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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就是嘛。」

為自己獲得了一筆零花錢開心。

爭吵很快就結束了，爸爸離開了家門，過了一會兒，媽媽也離開了家門。

「不愧是火柴人。」白影敬畏地拱拱手，「雖然你什麼都沒有做到，但已經非常努力了，很棒很棒。」

豐濱和花撇撇嘴，頗為不屑道：「你上輩子就這樣？只是搬到另一個地方去住，又不是逐出家門，居然就感到了絕望？」

豐濱和花沒好氣地吐槽，目光倒是看得越來越入神。

豐濱和花踮起腳尖，手掌伸向白影的頭頂，眼看快要夠到的時候，那個頭頂忽然拔高了一截。

這是偷竊。

「西內——！！！」

「蕭雲！」

「他們有病，所以分不清對錯！」豐濱和花震聲道。

少年早已習慣不和爸爸媽媽進行不必要的討論。

白影聳聳肩：「入夢可不是我的本事，再說了，你對我說不也一樣嗎？」

蕭雲開口道：「跟著媽媽吧。」

轉念一想，越發覺得自己怎麼可能搶姐姐的男朋友了……唉？如果姐姐搶自己的男朋友，感覺……可能……大概……

「去玩一下吧。」媽媽勸說道，「你看大家都一起去，金鳳也要一起去玩。」

「我去別人家幹什麼？！你幹什麼？！」奶奶怒不可遏地大聲訓斥道，「你說說你乾的什麼混賬事，你養小三！你還要不要這個家了？你不要了就自己滾出去！」

豐濱和花一愣，瞪眼道：「你才什麼都沒做到吧！就在一邊兒看著！」

「嗯……從印象里來說的話，這兩巴掌確實記得清楚，但應該是之後的一件事情吧。」白影推測道，「那些在『我』眼中判斷對錯的人，同樣陷入了不知道對還是錯的漩渦。」

白影只是神秘地笑了笑。

少年越來越像一個城裡的學生。

「不行！你這樣刷不了我的好感度啊！」

情緒來得快去得快，卻在心底里留下一絲疑問。

明明都是兩巴掌，但這次和上次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可惜，書被班主任沒收了。

白影笑道：「對錯是打出來的，也是被打沒的。」

「……你還沒絕望呢？」

蕭雲沒回話，就是不想去，弄得場面一時間僵硬下來。

「喂喂，不要把你的故事帶到『我』身上。」白影示意了一下玩得飛起的蕭富強，「你看我像是嫉妒和傷心嗎？那段時間，家裡人管『我』比較少，『我』明明是變得更加開心了才對。」

「老師建議你留級一年，所以你就多讀一年小學吧，記得努力學習追上進度。」

「一回生二回熟。」

豐濱和花嫌棄地拍開白影的爪子，不爽道：「你這傢伙弄一大堆事情出來，就是為了讓我們給你做心理治療？」

豐濱和花不禁扯扯嘴角：「你上輩子還挺能耍小聰明啊。」

「啊？那是誰做的？姐姐還是雪之下？」

「聽不懂，你裝什麼文化人呢？」

就是有病。

「不然呢？」豐濱和花撇撇嘴，「我可沒什麼安慰他的口才。」

在家庭聚餐時，蕭雲配合其他人開心了一下，然後回到房間準備睡覺，茫然地想著不知道的事情。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爸爸回來了。

【開始思考對錯的時候，也失去了自由。喜歡的不能繼續喜歡，討厭的不能繼續討厭，直到什麼也不喜歡，什麼也不討厭，什麼都算不上正確，什麼也算不上錯誤……】

為什麼會被打？

……

做完假期作業，少年溜到防盜門邊，探頭傾聽——從廚房裡傳出奶奶和媽媽的聲音。

她想起了自己和母親的事情……偷竊當然是錯誤的，離家出走也是錯誤的，但是那種寧願做錯，也不願意和母親溝通對話的心情，也是沉甸甸壓在心頭上的。

「做人要挺直腰桿！不能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偷錢讓我們都沒臉見人！」

「看看別人，周末在複習功課，你就只會跑去玩。」

「我看你確實不需要治療，沒救了！」豐濱和花白眼一翻，口吻輕鬆道，「既然姐姐她們也在的話，那交給她們就行了。」

本以為要吃晚飯了的蕭雲，茫然地看著客廳里的爭吵，無法理解爭吵的內容，但是看奶奶生氣得和爸爸一樣的模樣，爸爸支支吾吾得和自己一樣的模樣……爸爸是偷錢了，還是不肯去動物園？

「嘶——！」×2！

豐濱和花皺著眉頭猜測道。

爸爸憤怒地遊戲機放在地上，拿著菜刀當面剁成歪歪扭扭的形狀。

豐濱和花吐了口氣，奇怪道：「你爸媽都離婚了，這還不絕望？」

「#！」

豐濱和花呲牙道：「我和姐姐關係好著呢！」

雖然心裏第一時間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害怕，但就是特別害怕。

豐濱和花輕聲問道。

豐濱和花翻翻白眼，繼續專心地看了起來，發現少年已經不知不覺間變了性子。

……

總之就是用超大的聲音，勸他不準傷心，否則就把他丟掉……

豐濱和花狠狠一腳踹在白影小腿上，發出一聲悶響。

少年的遊戲技術，不能說精湛至極，只能說約等於無。別人一個幣可以霸佔一台遊戲機玩上一和圖書個多小時，他只能愉快暢玩十來分鐘，然後就呆在嘈雜熱鬧的遊戲廳里，探頭探腦地看別人玩遊戲，一看就是一個下午，看到興奮激動之處，還會踮腳張望。

「你不是為了我們讀書！」

蕭雲的生活一如往常，因為被敦促而努力讀書，因為玩被爸爸媽媽訓斥，但隨著時間漸漸流逝，兩種狀況的發生次數越來越頻繁，一個爸爸媽媽會不斷強調，老師會不斷強調的詞語，逐漸烙在腦子裡。

唯一的變化，大概是比起之前玩遊戲，蕭富強還多了個看書的愛好。

正值中學的少年，越發體會到了零花錢的重要性。

在去爸爸公司玩的時候，少年從辦公室里拿走了一些零錢，至於那些用紙條捆起來紅彤彤，十分稀罕的大鈔票，他倒是沒用動，因為拿走的錢足夠自己買個遊戲機。

「爬！你誰啊？我才不要你的好感度！」

「我們辛辛苦苦在外面賺錢，就是讓你學會偷錢的嗎？！」

蕭雲又挨了一巴掌。

豐濱和花不禁心有所感，抬起手肘戳了戳白影的胳膊：「唉唉！能不能再讓我進他夢裡？我突然有想對他說的話了。」

「學習也不能太久啊，要勞逸結合。」媽媽再度勸說道，「難得放假，成天呆在家裡怎麼行？」

……

「嗯。」

爸爸開心地笑了：「再怎麼困難的事情，只要努力和動腦筋，都能夠做到。學習也是一樣的事情，魔方扭不齊和題不會做是一樣的道理，只要認真思考和專註努力……」

留級是什麼？爸爸媽媽好像很在意。

計劃通。

大概是書看多了，漸漸有了些理解，再加上新學校里偶爾會有同學吐槽自己的名字，少年終於開始了改名大業。

「好……好……！」

……

要是弄出聲音被發現的話，奶奶媽媽肯定讓自己去做作業，或者幫忙掃地什麼的，不準自己出門玩。

他安靜地參加入學考試，這次考試成績很不錯，不需要留級，爸爸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回去的路上還給他買了一個魔方玩具。

「只是一顆炸彈被解除了。」白影躲開連環踹，滿臉深沉地眺望遠方，「不過你說得對，一個小孩子懵懂的思緒和心理，很難領會到絕望的感覺……」

少年頓時來了興趣，窩在自己的房間里努力轉動魔方，但始終不知道怎麼把魔方每一面變成同一種顏色，眼看時間越來越近，他不禁感到焦慮和煩躁——能拿到的零花錢沒拿到，那不就是虧了嗎？

……

豐濱和花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明白了。

少年早早體會到了成年人的苦惱。

白影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太高估初中生的理解能力了？說起來，這輩子的人比起上輩子的人來說，更加早熟一些……」

豐濱和花有點無聊，還是開口扯了個話題：「你不知道離婚，為什麼你媽問你跟誰的時候，你要說跟她？」

「你爸是個和藹，寬容，拿你沒轍的男人，你媽是個精明，能幹，時刻關心你的女人……」

但是沒有錢。

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一轉頭對上爸爸陰沉的臉。

少年說道：「爸爸做錯了吧？」

唯一覺得很煩的事情，就是媽媽比較嘮叨，連帶著奶奶也開始嘮叨起來。

爸爸忽然陰沉著臉喊了他一聲全名，少年下意識心虛間，抬頭看過去對上爸爸皺起的眉頭，他抿抿嘴倔強地不作聲。

「說你兩句怎麼了？這就嘮叨了？」

她的動作當場僵住，斜眼看向仰望星空，滿臉淡漠的白影，然後目光下移，看見對方踮起來的腳尖。

「不知道。」

生活也回到了習以為常的軌道上。

「我不知道！」

「啊？這也行？」

白影一邊說著，一邊在欄杆外面挪了挪，湊近了些：「這或許就是成長吧？」

「你這隻是在亂玩。」爸爸難得開口說起其他的話題，「要學會開動腦筋，把魔方恢復成每一面都是一種顏色，你在吃晚飯前能做到的話，我就給你零花錢。」

「有嗎？」

「9527。」

眺望著汽車遠去，低沉的男聲回蕩在耳邊，帶著三分緬懷，三分感慨，四分喟嘆。

一切矛盾和爭吵，彷彿從未出現過。爸爸依舊忙著事業，偶爾見他和一些人中氣十足地聊生意，媽媽依舊幫爸爸做著公司的事情，奶奶依舊操持家務和照顧妹妹，爺爺總是閑不下來地出去找活。

「要錢？為什麼不找我們要？你偏偏要偷！」

年齡尚小，被媽媽抱在懷裡的妹妹阿巴阿巴了兩聲。

「玩遊戲？以後你有的是時間玩遊戲，非要現在玩嗎？！」

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少年成功完成了複原魔方的任務。

「還真是……」

少年乖巧地聆聽父訓。

「你去歇著吧，還懷著孕呢。」

「誰知道呢？」

「居然想出這種辦法……」

豐濱和花有點頭大，擺擺手說道：「算了，這種事情就等我姐姐來告訴你答案吧，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媽媽伸手抱住蕭雲，雙眼紅腫地哽咽著，滾燙的眼淚滴到兒子的脖子上。

蕭雲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爸爸媽媽很開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地要邀請親戚朋友吃飯，奶奶很驕傲地笑著予以誇獎，爺爺都特地買了一部看上去很漂亮的手機，作為他的第一部手機，作為他的大學禮物。

豐濱和花一時語塞，感覺話題好像歪了：「呃……這個啊……那你覺得什麼是對的和錯的？」

豐濱和花用力點頭道：「對對對！你爸爸做錯了，因為不去玩就打你錯了，因為出軌錯了！你這不是知道什麼叫錯的嗎？」

豐濱和花臉上掛不住了，一腳就踹了過去：「去去去！你才哭唧唧！總之那什麼殺手皇后的炸彈被解除了吧？」

爸爸和爺爺只有晚上才會在家吃飯。

「我想想……」白影回憶了一下，「我認識勇者Plus比認識你更早。」

睡了一覺，睜開眼睛，坐了一會兒車，就要在另一個看起來更大，有著鐵柵欄的小區房子里生活，總是忙的爸爸領著自己去新的學校進行入學考試。

學校是讀書的地方，家裡是吃飯和睡覺的地方。

媽媽時不時抹抹眼睛，吸一吸鼻子，蕭雲走了過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便在旁邊安靜地坐了下來。

外面餐館好吃的東西，需要錢，買一些有趣的書，需要錢，去遊戲廳玩，需要錢，在學校的小賣部買東西，需要錢，同學能玩遊戲的手機很酷，需要錢……

「哭什麼哭？把你的馬尿給我憋回去！男人要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說話，別人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成天像個悶葫蘆呆在家裡幹什麼？讓你出去玩還不願意？！」

「這還不嚴重啊？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門關。」

……

「我？」豐濱和花撇撇嘴，「我爸媽又沒離婚，怎麼可能知道那種心情，知道怎麼給他做心理治療？」

拳頭倒是沒怎麼硬，就是特別煩。

「才不是！」豐濱和花自信地哼了一聲，「不就是弄不明白爸媽為什麼離婚而絕望嗎？哼↗→↘……」

……

不……好像也沒問題……說到底，自己那時候也差不多吧。

那是一個晚上，家裡爆發了爭吵。

那個女生會和自己上同一個大學呢？

雖然看不太懂，但很酷就是了。

相比于以前被爸爸在遊戲廳逮到的訓斥和巴掌，這是最讓他記憶深刻的一巴掌。

讀書、學習、找機會出去玩、通過各種機會攢零花錢、買陀螺溜溜球一類的玩具、偶爾也在班上和其他人下象棋，以及跟著事業變動的父母搬家。

「放棄吧，你學不來勇者Plus。」

期間似乎有過特別重要的事情——莫名在意班上的某個女生，對方成績很好，是蕭雲的初中同學，當初爸爸媽媽問他高中想讀哪兒的時候，他下意識說出這個女生想讀的高中，爸爸媽媽經過一番調查，發現是重點高中，便答應了下來。

爺爺奶奶也沒有幫忙說話，奶奶訓斥了兩句之後，轉頭和爸爸說跪一會兒就行了，太久對孩子不好。

「入學摸底就考了十幾分？！」

「為什麼要絕望？做錯事情怎麼會絕望？」

「？」

少年有些疑問和不解——放寒假之前，同學借了自己幾本小說，自己轉校了怎麼還？親戚要離開的時候，爸爸總是提醒自己挨個告別，但我要轉學了，沒有和同學告別吧？這邊的學校更好，是說成績好的人更多嗎？

或者說，對正在重現的人生來說，少年是不知不覺，但對安靜旁觀著的自己來說，這種變化顯得非常明顯。

白影饒有興趣地笑道：「有沒有可能，你才是解除炸彈的那個人？」

白影大聲鼓勵道：「不要覺得自己無能，雖然你確實幹啥啥不行，但你能體會到幹啥啥不行的心情啊。」

應該算更好吧？

爸爸偶爾不會回家，這倒是一件讓人輕鬆的事情……嗯，大概是爸爸很少笑，一旦開口和自己說話，都是提學校、成績之類的事情，臉上看不出喜怒，讓自己下意識就小心翼翼起來。

「爬！休想給我虛構記憶！」

放假期間。

「是、是嗎？」豐濱和花不禁回憶了一下，還真找到幾件差不多的事情，「對！我媽就是這樣！」

白影一驚：「什麼？你就打算這麼摸魚？！」

……

「這些事情我都有點想不起來了。」白影認可道，「相比你離家出走卻被勇者Plus勸說回家，因此傷心到哭唧唧的表現而言，上輩子的我確實太遜……」

……

隨著年齡長大，漸漸理解更多，理解得更多，衝突矛盾的煩惱隨之而來。

「你心虛了。」

可惜他玩不了太久，正經收入只有爺爺偶爾給的零花錢，有時候爸爸媽媽也會給些買書、繳班費和早餐的錢，如果有找零剩下來的錢，他們沒有要回去的話，就能落進自己的口袋裡，變成操縱著飛機打其他飛機、控制諸葛亮搶阿斗、操縱人物打恐龍……

「呃……那你想跟誰？」

「因為理解，所以不會否定，因為溝通，所以傳遞心情。」白影拍拍豐濱和花的肩膀，鼓勵道，「放心吧！你也有機會刷我好感度的……」

少年點頭：「哦。」

「都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會絕望。」白影聳聳肩，「你的話……一直用來和勇者Plus對比，直到和你媽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去找勇者Plus，結果勇者Plus根本不認你這個妹妹，那時候你會絕望吧？」

自己在意的事情，不重要。

豐濱和花一巴掌摁在少年的頭頂，然後使勁兒搓頭，齜牙道：「沒有但是！他們就是有病！一邊讓你想做什麼就大胆去做，想說什麼就大胆去說，一邊又讓你只能做什麼，讓你只能說什麼——你看，這種自相矛盾的人，不是有病，那是什麼？」

白影嚴肅地點頭道：「確實，那個總是喜歡往我身上貼的火柴人，真和你是同一個人嗎？」

「錯了！」

「你知道耍小聰明的下場嗎？」

「沒有！」豐濱和花氣勢一揚地哼了聲，轉頭看向卧室里睡著的少年，好奇道，「你絕望的是什麼？」

上高中又搬了一次家，奶奶說什麼這是自家的房子，蕭雲聽不太懂，只知道奶奶打掃起來更頻繁，對自己偶爾丟歪的垃圾忍耐度更低。

我離家出走都沒這麼遜的。

豐濱和花撇撇嘴：「他們有病！」

「閉嘴！你有病啊！」

豐濱和花聽得一頭霧水：「等會兒！你就這麼想爸媽離婚？」

「根據三角形邊長計算公式，你可以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只要我們的距離夠近，就能夠輕鬆地伸手摸頭……」

白影糾正道：「是你的男朋友。」

零花錢是好東西。

少年搖搖頭：「不是……爸爸為什麼會做錯？媽媽為什麼說要離婚又不離？奶奶為什麼可以說爸爸做錯了？爸爸錯了為什麼沒有挨巴掌？因為奶奶不喜歡打人耳光嗎？我做錯的事情，他們總是會提起，爸爸做錯的事情，為什麼沒有被提起過？」

【開始思考對錯的時候，也得到了自由。上帝要懲罰你毀滅世界，也要在你毀滅世界之後。】

少年下意識問道：「不聽爸爸媽媽的話，他們不開心，我也不開心，那怎麼會開心呢？這是錯的吧？」

「因為就是這樣啊。」少年努力回憶道，「媽媽問要不要出去玩，就是想讓我出去玩，爸爸問是不是應該做好衛生，就是想讓我掃地或者倒垃圾……大人問的問題，就像詩詞填空，有一個標準答案，做對了就是得分，做錯了就是扣分。」

白影自通道：「我沒有病，不需要治療。」

蕭雲一聲不發，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於是便默默地坐在原地。

「嘖……」

白影正掛在陽台欄杆上眺望夜空。

「但是……」

少年忽然說道：「但是不對。」

「爬！」

……

豐濱和花抓住機會，一記抬手蓋帽，狠狠扣在白影的腦殼上，伴以少女惡狠狠的清脆聲音：「我爸是個膽小鬼，懦夫，軟弱的男人！我媽是個偏執，敏感，神經的女人！為了自己那點破事兒逮著我折騰，這麼疑神疑鬼怎麼不離婚？反正我爸也沒怎麼管我！離婚跟誰？跟個鎚子，我直接和姐姐住一塊！好了，我們來說爸爸媽媽的壞話吧——輪到你了！」

也對，這傢伙的父母沒有離婚……我爸媽也沒有離婚啊。

【什麼是對的事情？什麼是錯的事情？對的事情會得到誇獎，大多不怎麼開心，錯的事情會被耳光訓斥，大多比較開心，但被耳光訓斥之後，又會變得不開心……人是沒辦法開心的。】

少年挨了有史以來最痛的一個巴掌，在家裡硬邦邦的地板上跪了一個小時。

「那你怎麼就知道你媽希望你說跟她？」

旁觀著的豐濱和花，自然比蕭雲更懂——因為蕭雲的爸爸，當時明顯因為其他的事情特別生氣，他看到兒子不去動物園，弄得狀況很僵硬，便憤怒地揮出了那一巴掌。

……

學校里的生活漸漸沉悶下來，家裡的生活也漸漸沉悶下來，蕭雲本就沉悶的性子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在學校和家裡每天坐著公交車來來往往。

少年說道：「她希望我說跟她。」

「唔……心理疾病！」

豐濱和花有些不解，看著少年繼續自己的人生，依舊是家裡沉悶，學校活躍，對學習漸漸厭煩，喜歡到處找事情玩……作為旁觀者，豐濱和花能看出對方的家境漸漸變好了，父親已經創出一個小公司，偶爾帶少年到公司里玩的時候，經常有大人開玩笑管他叫小少爺，不過少年在大人面前，向來是一副安靜沉穩的模樣。

白影唏噓道：「連審題都沒有做，卻填上了正確答案——火柴人，不愧是你。」

媽媽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爸爸也低下頭辯解道：「這、這件事情我能解決，你也不用跑別人家門前去吼啊，當著面嚷嚷，弄得多沒面子……」

「所以，你知道啊！」豐濱和花目光一閃，發現了一個盲點，「你知道什麼是對的和錯的，還需要問我嗎？還需要問別人嗎？你比誰都知道對和錯！那些說你對還是錯的傢伙，是有病！你又沒病，憑什麼讓他們說對說錯？你經歷的事情，只有你才能說對錯！」

少年做出一個總結，媽媽提起那些事情容易話多，不等她說完ｈｔtｐs://ｗww.hetubooｋ.ｃom.cｏｍ不行，爸爸提起那些事情讓自己害怕，不注意聽和回答不行。

「難道是你嫉妒你妹妹，所以絕望了？」

正因為如此，蕭雲每天要坐半小時的公交車上下學。

「沒有。」白影吐槽道，「火柴人，你這麼濕漉漉的語氣有點讓人發憷。」

少年疑惑道：「離婚是什麼？」

「還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知道是強娃的妹妹還是弟弟。」

豐濱和花得意一笑：「說道理肯定沒用，學他奶奶嚇唬他幾句就行了！」

安靜……

「我覺得你才是早熟吧？」豐濱和花皺著眉吐槽道，「總感覺蕭雲說跟著媽媽，安慰媽媽的時候很奇怪……連這種事情都沒太大反應，悶葫蘆得也太厲害了吧？」

學校里認識了新的朋友，人數非常多，學校的教室很寬敞，桌子和椅子也特別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椅子，兩個人可以有一張桌子，以前的教室里只有一張很長很長的木凳和一張很長很長的桌子。

……

將這本書借給其他同學看了之後，少年更是對自己的名字十分得意，偶爾和同學打鬧之間，都會揮出「唯我獨尊拳」，當然同學也會不甘示弱地拍來「黯然銷魂掌」，你來我往，十分暢快。

「為什麼不知道？」

城裡確實有了很多聞所未聞，特別好玩的東西，例如電視里的奧特曼、天眼神童、龍娃鳳娃等等能動來動去，會說話，非常神奇的東西。爺爺奶奶也在身邊……只是感覺和在鄉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豐濱和花一口否定，繼續看著少年不知不覺變得迷茫的人生，疑惑道：「怎麼感覺這個小悶葫蘆和你完全不一樣？這真是你的上輩子？」

「扯淡！我看你是母性泛濫！」

「所以，弄不清什麼算對什麼算錯而感到絕望？」

但是作為看著對方從小長大的人，豐濱和花還是綳不住了。

豐濱和花不由得沉默下來，雖然完全沒有關於對方的記憶，只有一些淺薄的認知，也沒打算認個渣男當男朋友，但是……

上了中學讀書的孩子，已經模模糊糊間開始記事，開始思考了。

豐濱和花抿抿嘴，理解自己和姐姐一家的糾葛，她最初的想法就是大家有病。

白影沉默下來，他從欄杆外翻到陽台上，雙手小臂壓著欄杆，靜靜地眺望著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是啊，完全不一樣了。」

「你爸媽離婚了？」

少年下意識屏住呼吸，輕輕將門把手壓下來，側身從門縫裡慢慢地擠出去。

「媽媽雖然很嚴厲和焦慮，但不會做這種事情啊……」

蕭雲擦乾眼淚，跟著一起出去玩了。

……

「如果沒病，明明是判斷對錯的人，怎麼會犯錯呢？」

天上的月與星，沉默地灑下輝光，飛向陽台上吵鬧的少年和少女。

這些一閃而逝的疑惑，並沒有停留太久，只是簡單地想了想，便拋到一邊兒。

少年疑惑歪頭：「看心理醫生的人是我啊。」

正準備繼續單方面灌輸的豐濱和花，忽然發現自己回到了夜晚的陽台上。

「她怎麼做到的？」

「不知道。」

會丟掉與學習無關的東西，會強調要考上好大學，會關心兒子這麼話少，是不是有心理問題，於是帶他去看心理醫生。

分不清對錯？

「那是……啊？」

過了好一會兒，媽媽突然問道：「強娃兒，我和爸爸離婚的話，你要跟著誰？」

例如讀書，好像變成了一件越來越花時間的事情，雖說不至於厭煩，但自己做其他事情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蕭雲不想去，只想放假時呆在家裡。

少年感覺這個名字超酷。

豐濱和花撇撇嘴，認真琢磨起來。

媽媽偶爾還會問自己在學校的朋友，和同學相處地好不好什麼的，不會總提那些讓沒意思的事情。

「一樣個頭！」豐濱和花白眼一翻，「這真是你上輩子？看著完全不一樣啊！」

可惡！我一定要拿到零花錢！

「爬！這叫溫柔的語氣！」

豐濱和花嫌棄地丟下一句話：「雖然感覺你挺順眼，也算聊得來，但我才不承認你這種渣男是姐姐的男朋友！」

豐濱和花的小臉皺起，五官朝鼻尖聚攏，嫌棄程度直線上升。

豐濱和花：「？」

算了，想做什麼就做，琢磨那麼多幹什麼。

奶奶似乎氣得不輕，搖頭嘆息地走過來說道：「強娃，去陪一下你媽吧，她就在樓下的公園裡。」

少年害怕得一聲不吭，臉上的痛只是一瞬間，膝蓋跪地也漸漸就習慣了下來，只是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讓他喘不過氣來，渾身上下冒出一陣陣冷汗，彷彿有一根針扎進心裏不斷攪動，讓身體時不時地發抖。

但這並不重要，因為要高考。

很多不懂的東西，少年倒也不會思索，無論讀書還是做作業，按照要求繼續做就行了，其他時間自然是用來玩。

媽媽和其他一些長輩商量著去動物園遊玩。

「下場？」

「你到別人家去幹什麼？！」爸爸緊皺著眉頭，聲音沒有平時那麼中氣十足，滿臉煩惱之色。

「就這？」

高考。

豐濱和花僵住了，什、什麼情況？我居然被區區一隻……好https://m.hetubook.com.com吧，按照年齡來說，留過級的對方還比自己大兩歲。

「廢話，肯定做錯了啊！」豐濱和花理直氣壯道，「出軌渣男還不算做錯？」

小小孩童，可笑可笑。

害怕又親近的感情啊……

我為什麼說不過一個小屁孩？！

白影笑眯眯地問道。

說誰幹啥啥不行呢？！

「我叫蕭雲！」

雖然多出了一個妹妹，但蕭富強看上去沒有什麼感覺，反倒是豐濱和花旁觀時，隱約能看出一些東西，例如家裡的人都更加照顧起還是個嬰兒的妹妹。

搬家算不上猝不及防，只能說非常簡單尋常。

奶奶震聲咆哮道：「別給我打馬虎眼！立刻去給我把關係斷了，把那女人從你公司里開除！要不然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因為看書不會被父母嘮叨，所以少年就在地攤上用很便宜的價格，買了不少通俗小說，那些書的紙張都已經泛黃髮卷，偶爾還會有一些印刷出來的錯別字，也不知道是幾手讀物。

……

「不熟！爬！」

……

豐濱和花眉頭一皺，詫異道：「啊？哪兒不對了？」

如果現在的自己回到過去，看著努力想要獲得媽媽認同，為此煩躁、憤怒和無力的自己，大概也會有些複雜難言的心情吧。

……

但只要偷偷溜出去，在傍晚回家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頂多被嘮叨兩句。

少年焦躁間，忽然發現格子上塗了顏色的紙有些翹起來，他伸手將魔方表面的貼紙一點點撕下，頓時懂了。

什麼樣的作文算好？入學考試，我寫的是小蝌蚪找媽媽，但媽媽說老師說作文偏題，字寫得也很難看，需要留級補補基礎。

豐濱和花理直氣壯的一句話之後，不禁心虛起來：「呃……你看，你知道你爸做錯了，對吧？」

動物園的風景確實很有趣，媽媽在努力安慰自己，買了不少東西，爸爸有事要忙沒有來的緣故，一時的情緒便被迅速衝散。

「……」

「一天天不好好讀書，學壞倒是比誰都快！」

向家裡要錢的話，總感覺很害怕，感覺他們也不會給，所以不能告訴家裡人，不能找家裡人要的話，那就只能自己拿，偷偷拿。

回到家，少年興沖沖地將魔方玩具扭來扭去，看著一個個花花綠綠的格子在手中變化，聽著魔方清脆的嘎吱聲，非常新鮮有趣。

然後挨了一巴掌。

「#！你這傢伙一點也沒上輩子可愛！」

少年被搓得腦袋歪來歪去，努力擠出一句話：「那、什麼才是對的，錯的？」

「爸爸做錯了，所以奶奶訓斥他，雖然沒有打他耳光，媽媽沒做錯，但像是做錯一樣哭了，說要離婚……」少年稍微有些凌亂地說道，「但是沒有離婚，我也沒有跟著媽媽，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所以爸爸好像沒有做錯？」

這可是小說里的主角，乾的都是什麼橫推八荒，豎斬六合，頂天立地的大事業，更是被稱為無上大帝！

豐濱和花瞪大眼睛，頭上冒出個問號，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問題？！

說什麼奇奇怪怪的話呢？

「媽，沒那麼嚴重。」

「行路尚未遠，思來往事長。勸君莫回望，故鄉是無鄉。」

「偶爾想想而已。」白影隨口說道，「哪有那麼多時間胡思亂想。」

嘿！

唯一的變化，大概是妹妹開始走路說話，經常在家裡晃來晃去。

白影笑著提醒道：「你不是深刻地經歷過嗎？」

「感冒？」

「面子個屁！你發達了？你得意了？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白影聳聳肩：「你還沒反應過來？其他人也在看，只是你看不見她們罷了。」

白影只是笑了笑：「真正絕望的是分不清對錯。」

「因為……」少年茫然道，「爸爸做錯了吧？」

豐濱和花捋不清，乾脆問道：「喂，是不是我先來的？」

越是臨近高考，爸爸媽媽越是關心。

豐濱和花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肯定是姐姐解除了炸彈吧？」

豐濱和花回頭又看了眼睡著的少年，嘀咕道：「真是挺有病的……你上輩子就喜歡胡思亂想了？」

豐濱和花撓頭道：「你該不會是自顧自害怕到絕望了吧？」

朦朧之間，似乎有個人出現，超大聲地吼了一句，然後溫柔地說道：「人是可以開心的……你覺得不開心，是因為……嗯，你總是聽你爸你媽的話。」

少年溜出門去，城裡雖然很大，路也像迷宮一樣拐來拐去，但方圓幾千米以內的地方，早就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他還發現了一些開在路邊的顯眼遊戲廳，只要買幣就可以玩上各種各樣的遊戲。

蕭雲還是不想去，但說不出理由，只是表情沉悶地搖頭，順口拿出一個理由：「我要做作業和複習……」

少年嘆了口氣，低頭做起了作業。

蕭雲乖乖點頭，下樓來到公園，看到了坐在涼亭里的媽媽。

「因為你告訴他大人多少有點病。」

豐濱和花不知何時安靜地看了起來，只是偶爾出聲。

首先否決掉爺爺提出的蕭金龍，然後搶在爸爸和媽媽提出想法之前，為自己取一個和小說人物相同的名字。

沒錯……

哪怕現在經歷和懂得更多，她依舊沒有改變那時候的想法。