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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無言。

李志元走了，也說不清他有沒有達到此行的目的。

話都是點到為止的。

明崢問：「身體好了么？」

其實已經有幾天沒見了，自從上次那驚天一抱之後他們就沒見過。

明崢卻不答他了，吸了吸鼻子，問他：「你用的什麼香水？」

要故意ng幾次么？

某天，鄭觀語正聽著評書無聊得渾身痒痒，李志元來看他了。

每天離鄭觀語最近的阿麥覺得，導演來的這一趟似乎把鄭觀語身上的某些東西帶走了，又給了他一些新的東西，短短几天時間，鄭觀語似乎患上了一種講不清楚的病症，不是醫生能治好的。明明身體看上去沒什麼問題了，但就是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鄭觀語靜靜看他吃了會兒。

「啊？」鄭觀語愣了愣，「怎麼難聞了！」

明崢在邊上專心致志吃他的冰淇淋，左一口右一口。

鄭觀語跟他打太極：「我們演一對兒，我總不能對他冷冰冰的，沒半點感情吧？」

鄭觀語被他嚇了一跳：「怎麼了？」

阿麥走出去關上門，後來的他們就那麼乾巴巴地坐了很久。

鄭觀語搭話：「你吃兩個？」

劇務提了一袋子冰淇淋過來發。

休息那幾天，來看他的人一撥又一撥，但明崢卻一直沒出現。

李志元嘆了口氣：「你看他那眼神是演的嗎？鄭觀語，你怎麼回事兒？」

鄭觀語心裏m.ｈeｔｕｂoｏk•ｃoｍ.ｃｏｍ轟隆一聲。

這味道明明很淡啊，而且這香水他用很久了，之前沒聽明崢提過，怎麼今天偏有意見了？

其實從李導進門那一刻，鄭觀語就有不太好的預感了。阿麥走過來遞水，李志元擺了擺手，說：「我單獨跟觀語聊一下。」

別當演員了，鄭觀語還在心裏吐槽過他，去當攝影師多好。

「真好了？」明崢問，「你別待會兒親著親著又體力不支暈過去。」

明崢已經換了陳舟的衣服，那身灰灰的工作服。再平凡樸素不過的一套衣服了，可套他身上就是好看。

「還小嗎。」鄭觀語低聲道，「吃東西吃手上去。」

他態度強硬，像是質問。鄭觀語心裏很不舒服，索性拿話堵了回去——

明崢點頭：「兩種味道都想試試。」

怎麼回事？

他似乎很喜歡膠片攝影機，每次沒自己的戲都會跑到邊上看，很虛心地跟攝影師請教學習拍攝技巧。這會兒也是，一來就跑去看那台攝像機了。

他無聊地拿著燈玩了會兒，情緒不高。

「觀語。」他說，「我對不起你。」

等那滴液體滑落到明錚手背上后，鄭觀語實在看不下去了，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湊近去幫他擦。

晚上的拍攝取消了，因為鄭觀語差點中暑暈倒在片場……大家都嚇到了。

鄭觀語點頭。

鄭觀語站在他邊上，m.hetubook.com.com被那甜甜的風吹著，感覺自己腦子有些糊塗了，想的全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鄭觀語沉默了會兒，在思考明崢是不是不喜歡香水味。如果不喜歡，那之後他就不用了，畢竟之後他們還要拍那麼多親親抱抱的戲。

鄭觀語就盯著那滴搖搖欲墜的冰淇淋看，感覺自己有些心煩意亂。

見他走過來，明崢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給他讓了個位置，倆人就一起看攝影師架機器。

鄭觀語自己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事兒，休息會兒吃點東西就好了，但工作人員不放心，一定要他去醫院好好看看，等休息得元氣滿滿了再開拍。

明崢起初有些傻眼了，隨即猛地偏開頭去：「……你的香水真的很難聞！」

明崢左手拿著的那根冰淇淋有些化了，有粘稠的液體在慢慢往下滑落。

雖然話說得含糊，但左右算個承諾。李志元嘆了口氣：「你說話我信。好了，別有什麼情緒，後面該怎麼拍就怎麼拍。」

鄭觀語不想吃，沒拿。但靠過去跟明崢說話的時候發現這人吃上了，吃就算了，他還吃兩個，左手拿一個右手拿一個。

「所以……我對你很抱歉。」他又說一次這句話，「我好像不該找你來拍這部戲，是我對不起你。」

李志元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問我怎麼了，那你先跟我說說，你跟明崢怎麼回事hetubook.com.com？」

明崢不說話了，別過臉去吃他的冰淇淋。

李志元喊道：「——Action！」

……

鄭觀語深吸一口氣，接過道具遞來的那盞紙杯走馬燈，和明崢一同走到機位前開始準備。

距離拉進，他身上的味道一下子撲過來。

明崢倔強地抬杠：「……也就是從爛木頭味換到了爛橘子味。」

鄭觀語主動坐起來，問他：「李導，你是不是有話要講？」

明崢含糊道：「……味道很奇怪。」

沉默了會兒，鄭觀語悶悶道：「我有分寸，不會做讓你為難的事。」

李志元搖搖頭：「你跟我說實話。」

鄭觀語嗯了聲。

李志元就是帶他入行的人，人家做那麼多年導演，眼睛毒，自己那點心思肯定看得一清二楚。

鄭觀語看著他，半晌才道：「……我頭暈，當時潛意識裡自己還是高小羽，覺得他是陳舟，所以只看見他了。」

李志元看了看他，目光有些歉然。

這話讓李志元皺了皺眉。

靜了靜。

李志元又砸了一句話過來：「那天在片場你為什麼直直地走過去找他？觀語，你真的嚇到我了。」

鄭觀語抬頭，不太確定地、小心地回了一句：「沒什麼事。」

各就各位，場記跑過來報板——雙機43場1鏡1次Maker！

李志元站起來：「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好好休息。」

鄭觀語笑著放開他的手：https://m.hetubook.com.com「難伺候。這也討厭，那也討厭，我直接用花露水吧。」

可惜時間從不等人。他很快就要回到那個破舊的小房子里和他一見傾心的人拍吻戲，拍床戲。

鄭觀語對甘蔗的葉子不感興趣，他隨意嗯了聲，沒再搭腔，低著頭把玩手裡的走馬燈道具。

這話題跳得，鄭觀語愣了下：「怎麼了？」

明崢吃完冰淇淋后，現場已經完全安靜了下來，導演讓人過來通知他們，說差不多了，準備開拍。

沒一會兒，明崢來了。

待會兒怎麼親？

大概是熬過來的吧，鄭觀語覺得自己的狀態只能說是熬了。他很想去哪兒給自己借一個暫停鍵，讓生命先停在這一年，把前後發生的一切都理一理，想一想自己到底該怎麼辦。

吻戲在一個晚上拍。夜裡微微有風，風裡還夾雜著一些微甜的香味，好聞，這多少給了鄭觀語一些慰藉。雖然後來副導演說，這是附近糖廠製糖飄來的味道。他還說，鄭老師，你見過甘蔗葉子長什麼樣嗎？葉子扁扁的，長長的，看著普通，但邊緣非常鋒利，稍不注意就會劃破人的皮膚。

「李導，你還記得當初我們怎麼聊高小羽這個角色的嗎？你說，這個角色最亮眼的地方是他的自我放逐，那種類似毀滅的東西，這是你覺得很有魅力的一個角色，你要我成為他，不是演他。當初是你要我變成他的，現在我變成他了，wwｗ.ｈｅｔｕbｏｏk•ｃoｍ.ｃom你又不滿意了？」

吹進來的風有股甜味，副導演怎麼說的來著……哦，這是工廠製糖飄來的味道。那股粗糙的甜味混進風裡，給人感覺黏糊糊的。

沉默了會兒。

他內心很受煎熬。畢竟從道德層面上講，自己似乎是在喜歡一個有歸屬的人……

鄭觀語強作鎮定道：「這就是實話。」

鄭觀語假笑：「那你還敢抱我么？」

紙杯做的走馬燈，完全就是個玩具。

李志元嘆了口氣：「別人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但明崢……你要不要還是算了？不然我不好跟燕茂交代。」

是嗎？鄭觀語疑惑：「問過好多人了，都說這個味道很適合我。」

鄭觀語不太明白自己的品味怎麼會被質疑：「我還有一瓶柑橘味的，下次換了你聞聞。」

那瞬間鄭觀語說不出自己是什麼心情。他喉頭哽了哽，一時居然有些窘迫起來。

感覺自己只是中暑的鄭觀語被他們押著住了院。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李志元那張臉，鄭觀語偏開頭去看積灰的窗檯，愣了幾秒神，又欲蓋彌彰地咳了咳。

因為要營造曖昧的氛圍，高小羽家的燈光是很暗的暈黃色，看上去很舊的色調。他們各懷心思地站在窗戶邊，背靠著高小羽家暗紅色的窗帘。

他們走到樓下。

「……爛木頭味。」

李志元道：「你想想再回答我。」

在戲里愛一回也夠了，鄭觀語閉眼進入狀態，徒勞地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