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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小羽閉著眼答：「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李志元說：「他不會用永遠這種詞，而且這句話不太適合我們這種電影，更適合青春偶像劇。如果這部片子里真的會出現這種話，那隻可能是一句謊言。」

看完一眼，陳舟沒再猶豫，他徑直離開。

高小羽半靠著床頭看陳舟穿衣服……他目光飄忽不定地看著陳舟的後背，上面還有一些未乾的汗水。

他慢慢道：「你把那個願望換成，想跟我永遠在一起。」

沉默了會兒。李志元打量著明崢。突然感慨起來——

但工作畢竟是工作，導演是老大。和李志元對視一會兒鄭觀語還是妥協了，開始調整自己的表情。

他開始有點心不在焉，不免在心裏開始默默評判起鄭觀語來……畢竟這人什麼都會演，要什麼來什麼，看上去很會騙人。

李志元搖頭：「其實還有孤獨，那和我理解的愛情是很接近的東西。唉，你現在可能還不懂。」

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他們都沒穿衣服，剛剛才經歷完一場情事。

鄭觀語接了那句詞：「別說對不起。」

李志元嘆了口氣，直白道：「我不知道你現在跟鄭觀語發展到了哪一步，但是我能感覺到，他在破壞你身上的那種氛圍，你自己感覺到了嗎？你在被他改變一些東西，我不希望你被他影響太多。」

李志元慢慢吸了一口煙：「但你今天狀態很奇怪，那句永遠的台詞讓我覺得你有點改變。」

「鄭觀語的演技挑不出什麼毛病。」李志元說話一直是點到為止的，「我意思不是拿你和_圖_書跟他比，我只是提醒你……有些事我也不想講得太明白，但我想你心裏是懂的。」

陳舟拿著自己的一隻鞋，動作頓了頓。他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在這裏生活？」

兩人相對而坐，隨意寒暄幾句，陳舟詢問劉默的來意。

鄭觀語內心很不願意。他不想在明崢面前顯擺自己演技精湛，本來就天天被明崢懷疑，李志元這不是給他談戀愛增加難度嗎……

李志元抽了幾口煙，又慢悠悠地道：「你知道因戲生情的演員有多少嗎？他們大多是在拍戲的那段時間里依賴對方……這其實很正常，我見過很多，所以並不反對。但我希望你仔細想想，你們之前的感情脫離電影以後還能不能延續，電影都是故事，生活才是真的。」

明崢沉默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此時的心境卻已經和剛剛完全不同了。

由於碰掉水是意外事件，劇本里沒有這段，明崢說完就後悔了。

明崢沒什麼情緒地沉默著。

他一直坐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煙灰缸里煙頭都滿了也沒有都沒有站起來。

明崢惴惴不安地跟著他上了車。

李志元像是有意的。

明崢重複道：「矛盾？」

鄭觀語在旁邊笑了笑，明崢則是愣了下。

李志元點頭，很滿意地對明崢道：「看明白了嗎？就這意思。」

李志元道：「我選你，最重要的原因是你還對愛情很懵懂。另外一個原因是你在鏡頭裡給人的感覺像是隔著什麼，和周圍的人有些格格不入，給我一種……人們靠近你，但無法和*圖*書真正接近你的那種感覺。你適合這個角色，是因為你本人很像他，明白嗎？這個角色非常貼你，直到今天我都覺得選你選得很對。」

下樓的時候他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在想自己到底應不應該留下，就算留下，那到底要以什麼身份留下……

高小羽笑了笑，說：「我其實不喜歡這兒，太熱了，我想去很冷的地方住……」

「嫌我床小？」

「陳舟。」高小羽突然道，「你喜歡熱的地方還是冷的地方？」

看著那束花，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慢慢地走過去，輕輕摸了下一朵花的花瓣。

除非很不滿意，李志元很少會在片場直接說什麼。

劉默又道：「你小心一點，也做好在這裏長期生活的心理準備吧，別急躁。高斌就只有高小羽這個兒子，線人說了，高斌每年都會回來看他的，你要記住，就算見到高斌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們計劃是等他回來的時候……」

明崢一點就通，知道導演的意思是有點過，問：「我換一句話，收一點？」

對方打了三遍，他一通都沒有接。

確定又不確定的感覺，文藝片怪異的腔調和語氣。

明崢沒打這句話，他沉默地把水擰好，放回去道：「瓶瓶罐罐的蓋子以後記得擰好。」

明崢回他：「哦。」

鄭觀語小聲答：「嗯。」

一句話用不同的語氣說出來，感覺居然天差地別。

今天是陰天，明明還沒天黑，家裡已經無比昏暗。高小羽家裡沒開燈，陳舟慢慢走出去，路過餐桌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那束htｔps://wｗｗ•hｅtuboｏｋ.ｃｏｍ•cｏｍ插在瓶子里的姜花，好像有些枯萎了。

劉默打量了一會兒才道：「進去再說。」

李志元抱著手，問他：「你覺得陳舟會講永遠那種話嗎？」

陳舟看自己把水給碰掉了……糟糕的是那瓶水居然沒蓋好，碰到地上撒了很多，他愣了下，低頭去撿。

把水放好以後，明崢的視線在那兩個套上停留了一會兒，他思考了一會兒，又做了一個劇本外的舉動——從口袋裡翻出紙巾把套包好，說：「我拿下去丟。」

高小羽從背後抱住了陳舟。

明崢沒說話。

拍完那一場，李志元沒說什麼，自己點了根煙去邊上抽，臉上沒什麼表情。

那些字句好像飄進了半空中，明明是一句很甜的話，但你卻感覺他像是在嘆息。

陳舟背對著他，動作頓了頓，答：「我喜歡不冷不熱的地方。」

李志元摸著下巴想了想，搖頭：「其實也沒必要換……你看著鄭觀語再說一遍那句台詞給我聽，不要用剛剛那種語氣。剛剛那個太膩了，我要那種確定又不確定的感覺，矛盾一點。」

陳舟連忙開門，把他的這位上司迎進了門，進去以後他手忙腳亂地給劉默倒了杯水。

良久，明崢低低地嗯了一聲。

接著他扭過頭，對明崢送來一個散漫的目光，嘴巴微微張了張。

陳舟嚇了一跳，皺著眉猛地回頭看，隨即他就變了臉色，看了看周圍才小聲道：「……劉隊？」

由於是自由發揮，明崢也不太確定自己演得怎麼樣，主動走過去問需不需要重來。

陳舟臉色變了變。

明崢不太hｔｔｐs://ｍ•ｈｅtuｂｏｏk•cｏm•coｍ明白李志元為什麼要找自己說這些，他沉默了會兒。

劉默打量了陳舟一會兒，皺著眉嘆了口氣：「高斌很謹慎……段奇已經暴露了，昨天的事。」

沒一會兒他家的門就被人叩響了。陳舟就這麼正對門坐著，也沒站起來開門。

沒一會兒，敲門的聲音停了，世界徹底安靜下來。陳舟靜靜坐在桌前，不言不語。

明崢開始盯著李志元的煙發獃，想裝聾作啞，可他不能捂住耳朵。

來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長相普通，但看人時目光十分鋒利。

明崢點頭。

離開片場前，李志元找到明崢，說他有話要講。

高小羽的視線從他背上移開，他仰躺到床中間，閉著眼道：「不知道，但我想在很冷的地方生活……最好也死在那兒。」

他想著心事走到一樓，掏出鑰匙準備開門。

晚霞不等人，李志元要他們立刻重來一次。

陳舟想了想，搖頭：「不了。」

等劉默走了，陳舟一個人在桌前坐了很久。

但李志元沒有喊卡，意思就是要他們往下演，不要停。

「我一直覺得啊，你本身的條件完全不比鄭觀語差，而且你爸還是燕茂……如果當初早點出來拍戲就好了，挺可惜的。你跟鄭觀語差的只是時間和積累，但怎麼說呢……鄭觀語始終比你經驗多一些，你要跟他多學學。」

「嗯，你語氣表情都要調整。換種感覺來，要模糊一點。」李志元看著他想了想，扭頭對他身邊的鄭觀語道，「觀語，你示範一下怎麼演。」

明崢點了點https://www.hetubook.com.com頭：「嗯。」

房間里很昏暗，他站起來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床邊小柜子上的一瓶水，剛剛高小羽才喝過，他們含著一口水吻了又吻，那瓶水旁邊有兩個用過的套。

高小羽輕輕吻了一下他帶汗的後背，問他：「今晚在這睡嗎？」

本以為狀態很糟糕，之後拍會浪費這來之不易的晚霞……但奇怪的是他那種不怎麼在狀態的感覺居然還讓李志元覺得不錯，說這一遍很好。

兩人沒再有對話，甚至連告別都沒有，陳舟穿好衣服後走出了房間。

他知道外面是誰，但沒有站起來開門的力氣，只是抽著煙看著那扇門，目光像是已經穿過門看向了外面的高小羽。

明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抽了一下，他居然條件反射地說了句：「……對不起。」

然後他有些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房間——

兩人沉默了會兒，李志元點上一支煙，想了想，問他：「你覺得我們這部片子拍的是什麼？」

陳舟靜靜聽著上司的安排。

「想去哪兒？」

拍完鄭觀語湊到明崢邊上，笑著評價了一句：「我本人更喜歡你第一次的語氣。」

鄭觀語：「……」

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下震起來，陳舟抽著煙，沒什麼情緒地看向那個來電號碼。

陳舟說不是，高小羽問他，那是為什麼。陳舟沒有回答他那個問題，只是沉默地從床上坐起來……

明崢想了想，答他：「愛情？」

導演這一出讓他倆都有點懵。拍到現在，這還是李志元第一次讓鄭觀語給明崢指導……

陳舟開始穿衣服。他穿得很慢，先套褲子，然後套衣服，穿鞋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