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暑假、青春期與煙花大會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家有幽靈?
豐濱母親脫口而出的話語里,帶著些許頹然。
「閉嘴!爬!」
豐濱母親強壓情緒,已經板著臉對嘴發動變硬。
努力將心血投入到孩子身上,表達關心和要求,最後被孩子給拒絕。
那些作為母親的心裡話和煩惱,莫名其妙很能聽進去,哪怕來自於一個……關係很特別的人。
「唉,我家裡可能進了髒東西。」
……
只是瞪著瞪著又都沒勁兒了,還能打一架,扯衣服,抓頭髮不成?丟不起那人。
這些話不能向自己的丈夫說,向女兒說又只能吵架,反倒是這個一直以來的潛在敵人,卻能夠順暢地把話說出來。
櫻島阿姨反問道:「你覺得什麼算孩子長大?」
「別煩了,我沒心情和你玩。」
「……」
櫻島阿姨又有些恍惚出神,本來還以為和對方喝酒吃飯,自己應該下意識想起來的人,應該會是那個男人。結果自己好像更在乎對方和對方女兒的事情?我在乎這個幹什麼?莫名其妙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嗯……」
豐濱和花惡狠狠地瞪了回去,鬱悶地嘆了口氣,忽然注意到客廳桌子上放著一個花瓶和一個紙箱子,紙箱子里是一封封書信:「你這是在幹什麼?」
櫻島麻衣伸手戳弄了一下瓶子里的藍色玫瑰,這多玫瑰是從下樓時,在花壇邊看到的,一個調皮小孩拿著玫瑰花玩膩了,就給丟到花壇旁邊。
明明幾乎將自己的生活都給寄托在了她的身上,偏偏像養出一個「白眼狼」,就要不順著自己。
豐濱和花面無表情,提起木劍在白影頭上拍了一下,然後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
「你什麼事情都一肩挑,現在還一個人,也沒見幸福到哪兒去。」
……
應付一句之後,根本不想管其他事情。
豐濱母親茫然無措起來,板著臉有些混亂地看著女兒,眼神忍不住變化,有憤怒,有氣急,有茫然和心痛。豐濱和花只是轉過頭來,紅著眼眶盯著她,眼裡有些還未掉出來的淚珠,神色有些空洞。
豐濱和
和圖書花有一下沒一下,毫無節奏感地摁著門鈴,結果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她勉強從失落茫然的情緒里抽出思考能力,該不會混蛋不在家吧?一家餐館的包間里,飯菜還沒吃多少,豐濱母親倒是點了一些酒喝起來,要說醉態沒多少,但心裏顯然壓不住那麼多情緒,喋喋不休地抱怨起來,嘮叨著那些支離破碎的事情。
「我不嘮叨你,你聽得進去?!」
「時間不就是長大?至少得等和花嫁出去,她才算長大。」
「孩子長大了。」
「我看你這麼能想,家境也不差,但過得不怎麼幸福。」
「哈!那你現在不就是在說嗎?!反正你說了也沒用,只會煩人!只會嘮叨!」
豐濱和花:#!
叮咚——!
叮咚——!
「她?她才讀高一,長什麼大,還不是小孩子脾氣。」
孩子?孩子……母親和孩子……
啪!
心情忍不住低落起來。
「那你呢?你就會提要求然後說不滿意!你這麼能提條件,這麼厲害,怕什麼櫻島阿姨?!」
櫻島阿姨回過神來,注視情緒不穩的豐濱母親,稍稍沉默了一下問道:「聊聊?」
或許就和自己的衣服一樣嗎?人們觀察不到自己,自然也觀察不到自己的衣服?
豐濱和花勉強扯了一下嘴角,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反倒沒太大感覺,她大抵是想露出一個嗤笑的表情,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肌肉,以至於顯得滑稽走形。
白影忽然慘叫一聲,雙手鬆開木劍,豐濱和花一慌,拉拽間木劍把對方手弄傷了?她連忙快步靠近:「喂!你沒事……」
豐濱母親杵在原地不動,一時大腦也不禁一片空白起來,茫然無措間抬手捂住嘴,胸口劇烈起伏地吸了幾口氣,試圖平靜下來。
豐濱和花輕車熟路地跑了。
櫻島麻衣眼角狠狠一抽,自己是不是把黑粉君嚇過頭了?
「你聽進去了還能做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你給我死!」
「你可以不滿意我,我就不能不滿意hetubook•com•com你了?你又知道我對你有多少不滿了?!」
「嗯……等和花事業做好,上大學畢業,偶像事業差不多吃完青春飯就該考慮結婚的事情,到時候也不會太缺錢,她結婚我就給她帶孩子……」豐濱母親想著就心情好了不少,哼了一聲說道,「你懂什麼。」
光明正大地幸災樂禍是吧?!
「她是偶像,雖然名氣不大,但節儉一點養活自己也沒什麼問題。」
「還得大學畢業。」
「……你幹啥呢?」
豐濱母親眼角狠狠一抽,嗤笑道:「呵,你有女兒嗎?」
白影表情凝重地說道:「花瓶里有一朵藍色玫瑰,你看得見嗎?」
若是試著主動控制這種狀態,有沒有可能呢?
「那等她嫁出去,你又幹什麼?」
「我聽進去的時候,你看得見?!」
這麼想著的時候,門啪嗒一聲緩緩打開。
「我用得著你證明?是你要證明自己!你難道以為可以什麼都不做?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就是讓你每天耍性子和我吵架?!」
豐濱和花沒好氣地嘀咕道:「沒死就安慰我一下,我煩得很。」
「這不過是時間問題吧?」
參觀了一下公司之後,食堂的飯菜已經沒多少了,櫻島阿姨婉拒了開個小灶的建議,正準備先回家認真考慮一下上班的問題,結果就撞上這本應大快人心的一幕……
我是你媽,你怎麼不站在我這邊?反而替別人,甚至是你爸的前妻說話?
有種莫名的違和感,我是不是忘了什麼?
「這又是哪門子說話?只要真心相愛,和花過得幸福就不是問題,我又不缺那個錢。」
豐濱母親火冒三丈,豐濱和花氣得不輕,母慈女孝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
豐濱和花邁步直接走進屋裡,順手拉上門,莫名滄桑地嘆了口氣,抬眼看向全副武裝的白影:「我說……」
豐濱母親轉過身,忽然看見熟悉的人站在巷道口的地方,表情有些奇怪地看著這邊。
「你不滿?你做那些事情我才不滿!你離家出走幾次和-圖-書了?!」
心中的委屈、瞭然帶來的苦澀和積年不滿變成的憤怒,化作豐濱和花的咆哮:「結婚還怕這怕那,那你還把我生下來幹什麼?!你就這麼怕比不過櫻島阿姨?對!你就是比不過櫻島阿姨才害怕!」
「願意入贅的都沒什麼心氣和本事,你希望女兒喜歡上一個廢物?」
「至少經濟獨立能自己賺錢……」
當落水金毛犬忽然怒吼著變身金毛獅王,一把奪過桃木劍使出亂披風刀法,三兩下啪啪在白影身上敲了兩下,並一路追殺到沙發上時,白影不得不承認眼前這隻火柴人確實是火柴人。
周圍沒人觀察之下,自己拿起這朵玫瑰到處晃悠……好像讓這多玫瑰變得類似於自己的狀態?
莫非……這是什麼髒東西假裝的?!
「事業沒做好,先和你大吵一架,偶像恐怕是不想幹了。家庭問題影響學習,能不能考上大學都是一個問題,說不定高中畢業直接就不讀大學了。結婚先不說,可能高中,可能大學,突然遇見個人想要談戀愛,結果遇人不淑,差一點是看清對方後分手,倒霉一點說不定結婚後對方才原形畢露,好一些是情傷,差一些就是情財兩傷。」
白影空手入木劍,甚至不得不叫出替身,幫忙卡住對方的武器。
……
豐濱母親也沒心情想其他東西,心裏冒出什麼情緒,嘴上就往外吐,反正都被看到吵架了,反正自己和對方的關係也好不到哪兒去。
櫻島阿姨走神間,一句余怒未消的話傳來。
櫻島阿姨淡淡地抿了口酒。
「誰還能沒媽?看看別人媽……」
「你哪兒都怕!」
櫻島阿姨給自己倒了杯酒,聽著對方的嘮叨,出神地想著事情。
看起來和花又和阿姨吵了一架,這都幾次了……
「喂,死沒死?」
以及……
「這有什麼?入贅不就行了。」豐濱母親意有所指,話術突然就高深起來,不像方才那邊撿什麼說什麼的碎碎戀。
「我是你媽啊!」
白影氣若遊絲地躺著,宛如一具屍體。
是啊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家裡確實進了髒東西。豐濱和花一僵,面無表情地看著白影。
「呔!」白影平舉桃木劍,聲色俱厲地喝問,「你是何方妖孽?本人平生不救狐狸,絕不養貓,擼狗淺嘗輒止,對跨越陰陽兩界的交流不感興趣,若是有何宿怨上門尋仇,那也給我顯出原形,休想裝出火柴人的模樣矇騙!」
豐濱母親暴怒,第一次忍不住直接抬起手來。
豐濱母親一陣氣急,情緒激動地問道:「你知道我為你花了多少心血嗎?!」
櫻島阿姨脫口而出。
「沒、沒事……」白影捂著胸口,靠在沙發上咳嗽兩聲,語氣痛苦又悵然地說道,「今日有此一劫,實屬理所應當……只恨……只恨家國未報,此身先亡,大業不成,意氣已盡……也罷、也罷,終究是我負了你……」
大概又是跑去白影家躲躲了吧……
再硬的嘴,碰了酒就會軟下來。
豐濱和花梗著脖子:「你打啊!」
兩人間緩和的氣氛繃緊起來,彼此目光互不相讓地瞪著,眼神碰撞里滿是各式各樣的刀光劍影。
「好!我怕!我還不是關心你?我真不關心你,我還去找離家出走的你?!你跑到一個男生家裡借宿,我都想著別再和你吵架,沒有說這件事情!」
「嗚嗚嗚……憑什麼那麼說?什麼事情都干不好還怨我?我就沒關心她?我就沒努力?我把她生下來吃了多少苦頭?花錢讓她上好大學,上那種貴族女子學校,讓她上好私塾,她想當偶像我不也花錢支持了嗎?她憑什麼發火,我還沒發火呢!她沒有做好很沮喪受挫,我比她還要著急……」
「冷靜!」
「啊——!」
門鈴在不斷地響起來。
「……」
矛盾和衝突間,惱恨孩子根本不理解自己,心痛明明自己在關心,卻就這麼被拒絕。
櫻島阿姨聲音一冷,說道:「哪怕一切順利,結婚生了孩子,你一個娘家人還想搶別人的孫女?喝醉了說夢話。」
目睹母女間的爭吵現場,不知為何反倒有種空落落的茫然感,似乎和*圖*書有種和豐濱母親感同身受的微妙情緒,竟然沒有幸災樂禍的感覺,實在是奇怪得很——自己又沒女兒和家庭教育問題……沒有嗎?
豐濱母親硬氣地回絕。
桃木劍試探性戳了一下豐濱和花的胸口。
母親和父親的再婚,櫻島阿姨是父親的前妻,母親的擔憂和害怕全部壓在自己頭上……爸爸的存在感很稀薄,也就很小的時候有一些印象,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自己嚮往當個閃耀的偶像,然後母親就自然而然成為了路上的重心。
「你的要求不是關心我,分明是怕自己爭不過櫻島阿姨!」
「你看什麼?!」
「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豐濱母親想著女兒各種各樣叛逆的事情,心情不好地繼續喝酒,忍不住又念叨起一些母女關係里的大小瑣事。
一聲脆響后,巷道里安靜下來,只有兩人劇烈紊亂的呼吸聲。
白影皺眉道:「白英花,你束胸了?」
叮咚——!
白影撓撓頭,提議道:「你假裝跳樓,我假裝沒拉住,然後通知你媽哭著跑來找你?」
內穿道袍,斜批袈裟,外裹神父裝,腰間一條注連繩收束,不拘一格。手中一柄桃木劍,柄掛十字架,頭上一頂僧侶帽,穿連勾玉,萬法不侵。口中吟阿彌陀佛門,手裡掐黃符硃砂字,腳踩七星八卦,劍走無章無法,文武俱全。
豐濱母親嗤笑一聲懟回來。
豐濱和花表情猙獰。
「我怕什麼怕?我哪兒怕了!」
……
「和花!」
豐濱和花翻了個白眼:「什麼都沒有,莫非你看見了?那你該去看醫生了——不,你早該去看醫生了。」
豐濱母親大概是沒想那麼長遠,稍微一頓后脫口道:「我給她帶孫子啊。」
櫻島阿姨也喝了一些酒,時不時敷衍地應和兩聲,有些出神地想著什麼。真是奇怪得很,要說以自己和對方的淵源,那當個「知道有這麼個人」的陌生人最合適,偏偏機緣巧合地在一起吃飯喝酒,聽對方嘮叨家長里短,反倒顯得親近了些似的。
豐濱和花無精打采地抬眼,竟然沒有吐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