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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平靜的日常

作者:惰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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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暑假、青春期與煙花大會 第六十六章 化繭(下)

第二卷 暑假、青春期與煙花大會

第六十六章 化繭(下)

櫻島麻衣想想還是算了,起身跟上白影來到舞台邊。
歌唱的人繃緊面容,壓著嗓音。
雪之下陽乃安靜地演奏著,逐漸單薄的燈光披在她身上。
「創作。雖然我也很想到處溜達一下,玩一玩,靈感卻總是來得不合時宜。」
「她半個月前才出現。」
……
櫻島麻衣有點好奇。
暗流洗岩土,滴水穿頑石。旋律拉著歌聲漸走漸高,燈光混著影子越亮越明,湖泊年年如一日的安寧如鏡,堤壩卻已從裂縫裡滲出縷縷清流,然後決堤潰壩。
你看他負責嗎?不僅嘻嘻哈哈,還寫這種歌詞來嘲笑你。
「我說化繭成蛾!」
櫻島麻衣都不知道該鬆口氣,還是該惆悵煩惱一下。
「……你這是幹什麼?」櫻島麻衣出聲,打破了平靜。
她面無表情地開口,在話筒前唱了起來。
「你說化繭成蝶!」
「我也非那隻醜陋的飛蛾。」
銜接在急促節奏后的一聲重音,如大鎚砸落,凌亂地破散開來。
「忽然想要訴說。」
「太多渴求的希冀的都是我的,」
哪怕將那層看著堅固,實則脆弱的繭房砸碎,依舊無所事事,找不到,撐不起一個自己。
完全是非常社恐、怕生和膽小的女生吧?為什麼會玩樂隊?
「走走走,看9528怎麼唱那首歌。」
登——!
「正確的繩子要把靈魂打結。」
暗流悄然地蔓延,浸潤皮膚穿過血肉,在心尖兒匯聚成一滴,搖曳著墜下,點開漣漪。
炙亮燈光匯聚,照耀舞台上的高亢歌聲。
和-圖-書……自己要不要準備口罩之類的擋一擋?
有過高揚,有過低落,有過迷惘,有過質問。這跌宕交錯的曲子,最終要墜入幽深哀傷的深谷,如同偶然自湖泊里傾瀉下來的洪流,奔跑著,咆哮著,最終把自己留在山崖、岩石、沙土和泥濘上,平鋪在如此廣袤複雜的大地上。
繁星只是一家偏小的展演廳,大致能容納一百來位客人。
「我不是那隻美麗的蝴蝶——」
我喜歡音樂嗎?
表演開場,讓我們將時間的指針稍微撥動,掠過前面炒熱氣氛的路人甲乙丙樂隊。
哎~這也是混球本色了吧。
櫻島麻衣收起手機的時候,恍然發現時間已經來到傍晚,展演廳已經開始營業,陸陸續續有一些客人買票入場。
……
看來周圍沒人認出自己的樣子。
「有一隻美麗的蝴蝶!」
「嗯,之前是翻唱,我可是十年老粉。」
「安靜聽歌,我們運氣還挺好。」
一聲掃弦如裂帛。
雪之下陽乃幽幽看了眼台下的白影,逼人看傷口,真是個混球。
「你說化繭成蝶!」
之前,自己或許會有調整好狀況,確認方向,可能復出的想法吧?
弦音掃出一層未盡餘韻,便又被疊上一層,有如一重又一重疊浪洶湧,咆哮著傾瀉而出。
白影言簡意賅:「幸運總非如期而至,痛苦多是按時上班,所願所見大抵參差不齊。」
雪之下陽乃微垂眼帘,表情已經平淡下來,心緒隨著舞台的昏暗沉沒。
「我是冰冷的枯蛹,空空如和圖書也!」
低沉的旋律從舞台邊緣流淌而出,平靜如一面湖泊之下,于土壤山石間滲出的暗泉,安靜地滲透著。
噼里啪啦的鍵盤聲響成一片,白影再度投入到創作之中。
這首歌叫化繭,只是化繭,僅僅是化繭。
就像那在峽谷間左衝右突的怒濤,在兩側岩壁上衝撞激蕩,憑著積蓄長久的力量,撞出轟轟烈烈的重音,撞起數十米高的浪花,撞得天上在紛紛雨落,地上在滾滾洪流。
「擰出應當如是的血。」
「作繭捆縛的簾幕掩過星月。」
登——!
櫻島麻衣:?
悉數議論聲,伴隨從明亮轉向昏暗的燈光,一併熄滅下去。
【不信?那我在騎車的時候,怎麼想到熱力學第二定律?】
「又發酵出沉默。」
「望著腳尖,」
「愚蠢的膚淺的向黑夜高歌。」
我不是吐出最後一口帶血的絲,自己作繭,自己破繭,在夜裡撲棱著翅膀的飛蛾——不是所有繭都能活著化為飛蛾,尤其是家養的蠶,當蠶吐絲結繭之後,就會被丟進滾水中燙死,等著被抽絲剝繭。
「雙翼燃盡,仍向燭火!」
你又在玩什麼小學生遊戲?比誰的眼睛先干?
【熱力學第二定律說高熱量會向低熱量轉移,大概就是熱情地蹬著自行車,自行車跑得飛快,我倒是腿腳發麻,心情有些冷卻下來。】
舞台邊的聲音逐漸變得嘈雜,前排變得頗為搶腳起來,伴隨燈光一明一滅,穿著短袖和過膝裙的雪之下陽乃站在台上。
有的是在亂石縫中https://m.hetubook.com.com迂迴曲折、嗚嗚咽咽般哭訴,正在尋找出路的細流;有的是從巨岩上呼嘯摔下的瀑布;有的是拼盡全身力氣,一頭朝山岩絕壁奮力撞去的浪花,不肯回頭地粉身碎骨,嘩啦啦灑在沿岸,化作白色飛沫。
有些沉寂安靜的舞台下,忽然傳出一聲指指點點。
大概只為找點事情做,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無聊。
大家快來看呀,這裡有一個乾巴巴的枯蛹,沉甸甸的死繭,做不成蝴蝶也當不了飛蛾。
櫻島麻衣抱著手,默默看著他。
從洪水怒濤到山間激流,從山間激流到一抹水浪,有如最後的將軍帶著殘兵敗將,高舉武器,奏響訣別的高歌,繼續這場不見盡頭的衝鋒……
「憧憬的嚮往的編織出執著。」
嗯?宣布退圈的那條動態下面,黑粉君以前和人說自己肯定出爾反爾,會復出。
剛開始營業,陸陸續續有十來人到場,是搶佔表演舞台前排站位的觀眾。這裏唯一的座椅是後排靠牆的長椅,留給那些沒興趣在前排和演唱者互動,更想單純傾聽音樂的人士,以及「這首歌好,這首歌不太好,我對唱歌的是公是母是靚是衰沒興趣」的我懂人士。
白影閑了下來,一身輕鬆地將筆記本扣上。
【大談零碎的學問知識,多半是在無所事事。】
「唯獨沒有我。」
「話在心頭,」
達不到別人的期望,找不到心中的自己,撞垮理所應當的高牆,也不過是坐在廢墟上仰望天空。
「等待自己開花結果。」
「斑斕雍容和-圖-書,色彩艷絕!」
「這就是合格。」
這明明是混球該負責的事情吧?
白影面帶一種興奮又微妙的表情,將關上的筆記本電腦重新打開。
雪之下陽乃拿著歌詞,就近借用繁星的練習室,準備傍晚約好的舞台演出。
櫻島麻衣也摸不太清,現在纏上奇奇怪怪的事情,復出也就無從談起。
「有一隻醜陋的飛蛾。」
十秒鐘后。
再怎麼高揚的歌聲,終究有落下的一刻,緩緩歸於抒情的輕柔徐緩。
轟轟蕩蕩的激流,闖過蜿蜒曲折的峽谷,一頭湧進塞滿不規則山岩,要開拓未有河流經過的道路。
【時間很緊迫,有人可是在等著自己呢!自古以來多少文學家、哲學家都在感慨時間的寶貴,哪怕是皇帝,那也得為時間不夠輾轉反側,夙夜難寐。如此昂貴之物,豈能慢悠悠地浪費?得把這自行車蹬出火光,騎士衝鋒般一往無前呀!】
噔噔噔噔噔——!
「那唱功和吉他,肯定是練了很久……」
雪之下陽乃:#!
奔騰而下的江流啊,似沙場上衝鋒的千軍萬馬,每一次轉向、碰撞、廝殺、飛落,都只能浸潤大地的一粒沙。
「哇——你看那個無聊的人,簡直和你一樣,居然按部就班地照著唱。」
櫻島麻衣發現自己又無聊起來,但也不想打擾白影的創作,她低頭拿出手機漫無目的地點動勾畫,看看最近又冒出來什麼新聞,關注一下電影宣傳的事情,看看原本已經停用的社交賬號下,有什麼新的留言……
抬頭環視一圈,結束樂隊的四和_圖_書人,似乎暫時翹班,呆在比較邊緣的位置等待開場——伊地知虹夏、喜多和山田涼形成防線,自然隔開人群,后藤一里緊貼著牆,像被人潮聲浪擠壓,恨不能變成牆上掛畫。
「蹲下身體擁抱自己低頭蜷縮。」
「我是滾燙的死繭,靜靜落寞。」
「不為誰青眼贊可。」
「披霞逐風,山海飛越!」
白影一愣,端起嚴肅沉重,參加葬禮般的神態,默默看回去。
我不是被母親要求、人生成功所纏繞束縛,被期望破繭而出的蝴蝶——蝴蝶怎麼會化繭?繭都是別人編織的,只是有一個「大家認可的我」會從這副殘骸里躍出去,我只是那些被剔下來,凝結成枯蛹,空蕩蕩的東西。
雪之下陽乃回過神,指尖低沉的旋律即將收尾。
「原創歌?之前好像一直是翻唱吧?」
她笑著伸手拿過話筒,左眼朝著前排台下的白影眨了一下,輕聲說道:「各位晚上好,今天帶來一首我作曲的原創歌——《化繭》。」
「看不見的定是錯覺。」
「我說化繭成蛾!」
白影興緻勃勃地收起筆記本電腦,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櫻島麻衣挺想開口問問,青春綜合征該怎麼解決,心頭卻有些微妙的違和感,於是回以淡定的平靜目光。
「灰白不明,生來淺薄!」
歌聲自盛怒轉向零散,似一把鮮花束攏,千顏萬色一根繩上懸挂。
要不是怕被母親以武力修正,自己那天晚上吼完,或許只是在宿舍混著過日子吧?現在也差不多,撿起無所謂的音樂,混著無所謂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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