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戀愛、前世和今生
第十六章 狹路相逢
白影搶先一步從男廁所走出,與豐濱和花打了個照面。
年輕人低沉的聲音里,漸漸多出幾分銳利:「一個人的愛與希望,必將由其他人承擔恨與痛苦。有人要家財萬貫,必然有人落魄貧苦,潦倒艱辛;有人要位高權重,必然有人當牛做馬,任由驅使;有人要子孫多福,連綿萬世,必然有人後代窮困,三代而終……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既然有情,孰能無孽?」
中年人笑了笑,抬手就要做禮:「二弟,請指……」
鏡頭一轉。
「火柴人捕獲成功啦!」
白影摸摸下巴:「或許還有第三重意思——你說不能高高在上地冷漠遠離,希望他能多看多做,但一場衝突下來,你只能把他給關禁閉,他以被動的形式高高在上,冷漠遠離,未嘗不是親自驗證你說錯了,便贏了你一局。」
「確實……」
年輕人皺眉道:「我要的是石頭立在山上!」
「或許也有這般意思,二弟向來很有勝負心。」
白影打了個響指,粉紅人形從旁邊浮現出來:「糾正一下,這隻粉紅毛毛貓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談不上什麼控制。」
中年人拆開攻勢,語出感慨:「此次下山,想必學到不少,有所成就吧?」
白影忽然往前一個衝鋒。
「是的,當年我也有過類似的狀況,最後是靠習武解決了問題。」重岳點頭道,「你和我習武吧——放心,習武本身一點也不難,類似於活動身體,只要身體動起來,心也會隨之而動,然後沉穩下來。」
「但你會因此身強體壯,不染風寒。」中年人說道,「習武便是如此,日積月累,不可有一日懈怠,在一個勤字……」
「總之事情就這麼定了——嗯?我閃擊一下廁所。」
「老哥當年也是這麼和書生吵架的?」
兩人腳下保持著平穩和細微移動,彼此雙手相互來回攻防,時而擒拿之間陰柔詭變,時而震崩之間剛猛無匹,忽快忽慢難猜虛實,忽緊忽松不知變化,盡顯雙手靈活的同時,令人都搞不清雙方究www•hetubook•com•com竟有幾隻手。
砰!
豐濱和花僵了兩秒鐘,一個詞兒也沒吐出來,反倒是莫名心虛地迅速從旁邊繞過去。
地面顫鳴,躺椅在餘波里搖晃,書籍落在躺椅上的瞬間,以凌厲氣勢揮出的拳頭,剛好被中年人抱拳合攏的雙手卡住,宛如大江浩蕩奔流,卻在奔騰之間,無聲無息地融入黃土,直至勢盡。
「重視自己的名字是好事。」
「你憑什麼管我?你是我爹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TMD全殺掉就完事兒了!」
「好!就讓我們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卡路里燃燒運動吧!」白影熱血握拳,「9527,燃燒無悔的青春,不給自己留下遺憾吧!」
重岳有聽著對方語氣里的古怪情緒,不禁疑惑,自己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白影一個橫步,叉腰攔在前面。
片場嘈雜起來,中年人面露歉意地起身,同時將白影拉起來:「九妹,我不善演戲……」
安潔莉娜:「……要不你還是別摻和了?」
年輕人譏諷道:「從來如此而已,大哥能有何高見?」
笑什麼笑?!
中年人問道:「石頭就是沒辦法在山上,你又該如何?」
桀桀桀!讓我逮到你落單了,火柴人!
「免了,太累。」
「哦……」白影恍然道,「他是故意跳臉,讓你把他給關禁閉了?」
要被一字馬抬腿壓在牆上進進出出然後生八個了!!!
年輕人面露不喜,他眯眼看向中年人,散發出壓住空氣般的寂靜氣勢。
第三類接觸(√)
「哦哦,這倒挺有意思,但版權……」
「故意?也是,現在想來,他多半是故意為之,想讓我阻止他。」重岳沉思道,「若非如此,他也不用在我面前說那些偏激之語,或許也有明知不可,但憤懣難平,要我阻撓他的意思。」
豐濱和花一怔,下意識加快腳步,白影迅速一個跨步,搶佔出口的有利地形,於是豐濱和花又停住腳步,準備等白影先一步離開。
「口談家國無忠hetubook•com.com義,慨然善惡有是非。山河破碎沐風雨,便為人間作惡鬼!」
白影晃悠著來到男廁所,倒是沒有上廁所的意思,而是蹲守起對面的女廁所。
俊朗帥氣的年輕人坐在躺椅上,漫不經心地回了句話,他手裡拿著一本古樸的書籍翻閱,晃悠躺椅顯得老態十足。
年輕人緩緩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眼神幽深,嘴角浮現一抹笑容:「石頭推不上山,就應該換種方法,只要想辦法把石頭給敲碎,堆在山上不就行了?」
中年人笑道:「閑來無事,不妨與我拆上兩手,動動筋骨。」
「在下重岳,這麼叫就行。」重岳搖頭笑道,「二弟當年沒有你能說會道。」
啊啊啊啊!
安潔莉娜滿頭問號:「心的不穩定?」
豐濱和花往左走,白影往左攔,她往右走,他就跟著往右攔。
「塵世作棋盤,眾生皆是子。黑白因勢變,往複同局事。」
什麼叫燃燒青春啊!肯定是被你綁在十字架上點燃吧!什麼叫不給自己留下遺憾?死亡威脅吧?是死亡威脅吧?!
「爛片導演在說什麼胡話?死人沒有版權。」
「嘎嘎嘎嘎嘎嘎——!」
「我才是導演!」
「二弟,你雖善學善思,卻不善行善動,以後便隨我學武吧。」中年人笑道,「有些東西是學不完,但依舊要學的,而非搪塞一句人性如此,便心安理得,冷漠地高高在上。不然你與自己所鄙夷之人,又有什麼差別呢?」
年輕人拳頭被抱住,另一隻手化掌作刀,凌厲斬下。中年人一手成掌推開正面的拳,一手上舉抓住落下的手腕,被扼住的掌刀上五指瞬息一邊,化作爪狀凌厲反扣。
本來有點抗拒的安潔莉娜聞言眉頭一抽,伸手指著白影說道:「重岳先生!他的超能力也不受控制!」
「叫我安潔莉娜就可以了!」安潔莉娜震聲打斷,發覺聲音太高,又連忙板著臉小聲道,「總之請務必叫我的名字!這非常重要!」
砰!
已經演完一幕的兩人,來到片場角落,安潔hetubook.com.com莉娜正靠牆蹲坐,滿臉古怪地看著片場。
簡而言之,很奇怪,感覺就是很奇怪,在周圍都是陌生人的時候很奇怪,在這種場景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更奇怪,一種非常怪怪的感覺,怎麼說呢……
重岳似乎誤會了什麼的樣子:「我對超能力這類東西,其實並不了解,但若是屬於自己的力量,造就自己並不期望的事情,這種狀況一般意味著心的不穩定。」
重岳詫異地看向白影。
「也是,差點忘了。」
豐濱和花危機感噌噌上漲,果斷往左邊一個拉扯,迅速拉回右邊,一個不管不顧地豬突猛進向自由衝鋒!
「學會了世人無救。」
年撓撓頭,一擺手:「行行行,過!大不了電影弄長一點……接下來這個場景是109幕,接下來是109幕!有對應戲份的演員快來集合!」
「沒事,你演得挺好的。」
「嗯?」重岳觀察著殺手皇后,略微一怔,「如果說不屬於自己的力量不受控制,偏偏又糾纏著的話……我對此如何解決也算頗有心得。」
白影拍拍他的肩膀:「哎哎,老哥啊!在日本這邊,直呼其名是不禮貌的,嚴肅的,非常有壓迫感的——用外號來稱呼,才是一件禮貌和親切的事情,你直接叫她太長不……」
「咔!」
完全不掩飾想同歸於盡的念頭。
正常接觸(×)
雙腳忽然落地,還沒反應過來自己重新踩住地面,豐濱和花軟綿綿地往旁邊一個趔趄,下意識伸手撐住牆面,抬頭只見白影已經往片場快速趕去的背影。
重岳回憶之下,輕笑一聲:「往事偶爾也有些未解的樂趣,不過還是談論當下吧……安心院安潔莉娜,請問你平時有心情激動,不自覺使出超能力的狀況嗎?」
「何為無救?」
白影高興地將豐濱和花拔蘿蔔似的提離地面。
中年人愣住。
「你幹什麼?有病啊。」
白影轉過身來,不動了。
未等安潔莉娜反悔,白影一溜煙跑遠。
「#!」
「好!」
混、混蛋該不會是想做什麼奇奇和*圖*書怪怪的事情吧?
還沒等懵住的豐濱和花反應過來,便感覺腰身與後背傳來壓制收束的力量……被抱了?!
白影補充道:「好事,還能順便減肥呢!」
熱鬧的片場再度鬧哄哄起來,對應的演員連忙進入場內,聽導演指示訓話。
雙腳離地帶來的懸浮不安感,強行被抱住的緊張感,滿腦子念頭竄來竄去的凌亂感,三合一讓豐濱和花宕機的大腦閃電般掠過一串話。
「大哥向來心情很好。」
廁所外飄來一陣刺耳的嘲笑聲。
啊——
安傑麗娜眼前一亮,連忙說道:「哦哦!那可太好了!長官,就讓我們一起參加重岳先生的熱血訓練吧!」
不一會兒,豐濱和花甩著手上的水花,邁步從女廁所里走出來,白影立刻搶先一步走出男廁所。
豐濱和花撞在原地沒動的白影胸口上。
立若青松,勢如山嶽,一頭黑髮在腦後紮成一束,中分的額發上多出幾縷白色挑染,乍看只是個普通殺馬特中年帥大叔,他的雙手正在慢悠悠地來回推拉,腳下生根般立地,腰身紋絲不動,雙臂轉動之間卻盡顯流暢柔和之感。
豐濱和花猛地縮回女廁所,轉頭看向門口,混蛋該不會直接衝進來吧?很有可能!可惡,為什麼女廁所里沒有其他人!
中年人語重心長地說道:「為厄同悲,為幸同喜,為不公而怒,為好事而樂,所作所為絕非虛妄,進一步自有進一步的風景。世事如棋,執白守黑,哪怕千古是同局,勝一場也有勝一場的歡喜。」
啊!不管了,快點去找姐姐!
年輕人懶散道。
豐濱和花嘴上硬氣地懟了一句,腳下退了半步,回到女廁所門口。
「沒、沒有!」安潔莉娜連忙站起來,莫名很是感動,「主要是睡著的時候會地震,昨晚好像也地震了一下,但這一年也沒這種狀況,不知道怎麼回事……」
「隨心所動,何來疲累?你坐著才是真累。」
「二弟聰明善學,再怎麼困難的事情,過手就能摸個大概輪廓,熟練幾次便能登堂入室……」
「朝雲
和圖書漫卷,晨光天凈,風揮炊煙百家姓——心情自然是好的。」
年輕人一個愣神,拳頭停在他鼻尖前方,風吹起他的頭髮。
中年人將年輕人放倒在地。
燈光一亮,躺在椅子上的年舉起喇叭:「你擱這加什麼戲呢?大哥一問一答幹什麼呢?都給我注意時長!你們演得比原定時間長太多了!」
中年人略有沉吟,不慌不忙地拆解幾分攻勢:「這就是你學會的東西嗎?」
中年人抬手一抖,甩開扣來的爪子,稍退半步,雙手一前一後擺開架勢。
咕!完蛋!
「殺殺殺殺殺殺殺!」
「你就說演得好不好吧!」
白影誇了一句,話頭一轉:「我覺得這主要是劇本的問題——要不是你的劇本那麼單薄無聊,我用得著瘋狂加戲,來一場哲思辯論?!」
果然還是算了吧,同歸於盡什麼的,只會把死亡方式從壽終正寢變成凌遲,一點也不划算。
「簡簡單單,助人一臂之力,都要問這人善惡與否,功過幾何,你還來得及助人嗎?若是來得及,你要因為人日後有錯,便對其今日之厄袖手旁觀嗎?你做了好事,受益的人因此作惡,那就該什麼也不做嗎?」
年輕人憤怒地轉過身去。
噫!
「那不就行了?」白影提議道,「說起來,要不用特效做個五指山,把我鎮壓在山下,這比起關禁閉什麼的酷炫多了吧?」
兩人左右橫跳,毫無進展。
起初可見年輕人有些手忙腳亂,但往來拆招沒多久,便已經不落下風。
「荒唐的大道理,我不信你不懂!」年輕人的攻勢越發凌厲起來,「辛苦將一塊石頭推到山上,還未鬆手它就從山上滾下來,只能再下山將石頭推上去,如此循環往複——這種事情,又有什麼意義?!」
「真是夠嘮叨的。」
豐濱和花火冒三丈地殺了出來,氣勢洶洶地衝到白影面前,腦海里過電似的掠過一條條信息,什麼腳打手打一字馬,什麼這樣那樣各種各樣,什麼男性女性兩性距離……
「那愛怎樣就怎樣,與我何干!」
「二弟近來心情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