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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小麵館

作者:松雪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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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手把羊肉

第072章 手把羊肉

楊老漢要怎麼賣、賣其他人多少銀錢,她都從來不會說不行的。
「是干碗!」湘姐兒也高高舉碗。
「願于郎君也闔家安康,回吧。」沈渺笑著對於鱘福了福身,做了請回的動作。于鱘只好獃呆傻傻地還了禮,拎著沒送出去的羊腿以及還多收回來的魚丸,恍恍惚惚地往家裡走。
「續簽契書當然沒問題。」沈渺先是笑著答應了,之後又留下一句,「對了,于郎君稍等,我用你家的魚打了些魚丸,給你拿些,你拿回家去煮湯,很鮮美。」便轉身進去了。
沈渺本來也沒想換供應商,這位於攤主養魚養得很肥嫩,魚塘又乾淨,給她的批發價也很良心。如今聽聞他冒著虧損的風險要為她明年供應越冬魚,也看出了他的誠意,便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
沈渺像個宿管阿姨似的,把院子每一道門窗都檢查好了,門栓門檻眼見著也落下了,便勾下燈籠熄燈了,然後才自己舉著小燭台跑回自己的屋子裡去,窩進已經燒得暖和的火炕里。
她自個雖然愛講價,但她也看重質量。之前來尋她合作的那幾家魚鋪,她一是嫌棄他們殺魚不講究,將攤子弄得髒兮兮,殺的魚鱗片處理得不仔細,買回家去自己還得收拾好幾遍;二是嫌他們水塘護理得也不太乾淨,草魚最怕土腥味,水質不好養出來的魚味道也不好,所以供貨價再便宜,她還是拒絕了。
大夥將碗沿碰在了一起,共同賀冬:「冬至福至!」
雷霆把麒麟夾在中間,見麒麟吃完自己的貓食,那碗底還剩點兒湯底,它還把頭伸過去幫麒麟洗碗,舔得貓食盆也鋥光瓦亮,才戀戀不捨抬起頭來。
說與于鱘的契書還未到期,只是託詞罷了。
趁著冬至過節,奢侈地買了一隻羊羔,非要再吃一回。
不過,沈渺從來沒想過要將這些創意據為己有,從小攤車到被爐,原本也並非她的發明。她沾了後世的光,所以她除了與楊老漢要個最低價以外,從來沒有為這些「專利」多要楊老漢的銀錢。
老桂樹的樹枝被積雪壓得微微彎下來,水缸里蓋了一層白被,麒麟似乎還從那上頭走過,院子里有一串清晰的貓腳印一路延伸到水缸上,又跳了下來。
她是喜歡自己背包開車到處逛的人,去到一個地方,便去生活氣息最濃郁的老街老巷轉悠,那種外頭瞧著破破爛爛的蒼蠅館子,永遠是最好吃的,還能學到不少新菜做法,只要得閑,她特喜歡自己去各地「淘菜」。
他們正在屋子裡你一嘴我一嘴地拆解《宋刑統》的法律:「阿兄,這條律法的意思是不是,凡是沒有男性繼承人(戶絕)而去世的人,他所擁有的店鋪、住宅、資產和錢財,要讓他的近親(家族親屬)變賣。用這些錢來辦理喪葬之事及佛事後,剩餘的財產才歸女兒所有;如果沒有女兒,就把財產平均分給其他血緣較近的親屬……」
天霧蒙蒙,雲色灰白。雪還在下,細如塵,沒有大風,便下得安靜又美好。
切上一根酸蘿蔔、倒一碟糖蒜,取來自己用糯米釀的甜米酒,全家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坐在廊子下,吃得都滿臉幸福。尤其米酒是帶酒糟的,沈渺給小孩們也倒了一點帶酒糟的熱米酒,自己釀的幾乎沒有度數,過節了,也讓他們開開齋吧。
除了那一次,今日也是她吃過最美好的羊肉了。
脫掉鞋子,前廊鋪了幾塊夾棉的方形葦席當榻榻米,踩上去腳便不會凍著了,她縮著膀子,一下掀開被爐便鑽進去。
于鱘想著想著便紅了眼眶,見沈渺不收,他拎著那條羊腿急得扒住門框不肯走,結結巴巴道:「求娘子收下吧,娘子不收,我這心裡不安。」
「乾杯!」
他有沈娘子的生意做底子,沈渺生意好,他生意便更好。夏天時,沈娘子的烤魚十分暢銷,其他湯餅鋪子有詆毀沈娘子,還僱人在街頭說沈娘子家的魚不好,都是拿死魚做的。他聽了比沈娘子更氣,雙眼怒睜,哇呀呀地喊著你個滿嘴噴糞的潑皮休得胡言亂語,揮起大拳頭便衝上去了。
連在他鋪子里討魚吃的狸花貓與橘白貓,也吃得胖胖的,攢了一身膘,能平安過冬了。
沈渺習慣了,便還給她講了一遍她最喜歡聽的那些女將軍的故事。
沈渺撩起被爐的被子往裡偷看,麒麟果然又被舔了。但裡頭溫度高,它的毛已經快被烤乾了,如今胖乎乎一隻,縮在雷霆最溫暖的狗肚子附近,蜷起大尾巴慢慢眯起眼睛。
不過她扒著窗沿眼望雪景,倒是沒有什麼惆悵的心續,心裏只有一個蠢蠢欲動的念頭:
賣魚的不容易,如今物資豐饒,河裡、野水塘里都有魚,很多人家勤快些的,會選擇自己去河裡撈魚釣魚。魚鋪里,尤其是草魚,不如花鰱、鯽魚好賣。
「下雪啦!」
湘姐兒也是怪了,偏生愛聽木蘭從軍、娘子軍之類的故事。沈渺絞盡腦汁,給她從婦好講到平陽昭公主了,到底還有哪些宋朝之前出現的女將軍她自己也記不住,講得詞窮。最後被湘姐兒一雙大眼睛盯著不放,只好隱去時代背景、真實朝代,把佘太君、梁紅玉、秦良玉也講了。
每人分了幾塊,還剩些肉,沈渺乾脆切碎了,拿姜蔥爆香,與羊肚、羊腸、羊肝之類的羊雜煸炒,炒到出油收縮,再加上剛剛煮過羊肉的羊湯,熱乎乎澆進鍋里,趁著水咕嚕咕嚕開,正好下一大把麵條,混著碎羊肉羊雜煮成一大鍋羊雜手擀麵,那肉香,香得直衝鼻子。
一個說你做得我為何做不得?
沈渺也沒想到雷霆竟然很喜歡貓,它平日不愛與追風玩,麒麟來了,卻很喜歡叼著麒麟的后脖頸皮晃來晃去,哪怕被麒麟貓貓拳胖揍哈氣,也不會生氣,只會伸著舌頭,咧嘴笑。
楊老漢也因這被爐得利。自打遇著沈渺,他生意愈發好了,尤其這被爐,找他定做的人家已經排到開春去了,他只怕過年都不得休息,必須帶徒弟們日日趕工做。但昨日,他還特意來尋沈渺抱怨訴苦,有其他木匠也在偷偷做被爐,氣得他帶著徒兒們找上門去,幾個木匠武德充沛還動手打了一架。
院牆上www.hetubook.com.com已積了一點素白,但很快又消融了。
現殺了,直接切成大塊帶骨的羊肉,用白水煮,他們自己吃甚至都不需要佐料,但招待沈渺,他們便會準備鹽和蘸料。
他忍下心裏的酸澀,看向陳汌求知的眼神,盡量公正地解釋道:「或許是他女兒已出嫁,他又沒有其他未出嫁的女兒。若是叫出嫁女兒繼承,這些家產不是成了女婿的么?這便又不合理了……」
舔完了碗,雷霆開始舔自己的爪子,把自己都清潔乾淨,扭頭見麒麟舔毛舔得很慢,它又像個操心的狗媽媽,把麒麟用爪子撥到懷裡狂舔。
怪不得吃肉必喝酒,這倆老搭檔組合起來,真是讓人在冬日里吃得滿心滿溢出來的幸福。
這時代手藝人辛苦,她當然也希望楊老漢與他的徒弟們能掙錢。大家都能掙錢,都能富裕平安地過日子,便很好了。
福興和唐二更糙了,他倆是來了沈家才被沈渺捏著鼻子要求,他們才會睡前刷牙洗臉洗腳的,否則他倆能把襪子穿得能立起來才去漿洗,簡直令人無法忍受。沈渺後來給他們立規矩,否則都不許他們再碰烤鴨和菜刀,也不許進灶房。
吃起這手把肉,再配一口酒,肉沾了酒,更是無與倫比、滿嘴醇香了。
他多賣了上千條草魚,賣到後來自家魚都賣光了,沒那麼大的了,他乾脆多盤了鄰居滯銷的草魚水塘,每天現撈,挑出最好的那些給沈渺。
她才坐下來,外頭便已經飛快地為她殺大尾綿羊了。
尤其今年早秋,他又下了幾千條草魚苗,也做好了帶魚苗越冬的準備,過冬的魚會更好吃,肉質緊實還少土腥味,只是養不好容易凍死。但于鱘有信心能養好,明年他一定能給沈娘子供更好的魚。
沒錯,這東西因每家來定做時都說要沈家一般的被爐,於是很隨意地得名叫「沈式被爐」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沈渺從餐飲業轉行進軍家具行業了。
還有為她捕撈蝲蛄、供應草魚的貓貓魚鋪攤主于鱘。沈渺與家人剛坐下吃,院門便被人敲響了,沈渺出去開門,原來是那供魚的攤主。
于鱘知曉這事後這心裏便七上八下的,生怕明年沒了這大單子。還是他妻子聰慧,立刻讓他去羊肉鋪子割了一條大羊腿,讓他趁著冬至來與沈渺維繫維繫情誼,不能叫旁人搶了先。
阿桃也洗漱完了,正趴在被窩撅著屁股數錢。她先前找沈渺要了個腌鹹菜的大陶罐子,每個月得的月錢便往裡放,然後每天睡前都要數一遍才能安心睡。她這鹹菜存錢罐夜裡還都要抱著睡,也不嫌冷。
上輩子,沈渺在內蒙錫林郭勒阿巴嘎旗的牧民家吃過一回手把肉,那是最好吃的一回。內蒙人極好客,即便是沈渺這樣不會說蒙語的漢人,走到家門前討杯水喝,人家也會宰羊熬茶熱心款待。
今日沈渺便有樣學樣,也是支起大鍋清水煮,但切的肉塊比在內蒙吃時小一點,這主要是為了照顧家裡幾個小孩兒,他們就別拿刀了,洗了手,當成「手抓肉」上手啃就成了。
雪落窗前,等她今日約上李嬸娘hetubook.com•com與賀待詔一同去養鴨場規劃規劃布局,回來之後么……是不是該吃頓正經的「撥霞供」,嗯,銅鍋涮肉?
深冬小院,已裹上銀裝,一地雪白。
夜深貓狗靜,人也該睡了。阿桃給被爐里換了一盆新炭,這樣貓狗晚上也不會凍了。沈渺則帶著湘姐兒進屋,盯著她洗臉擦身子,再把手心腳心都洗乾淨擦乾,最後讓她塗上防皸裂的豬油膏才滿意。
唐二直起身子來給她倒上一碗熱米酒,笑著舉碗道:「依照胡人的規矩,吃肉前必要舉杯先喝酒的。今日冬至了,咱們不論男女老少,圍爐把盞先碰一碗,先祛一冬的寒氣!」
隔日,她起來時便發覺今日的天格外地亮,照得糊了三四層桑皮紙的窗子都白生生地透著亮,她捨不得從溫暖的被窩裡起來,便包著棉被咕涌著抬起半個身子,先將窗子微微支開一條縫,往外探看。
但去內蒙時不一樣,專門選了人跡罕至的偏遠牧區,就想嘗嘗正宗的手把肉是什麼滋味。她是聽說阿巴嘎旗的洪格爾草原被稱為草原天路,又沒有什麼旅游業開發,所以才來的。
舔得好好一隻漂亮貓咪變成了一顆嗦完的芒果核,整個丑得好比拖把成了精。
但他當初只和沈娘子簽了一年的契,其他魚鋪子見他日子過得紅火早有人眼紅了,聽聞已有別家魚鋪攤主來尋過沈娘子了,願以更低價供給魚貨給她。但沈娘子婉拒了,說是與於家魚鋪的契書還未到期。
陳汌看完后還有些不服氣:「憑什麼女兒不能擁有那些家財呢?家財給了女兒辦喪事不行嗎?交給親戚變賣后,他們還會不會好好厚葬那戶絕之人呢?說不定會為此中飽私囊。身為女兒的,反倒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父母。何況,萬一親戚死絕了呢?」
他冒著寒氣,臉上還被凍出兩坨紅,靦腆地舉起手裡的羊腿,來賀沈渺冬至安康。沈渺自然一眼便知曉他的來意了,趕忙將這禮物退回去了:「于郎君你不要客氣了,拿回去自家吃吧,給家裡孩子加道肉菜。」
「冬節過後,白日便會越來越長,一年中最黑的日子就此過去了,大家都要開開心心,迎來新春啊。」沈渺跟著舉起碗。
那是沈渺頭一回見識到什麼叫內蒙現殺的羊有多好吃。手裡把著羊肉,拿蒙古刀割了吃,那味道鮮嫩得她如今到了大宋都還忘不了。
雷霆不解地歪歪大腦袋。
後來過上半拉月,總是養出好習慣了。
濟哥兒卻想到了自己,幸好他沒死,若是他死了,家裡的財帛便都是大伯一家的了,阿姊就算回來了,只怕也是一吊錢都繼承不到。
眾人吃完了手把肉,又捧起羊雜熱湯餅,縮在暖和的被爐里,遙望著無聲又輕盈的冬雪。
其餘便不管了,男孩糙養著吧。
他們這會子也都回屋了,燈還沒熄滅,兩人的人影映在窗紙上,瘦高的那個是唐二,他看樣子在乖乖疊衣裳。矮胖些的是福興,他在彎腰鋪床褥子。
對於他而言,今年因沈娘子的緣故成了難得的豐年,他掙了不少銀錢,擴大了水塘面積,家裡三個孩子因此都穿上了新和圖書衣新鞋,妻子患的咳症也能日日抓得起葯了,如今病好多了。
「今年冷得早,瑞雪兆豐年!」
把半個身子都縮進暖烘烘的被爐里,她暖得眯眼一嘆。太舒服了。以前她去過安徽和湖南,那邊有一種火桶,也是這樣,一旦把腳伸進去,就不想再出來了。
不過銅此時為貨幣,吃銅鍋子成本實在太高,陶鍋導熱又好像沒那麼好。琢磨琢磨,沈渺倒想起之前白老三請她操持宴會時還送了她一隻鵝,她給殺了凍地窖里了,那還不如——
天一冷,沈渺便找楊老漢定製了被爐桌子,就是在矮桌里嵌一個火盆,四周用木板圍擋,上面再鋪上被子。用這樣的桌子吃飯,飯菜擺出來不容易涼,一家人兩條狗還捎帶一隻貓,都能吃得渾身暖暖和和的。
濟哥兒只要在家,陳汌總是愛和他擠著睡的,因為睡前他可以和濟哥兒一起看書、背了書再探討些律法,濟哥兒還能幫著陳汌將那些看不懂的字都抄錄下來。尤其濟哥兒休沐的日子也不多,陳汌便很珍惜這樣的機會。
果然來了不後悔,她在草原走上很久,滿眼碧綠。
雷霆見狀立馬也把身子掉了個頭,但它太大了,頭進去了狗屁股又出來了,而狗屁股毛少,風吹屁涼,於是沒一會兒,雷霆又扭轉身子,無奈地選擇把腦袋露出來,這才打了個哈欠趴著睡了。
湘姐兒沉迷其中,她實在太喜歡了,每晚必聽,聽完再睡,有時候在夢裡也不知是不是在當女將軍,睡覺拳打腳踢,在炕上也能來迴轉圈。有一回連人帶被摔下炕,幸虧裹著被子呢,沈渺第二日推門就看到地上裹成一卷的湘姐兒,還睡得毫無知覺,還打著小呼嚕呢。
于鱘站在門口先愣了一愣,才忽然意識到沈娘子就這般輕易應了他!他本來還有半句話沒說出來——他做好了要再給沈娘子便宜半成利的話,沒想到沈娘子壓根沒有與他計較這一點。
她養鴨場的水塘要如何維護才能保持水質乾淨,這一點她準備和于鱘好好請教請教。正好續簽合約那日,她可以把人帶去她的養鴨場實地看看情況,冬日里把水塘清理好、再把鴨舍蓋起來,這樣明年開春,她便能搭漕運的順風船,將自己的鴨子養起來了。
沈渺站在門外聽一會兒就打哈欠了。他們總是要睡前聊會天才睡,聽他們一本正經地嘀咕遺產分配,沈渺好笑地搖搖頭,隔著門囑咐他們要記得刷牙擦身擦點豬油膏,別第二天起來臉都凍裂了。
沈渺關上門,這麼站一會兒已經凍得手腳都發涼了,她呵著白氣,趕緊轉身回去,總算能回來吃她心心念的手把肉了!
沈娘子的魚好不好,他能不知曉嗎!可惡!膽敢斷沈娘子財路的,都得問問他的拳頭和殺魚刀!
「真下雪了呢!」
沈渺忍俊不禁。
膘肥肉嫩的羊,熱乎又好吃,嫩嫩的肉卻帶著嚼勁,貼著羊骨割、挖、片,把肉吃得乾乾淨淨,每一口都能吃到就地宰殺入鍋的新鮮羊肉那種細膩與彈性,沒有其他香料與佐料也好吃,肉有最好的原汁原味。
他說得磕磕絆絆,告訴了沈渺這件事,又不m•hetubook•com•com大好意思地提出想與沈渺續簽契約,明後幾年仍由他家來繼續供應魚貨,他保證會挑頂好的魚。
天氣太冷,追風已經拋棄雞窩,如今便也貼著它們倆,兩隻狗夾著一隻貓,吃飽喝足,在被爐里暖和得昏昏欲睡了。
沈渺隔著窗凝望了好久。
外頭天寒地凍的,一入夜又開始上霜了,寒風呼呼地越過院牆。湘姐兒吃得滿臉肉油,頭一個發現天空飄下塵埃般細碎的初雪,她嘴裏肉還沒咽下去,嗚嗚地指著:「雪!」
大勺能炒萬物,鐵鍋燉只大鵝。
吃完后,它們不時抖動著耳朵,擠作一堆,三雙濕潤明亮的杏仁眼似乎也在好奇地望著那悠悠而下的雪。
爭執不下,幾方帶上徒弟撕扯混戰,也不知如今解決了沒有。
大家圍坐在一起,紛紛把腿縮進被爐里。
沈渺裝了一兜魚丸出來,塞到他手裡,又把他拎羊腿的手也擋了回去:「于郎君趕緊回去吧,家裡人一定等你吃晚食呢。對了,下一次的契書,便簽三年期吧,回頭我也有需要于郎君幫襯的地方,屆時也麻煩于郎君多多指點了。」
于鱘被這巨大的餡餅砸中,幾乎都不會說話了,只是傻傻地站著。
以後北京鴨,是不是得叫開封鴨了?
麒麟倒是無所謂的樣子,被舔得哈欠連天,從沈渺懷裡跳下來,整隻貓鑽進被爐里去。
宋人對魚鮮的需求又沒有羊肉大,于鱘一直心存感激,是沈渺的烤魚帶起了一陣火熱生意,讓他魚塘里的魚今年夏秋幾乎全供給了沈渺。
上炕睡覺前,她又給她穿上厚厚的襪子,再給她用棉被捲成只大毛巾卷,湘姐兒只露出腦袋,還不忘提醒沈渺:「阿姊,我要聽故事。」
沈渺正拿著刀子割肉呢,扭過頭仔細辨認了一會,才從燈籠附近的燭光里發現紛紛揚揚的雪沫子。但這雪太小了,還沒落地便化作水了,但終歸是今年最初的雪,值得受到人們的驚嘆:
沈渺發現時,麒麟已經被舔得整個腦袋毛都一撮撮地炸開了,鬍子都濕答答,不用特意湊近聞,都能聞見一腦袋狗味了。
尤其八月份,草水豐美,天與雲低得像抬手便能摸到,零散的牧民搭著蒙古包,見她來玩,拉著她進蒙古包,給她倒奶茶。內蒙的奶茶很香,是加鹽的咸奶茶,一桌子都是奶渣奶皮子之類的奶製品,隨她取用。
她趕緊把貓解救出來,拿帕子給它擦乾毛,又一下下梳好毛,結果雷霆腦袋又抬起來了,目光炯炯還是想舔貓。沈渺嚴肅道:「等會麒麟都被你舔著涼了,不許舔了!當舔狗是沒有未來的!舔到最後只會一無所有!」
家裡的貓和狗也把身子縮進被爐里了,桌下的厚實被子里探出兩隻大狗頭和一隻小貓頭,正埋頭吃它們那一份肉和麵條。
一個說這是沈式被爐,沈娘子創的,她只尋我做,你算什麼東西?
喝下一碗熱乎乎暖身子的米酒,再割一塊手把肉放進嘴裏,沈渺滿足地輕輕晃著腦袋。她好似又坐在那蒙古包里吃手把肉似的,當時她與牧民雞同鴨講全靠比劃,卻感到發自內心的高興。
做手把肉其實沒什麼技巧,純靠羊肉本身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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