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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是要我跟媽媽和張可坐下來好好談談，我點點頭，對他的感激早已充溢心間。岑楊看我點頭，他寬慰地揉了揉我的頭髮就走了。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忍不住想哭。其實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岑楊，從一開始就是他在幫助我，我也一直都知道他對我的感情。但是我沒有辦法回應他，甚至在剛才還無恥地利用了他。

我深吸一口氣，把這句話說得無比輕鬆，是我太貪心了，韓翊已經對我很好了，我還要奢求什麼呢？難道我非得要在同一個晚上把自己弄得眾叛親離嗎？

「沒……」我下意識的否定，然後在岑楊關心的眼神中繳械投降。就這麼跟他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我是不是，很笨？」

韓翊，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我怕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我捨不得不理你。

「什麼？」我問。

說到這裏，我停住了。因為韓翊正用溫柔的視線看著我。

身後傳來韓翊追趕的腳步聲，我現在還不想面對他。只顧著低頭往前跑，卻不知道撞到了人。

進了房間之後，韓翊有些尷尬地看著我，我也有點不自在。畢竟這是跟我喜歡的男生在一個房間里，怎麼說我都會不好意思的。

「對不起。」不過三個字而已，整個屋子似乎進入了冰點。

電視里的女孩子站在天橋上把手中的粉紅色信封舉得很高，風把她的長發吹起來，於是她搖搖和-圖-書晃晃地像個要倒的不倒翁。她喜歡的男生很帥地從天橋的另一邊走過來，就在即將要跟女孩子擦肩而過的時候，女孩子舉著信封，一直往後仰、往後仰，嘴裏還在小聲地說著：「直、直樹，我，我喜歡，喜歡你……」

「你還笑！那可是我的初吻！你，你……」岑楊一看我笑就怒了，氣勢洶洶地指著我控訴，「我保護了這麼多年的初吻，就被你這麼一點都不浪漫地奪走了！」

說完以後我問岑楊。

「浪漫？」我又笑了，岑楊就是有這種魔力，永遠能把我從不快樂的思緒中解脫出來，「你一個大男生，要那麼浪漫幹嗎？」

說到這裏他又停了一下，然後看著我說：「走吧，我送你回去。」

「媽媽早就不想要我了，這麼做有什麼好奇怪的。」我低著頭淡淡地說，心裏卻是怎麼也抑制不住的痛。但伴隨著痛意而來的是疑惑，為什麼媽媽會對張可那麼好？為什麼張可會突然來我們家？這一切過於巧合，讓我忍不住去猜測巧合背後的用意。

「不是，伊沫，不是。」韓翊一連重複了兩遍不是。

男生卻毫不理會擦肩而過。女孩子因為腦子太笨的緣故，往後仰天跌在地上，手卻還是直直地舉起來的。

「我知道了。」我低下頭輕輕地說，然後轉身往門那邊走去。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人的話，我想起張和-圖-書可的笑臉，渾身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點點頭說：「嗯，我想阿姨把張可留下來住，也只是客氣吧！所以伊沫，你就不要多想了。」

岑楊看著我愣了愣，隨即把手放在我頭上揉了揉說：「我，我還以為……」

回家以後我沒有看到媽媽和張可，我房間里的東西被搬到客房裡了，亂糟糟的，我看著那些雜亂的東西僵持了一會兒，隨即開始彎下腰來收拾東西。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以後，我已經累得整個人攤在床上不能動彈了。

韓翊，我鼓起勇氣表白被你漠視，那麼，我親吻別人，對你來說也可以漠視的對不對？其實你沒有一點錯，錯的是我，我不該去喜歡你，不該以為你會像小時候一樣對我。

一路上兩個人都不說話，不知道此時此刻韓翊在想什麼，而我腦子裡卻是媽媽和張可在一起的種種情形。我總覺得她們有什麼事瞞著我，而且今天發生的一切好像是有預謀的，包括我後來的憤怒離開似乎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著。這個人熟悉我的性格，熟悉我和我媽的關係，她不只熟悉這些，還很有把握我會在什麼時候失控。

「不會怎樣？」

「伊沫？」聽到岑楊的聲音我驚愕地抬起頭來，真的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候碰到他。岑楊擔心地看著滿臉淚痕的我，皺眉問道，「你怎麼……」

「那是什麼？你告訴我啊，還是你有喜和_圖_書歡的人了？」最後那句話說完后我就開始緊張，可我久久沒有等到韓翊的回答。回答我的是冷冷的空氣和沉默著的韓翊，這份沉默讓我覺得很是壓抑。

我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很正常，開始僵硬地笑著說：「人家說兩個人在一起相遇是需要千萬分之一的，而且還能一起長大，幾率更小了。所以，你不喜歡，我不怪你，反正我從來都不是個很好的人。」

「我！」岑楊瞪著我，隨即又好像想到了些什麼，低頭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然後看著我說，「你怎麼這麼晚還在外面？我剛剛看到韓翊了，你們是一起出來的嗎？」

「噗嗤！」我破涕為笑，「負什麼責啊？」

我邊走邊哭。是不是我還是做錯了？不應該表白，不應該對本來就希望跟我保持距離的韓翊說喜歡。我這樣跟剛才電視里的那個笨女生有什麼區別呢？

岑楊有點愣愣地看著蹲在地上哭的我，好久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把我扶起來，一邊給我擦眼淚一邊傻傻地說：「伊沫，你，你，你要對我負責！」

「伊沫，你要幹什麼？」韓翊要上來抓住我，卻被我吼住了：「別跟著我，既然你不喜歡我，那就不要管我。」

看到這裏我笑了：「蠢死了，表個白還能摔跤，要是我就肯定不會……」

「張可自己來的？」我狐疑地看著韓翊。

我搖搖頭，一時無語，兩個人和圖書各懷心思，誰也不曾開口。我翻出手機，看著屏幕發獃。

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整理，我也不想去管了。動了動手想要活動一下筋骨，卻在床頭碰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把它拿起來看。是兩個相框，一個裡面是我五歲生日時韓叔叔給我和媽媽照的合影，另一張是十歲生日的時候，韓翊帶我出去玩時別人照了送給我們的，說我們倆很可愛，年紀小小看上去卻很般配。

「阿姨她真的讓張可住進你家了。我有點奇怪。」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眼瞼。

岑楊瞪大眼睛看著我，我透過矇矓的淚眼看著他。很久，很久，久到岑楊從瞪大雙眼到閉上眼睛，久到我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聽不到。我才敢蹲下來捂著臉痛哭出聲。

說著，我就跑了出去。

我吻了他。

那樣的寂靜維持了好久，久得讓我都覺得難過起來，是不是我的喜歡，我的告白給他造成了困擾。我剛想哈哈笑著，告訴他，我是在開玩笑時，他開口了。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我阻擋了——

說到這兒他又說不下去了，只是苦笑了一下說：「你不笨，這樣坦白對你們彼此都好。只是我想不到……」

「那個，你要是困的話，就先睡吧，我坐著就行。」韓翊最終打破沉默，沖我輕輕笑著，臉上有一點紅暈。

岑楊把我送到小區門口就沒有再送了，他在我進去之前對我說：「伊和*圖*書沫，很多時候，我們要學會面對，而不是逃避。懂嗎？」

我弄不懂他那些突然的沉默是什麼，但是卻能從岑楊的眼睛里看出對我的關心。我的心暖了一些，那些存在於心間的疑惑也就沒有在意了。我仍舊選擇回家，雖然極度不想回到那個讓我覺得冰冷無望的地方。但是除了那兒，我還有地方可去嗎？

「我沒有多想。」得知張可並非媽媽邀請來的，我很開心，但我不想被韓翊看出來，就把頭轉了過去，假裝看電視劇。

對不起，我在心裏對岑楊說。

「其實今天，是張可自己來的。」韓翊蹲下來看著我，輕輕說道，「阿姨也很意外，但是看得出她很高興。我和爸爸是被阿姨叫過來的，說是家裡來了客人，聚一聚。」

一瞬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我突然站起來，那些平時不敢說的話不知道怎麼的竟然溜到了嘴邊，容不得我去細想該不該說，也容不得我去想如果說了的後果。我聽到自己有點啞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韓翊，我喜歡你。」

我看著照片開始流淚，思緒陷入到回憶里不可自拔。

不知道過了多久，韓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是簡訊。他看了看手機屏幕，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怎麼會？」

媽媽，你可不可以再多愛我一點？只要一點就好。

「不，不困……」我輕輕搖頭，轉過身去裝作看窗外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