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你倒是有閑心。」明崢回了句，「自己拍戲不夠，每天還要聽別的戲來消遣。」
明崢拿了一根煙出來，跟鄭觀語要火，點了一根慢慢地抽。即使不喜歡這味道，他最近有事沒事也要點一根來抽，這是為了保持狀態，畢竟陳舟喜歡抽煙。
鄭觀語問他怎麼回去，要不要打電話讓人來接。明崢搖搖頭，說要走回去，想慢慢走一會兒靜一靜。
鄭觀語嘆了口氣：「每天不是跑步就是走路，你不累嗎？」
他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蹲下跟那隻很喜歡他的小黑狗道別，說明天再來看你。
「我只是不太懂陳舟為什麼會找上他。」明崢道，「我不太喜歡高小羽的性格，搞不懂陳舟為什麼喜歡他。」
鄭觀語盯了他一會兒：「我沒有要跟你拌嘴，我在試圖哄你高興。」
鄭觀語分著神答他：「水滸那麼長，這部戲拍完前聽完都不錯了。」
「不降火也行，那也多吃蔬菜吧，對身體好。」
明崢點頭，從包里摸出來兩顆遞了過去。
有什麼不滿意的？那倒沒有。
穿白衣服的回過頭。
鄭觀語也不看他，他把目光放得很遠，在看遠處的落日餘暉。
因為地勢偏高的緣https://m.hetubook.com.com故，這裡能看到遠山和錯落的村寨，西邊還依稀能看到一座塔。這裏的日落異常美麗，是一種粗獷、原始的瑰麗。
「多吃蔬菜。」他慢慢道，「降火。」
等吃完飯，大概是吃飽了心情也好了些，明崢感覺心裏沒那麼不痛快了。
鄭觀語繼續無奈地勸導他：「我們演一對兒，你爭什麼高低，要爭也是爭個上下，上下我又什麼時候跟你爭過？高小羽在戲里不是愛你愛得死去活來了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遠遠喊了一句。
隔著一點距離，鄭觀語打量了他一會兒，隨即才笑著道：「明天見！」
「我喜歡的人不喜歡煙味。」
明崢突然開口：「怎麼還沒聽完？」
「跟我說明天見。」
明崢聽著單田芳的聲音，逼著自己氣沉丹田，調整了一下呼吸吐納。他慢慢嚼著那塊西蘭花，等咽下去的時候已經覺得好受多了。
那是一個值得被攝像機記錄下來的回眸，明崢覺得。
明崢不講話了。
鄭觀語看了他一會兒，思考要說什麼。但思考了一會兒，又覺得說什麼都不大好，他索性拿出手機來點了幾下，開始和_圖_書外放單田芳的評書，和他們從前吃飯時一樣。
「有意思么？」他問，「不去吃大餐，偏要留下跟我拌嘴。」
這話鄭觀語沉默了蠻久。
明崢看著鄭觀語慢悠悠地走遠。等他快上車了才想起，這個人跟狗都道別了半天，但居然沒有跟自己說再見。
明崢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你跟我講的這些話，敢不敢讓燕茂聽見？」
明崢不答反問：「今天導演給我們講戲，跟我們說要一輩子的感覺，這句話他故意講給我聽，就是要我猶猶豫豫地去演，你當時在旁邊聽著，心裏是不是清楚得很？」
明崢抬頭看了看：「那……應該是有一座佛塔，很老了，也沒什麼人去。」
今天聽的這段有點精彩，鄭觀語沒一會兒就被故事吸引了注意力，甚至開始停下筷子，聚精會神地聽。
明崢看著自己那盒煙疑惑道：「你不愛抽這種？」
鄭觀語正夾起一塊西蘭花，聞言扭頭想了想，把那塊西蘭花夾給明崢。
要了又不吃，明崢問他：「什麼意思？」
但多少有些懊惱。大概入靜功夫還不到家，居然會這樣失了方寸。
明崢興緻缺缺道：「真是謝謝你了，我都不需和-圖-書要。」
明崢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他指了指右邊那輛緩緩駛來的保姆車道：「接你的車來了。」
因為這句話，他們沉默下來。
吃飯的時候，明崢保持沉默了很久。
「我哪兒敢。」
明崢想了想，答他：「應該快了。」
鄭觀語指著遠處一個方向問：「你去過那裡嗎？」
「不是你說的嗎，吃這個可以解氣。」鄭觀語道，「上次我吃了兩顆，效果那是相當的好，都沒來得及感謝你。說起來，你這橄欖療效還挺多嘛，可以解酒又可以解氣，你就該多吃，萬能神葯啊。」
鄭觀語笑了笑：「不然還是哄你吧？我很會哄人的，要不要試試，送你一張體驗卡。」
鄭觀語寬慰道：「反正吧，這真沒什麼好介意的。你想啊，這部戲你我是平番，如果導演不認可你，為什麼要你來跟我搭戲？你心態放好些，別覺得導演看低你什麼的，更別想著跟我爭什麼高低。」
鄭觀語仔細一想，笑了：「你就為這事情不高興？」
「你們這兒怎麼每天都這麼熱，還悶，總感覺憋著一場雨。」鄭觀語開始沒話找話，「你能不能預測一下，什麼時候會下雨。」
明崢直接轉移話題道：https://m.hetubook.com.com「吃完了，回去吧。」
他倆吃飯時都不愛講很多話，到後來便安靜地吃了起來，氣氛看起來還挺和平。
明崢笑著看他一眼：「如果我非要爭呢？」
明崢開始覺得自己又有頭暈目眩的跡象，可能因為是吸煙吸得太大口。
「哄我？」明崢問，「你是氣我還是哄我？」
最後他很不解地抬頭問道：「我沒感覺錯吧，你確實是在跟我置氣對不對？」
鄭觀語點點頭：「我拍完戲了想去看看，你能帶我去嗎？」
這一句句夾槍帶棒的。
又開始了。
這是把那天自己氣他的話丟了回來。
輕浮。
他們一同走到那顆大青樹下，那兒已經有一隻小黑狗在等鄭觀語了。
但鄭觀語沒接，只說：「我不要，你自己吃兩顆。」
他遞了一根給旁邊的鄭觀語，結果對方拒絕了。
明崢冷笑：「他從不給你講戲，一到我這兒就不是了，恨不得三十六計都往我身上使，區別對待。」
鄭觀語嘆了口氣：「李導就是這個脾氣。我14歲進組拍《朝夕》，那時候才幾歲？什麼都不懂，天天也是被李志元哄來騙去的。我們那會兒住山上，條件很不好。有一場戲，他為了調動我內心的恐懼和*圖*書，讓我有那種魂不守舍的感覺，吃晚飯的時候就騙我說附近蛇特別多，講得煞有介事的，我特別怕蛇這類東西，當時嚇得半死……」
這不就是嗎。鄭觀語更不解了：「我沒惹你吧？」
哦，對，他怕蛇。之前在《過境》的劇組裡也是，看到蛇臉色都變了，原來是以前被嚇過。
他們一同下樓。
「誰要你喜歡，陳舟喜歡就可以了。」鄭觀語失笑，「不喜歡高小羽，那你喜歡哪種，燕茂那種成熟穩重的？」
明崢算是明白了，跟鄭觀語這種人置氣很沒必要，因為對方會以柔克剛，搞得你自討沒趣。
鄭觀語搖頭：「我正在努力戒煙。」
明崢動作一頓：「我降哪門子的火？」
鄭觀語抬頭，認真地看了看他，笑著問：「那你要我哄你還是氣你？挑一個。」
收拾食盒的時候，鄭觀語突然問了句：「你身上有橄欖嗎？」
「——鄭觀語。」
「我說——」明崢提高音量，「跟我說明天見。」
明崢：「為什麼戒煙？」
鄭觀語聽出了明崢話里迴避的意思。
「我演了十多年戲，在片場混大的，你跟我比什麼？」
鄭觀語一愣：「什麼？」
「不累。」明崢道，「我陪你等車來吧。」
又靜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