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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味的你

作者:紀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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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眾生皆苦,而你是草莓味的

第九章 眾生皆苦,而你是草莓味的

「編不下去了!」葉晚攤攤手,「作詞什麼的,都是許音袂的活,她現在去跟男神約會了。」
我愛你。
「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女孩。我對她只是有那麼一點兒喜歡,後來她出國了,我們的感情也就淡了。」
「然後呢?」
葉晚偷笑,說了「謝謝」后便離開了。後台的工作人員還在忙碌著,她一個個道謝后,才走了出去。今晚下了點兒小雨,下了一會兒就停了。她靠在牆上,看著半隱在雲中的月亮。
自A市演唱會後,葉晚便開始在各個城市開演唱會,一路南下。這可愁壞了不少粉絲。有粉絲擔憂,我們晚晚剛談戀愛就這麼忙,兩人哪有時間約會哦,會不會分手?
「男神?」
「從高二你抱著一大摞書砸在我的桌子上,宣布我很榮幸地成為你的同桌開始。」
「下次我一定超過你。」張與川放下卷子,抬起頭,見她的臉色,「咦」了一聲,「我考的分那麼少,應該我羞愧,你臉紅什麼?」
葉晚玩著筆,說:「你還是別來了,那麼累,早點兒睡吧。」
「親你。」
葉晚小聲說:「太早了吧?」
「我說什麼了?」
葉晚「哦」了一聲,悶悶地說:「肯定很好吧?」
「既然你是故意惹我生氣,那些都不重要了。你先考慮一下,回去是跪搓衣板,還是跪遙控器吧!」
她跌坐在地上,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曾經以為爸爸是不愛她的,他熱愛音樂,熱愛媽媽,卻獨獨對她苛刻。她和爸爸太相像,都是不肯服輸的性子,所以這麼多年來,才很少聯繫。
「我剛剛接受訪談時又回答了這個問題!」葉晚一邊開車一邊跟沈渡打電話,說,「問我們相聚的時間多不多,會不會影響感情?」
了解她,也要了解太陽。
葉晚這才發現兩人走著走著已經到了辦公樓,他反手扯住她的手腕,一把推開面前的門,又轉瞬關上,她連連後退了幾步,後面是桌子。他靠近她,胳膊撐在辦公桌上,把她圈在了狹小的空間里。
葉父一怔,隨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總之,我們都來了。
沈渡坐在她的身邊,也抬起頭。天氣挺好,萬里無雲,一顆一顆的星星在他的眼中閃爍。她小聲地唱:「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身邊坐著沈先生,好像……好像……」
沈渡沒起身,扯住她的手,問:「你吃醋了?」
葉晚連忙轉移目光,又忍不住轉過來,沈渡笑著搖了搖頭。她大胆地在桌下扯住他的手指,晃了晃,說:「你還沒誇我。」
「我想打你很久了。」
「我來找我的女朋友。」他注視著她,眉眼乾淨,彷彿藏著天上的星光,他輕聲說,「都怪我,想看你吃醋的樣子,卻沒想到我們小飯糰會這麼傷心。」
沈渡抬起頭,捏了捏她的臉,說:「我晚上有台手術,結束得早,就過去。」
我的葉晚。
葉晚立刻跟沈渡說起許音袂和張與川的事情,他「哦」了一聲。他倒是聽張與川說過,但是沒想到張與川那個年少時的初戀就是許音袂。葉晚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高中的時候有沒有喜歡過別人?他們都說你沒喜歡過,但是我不信!」
「想都別想!」沈渡抓住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撓了撓,痒痒的,她的心也痒痒的。其他人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張與川忽然問沈渡:「是吧?」
鄰居又說:「《似明月而來》也好聽,多唱唱。」
葉晚和沈渡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她委屈巴巴地看著他。他忍住笑,一臉嚴肅地看著她。她忙移開目光,往旁邊瞟。
「哦。」沈渡走進來,說,「沒什麼事兒。對不起,吳老師,這個……」他隨手指了指葉晚,說,「這個是我的學生,我帶回去教。」
葉晚深覺沒面子,本來想給沈渡一個驚喜,結果自己一睡就睡了兩節課。她咳了咳,說:「都怪他講課太催眠了。」
沈渡停下腳步,現在是上課時間,校園裡很安靜。他看著她,說:「你這麼厲害?」
「全由你指揮,我帶著你,你帶著智慧。」
葉晚好奇:「什麼是什麼?」
葉晚眸光閃爍,忽然說:「沈渡,我們回去吧?」
你來人間一趟,你要看看太陽。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
他再起調,就是《似明月而來》這首歌了。
「好好教。」吳老師說。
「媽媽,我好久沒來看過你了,但這不代表我不想你。」她垂著眼,說,「我好想你……」
「你還不知道吧?」
後來,事實證明,沈渡是個騙子,因為還有沙發、餐桌、浴室和書房。
該同學正在認真聽課,忽然聽到她的聲和_圖_書音,覺得有點兒耳熟,定睛一看,「啊」了一聲,說:「葉……葉……」
這一天,體育館從早上開始便擠滿了人,公司派了保安維持秩序。葉晚接到周南明的電話,說派人來接她的時候,她正趴在沈渡的辦公桌上,看他寫術前訪視記錄。她掛斷電話,還是不想起來。
葉晚露齒一笑,眼睛彎起來,小小的虎牙露出來,可愛而得意:「來啦。」
沈渡忍住笑,問:「不怕我累著了?」
「我在這兒。」沈渡將她抱得更緊了。她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半晌后才緩過神來。她輕輕推開他,擦了擦眼淚。他也站起來,給葉母上了炷香。
沈渡小聲說:「隔壁辦公室的。」
「我怎麼可能吃醋?我當然沒吃醋!我是這樣的人嗎?」葉晚微微笑著,說,「走啦!」
她隔著玻璃看著他,他的聲音平緩,她卻在裏面聽出了幾分委屈,讓她的心頓時軟了下去。
他笑了笑,說:「聽我解釋嗎?」
「噓!」葉晚忙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說,「你別叫。沈老師上過課了嗎?」
葉晚嘆氣,說:「現在的醫生啊,忙得連看女朋友演唱會的時間都沒有,我一會兒還要去接他下班。」
沈渡無奈地看了看手機,搖了搖頭,他還有十分鐘上課。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資料,往教室里走去。教室里早就坐滿了人,他掃了一眼,目光在最後一排定格。
葉父說:「行。」
沈渡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說:「條件反射。」
「好看,你最好看。」他笑了笑,將另一隻手抬起來,晃了晃剛剛跑去買的東西,問她,「吃嗎?」
公司里還有人在上夜班,看到她來,十分驚訝。她要了錄音室的鑰匙,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一首歌一首歌地唱。其實她也沒有那麼生氣,畢竟不是所有人像她那樣,青春里都在趕通告。沈渡有過喜歡的人,很正常。
「沈老師一直都是冷靜的。問題是,為什麼這樣的沈老師顯得更帥了!」
葉晚悶悶地說:「我媽比我好看吧?當時我媽可出名了,只是現在大家都不記得她了。」
葉晚尷尬地擦了擦口水,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問旁邊的學生:「嗨,同學。」
葉晚「嗯」了一聲,一臉嚴肅地說:「我做到這一步,就是想唱什麼就唱什麼,想出什麼唱片就出什麼唱片。」
葉晚眼前一亮,往門口看去。
沈渡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到窗邊,往下看去,正好看到她跑了出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似乎確定了哪裡是大門后,才邁開腳步。
她剩下的話被沈渡堵在了唇間,被他的唇舌攪碎,含含糊糊,讓人聽不清楚。他的唇反覆地在她的唇上輾轉,讓她沒有喘息的空間。轉瞬,他的手摟住她的腰,往上一抱,把她放在了桌子上。她摟著他的脖子,回應著他的吻。
吳老師說:「沈老師的學生個個是學霸級別的,這個可不像。」
葉晚不說話了,給他夾菜,說:「吃菜吃菜,別客氣。」
他真的變了。
「怎麼認識的?」
葉晚見是他,別過了臉,不肯看他,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往他那邊瞟。
「嗯?」沈渡翻了一頁書,重複她的話,「黏人?」
「……我這麼渾啊。」張與川靠著女孩溫軟的身子,低低地笑,「打擾了,是我很榮幸做你的同桌。」
他才說完,數學課代表就把兩人的卷子發了下來。一個一百四十五分,一個六十分,鮮明的對比。他拿到卷子,也沒心思調侃她了,蹙著眉比對著兩人的卷子,反思他哪裡做錯了。
許音袂壓抑住心中的悸動,冷漠地說:「再叫我書獃子,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真好。
葉晚對他翻了個白眼,站了起來,說:「我不看星星了,走了。」
「去吧。」沈渡拍了拍她的手。
等她哭夠了,沈渡才輕輕推門走進來。他蹲在她的面前,將她攬在懷裡,輕輕拍了拍,說:「好啦。」
葉晚笑眯眯地跟他碰杯,說:「感謝捧場。」
粉絲們就這個問題展開了激烈討論。葉晚接受採訪的時候也不止一次回答了這個問題。更有甚者,跑到醫院去看沈渡。好在沈渡整日在手術室里,一般人進不來,這才免了騷擾。
葉晚嚇了一跳,作勢就要從沈渡的懷裡出來,沈渡卻用力按住了她的手。她無聲地問:「是誰?」
半晌后,她從口袋裡摸出沈渡給她寫的信。信紙是從寫處方的本子上撕下來的,是鋼筆字,遒勁有力。他在最後一頁寫道:
夢裡很好,醒來也很好。
他這般寵溺她,讓她驚喜得眼睛亮了又亮。她跑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說:「這個稱呼真好聽,又土又好聽。」
沈渡笑了笑,說:「這個天分不好和_圖_書,得慢慢教。」

葉晚上了樓,打開媽媽房間的門,照片上的媽媽還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笑眼彎彎,溫柔地看著她。她的鼻子一酸,忍不住喊了一聲:「媽。」
酒足飯飽后,張與川喝得有點多,許音袂攙著他說:「我送他回去。」
「你的同桌。」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讓人陡然生出敬意。
葉父說:「我聽她舅舅提過你,青年才俊,挺好挺好。」
沈渡說:「沒事,我們吃我們的。」
她的氣早就消了一半,小聲說:「可以不聽嗎?」

05

葉晚往樓上走去。家裡還是老樣子,兩層樓,木質的樓梯「咯吱咯吱」地響個不停。她走得很輕,一階一階地走。
葉父也看到她笑了,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他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明顯咬著牙。他見葉晚還站在原地,眉頭一皺,故意冷聲道:「還不快下來!」

03

葉晚顫顫巍巍地開口:「大概是……多吃點兒葯?」
「嗯。」沈渡說,「不帶我回家見家長嗎?」
她不答反問:「你來幹什麼?」
沈渡捏了捏她的鼻子,外面的人沒聽到裏面有動靜,嘀咕一句「明明聽到聲音的」就走遠了。她鬆了一口氣,頭抵著他的胸口,說:「沈渡,我這個月好累。」
沈渡的後背涼颼颼的,問:「去哪兒?跟我回家嗎?」
晚晚,你說你是我的小太陽。是的,你是太陽。

04

葉晚笑著往他的懷裡躲,他抱著她,揉了揉她的頭髮,聞著她身上的馨香,想念撲面而來。他啞聲開口:「我們……」
「是啊,我,沈渡,居然這麼沒有安全感,需要用惹你生氣來刷存在感,是不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是不是太幼稚了?」
「喂?」她開口,帶著濃濃的哭腔。
葉晚熟門熟路地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雙手撐著地,仰起頭,說:「沈渡,你看!」
當晚的演唱會圓滿結束,葉晚退場后,接受記者的採訪。被問及男朋友有沒有到場時,她微微嘆氣。記者立刻支起耳朵,有八卦!
晚晚,見字如面。
葉晚壯起膽子:「你……我剛剛看見隔壁還有……唔……」
張與川倒了杯酒,說:「臨時出任務,沒趕上,自罰三杯。」他喝得乾脆。
沈渡把車子停在路旁,葉晚注視著前面的紅綠燈,紅燈亮著,一閃一閃的,在倒計時,車裡沉默著。沈渡伸出手,把她的手攥在手心,放在唇邊親了親,無言地安慰著她。
我來了很久,等了你很久。
「四年前,當時有個病人在醫院沒搶救過來,病人家屬把氣撒在醫生身上,持刀闖進醫院,正好碰到一個懷孕的護士。沈渡路過,一腳把病人家屬踢開了。」張與川說,「我看了監控,當時的情況真的是千鈞一髮,沈醫生好身手!」
葉晚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桌上擺著很多東西,她走近才發現是成堆的報紙。她連忙擦了擦眼淚,把報紙都拿了起來。每張報紙都只留下了與她有關的新聞,報紙下還壓著幾張唱片。
「回家?」
他的眉梢微動,面上浮現出笑意。他輕聲說:「我發誓,以後除了在床上,我再也不會在其他地方把你弄哭了。」
葉晚失笑,過了一會兒,說,「好,讓你親眼看看,我爸是多麼凶神惡煞。」
葉晚本想聽他說「當然沒有」,誰知道他不走尋常路。她訝異地「嗯」了一聲,這個「嗯」轉了好幾個音。她保持平靜:「你說。」
她望著窗外的景色發獃,越想越委屈,眼眶不由得紅了起來。
許音袂抬起頭,十八歲的張與川眉目清朗,皺著眉頭,一臉嚴肅。她第一次離他這麼近,臉不由得紅了。
沈渡伸出手,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說:「留在這兒吃飯嗎?」
葉晚怔了怔,然後抬起頭,穿過人群看過去。她的沈先生半倚在門上,有微風吹來,白大褂被吹起一角,見她的目光投過來,他的溫柔自眼底溢出,傳至嘴邊。他含笑開口:「沈醫生的家屬來啦?」
車子飛馳而過,最後停在了她剛剛離開的巷口。
他明明知道,葉晚很愛他,比他愛她要早,他卻這樣試探她。試探后,他又忍不住在心裏生出欣喜,她是多麼在乎他。
「我知道啊,你叫什麼?」

01


葉晚聽到這個形容詞,忍不住笑了,見沈渡遞過來一個威脅的眼神,忙憋住笑。
沈渡挑眉:「你以為呢?」
「今天的演唱會圓滿結束,敬和*圖*書我們的天後一杯!」葉清白站起身來,對著葉晚舉杯。
葉晚遞過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目光,示意許音袂把握好機會。許音袂瞪了她一眼,扶著張與川走了出去。
葉晚笑眯眯地說:「是的,黏人。我打算給你一個驚喜,你猜猜是什麼?猜對了有禮物。」
葉晚也倒了杯酒,說:「好了,矯情的話,我就不說了。本來這頓飯是為了孟杉的生日辦的,誰知道他和顧以源先回去了。」
沈渡扶著門站著,似乎是跑來的,劉海浸著些細汗,襯得臉龐越發白凈。教室里的同學頓時竊竊私語。
「去哪兒呢?」葉晚思考了一會兒,說,「去哪兒都可以,我可以不帶腦子嗎?」
「晚晚。」
葉晚心道:我也愛你。
沈渡想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兩顆扣子,手搭在椅子上,微微抬頭,說:「你說吧,怎麼補償?」
葉晚指了指自己,得到老師肯定的答案后,一臉無辜地站起來。
她這話一出口,明顯感覺到老師的鼻子都被她氣歪了,教室里響起了一陣鬨笑聲。老師恨鐵不成鋼地問:「你是哪個班的?這是基礎,你都……」
葉晚搖了搖頭,說:「我想回家。」
張與川卻搖了搖頭,說:「你們看不出來吧,這麼冷漠的沈醫生,內心可是有熱血的。當時我把他帶回警局做完筆錄后,覺得特別投緣,送他出去,我問他:『這件事,你做的是對的,但是醫院那邊肯定會有處分。如果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還會出手嗎?』」
她又哭又笑,說:「那我變成老太太了,都不好看了。」
我的小飯糰。
沈渡似乎就在等她說這句話。他點頭,綠燈亮起,他踩了油門,掉轉車頭往來時的路開去。
門口有人問:「沈老師在嗎?」
「好聽就多唱兩遍。」葉父抬起頭,笑了笑。
葉晚聽他的話,乖乖地坐在他的旁邊,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受不了這種眼神,含著笑,側過臉,說:「你這麼看著我,很危險的。」
記者:「……」
「當然!我會的可多了。這麼多年來,我學習使用古箏、吉他、鋼琴、風琴等樂器,連二胡我都會拉。」
他再次叩了叩玻璃,掏出手機,示意她接電話。
有風自車窗口呼呼地吹進來,張與川頓時清醒了不少。他靠在椅背上,側過臉看著許音袂,車燈打在她的側臉上,模模糊糊映出她的輪廓。他藉著酒勁,說:「我好久沒這樣看過你了,書獃子。」
你臉紅什麼?
葉晚笑了笑,然後說:「那你呢?」
隔了一個青春,她才知道,原來她喜歡的那個人,早就喜歡她了。
那年他們第一次說話,帶著青澀與悸動。
「吳老師!」
沈渡看了她一眼,突然生出逗一逗她的心思。他沉吟了一下,然後說:「怎麼可能沒有?」
「好,回家。」
和大家分開后,葉晚提議去看星星,說公司就在附近,在頂樓觀景的效果特別好。沈渡「嗯」了一聲,跟著她一起到了頂樓天台。
他的吻順著脖子一路向下,氣息落在她的皮膚上,痒痒的。她笑著想躲開,又慌忙壓住笑聲,低聲說:「原來這就是沈老師說的教。」
許音袂微怔。她知道張與川說的是醉話,沒放在心上。她打開車門,把張與川塞進車裡,問:「你家住哪兒?」

06

是吧?

這個小飯糰,她的驚喜還用猜嗎?她又來蹭課了,而且……沈渡收回目光,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他一直在無言地愛著她,離她遠遠的,卻從未離開。
許音袂攥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說:「什麼?」
「當然不會啦。」葉晚將車子拐了個彎,說,「不然你以後上哪裡找我這樣黏人的女朋友?」
這是秀恩愛吧?
張與川的話音剛落,在許音袂還沒來得及反應前,他的唇便貼在了她的唇上。她睜大了眼睛,他的吻如同一陣猛烈而悠長的風,撞碎了她藏於齒間的話。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砰砰砰。」身後傳來敲玻璃的聲音,她怔了一下,回過頭,抹了抹眼淚,才看清外面是沈渡。
她打開手機,按了接聽鍵。
不,她喜歡的是從樓梯上歡快地跑下來的媽媽,媽媽的高跟鞋踩在樓梯上,好像是音符在跳躍。她執意想換,爸爸坐在樓梯上,說:「不可能的,以後這個家什麼都不會變,永遠保持你媽媽在世時的樣子。」
沈渡正在學校里備課,笑問:「會嗎?」
沈渡坐在沙發上目送著她,她太瘦太小了,還像個孩子。
傻,我喜歡你啊。
他微嘆:「你hetubook•com.com哭什麼?」
戀愛讓他沖昏了頭腦,讓他變得幼稚,讓他不像自己。
該同學點點頭,低聲說:「你睡了兩節課。」
一個女生說:「哇,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沈老師。」
葉晚到醫院時,沈渡的手術還沒有結束,護士醫生們把她團團圍住,要她簽名。她耐心地一個個地簽名。
於是,媽媽彈琴,爸爸唱歌。
讓葉晚沒有想到的是,她的爸爸居然沒有凶神惡煞,反而很和藹地把他們接進了家裡。十五歲被爸爸摔唱片的陰影還在,她跟在沈渡的旁邊,好像進的不是她的家。
「嗯!」葉晚不懂事地點點頭,說,「你快想好怎麼補償我。」
我的心上人。
他低聲笑道:「跪方便麵都沒關係,只要跪完讓我上床睡覺就行。」
她和沈渡在一起一段時間了,最親密的關係也發生過,卻從來沒聽他說過喜歡她。
門口忽然出現一個氣喘吁吁的人,打斷了吳老師的話。
吳老師一臉奇怪地看著沈渡,問:「沈老師,怎麼了?」
「你來說一說,如何控制傳染病的流行。」
「嗯?」

她雖然嘴上說著要去,但是身體一動也不動,手還時不時地戳一戳沈渡手中的筆。沈渡耐心好,任她怎麼調皮都能寫下去。
完了,這下又要丟人了。
沈渡頭也不抬,說:「還不去?」
「你還需要我誇嗎?」沈渡夾了魚,小心地把刺剔掉后才放在她的碗里,說,「多吃點兒魚,會聰明點兒。」
是她出道以來所有的唱片。
葉晚驚得說不出話來。她掃了一眼這個房間,腳旁邊的盆里還留著燃燒過的痕迹,有一角沒有燒乾凈。她拿起來,發現是爸爸寫給媽媽的信,上面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幾個字:我們晚晚現在真的很厲害。
「你這是在誇你自己嗎?」
她乖巧卻任性的樣子,好像五六歲的時候,吵吵鬧鬧,在爸爸的鋼琴上亂彈,最後被趕下去,捏著手指頭,眼淚汪汪地說:「爸爸,我想聽你唱歌。」
沈渡說著,手開始往她的衣服里伸去,趁她不注意,往她的包里塞了一封信。她沒察覺到,只覺得他的手太過灼熱,連忙跳下去,生怕鍛煉得忘了時間,喊了一聲:「我先走了!」
沈渡心疼地拍了拍她,說:「等你開完演唱會,休息一段時間,我們去旅行。你想去哪兒?」
她喜歡這個樓梯嗎?
沈渡禮貌地道了謝,便走了出去,葉晚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等離教室遠了,她小聲地狡辯:「我本來就不是學這個專業的,當然不會答這個專業的問題,他有本事問問我古代十大名曲啊。」
「想了多久?」
然後呢?張與川回憶,當時的沈渡站在派出所的門口,長久地注視著門上的警徽,若有所思地說:「會。」
「最後一排的那個同學。」老師聽到這邊的動靜,說,「穿裙子戴口罩的那個,站起來。」
「就這麼補償好啦。」葉晚起身,坐在他的腿上,故意摸了摸他的臉,「今晚等我。」
「……吃。」
咦?這個問題她似乎會……
「是你自己說的!」
沈渡聽張與川吹得沒邊了,說:「去,別造謠了。我當時在想:這警察做筆錄真慢,天都黑了。」
沈渡看了她一會兒,然後說:「是是是,我媳婦兒想唱什麼就唱什麼。」
她的臉一紅,瞪著他。他溫和地看著她,聲音隔著厚重的玻璃,穿過無線,傳到她的耳邊。
重磅神秘嘉賓加盟。五月五日,A市體育館,等你來聽!
她哼哼唧唧地道:「你真的不去了?」
「你當然可以不帶,反正你也沒有多少。」
葉晚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年輕的爸爸媽媽,還有小少年沈渡,他穿著小小的白大褂,和她一起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分享著同一杯草莓冰淇淋。
沈渡在心裏嘲諷自己,竟然會這麼沒有安全感,想用這種方法證明葉晚是愛他的。
記得那時候,她參加了一個讀信的節目,埋怨他不給她寫情書。他昨晚下了手術台後,就著月光給她寫了一封。
「我叫張與川,與山歌與川飲的與川,有文化吧?你呢?」
「土?」
葉晚走在樓梯上,忽然想到上小學的時候,她跟爸爸埋怨,家裡的樓梯太破了,換一個好了。爸爸堅決反對,還問她,她不是最喜歡這個樓梯了嗎?
「我喜歡你。從小到大,我只喜歡過你,而且要一直喜歡下去。等我變成老頭子了,也要喜歡你。」
「你還懂這個?」
走神的沈渡微怔,好在他的反應快,也不管是什麼,「嗯」了一聲,說:「是的。」
「砰砰砰。」敲門聲驟響,沈渡的話猛地咽了下去。他側過臉看著門,門鎖得很嚴。
不信?
「我要回公司練習新歌,你自己在這看星星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葉晚連續二十個小時沒有睡覺,是真的累了。這熟悉的環境,這熟悉的講課聲,讓她在沈渡的兩節課上睡得死死的。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講台上已經是另一個老師了。
青年才俊。
她抱著膝蓋,把頭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說:「好聽,我想聽。」
他的手在她的背上輕輕滑過,衣服被撩起半截,肌膚在他的手下燃燒。他微微一笑,說:「調|教也是教。」
真的很厲害。
張與川叫囂著還能再喝一打,許音袂沒忍住,一掌拍在了他的頭上。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說:「太狠了,許音袂你太狠了。」
「生氣了?」
葉晚連忙離開座位,灰溜溜地往下走。階梯忽高忽低,走到他的面前時,她還晃晃悠悠的。
他就這麼看著她,目光溫柔,像蘊了天上的陽光般。
葉晚全國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場在A市舉行。時值立夏,天氣越來越熱,場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巨大的宣傳海報張貼在每個顯眼的地方。
「嗯?」
葉晚突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爸爸老了很多,頭髮白了,皺紋漸漸爬上了他的臉頰。這些變化似乎在一夜之間發生,她根本沒有參与,直接就看到了結果。她哽咽著,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哭出來。
他站在隔音玻璃外,手叩著玻璃。他的手很漂亮,骨節分明,手指細長而白皙。他看見她流淚,心裏不由得一慌,埋怨自己不該開這樣的玩笑。
葉晚隨意地點頭,忽略掉沈渡口氣中的威脅之意。沈渡哼了一聲,說:「看來我這個老師真的要好好教教你了。」
「我們在說張警官和沈老師是怎麼認識的。」盛玉說。
「我就說聲音太大了吧!」葉晚瞪了他一眼。
葉父和沈渡倒是相談甚歡,葉晚就像外人一般,坐在旁邊聽著。沈渡不為難她。
她說完,不管沈渡,便往樓下走去。她走得不快,一直等著沈渡追上來,可是他沒有。
「去,馬上就去。」
「太禁慾了,美色誤人啊!」
「嗯?」
「好,多多鍛煉。」
葉晚頓時把笑容收起來,站了起來,硬邦邦地開口:「我去看看媽媽。」
葉晚:「我想拒絕!」
她抽噎著,說:「沈渡……沈渡……」
「她小時候喜歡這個樓梯,常在上面蹦來蹦去。有一次,她把腿摔破了,我就拍著樓梯,罵樓梯壞,她不幹了,抱著樓梯,說是她不小心,不關樓梯的事。」葉父想起當時的葉晚,不由得笑了。
「嗯?」
沈渡緩慢地收回目光,說:「您很關心葉晚。」

02

太尷尬了。
她微怔:「你……」
巷子很深,她坐在車裡,看著那扇門。門口坐著個人,抱著把尤克里里彈著,他唱的是她的那首《此心灼灼》,那個年代特有的聲音在空氣中緩緩流淌。隔壁有人出來扔垃圾,喊道:「老葉,又唱你家姑娘的歌兒呢!」
這時,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葉晚看了沈渡一眼,點了點頭。她走下車,沿著石板路慢慢地走到了葉父的面前,坐在了他的身邊。他微怔,抬起了頭:「晚晚?」
可是……
「能被你喜歡的女孩,肯定特別特別好。」
「當時我們坐在一起,也是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角度,你也是這樣兇巴巴的。其實,我有一件事,高二那年就想做了。」
——而且,還沒開始上課,她就睡著了。
沈渡失笑,說:「怎麼不繼續編了?」
在場的人都沒想到,原來沈渡這麼幽默,不由得笑成一團。葉晚也樂得眯起了眼睛,說:「原來是這樣的,沈醫生真厲害。」
沈渡笑了,任由她胡鬧。她鬧得累了,又倒在他的懷裡。他輕聲說:「晚晚,帶我回家吧。」
沈渡沉默了一會兒后,說:「你記得,伯父記得,這才是伯母的家。」
葉晚演唱會最終場——似明月而來。
「你可是早就見過我的家長了。」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處,說,「你不把我帶回家,我總覺自己沒有經過官方認證。」
「你說要多多鍛煉的。」
他牽住她的手,說:「我也會記得,因為我們會變成一家人。」
她什麼時候聽爸爸說過這樣的話?
從那之後,我寫的詞,裏面的風花雪月都是你。你是我得償所願的明月;是讓我安然入睡的微風;是冬日懸崖邊觸手可及的花;是潔白柔軟的春日薄雪,是你,是你,都是你。
「你再說一遍!」小飯糰發威,抬手就要打沈渡,沈渡沒有動,她沒狠下心,拳頭軟綿綿地落在他的頭上,胡亂地揉了一番他的頭髮。
我們不看星星、不看月亮,它們都太朦朧、太遠了。我們看太陽,它熾烈、明媚、暖和,不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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