肋骨斷裂扎進肺部，現在還需要觀察……她會沒事的。」醫生寬慰地說。許晞微踉蹌了一步，眼淚又淌了下來。
綠燈亮的時候，她們都刻意放慢了速度，跟陳北方和陸菁菁之間的距離更遠一些。
「陳北方。」許晞微並不看著莫倉廩，只是對著秦臻一字一字地說：「他就是陳北方。」
原來喜歡一個人並難，難的是去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就好像你永遠只能站在一個角落裡，那麼黯然地看著面前華麗的舞台。你知道你永遠不能成為主角，所以只能一再地隱忍自己的內心。每天早上，許晞微對著鏡子梳頭的時候，都要默默地整理自己的心情，她只允許自己把陳北方放在心裡，不會允許自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
「憑什麼說我故意？」他冷漠地回答。
正說著的時候，蘇胥也過來取單車，看到許晞微的時候，沖她笑了一下。
而在許晞微生日的頭一天，她竟然收到了一封情書，寫信的人意外的是蘇胥。他說他喜歡她，覺得她漂亮、單純而可愛。
「在哪裡？」
「鈴……」電話鈴突然地響起來，讓許晞微嚇了一跳。
「晞微……」莫倉廩喃喃地。
開校的第一天，他們早早的到了學校。今天就會知道分班的情況，許晞微和秦臻都有些緊張，她們很想要分在一個班上。
「喂，喂！」陳北方的聲音把她從空白里拉了回來。
「我要送的呀，是你不要！」他繼續戲弄她。
她鬆開她媽，蹦跳著回到房間，打開包裝。
「跟她又不熟！」他又說：「許晞微，你也要過生日了哦。」
秦臻的父母這時也趕了過來，許晞微和莫倉廩的父母也來了。三家大人跟醫生去了辦公室，詳細具體地了解情況。
「蘇胥？」她故意誇張地說：「真是太感動了，他竟然知道我的生日，還送我很漂亮的禮物！」
「謝謝。」她輕聲地說，接過來的時候有些遲疑地說：「可是……」
「陳北方是誰？」莫倉廩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
「聽到什麼？」莫倉廩問。
「我們跟你們不熟。」莫倉廩隨即說。陸菁菁默默地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有你在就好了。」秦臻笑。
「他肯定是生理周期！」許晞微憤憤然地說：「誰也沒惹他，今天還是我生日呢！」
「也許我們會是同班同學，不過我希望……最好不是。」他冷冷地說完這句，轉身大步離開。他的態度跟那天判若兩https://m.hetubook.com.com人。
「晞微！晞微！」秦臻已經歡喜地衝到她面前，抱著她大聲地說：「我們分在一個班上了！真好！我們又在一起了。」
「真美。」她的手輕輕地撫上去，抬眼的時候對著蘇胥綻放一個笑容。他在她的笑容里失了神。其實她從未曾注意過他，他是個很普通的男生，單眼皮，小虎牙，笑的時候嘴角會有梨渦，性格平平。她那麼清楚地知道，她對他除了感激，別無其他。
「這樣對摺，留一些邊子往裡面摺疊……對，就是這樣，角的地方摁一下才方正……」秦臻很耐心地教著莫倉廩。
「恩。」他點頭：「她不會有事，晞微，你也不能有事。」
「是真的，我真的喜歡你！」他把單車停到一邊，走過來扶住她的籠頭。她拚命地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從裏面找齣戲謔找出搞笑的痕迹。
「你以後乾脆還是別騎車了！」許晞微說：「就讓莫倉廩載你好了！」
「到底怎麼回事？」
「禮物呢？」許晞微攤開手問莫倉廩。
「我可沒當你是男生！」她挑了挑眉，湊到他面前：「哈哈，是害羞了吧！」
再醒來的時候，房間暗暗的，沒有燈光，窗帘也合上了，有幾秒鐘的停頓后她明白這是莫倉廩的房間。她起身過去摁開燈，看到書桌上已經壘起一疊包得整整齊齊的書。走過去翻了翻，在書本上看到了寫著「高一二班 許晞微」的字跡，一看就是莫倉廩寫上去的，她笑了一下，心裏想，其實莫倉廩有時候還是挺好的。
「都跟你說了不要你這個生日禮物了，你幹嘛還要送！」許晞微皺著眉頭，故作輕鬆地說：「就當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吧！」
「小了？」許東年驚訝地問，然後走過來看看：「原來你都長這麼高了，袖子短這麼長一截。」
2
「想要歐洲十日游，最好還有像韓庚那麼帥的男生做伴遊……」
「沒……」她訕訕地笑了笑：「秦臻，你要不要跟陳北方解釋一下？」
而關於莫倉廩和陳北方的不合竟然衍生出好多個版本。版本1是他們是在爭奪誰是新一年的校草。版本2莫倉廩和陳北方同時喜歡一個女生，他們是情敵。這個版本在許晞微看來還算靠譜。版本3莫倉廩和陳北方很早就認識，他們是一對已經分手的同志。許晞微聽來這個版本的時候笑得幾乎要抽筋，她想要是讓莫倉廩知道他一定氣得吐血。她不得不佩服其他人的想象力和傳播速度。
秦臻看他們追著去搶吃的，也不自禁地笑起來。
許晞微怔了一下。剛才她並沒有去看公告欄，但她沒想到的是，秦臻竟然已經在注意陳北方了。
「你沒敵手，上次跟二胖劉強他們打架，你可是被群毆的對象，要不是我拿個磚頭出現你就死定了！」她大大咧咧想要掀開他的被子，看看他身上還有哪裡受傷，莫倉廩大叫一聲，緊張兮兮地一把把被子抓回來蓋上。
一路上，許晞微都在罵倉廩。秦臻說讓她先去燒烤店，她回家去找莫倉廩。許晞微說不用了，他在今天還發脾氣，完全就是不想給她過生日。她憤憤地說了他一大堆，末了，問秦臻：「是不是？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陽光那麼安好，也許是喝過酒的緣故，她的心微微地有些醉，所以腦海中浮現出了陳北方的臉。
許晞微掃了一眼莫倉廩，他的眼睛也腫腫的，沒睡好的樣子。
她相信，秦臻一定會聽到他們心裏對她說的話，醒來，最親最好的朋友，請一定一定要醒來。
「回來！回來幹嘛？這裡是旅館，回來住一夜又走！我不上班不工作嗎？我上了班還要回來做飯收拾照顧老的照顧小的！你倒是輕鬆！」周慧憤懣地說。
「財迷！」被她拽著的莫倉廩笑著說。
他懶懶地回答了一句：「沒準備。」
「他對你也很重要？」他鄙夷地說。
他已經把她屏蔽在了他的世界之外，當那些冷漠如利器一樣扎在心裏的時候，她總是會不斷地微笑，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麼，這沒有什麼，這真的沒有什麼。是嗎？
「嗤！別為自己找借口了。」她壞笑著說：「笨就笨唄，反正你媽也不打你掌心！」
「那你呢？上課的時候就吃零食看漫畫打瞌睡……」
「嗤！」他大聲地抗議：「我還不是怕你飢不擇食，是個人就撲上去！」
後來坐在莫倉廩身邊的是他們的初中同學，劉淵。
「剛才，有什麼事嗎？」莫倉廩有些小心翼翼地問秦臻。
「我也說不一定。」莫倉廩加了一句。
是在開校的第一天起她就在記日記，滿紙的都是關於陳北方。雖然開校幾天來他從未主動跟她講過話，但她覺得那是因為他還在生她的氣，只要氣消了，就會好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不是那樣溫暖嗎？他的笑容，他揚著電影票朝她走來的情景，他在昏沉的光線里靜靜看電影的樣子，還有他低垂著眼記她電話號碼的一幕……都是那樣美好而寧靜。濕過的街，那麼乾淨氤氳的空氣，她看著他的背影在街角緩緩地消失，那一刻她甚至狠狠起掐了自己一把，才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
「快走啦！」她眨著眼睛說：「我要回家看看我爸送我什麼禮物！」
「啊？」
「不用不用」秦臻先拒絕了：「要是他喜歡上別人，那個女生會吃醋的。」
「爸！」她突然大叫一聲，這時連周慧也從房間里出來，緊張地問她：「怎麼了？別哭，說話呀，到底怎麼了？」
「秦臻就是好呀！」許晞微笑著說。
「葉阿姨！」許晞微看著臉色蒼白的葉婉清說。
「是我又怎樣，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秦臻的語氣是許晞微從未聽過的尖酸刻薄。
「恩。」她乖巧地應著，然後下樓。
「做你的美夢去吧！」莫倉廩騎著單車靠近她，伸出手來輕輕敲她的頭。
不明白怎樣去喜歡一個人，怎樣才是對的。
她被推進去的時候，許晞微偎在周慧的懷裡哭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虛弱的秦臻，她永遠都是那樣靜好的模樣，在她跟莫倉廩吵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就微笑著看著他們。當他們互不理睬的時候，就勸著他們。其實她是他們三個人中年級最小的，卻又是最乖巧懂事的。
秦臻看她學得惟妙惟肖地，笑得喘不過氣來：「你媽是為你著想呀，要是你以後嫁不出去，還可以推銷給熟人！」
「我關心你呀！」她隨即拍拍胸口說：「要是知道是誰，我一定收拾他！」
「不，不！讓他等著你，你單車技術還那麼差，得有人護送你！」她急切地說。
「可秦臻根本不認識你！她為什麼要去？」
國慶節放假前，陸菁菁里找許晞微。
所以，許晞微不會說出來。怎樣，怎樣，也不說。
莫倉廩毫不介意地打了個響指：「開學第一天，一定要留個好印象……」
沒有人明白，她的心裏有怎樣的難過。那些細微的，在陳北方冷漠里受到的刺疼，慢慢長成了一片荊棘，扎在了她的心裏。他給她的永遠都只是一個背影，不管她想要怎樣的靠近，他們之間的距離，都是硬生生的。
秦臻吃吃地笑：「其實周阿姨也挺好的。」
「補過生日！你問問你自己，女兒長這麼大，哪一年你是在她過生日這天陪著她過的……」周慧越說越激動，乾脆飯也不做了，走出來站在客廳里吵。
「打架？」
他怔了一下，注意到她眼裡真正的關切，而不是嬉笑。
他轉過身來，突然打斷她：「同學，你也是新生？」
「陳北方也在我們班。」秦臻低聲對許晞微說，又補充道：「我看到他的名字了。」
許晞微有些意興闌珊的，乾脆拿了靠枕躺在木地板上打瞌睡，迷糊睡著的時候感覺到身上蓋了條薄毯，她翻了個身沉沉地睡了過去。在夢裡，她夢到了陳北方，他竟然和她是同桌，他的笑容是那麼暖，他跟她說很多的事，他的初中，他的朋友，他的愛好還有他喜歡聽的歌……那些她從來不知道的事，他都一點一點地告訴她。這真是一個很美的夢，那種快樂卻是從心底里透出來的。
「小氣鬼！」她蹭到他的面前，用手肘推了他一下。他冷哼一聲，沒理她，然後站遠了一點。
「今天你爸出車回來，說是給你補過生日！」周慧在她的身後說：「放學后早點回家。」
「媽，媽！」她忍不住一連地喊著她：「關燈，關燈！」
許晞微捂住幾乎要驚呼出來的聲音，莫倉廩，他們提到了莫倉廩。
正說著，看到陳北方走進教室。許晞微馬上端正了身子，坐好。陳北方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時候，她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
後來三個人再喝酒的時候，就只給秦臻倒一點點，怕她醉。因為她醉了，挨打的人卻是許晞微。
許晞微想要轉身找秦臻的時候，發現她並不在場邊。
「對不起！是我撒謊，我只是……」她認真地說。
她上樓的時候，蘇胥朝樓下奔來，咚咚的聲響在樓道里迴響，她的心微微地有些緊張。
「是真的！可別忘了我可是打遍二鐵醫院沒敵手！」他洋洋得意地望著她，抬手之間扯到了傷口不自禁「哎呀」一聲。
他們說，陳北方和陸菁菁在初中的時候關係就很要好，只是兩個人誰也沒有表白，在陸菁菁生日那天，她終於對陳北方表白了，而他也早就喜歡這她，所以水到渠成地在一起了。
看到秦臻和莫倉廩正說著話，她深呼吸了一下，讓自己的臉上露出笑容，盡量自然地跟他們打著招呼。
「我……」陸菁菁還想要說什麼。
「既然你們都認為是我，那我就承認，是我好了。」他露出玩世不恭的表情。
「我哪有？」許晞微強烈地反問著。雖然剛才被陳北方冷漠了，但一想到能跟秦臻、莫倉廩分在一個班上，還是覺得很開心。
放學回家，莫倉廩把他的書本全部丟給秦臻，讓秦臻幫他包書皮。
「那你為什麼要瞞著我們？」他咄咄逼人，又想起什麼的問：「你不喜歡他？」
「你一個人等我太無聊了！」秦臻笑著說：「倉廩，你跟晞微一起回去吧。」
從莫倉廩家裡出來的時候，她的內心充滿了自責。莫倉廩受傷已經好幾天了，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她對他是不是太壞了呢？她的心裏只想著陳北方，只有著陳北方，就好像種在了她的心裏，眼裡，別無其他。行走的時候，入睡的時候，做操的時候，穿行在梧桐樹之間的時候，那些光與影都是模糊的，因為她總是那樣一眼就看到了陳北方。
秦臻說回教室拿杯子，等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下來，許晞微也走回教室。看到陳北方的時候，她緊走了幾步，在二樓和三樓的交界處時，他停了下來。秦臻坐在階梯上，頭微微地抵著牆壁，手裡拿著杯子若有所思，而陳北方就靜靜地望著她的背影。那一刻，有什麼搖搖晃晃地撞了撞許晞微的心，就好像要撞出一個洞來。
「陳北方……」許晞微鼓起勇氣，朝他追了幾步。他停了下來，但並沒有轉身。
「我讓她別告訴你的，我就想看看你什麼時候自己發現……看來你一點都不關心我，好幾天也沒來過問下。」他有些委屈地說。
「許晞微！我要撕爛你的嘴！」秦臻無可奈何地笑，追著許晞微的單車。
正式開課的日子，許晞微的心裏竟然有些微微的緊張。
他們走後，許晞微才覺得自己放鬆下來，可以大口的吃肉和說笑。秦臻一直幫他們烤著食物，莫倉廩也一邊幫著她一邊夾菜給她，讓她先吃。
「恩。」她站起來，拍了拍手，走到電話旁邊，卻磨蹭地有點不敢接，她很害怕這個電話是莫倉廩打來的。她不知道怎樣去面對他。
「我為什麼要引起你的注意？」
「你們兩個別鬧了！啊……」秦臻在後面歪歪扭扭地騎，在經過一個行人的時候差一點撞上去，只好跳下車來。
「當然是贏了……對方有四個人！我左一拳打倒一個，右一拳打趴一個，一轉身掃個飛腿……」
「鄺南在一班，柯以從在四班……二班就我跟你，宋凌霄、張美娟還有葉飛。」女生的聲音。
「我……就是來告訴你……」
「恩。」
「你還不是貪財！想收禮物！」他諷刺她。
她擺擺手：「散了散了！我回家了!」
「好。」莫倉廩已經答應了，如果她再拒絕就顯得刻意了，只好不再反對。
許晞微和莫倉廩立刻停下來，回過頭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